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风—— by落峤

作者:落峤  录入:12-15

楚轻舟继而哄道:“真的,听话,我不骗你。”
冷山倏地展颜一笑,明亮的杏眼中盛着漫天星辰的清光,他本就生着一张秀美无比的脸,这么一笑添上了几分活色生香的风情,明媚得令人移不开眼。他顺从地躺回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楚轻舟。
楚轻舟的手指是温热的,冷山的眼睫颤了颤,细碎的呻/殷从喉间断断续续地溢出来。
月色蔓延,倾洒而下,与缠绵间的银/物一同落在床单上。
寒夜的风里都是腥膻的气息。
冷山陷入了昏睡,楚轻舟拿纸巾替冷山擦拭干净,自己起身去了浴室。
回来时,冷山竟已经醒了,睁着清亮的眼睛看着楚轻舟,楚轻舟有些意外,从药效起到现在已经折腾了许久,按理说已经该筋疲力尽,睡个一整夜才对。
“怎么这么快就醒了?”楚轻舟在床边坐下。
冷山有些艰难地从床上撑坐起来,他还是很有些眩晕,但他刚才抬手想要继续抱着楚轻舟时,发现床上空荡荡地,便瞬间清醒了不少。
“嗯,”冷山小声哼了一下,神态可怜兮兮地:“你去哪里了?”
楚轻舟笑了:“原来是担心我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来,把药喝了。”楚轻舟将碗递到冷山眼前。
“我已经好了。”冷山眼巴巴地看着楚轻舟,眼神有些抗拒。
“如果不吃药的话,那种毒会残留在你体内,对身体不好,把它喝了。”
冷山从小就不喜欢喝药,他慢慢伸手去接,楚轻舟却以为他是想让自己喂,于是便拿起碗里的勺子递到了冷山嘴边。
“你……”
“怎么,还不愿意喝吗?”
冷山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勺子,他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怕楚轻舟等烦了,于是张嘴将勺子全含了进去,谁知这药这么苦,他顿时皱了眉。
“好难喝。”冷山小声说。
“平时那么厉害,怎么喝个药这样娇气?”楚轻舟又舀了一勺,碰了碰冷山的唇角。
“我很少生病,都没喝过几次药。”
楚轻舟被逗笑了:“好好好,这次怪我疏忽,害你喝药了,你忍一忍,喝完我给你拿颗糖。”
“没有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冷山温顺地看着楚轻舟,生怕对方自责。
他这样顺从柔软的神色在楚轻舟看来与勾引无二,楚轻舟顿了顿,说:“不是你的错,以后我会保护好你。”
冷山不明白暧昧是怎样一种具像化的氛围,但在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离楚轻舟更近了。
“对了,嗯……我平时怎么叫你?”
除了偶尔直呼楚轻舟的全名,他很少用别的称谓叫对方,但是他记得父亲曾经告诉过他,直呼年纪比自己大的人全名是不礼貌的。
楚轻舟倒是无所谓,他稍一寻思,装了正经的模样道: “现在才知道问?你才刚成年,我比你年长7岁,你得叫哥哥。”
冷山不好意思地垂了垂眼睫,复又抬起头睁着那双纯良无比的杏眼看着楚轻舟,诚恳地小声说:“对不起轻舟哥哥,之前一直没问你。”
冷山冷冽却又温软的少年音听得楚轻舟心尖一颤,他不是没被小孩子这么叫过,但这样一个稀松平常的称呼从冷山口中念出来,竟多了几分别的意味,挠得他有些失神。
“轻舟哥哥,那等我们报完仇,你会和我一直在一起吗?”
楚轻舟的视线落在浅棕色的药汤里,他有些出神地看了一会儿,接着抬头对上冷山热忱懵懂的视线,说:“如果那时候我们都还活着,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然后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厌烦我。”
冷山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快到十二点的时候楚轻舟进房间将冷山叫醒。
“起床吃饭了。”
“唔。”
“头还疼吗?”
“不怎么疼啦。”
“你今天就要走了吗?”冷山还有些迷糊,他撒娇一般伸手握住了楚轻舟的手轻轻晃了晃。
楚轻舟的手上满是旧伤,手心里布满了各种利器留下的伤痕,细碎而交错,这双手从来都是杀人的刀,从没有被人这样温柔地轻握过。
面前的少年从未参与过他们那些刀尖舔血的战斗,可握着他时的力量却柔和而坚定,让人无端心动。
楚轻舟还是挣开了。
“嗯,不查清楚想害你的是谁我不安心。我离开这段时间会让小陈陪着你,你不用害怕。”
“我不害怕。”冷山看着楚轻舟,本来想问对方什么时候会再过来看他,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楚轻舟虽然对他很好,但他始终觉得自己与对方之间是隔着什么的,楚轻舟也从未回应过他的感情,他又有什么资格问对方要一个期限呢。
“轻舟哥哥,如果我真的是那个人的亲生儿子,你会杀了我吗?”
楚轻舟正在检查手中的枪,枪械组装的声音冰冷而空洞,一时之间只能听见金属的碰撞声。
他沉默地摸着漆黑的枪管,接着回答道:“我说过,我会保护好你。”
“可是……”话音未落,冷山整个人便怔在了原地。
楚轻舟微微躬身,吻在了他的唇上。
这个吻不复往日种种克制或隐忍,楚轻舟抬起冷山的下巴,几乎将冷山逼到了墙角。
冷山受了惊吓,有些想躲,楚轻舟却不让,冷山又伸手去推,楚轻舟便单手擒了冷山双腕。他们吻得缱绻而凶狠,就连楚轻舟自己也不知道他们是在打架还是在接/刎。
他忽然就想,如果满目疮痍的边陲之地有一天能够像其他国土一样和平,居住在这里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不再生活在各色罪行的阴霾之下,那么他是不是就能够和冷山有一个家了。
以至于在很多年以后,楚轻舟在一张破旧的地图上这样写道:
终有一日,我会跨过万重群山,平定边疆的腥风血雨。
待边疆的风雪素净,那时,将是我去到你身边的时候。
下午,楚轻舟带冷山去山下的集市买了一些蔬果和日用品,回家后两人难得坐在一起看了会儿电视,只不过都各自怀揣着心事,没人真正看进去。
晚上十一点时,小陈到了。
“队长!”小陈一进屋子就往楚轻舟身上靠,夹着嗓子道:“从R市过来要好远啊,我下了飞机转高铁,又坐了大巴,还走了7公里路,天呐,每来一次我都感觉自己消瘦30斤!”
楚轻舟推开小陈,白了他一眼,说:“54小时连轴转出任务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喊。”
小陈嘻嘻笑了两下,又对冷山道:“冷山,好久不见呀,最近队长没有欺负你吧?”
“啊?”冷山愣了愣,有些腼腆地道:“没有没有。”
“我去给你倒杯水。”
冷山去给小陈倒茶,楚轻舟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着“沈霆羽”,他心里顿时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按理说,这个时间沈霆羽是不会联系他的,除非有突发情况——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声极其轻微的枪响从树林里传来。
是装了消音器之后的狙击枪声。
一般人很难分辨,但楚轻舟即刻便感知到了危机的临近,他朝小陈打了个手势,然后拉着冷山闪身进了距离枪声最远的房间。
“你待在这里,先不要出来。”
“那你呢?”
“不用担心我。”楚轻舟扔下这一句话,便快步离开了房间。
砰——砰——
顷刻之间,接二连三的枪声逼近了不少。
“队长,守在外面的人全都被击毙了。”小陈神色凝重道。

“对方开了信号屏蔽器,我刚才尝试了各种方式和总部联系,都没用。”
“队长,现在怎么办?”
楚轻舟看了眼手机上沈霆羽的未接来电,又扫了一眼窗外,说:“你带冷山先走,朝山下的方向到村子里躲起来,在那里等沈队救援。”
“可……”小陈拒绝的话刚出口,便对上了楚轻舟坚定而冰冷的眼神。他知道这个决定无法被改变了,只说:“是。”
话音刚落,一枚子弹击穿了客厅的镜子,玻璃碎裂四溅,在空中散落的碎片折射出在丛林埋伏的几名黑衣人,楚轻舟最后朝着冷山所在的房间看了一眼,随即没有任何迟疑地从厨房的窗户纵身跃下,隐没进了夜色里。
砰砰砰!
紧接着,房屋外的枪声不再蛰伏,子弹出膛的声音刹那间撕裂了原本暗涌的寂静,直到枪声与打斗声逐渐远去,小陈警惕地环视了周围,来到房间里,拉起冷山就要从房间的窗户逃出去。
“他呢?”冷山没有动。
言简意骇的问询,小陈却不敢直视冷山的眼睛。
“……楚队他有别的任务,让我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你放心,这附近还有很多我们的人,他不会有事的。”
“他们会在山下的村子和我们汇合。”
冷山半信半疑地看着小陈,似乎在判断对方这句话的真实性,小陈又及时说道:“我们该走了,你想让楚队担心你吗!”
冷山不再犹豫,跟着小陈从窗户跳了出去。
夜色如墨,星点的月色根本不足以清晰视物,但两个人在草原上的目标还是太大了,冷山和小陈为了避开追击,朝着一片树林逃去,他们身上被锋利的荆棘划出了许多伤口,疾速的奔跑让又湿又冷的空气迸挤着灌满胸腔,小陈在‘山峰’这些年不知受过多少专业的训练,这些消耗对他来说不算极限,但对于常人来说早已经超过了负荷,他几次担心冷山跟不上,但每次回头都发现冷山虽换气毫无章法,甚至有些凌乱,体能却好,从没落下速度,直到二十分钟后,他们就快要到山峦间的最后一个斜坡,斜坡下方就是村落,按照楚轻舟的意思,敌方这次不会轻易展开大范围袭击,到了村子里,他们就暂时安全了。
但冷山却停了脚步。
“就快到了!”小陈也停下来喘着粗气,他以为冷山跑不动了。
“先别休息,这里没有树林了,我们很快会暴露的,再坚持一下!”
冷山的侧脸不知什么时候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他毫无察觉,只盯着小陈,问:“楚轻舟呢?”
小陈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他拙劣的谎言要被拆穿了。
“他……那个……他们和我们不走同一个方向……”
“这附近除了喀纳湖和刚才那片树林,什么都没有。”冷山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他语速没有很快,也没法像一些人那样伶牙俐齿,但每一个音节都十分清晰,听不出是压抑着什么还是紧张:“他们如果要去村子,也只有这两条路,喀纳湖没有别的……遮挡物,他不会选。但,我们刚才一路过来,没有任何别的声音。”
“他……”冷山的声音终于控制不住地有些轻颤。
“他到底去哪儿了?”
小陈张了张嘴,还想再编出一个谎,但看着冷山急切又焦灼的目光,他忽然有些惭愧,谎言自然就无法说出口了。
“楚队他……”小陈狠下心,道:“楚队为了保护你,去引开那些人了。”
砰—砰—
身后响起了零星的枪声。
“来不及了!我们快走!”小陈一把拽住冷山,想要强行把人拖走,但冷山的力气比他想象中还要大许多,他竟没能拽动。
“我不会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的。”冷山语气冷淡,却十分坚定,他看着小陈,然后将小陈拽着他的手拉开。
“我得回去。”
小陈看着冷山离开的背影,顿了顿,忽然大喊道:“你以为我愿意抛下我的战友吗!”
“楚队他有自己的决定,我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我从没有见他后悔过自己的选择,他今天让我这样做,就是已经想到了所有的后果,但他还是选择让你走,你难道要辜负他吗?”
冷山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小陈。
“这是他的选择,不是我的。”
凌晨一点十五分,突然下了雪。
风雪起得急,不过多久,入目一片无垠白,冰天雪地的寒气落在草原上,人体的温度也随之急剧下降。
楚轻舟靠着一块岩石坐在地上,极轻地抽了口气,肩膀和右腹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如虫蚁啃噬渗进骨缝般地疼痛。他半垂的眼睫上落了雪,额前的碎发也被寒潮洇湿了,与血凝结在一起,看上去很是狼狈。
他杀了对方十二个人,自己也受了重伤,此时一旦暴露位置,便是死局。
月色斑驳,万籁俱寂。
枪械与布料轻微的摩擦声被楚轻舟灵敏地捕捉到,紧接着,一道寒光闪来,楚轻舟侧身躲过刀锋,在对方发出信号前夺过匕首,将刀刃刺进了对方的咽喉。
与此同时,金属在弹道里猛烈的撞击声就像被放大了无数倍——
子弹击在岩石上,碎石四溅,楚轻舟堪堪避过,对方就已经到了他面前,三棱刺刀破风而至,他抓住对方的手腕顺势一拧,对方显然没有料到楚轻舟身受重伤还有余力反击,手上的力道刹那间分崩离析,刺刀被夺,刀刃反转,在楚轻舟指尖灵巧地翻转了一圈,反握着刀柄,提刀向上划过,血色绽开。
对方不可置信地看着心脏的贯穿伤口,随即倒在地上抽动了两下,再无声息。
楚轻舟捂着腹部再次撕裂开的伤口单膝跪在潮湿的土地上,躬着身子虚弱地喘息起来。
手机在此刻终于显示出一格信号,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沈霆羽:轻舟,我收到消息,冷恪清带人朝着冷山家的方向过去了,具体原因不详,他以前从没有正面出现在我们视野里,这次贸然出手,一定是有很明确的目标,我怀疑他是想劫走冷山,我已经派距离你们最近的支队赶过去救援你们了。你也不要逞强,所有的行动一定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楚轻舟闭了闭眼,这条消息让他原本几乎已经混沌的大脑清醒了起来,他猜测得没错,如果说冷山落在总部手里,等这一切事端结束之后,还有机会过上正常人的生活,那么落在冷恪清手里,就是彻底踏上一条不归路。他们以后再重逢,只会是兵戎相见的下场。
幸好,幸好冷山已经逃走了,小陈会带他到山下的村子里,等救援到了就没事了。楚轻舟捂着伤口想要站起来,风雪遮盖了视线,升腾起一片迷蒙的潮雾,鲜血从指缝间溢出,他眯了眯眼,看清了几十米外朝着他的方向包围过来的人。
但他已经没有体力反抗了,干脆重新靠在岩石上,闭着眼睛等。
为首的男人在楚轻舟面前站定,身后十几名黑衣人自觉散开,守在各方位的观测点。
“把冷山交出来,我给你个痛快。”冷恪清有些嘲弄地看着楚轻舟,道:“其实我和你们山峰交手这些年,遇见的晚辈里,你还算是入流的,我很欣赏你,如果不是你害得冷山被软禁这么久,我也不想你死得这样难看。”
楚轻舟睁开眼睛,声音有些嘶哑:“死而已,怎么死都一样。”
冷恪清笑起来:“是吗,你肯为他死?”他抬手打了个手势,两名黑衣人一左一右将楚轻舟押到眼前,其中一名黑衣人朝着楚轻舟的膝窝猛踹了一脚,楚轻舟闷哼一声,失力跪了下去。
紧接着,他的头发被冷恪清抓起来,被迫仰视对方。
“你肯为了他死,但他呢,他抛下你自己逃走了,你不觉得这笔买卖不划算吗?”
楚轻舟短促地笑了一声,忽然近乎怜悯地看着冷恪清,道:“他的眉眼和你长得明明很像,神色却和你判若两人,你说,他到底是像你多一点,还是像他的母亲多一点?”
冷恪清神色变了一瞬,随后抬脚碾在了楚轻舟肩膀的伤口上。
“你敢调查她!”
楚轻舟疼得整个人颤抖了一刹,咬牙硬生生忍了下来,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这就没意思了,”冷恪清也很快恢复了常态,冷淡地说:“就算你不说冷山在哪,我总有一天也会找到他,你今天的死亡,没有任何价值。”
“咔嚓”一声,手枪利落地上了膛,对准了楚轻舟,冷恪清的手指放在了扳机上。

“保护冷先生!”
刹那间,周遭混乱了起来,在夜色的笼罩下,即使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也很难在第一时间精准定位藏身于暗处的敌人,并且对方在每开一枪之后便迅速更换了位置。
在对方杀掉第五名黑衣人时,冷恪清走出了手下的掩护圈,将枪口对准了刚才被撇在一旁的楚轻舟。
“想要他死,你尽管继续。”
身后一名下属上前想要拉回冷恪清:“冷先生!”
冷恪清抬手示意对方别动,提高了音量继续道:“冷山,我知道是你,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的枪法是我教的,怎么,要用它来杀我么?”
“这样,我给你两个选择,你现在逃走,我答应你,不会再去抓你,但,这个人,死。”
“或者,你现身,他活。”
“我给你十秒钟时间考虑。”
“十。”
“别听他的!”楚轻舟用尽全力朝着无垠的墨色喊道:“不要出来!快走!”
“九。”
楚轻舟在这一瞬间苦笑着闭上了眼睛,因为他看见一抹清瘦的身影从不远处的芦苇荡里走了出来。
“放了他,我跟你回去。”
冷山停在距离冷恪清两米外的位置。
冷恪清遗憾地看着冷山,道:“阿木之前和我说你从小在枪法这方面天赋异禀,我还以为他只是想向我邀功呢,原来不是假话,可惜……”
他轻蔑地笑了笑:“再锋利的刀一旦沾染了七情六欲,就成了生锈的铁,不值钱了。”
“我这个做父亲的还真是难辞其咎。”
冷山漠然地看着冷恪清,说:“你不是我的父亲。”
“你答应过的,现在把他放了。”
冷恪清玩味道:“当然,但不是现在,你还得做一道题。”
冷山紧握着手中的枪,手上的青筋暴起,杀心涌现,但当目光落在楚轻舟身上时,又将情绪敛了下来。楚轻舟全身上下都是血迹,衣服也已经破烂不堪,在这冰天雪地撑不了多久了。冷山强忍着心疼,冷静地说:“你什么意思?”
似乎一切都在冷恪清意料之中,他挑了挑眉,说:“带过来。”
一名黑衣人将一个看上去不到十岁的小女孩推到了冷山面前。
“亲手杀了她,我保证,这次,我一定会让楚轻舟活着离开。”
冷山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冷恪清,问道:“为什么?”
“哈哈哈……”冷恪清残忍地笑起来,转而慈爱地看着冷山,道:“你身上流着我的血,冷山,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什么……”冷山皱着眉,眼里既是憎恨也是迷茫。
楚轻舟却瞬间懂了冷恪清这么做的意义,他要让冷山变成和他一样肮脏的人。
“冷山,不能杀她!”楚轻舟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冷恪清一脚踩在了肩膀上。
“唔……”楚轻舟的脸因为剧痛比先前更加苍白。
“不要!”冷山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冷静,他上前一步想要阻止,冷恪清却已移开腿,朝着冷山逼近一步。
“这次,我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
顷刻之间,楚轻舟在冷山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丝动摇。他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他声音虚弱,带着不易觉察的颤抖,道:“冷山,她是无辜的,你明白吗,我可以为了保护你们死在这里,这是我的责任,但你不能为了我杀人,如果你今天杀了她,我……”
冷恪清高声打断道:“如果你今天杀了她!你在意的人就不用死!”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冷恪清俯在冷山耳边,蛊惑道:“我们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甚至牺牲其他任何人,对吧。”
“这个女孩儿和你素不相识,你何必在意她的死活?”
“杀了她,就能救你想救的人,不是吗?”
“你看,楚轻舟快要死了!孰轻孰重,你还不明白吗?”
“你难道想就这么失去他吗?”
冷恪清站在冷山身后,缓缓抓起冷山握枪的手,对准了小女孩的额头。
你难道想就这么失去他吗?
这句话像雷声一般乍现在冷山的耳边,他不想失去楚轻舟。
他不能失去他。
保险栓被拉开,楚轻舟声嘶力竭的暴呵,小女孩恐惧的哭声,冷恪清蛊惑的低语都像被放慢了无数倍——
子弹正中眉心,小女孩临死前依旧睁着惊恐的双眼。
“你看,杀一个人,然后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是这么简单。”冷恪清夺走冷山手中的枪,轻拭了一下温热的枪管,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这一枪是我替你开的,但却是你拉开了保险栓,不是吗?”
“不……”
这样近距离杀人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了,冷山眼中盈满了泪水,他浑身发抖,不断地摇头道:“不是我……我没有……”
“我没有想杀她……”他第一次露出这样脆弱的神情,他看着楚轻舟,却从楚轻舟的眼里看见了震惊与失望。
“楚轻舟,你信我,我刚才是……”
嘭——!
耳膜阵痛,耳鸣,失去听力……
坠机燃烧的火光盈满了月色,爆炸声响彻群山,地面似乎都随之剧震,其中一架救援的直升机与被冷恪清派遣在后方的战甲相撞,坠毁在了这片草原上。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极度的混乱。
大火照亮了原本漆黑的夜空,幸存的几名救援人员持着枪朝着冷恪清的包围圈突进。
枪声与打斗声在连腩沨续的爆炸声中显得渺小而尖锐。
火光冲天,雪又大了。
焦灼的浓烟与潮湿的风雪融在一起,呛得人喘不过气。
这片边陲之地似乎从来不缺变幻莫测的天气与恶劣 的情形,但楚轻舟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在这一夜再起这样大的风雪,一如他和冷山初见那样。
同样是身陷囹圄,举目无援。
但这一次,他想保全冷山。想起来还真是巧,冷山自从遇见他,就没发生过好事,如果不是他的出现,冷山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不会卷入这些纷争。
意识涣散之际——
“楚队!”
“楚队!您还能站起来吗?”一名赶来支援的青年为楚轻舟打了一针凝血剂,将楚轻舟搀扶起来:“我们的救援机被撞毁了,等C组赶到,我再护送您撤离。”
“您放心,对方的人也已经被我们打散了,现在自顾不暇,沈队说了,一定腩沨要将您平安接回去。”
楚轻舟没在听。
“楚队!您在找什么?”
视线多方受阻,终于,楚轻舟在一片混乱里找到了冷山的身影。
冷山正与冷恪清的一名手下打斗,他们的子弹应该都已经用尽了,两人手里只拿着刀,但那名手下很快就被冷山一刀封了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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