绿衣女鬼:“……”那明明是她在哭!为她的秀发悲伤爆哭!
“小褚,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康严明直盯着前方,不敢随便动一下。面对眼前的诡异场景,他不仅相当懵逼,还六神无主,“难道,你在跟那个妖道隔空打架,呸,斗法?”
“准确说,是跟你老同学打了一架。”褚宁指尖不知何时出现一枚硬币,月光倾泻,银白流转在指缝间,平添几分道法神韵。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前面三只明明被戾气缠身,却还意外保持神智的厉鬼,对康严明说,“康主任,你现在想不想见见老同学?”
康严明:“怎么见?”
他心里有点发毛,搓了搓胳膊,眼神不禁又朝那三堵空气墙看了看。
褚宁说:“蹲过来,给你画个咒。”
康严明犹豫了两秒,蹲到褚宁身边,被指挥着闭上眼。
随后,褚宁左手按住他的眉心,右手食指在他的双目间快速画了个开眼咒。
“可以了。”褚宁道。
康严明:“……”
他鼓足勇气,缓缓将眼睛睁开一道缝,便发现眼前的三堵空气墙竟然出现了实体,还是三个穿着绿衣服,面色青灰的两男一女!
而其中眼睛最小,表情最丧的那个绿衣男,可不就是他的老同学宋西丰!
康严明呆愣在原地,直直地盯着对方,不敢相信的颤抖着嘴唇朝对面喊了一句:“宋西丰?”
“啊?谁喊我?”宋西丰愣了愣,突然抬起头来,径直看向康严明,迷茫了一会儿,整个鬼突然浑身一震,惊疑不定道,“你是康严明?”
康严明仔细看着昔日的老同学,热泪盈眶道:“宋西丰!真的是你!你、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儿了!”
绿衣服,青白脸,比上大学那会儿还瘦了一整圈!
宋西丰瞪大眼睛,嘴巴张了又合,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嘴边。
他看了康严明半天,最后却怒气冲冲地张嘴骂道:“好你个康严明,枉我一片好心给你家里送了只柳灵童,你不感谢我就罢了,竟然还跟外人合起伙来要搞死我!”
康严明被他骂的一懵,随即注意到宋西丰被符箓捆得结结实实的身体,还有旁边绿衣女鬼被烧地冒绿烟的头顶。
康严明:“……”
他表情尴尬了一瞬,忙说:“误会、都是误会”
宋西丰:“误会你个大西瓜!”
康严明苦笑一声,解释说:“不是,我是特意来救你的,不是想害你。”
接着,他便把柳灵童去到他家以后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跟宋西丰说了一遍。
“听柳灵童说你被妖道拘役,我是怕你在妖道身边继续受苦,才找了高人帮忙。”康严明说着,指了指坐在轮椅上的褚宁。
宋西丰听完,狐疑地盯着他看,“真的?你确定他不是来打杀我们的?”
康严明沉默:“……”说实在的,他也没想到褚宁下手这么利落。
而就在他沉默的片刻,晦涩幽暗的天际间,蓦地响起一段断断续续的竹笛声。
三只绿衣鬼听到笛声,表情突然一变,被褚宁封印的身形在笛音之中控制不住地暴涨出一截,青灰色的面皮剧烈抖动,原本平和的面目下瞬间长出三寸獠牙,乌黑的指甲也从纷纷冒出头,变成一副如同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青面獠牙,咆哮低吼。
看到这一幕,康严明眼里闪过一丝惊惧,同手同脚地飞快挪到褚宁的身后,颤声问:“他们这是怎么回事啊?!”
“有人在强制召唤他们。”
褚宁拧眉说了一句,将手里把玩的硬币向上一抛,只见硬币飞起,又“啪嗒”掉落在墓碑前的祭台上,发出叮铃一声脆响。
而就在硬币响起的同时,贴在三只绿衣厉鬼的身上的符咒也哗啦一声抖动起来,几十张符纸共同的簌簌声很快将远处的笛音盖了下去。
三只厉鬼跟着清醒过来,互看一眼后,看向褚宁的目光瞬间都不一样了。
“高人啊!我还以为我又要被逼着去打架了!”清秀男鬼激动嚎啕出声。
“老康,我现在相信你是来帮我的了。”宋西丰感动道。
“不打架很开心,但是我头发没了”这是还陷在怨念里的女鬼灿灿。
三只厉鬼喜极而泣,康严明也异常兴奋,忙看着褚宁问:“小褚,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才能帮宋西丰他们彻底摆脱妖道的控制?”
褚宁想了想,说道:“趁对方还没有赶过来,将它们超度了吧。”
三只厉鬼闻言,齐齐一顿,面露惊恐:“超、超度?!”
三只厉鬼被妖道拘役多年,整日干着连自己都唾弃的恶事,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想象,若是一直这么下去,他们怕是迟早有踢到铁板,吃大苦头的那天!
可是即便如此,三只厉鬼也没有想过最后的结局,是被强行超度啊!
“不要不要,我不要被超度!超度厉鬼岂不就是让鬼再死一回?!”清秀男鬼尖叫道。
宋西丰也惊恐道:“康严明!!你请人来帮我摆脱苦海,就是为了让他来超度我?!”
女鬼捂脸,还在不停地哭:“头发没了,鬼还要被超度,我的灵魂好苦,拿去冲咖啡一定很好喝”
三只厉鬼发疯般原地痛哭起来,康严明见状,明白过来超度对他们来说恐怕并非好事,于是看向褚宁,表情复杂道:“小褚,除了超度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褚宁说:“他们跟着妖道作恶,造孽太深,若还想有轮回转世的机会,就只能强行超度,散去他们身上的怨气。”
康严明闻言,转头看向宋西丰,不知如何开口才好:“这不然”
宋西丰拨浪鼓摇头:“不行!康严明,你这是要害死我!”
康严明无奈道:“可是我听小褚的意思,超度对你有入轮回的好处”
三只厉鬼装没听见,闹腾地更厉害了。
褚宁前世见多了恶鬼闹事,对三个绿衣鬼的吵闹充耳不闻,还让康严明回车上去搬东西,准备超度前的祭祀。
康严明叹了口气,深深看了眼厉鬼模样的老同学,面露不忍,转身离开。
他离开之后,三只厉鬼面露绝望,泄了气般地安静下来。
“不闹了?”褚宁转着硬币的手指一顿,突然开口,“如果你们真的不想被强行超度,我也可以放过你们一次。”
三只厉鬼眼中陡然爆发出一阵欣喜。
但还没高兴多久,褚宁就给他们泼了盆冷水。
“不过你们被妖道驱使多年,吞噬怨气无数,已然化作绿衣厉鬼,厉鬼性恶,怨气难安,谁也无法保证,你们有朝一日会不会被怨气驱使,最终变成无知无觉的杀戮恶灵。”
三只厉鬼听到褚宁的话,想象到那样的画面,又齐齐陷进低落情绪中。
但宋西丰还是忍不住问:“可是,你说可以放过我们一次,是不是也有办法阻止我们变成彻头彻尾的恶灵?”
“我可以帮你们解除妖道拘役,放你们自由。但为了避免你们将来害人,我同时会在你们身上设下一道新的符咒禁制。这是放你们离开的前提,也是超度之外的唯一选项。”
褚宁取出一张颜色深褐的古旧符咒,崎岖复杂且奇诡的朱砂纹路暗含着让厉鬼都畏惧生颤的神秘威力。
“来日你们若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恶念,这道禁制就会立刻生效,而禁制一旦被触发,这道符咒就会瞬间将你们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他说完,静静看向三只厉鬼,“怎么样,想要试试吗?”
三只绿衣鬼颤抖着咽了下口水:“……”
日,这人给的选项二也好他妈吓鬼啊!
“我不想魂飞魄散!”绿衣厉鬼们被褚宁几句话吓得不行,瑟瑟发抖。
褚宁安慰他们:“没事,你们可以也选择被超度。”
“不不不,我也不要被超度啊!”清秀男鬼面色惨白,使劲摇头,吓得眼珠子都甩飞掉,嘴里不停说,“超度我和让我魂飞魄散有什么区别,还不都是让鬼再死一次!”
他甩飞的眼球是真的飞了出去,一颗落到褚宁轮椅旁边,另一颗滚到墓地边的石板路上。
康严明抱着好几袋子祭品回来,乍一看到清秀鬼脸上只剩了俩大黑洞洞的眼眶,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自己脚下“噗叽”一声,好像踩到了什么圆溜溜的东西。
清秀男鬼哆嗦一下:“……”
康严明跟着抖了抖:“……”
褚宁、其它俩鬼:“……”
清秀男鬼抽搐着漆黑的眼眶,直勾勾看向康主任,语气哽咽:“麻烦抬抬脚,你踩到我眼睛了。”
康严明抱着祭品的手一抖,默默抬起左脚,向下一看,只见一颗红血丝密布的白色眼球上,压上了几道脏兮兮的鞋底印子。
清秀男鬼哀嚎一声,只恨自己被定了身,不能即时抢救眼珠子,悲愤的指责起康严明:“啊啊啊你多久没刷鞋底了!”
康严明被厉鬼盯得脚底发凉,不是很确定地说:“呃两天?”
清秀男鬼抽泣几声,用他空洞的黑眼眶狠狠瞪视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
康严明想哭的心都有了。他使劲抱住怀里的祭品,下意识就要往身边最安全的地方褚宁身边靠拢。
谁知,他刚一转头,就看见褚宁弯腰从地上捡起另外一只眼球,而那只眼球的瞳仁,同样正在直勾勾地怒视着自己。
康严明:“……”心态崩了。
康严明欲哭无泪,解释道:“兄弟,我真不是故意踩你”
清秀男鬼又冷哼一声,完全没有原谅他的意思。
鬼物的眼珠子看着吓人,拿在手里却冰冰凉凉,有一种实心弹力球的触感。
褚宁在康严明惊诧的目光下捏了捏,问清秀男鬼:“你这眼睛是熬了多久的夜,红血丝这么多,死前都快熬坏了吧。”
清秀男鬼悲愤的表情顿时凝固住,支吾片刻后,羞涩回答道:“高人,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死前通宵七天看小电影来着。”
“?”褚宁愕然,迟疑道,“这都没把你猝死?”
他一低头,想到这颗眼球上的红血丝是怎么来的,赶紧把眼珠远远地扔了出去,太嫌弃了。
清秀男鬼脖子一扭:“别别别”
他的眼珠子!
一番打岔过后,三只绿衣鬼依旧咬死了不愿被超度。
康严明就是想不明白,憋不住道:“为什么啊?老宋,你说说看,你为什么不乐意超度?”
而且厉鬼到底有什么好当的!转世投胎,再世为人它不香吗?!
宋西丰用一种人与鬼间的悲喜无法共通的目光看向老同学,摇头叹气:“老同学,你不懂!”
女鬼灿灿认清眼前只有两条路能选后,索性自暴自弃,“反正我们不想被超度,要不然,你就给我们用那个禁制吧!”
清秀男鬼附和道:“对!”
宋西丰:“也、也行!”
三只厉鬼做出了选择,褚宁抬头看了眼天色,发现亥时已到。
这是做法的好时辰,褚宁从口袋里分别取出几张深褐符箓,从脚边拾起一根枯枝,在地上画出一个圈,向天地告以三只厉鬼的生辰八字后,闭目念咒。
“吾今放之,生杀予夺,急令在现,道炁长存!”
语毕,手中符咒快速颤动,褚宁单手一抛,符咒便落入刚画好的圆圈内,任凭三只厉鬼再怎么不情不愿地想逃离挣扎,也心如磐石。
然而,就在深褐色的符咒落入圈内的一瞬间,三只厉鬼只感到浑身一轻,接着,鬼身之上便被打上了一道禁制烙印。
但这个烙印,不仅没有让他们感到不适,甚至三鬼还又惊又喜的发现,妖道以前在他体内种下的禁锢,在烙印出现的那一刻,便被这股新的力量十分霸道的全!部!抹!掉!了!
卧槽?!!!
三只厉鬼几乎在同一时间停止了哭嚎。
“我、我好像感受不到妖道的召唤了!”清秀男鬼上一秒还在哭,下一秒发现自己能够恢复行动后,瞬间一蹦三米高。
女鬼灿灿愣了愣,摸摸自己的心口,同样不敢置信:“我也感受不到了,我们是不是自由了?”
宋西丰小心翼翼得动了动身体,确定妖道种下的禁锢果真消失,转身激动地熊抱住女鬼灿灿,呜呜哭起来:“我们自由了!自由了!”
“你少趁机揩老娘的油!”女鬼灿灿一脚把他踹开。
宋西丰被踹出老远,也不介意,径直滚到褚宁面前,又激动地抱住他的轮椅腿儿,一个劲儿地呵呵傻笑起来。
褚宁:“……”
可怜这好好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生,死后竟被个歪邪妖道奴役傻了。
褚宁见三鬼太过激动,又把三鬼拘到一处,着重同他们强调了这道符咒禁制在体内被触发的后果。
三鬼虽说十分惧怕未来会被禁制打得魂飞魄散,但此刻木已成舟,他们只能点头装乖。
同时,三鬼心中也下定决心,日后绝对不能再做坏事。
如果真出现了恶念难以控制的那一天,他们还可以互相监督,谁要是敢起做坏事的念头,其余俩鬼就先上去把对方揍清醒了再说。
旁边,康严明看着老同学能够摆脱妖道控制,重获自由,内心无比欣慰。
之前为了给三只厉鬼超度所准备的祭品都没用上,康严明想了想,还是把东西都整整齐齐地摆到了宋西丰的墓前。
三只厉鬼围凑到康严明身边,吸溜着舌头,口水都差点滴下来!
想他们做了几年役鬼,除了妖道偶尔心情好时会赏他们一顿饭吃,三鬼不饿肚子就谢天谢地了,哪还能指望有这么丰盛的供奉?
可以说,日子过的比普通野鬼都不如。
起码人家野鬼在中元节还能吃到好心人给孤魂准备的祀品,而他们却只能在中元节被妖道逼着干架!
三只厉鬼为自己掬上一捧辛酸泪,然后对着祭品大快朵颐起来。
呜呜呜红烧肉好好吃!
软炸小酥肉也好棒!!!
水煮花椰菜怎么也可以这么爽口!!
宋西丰三鬼拼命往自己嘴里塞肉塞饭,不过片刻,好几碗祭品就被他们吃掉大半,但凡是被他们碰过的饭碗,每一滴油水都被舔得干干净净。
康严明蹲在一边,看着宋西丰他们狼吞虎咽的动作,差点以为他这老同学生前不是意外身亡,而是被活活饿死的了。
西山的墓地虽然偏僻荒凉,可到底不止有宋西丰三鬼被葬在这一块。
就在三鬼边吃边抢时,宋西丰隔壁的几座墓碑里,突然幽幽飘出几缕白烟似的游魂。
游魂们五官模糊,嘴里发出含含糊糊的声音,“饿,好饿”
它们飘飘荡荡,漫无目的地围在宋西丰的墓前打转。
康严明惊奇地看着这堆游魂,奇怪问:“这些也是鬼魂吗?”
“是没有意识的游魂,不用管。”宋西丰鼓着嘴巴说。
许多人在死后,执念尽消,又因各种原由无法投胎入世,魂魄游荡于世的时间一长,后世无人祭奠,就会逐渐自我遗忘,变成浑噩的游魂状态。
三只厉鬼显然对这群游魂非常熟悉,抬手挥苍蝇一样把他们挥开。
白烟似的魂魄被他们一挥手就打散了,但没一会儿又重新凝聚到一起,只是比起先前似乎更透明了些。
宋西丰吃了个半饱,精神头大好,见几只游魂赶也赶不走,就随手抓来一只,对康严明道:“老康,你不是一直不理解,我为什么不想被超度吗?”
“是不理解。”康严明叹了口气,搞不懂宋西丰到底为什么宁可放弃转世轮回的机会也不愿被超度。
宋西丰:“你不懂,现在时代跟以前不一样了,人口膨胀不提,地府阴差办事效率还低!负责轮回的六道井口天天都是爆满,别说转世成人了,你就是算下辈子投胎做只鸡做只鸭,都得提前排队等上好几年!”
女鬼灿灿也哀怨说:“像是我们这种厉鬼,如果接受超度,倒是能重新拥有投胎的机会,可毕竟有过前科,真排起队来又要比正常阴魂慢上不少,如此天长日久的,最后还不就剩下一个‘等’字?”
康严明震惊了,张大了嘴巴道:“下面这么挤?那你们要是有机会投胎,具体得排到多少年啊?”
“我找相熟的老鬼问过,说是五百年起步吧。”宋西丰幽幽吐出口凉气说,“五百年啊,就是孙悟空都被他师父从五指山下救出来了,我们搁这还不一定能赶得上投胎。”
康严明这么一听,不能说是惊掉下巴,也有够瞠目结舌的了。
不仅如此,宋西丰还把手边的游魂往他面前一推,小心觑了褚宁一眼,才敢对老同学吐槽道:“而且你看见这个游魂没有?他生前是不小心掉水沟里溺死的,死后怨气重,老琢磨着回水沟附近找个替身,后来害人不成,反而被人家请来的高僧给现场做法,强行超度了。这下可好,这家伙怨气倒是被洗没了,可整个鬼也变成这副傻不拉几的样子。”
“所以你们不愿意超度,是因为怕变成他这样?”康严明说。
宋西丰使劲点头:“可不是吗!像我们如今这般,虽然不好过,也起码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可是如果被超度了,那不就直接变傻子了?”
顿了顿,他又长叹一声,“况且这种游魂没有了执念,最多也只能飘荡三年,若是还熬不到投胎,就要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天地间了。”
康严明沉默半晌,不由感慨:“怪不得你们一听到要被强行超度,就像逼你们去死一样。”
三只厉鬼纷纷点头,表示的确跟再死一回没差别。
倒是褚宁听完,不解问:“那个被超度的亡魂,难道就没有阴差前来引他上路吗?”
要知道,每次法师作法超度,都会提前跟各路阴差做好交涉,供金银纸钱或是元宝山,阴差得了好处,自然会在法师超度亡魂之后,将亡魂引上转生路,以保亡魂在成功转世之前,魂魄不会溃散。
可眼下,按照宋西丰所言,亡魂被超度后却滞留人间飘荡,这不摆明了就是阴差拿人钱财,却不替人办事?
看来负责西山这片地区的阴差,作风问题很严重啊。
褚宁还在思索,宋西丰则苦笑着回答:“哪里来的阴差引路?小先生您有所不知,那拘役我们的妖道这几年之所以混的这么好,就是因为背后有厉害的阴差为他撑腰!”
女鬼灿灿附和着抱怨:“阴差都跟妖道沆瀣一气了,还指望冤死的亡魂怎么敢被超度”
清秀男鬼补充说:“不被变成妖道祭炼法器的养料就谢天谢地咯。”
三鬼说到这里,也不禁陷入一阵沉默,他们如今不再受妖道拘役,确实也算重获自由,但妖道手段莫测,还有阴差在背后撑腰,怕是保不齐哪天,又被对方找上门来。
况且,他们的尸骨葬在西山,更是逃无可逃。
三只厉鬼忧虑着未来,却听不远处突然有一道炸雷声响起。随后,一个身穿姜黄色八卦道袍的中年道士便跌跌撞撞地从草丛的一头冲了出来。
只见,中年道士头发枯黄,脸色焦黑,道袍也破破烂烂,乍一看像是逃难来的。在他身后,还不远不近坠着个人。
对方仅着一身玄衣,如闲庭信步。
许是看到中年道士垂死挣扎,玄衣男子轻笑一下,随意将勾魂索轻轻抛起,准确无误地勾住中年道士的手臂。
中年道士大骇,当即狠下心来,断臂求生,与之同时,他眼中闪过一道凶戾之色,用仅剩的独臂扔出一道散发着浓重怨气的招魂幡。
招魂幡动,四周顿时妖风四起,幡面前黑雾散开,遮蔽云月,无数怨魂哀嚎着齐齐朝玄衣人的面门直冲而去。
玄衣男子脚下一顿,眉心微沉。
中年道士以为对方被他的杀手锏吓住,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控制着怨魂愈发凶狠得向玄衣男子冲去。
“冥顽不灵。”口中轻叹一声,玄衣男子并无任何动作,任由怨魂冲到面前。
谁料,就在怨魂近身的那一刻,中年道士尚未看清发生了什么,浮在空中的招魂幡便在瞬间四分五裂开来,怨魂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中年道士:???
中年道士脸皮抽搐一阵,见招魂幡碎,转身便疯狂念咒:“追魂拘魄,锁身役体,急令在现,听吾调令!”
“宋西丰!陈冬!冯灿灿!速速前来助我,速速前来!”
听他说罢,玄衣男子微微抬了抬下巴,将要皱起的眉头却在看到前方一人时蓦地愣住。
不远处,褚宁同样满脸惊讶地转了转坐着的轮椅,与之四目相对。
“你怎在此地?”追逐中年道人而来的江与檀诧异极了。
褚宁也笑了起来,开口问:“大人,需要帮忙吗?”
逃跑中的中年道人:“……”
草,这阴差怎么还有同伙在这儿守株待兔???
褚宁与江与檀也想不到,不过短短月余,他们便有了第三次碰面。
江与檀心中情绪颇有几分微妙,目光从褚宁的轮椅上划过,又见墓地四周多是碎石砂砾,想也不想便断然拒绝:“别过来。”
他今夜追赶的这中年道人是个精于邪术的妖道,生前算出自身寿元已尽,时日无多,又深知因生时作恶太多,从未积善德,所以害怕死后被阴司核算总账,不仅难以转世投胎,还要历尽无数阴间的刑法磨难。
妖道浸淫邪术多年,一早备好无数元宝山跟沉香塔,成功贿赂了前来勾魂的阴差,拖延数日。之后,他又辅以增加寿元的邪法,两相配合,以此瞒天过海,篡改命数。
生老病死,自有天数,以增寿之法强留人间,是有违天命。这种增寿邪法通常十分阴毒,需要利用将死之人的魂魄,以此为引,加以祭炼。
江与檀今夜寻上门时,中年道人的邪法增寿只剩下最后一步,只要能在今夜子时到来之前做法成功,那么他的寿数就能增加十年。
一旦增寿成功,中年道人便能脱离死势,以死还生。阴司无法插手人间阳务,到时自然也就拿他没了办法。
中年道人深知这是紧要时刻,因此看到有陌生阴差突然上门,他便瞬间变了脸色,抛出诸多法器,转身就逃。
邪术还未完成,为了拖延时间,中年道人没少用老办法,一边逃跑,一边朝身后扔纸扎金元宝,想要转移阴差注意,为他增寿的最后一步争取时间。
但令中年道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次新来的这个阴差竟是个油盐不进的铁面阎王,不仅对送上门的金元宝不为所动,出手还极为利落,直接取出勾魂索,要索他性命!
阴差里竟还有不贪财的!
还真就天上下红雨,母猪上树了不成?!
中年道人兀自暗恨,直接放弃扬撒剩下的金元宝,开始吹奏笛子,准备强行召唤役鬼帮忙。结果让他又没想到的是,笛子刚刚吹到一半,召唤役鬼的途中竟然被一阵莫名其妙的风声打断,恨得他当场一口老血就喷了出去,面色瞬时变得面如金纸,身上也开始散发出一股行将就木的腐烂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