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在乌尔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时银心中就有了答案。
他怨过乌尔,却没有恨过。恨是一种很强烈的情绪,他还无法在人类的身上投注这样多的情感。
没有得到时银回答的乌尔,不依不挠地在他耳边问着:“我和他,你比较恨谁?”
“我谁都不——”话音刚落,时银只觉肩上一阵刺痛,紧接着,乌尔看见了雪白布帛之下渗出了殷红的鲜血。
“怎么受伤了?”他急切地将时银搂入怀中,查看他的伤势。
就在这时,时银的脸侧又添了一伤,薄薄的伤口割开了时银娇嫩的肌肤,露出里面暗红的伤口。
“该死!”乌尔沉眸,神色冷的可怕,“那个家伙没有为你解蛊吗?”
他除了将时银紧紧抱住怀中,任由他抓着自己以外,毫无他法。
“什么意思?蛊毒不是你下的吗?”时银浑身如落叶一般颤抖,依靠着乌尔才不至于凋零,唇间血色全无。
他抓着乌尔的胳膊,指甲深深嵌入其中。
“你和他强行结了血契,所以你的蛊毒我已经解不开了。”乌尔眉眼间情绪低沉,他无力地抱着时银,如果可以,他希望,他可以替时银承受下这些。
时银死死咬着下唇,他可以感受到赫单尘在极力避开那些人,可是那么多人,他无法避开所有攻击。
脸上、四肢、腹部,已然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刀伤。有了沈自疏那次的经历,时银已经可以很好地忍下了。
“那有谁可以解开?”赫单尘一次次古怪的表现,在时银脑海中不断闪现,他又在不知不觉之中,为人鱼肉了吗?
“你知道答案的,不是吗?”乌尔摸着时银的脸,擦去他脸上的血渍和汗液。
他不愿看到他这副痛苦的模样,可是像这般正大光明能够将他搂入怀中的机会,并不多。
乌尔看着时银因挣扎松散开来的领口,只是看着,就可以想象出,昨夜两人究竟有多么疯狂。
“他竟然没有替你解开,我还以为,你们早就......”
等乌尔反应过来时,他的手已经抚上了那些暧昧的痕迹,慢慢深入。
“这次过后,和我回去好吗?我会好好弥补你,让你做唯一的王妃。”
乌尔不知道时银听进去了多少,但是当他知道两人并未做那事时,他的心底竟然隐秘又卑劣地起了不好的心思。
这是不是代表着,他还有机会?
“你们都知道对吗?只有我一直被蒙在鼓里。”时银突然笑了,琉璃一般的眼睛闪着细碎的光,眼角隐忍的泪就像是掉落的珍珠。
人类啊,真是可怕。
时银闭上眼,不愿再去想。所有人都看着他这般痛苦地承受,却又虚伪地对他表现出在意和关心。他果然没有办法适应这里。
“我不会同你回去,但是现在你可以选择抱紧我,或者是滚出去。”
时银身上痛极了,随着赫单尘越来越深入,遇到的敌人也越来越棘手。
两军交战的细节就好像在时银脑海中闪过,他看见了一张张哭泣、悲伤的脸。
最后,他听见了一声微乎其微的叹息声,赫单尘手执长戟,冷峻的脸上血液横飞,碧色的眼眸却了无波澜,就像是地狱来的恶鬼,唯有鲜血才可以唤醒他。
岑覃生就站在他的对面,两人终于见面了。
“好久不见,太子殿下。”岑覃生挥舞着长刀,在空中发出了震耳的呼啸之声。
“岑大将军,现在弃暗投明还来得及。”赫单尘握紧长戟,神色凝重。唯有岑覃生,才可称得上一句“劲敌”。
“恕末将、恕难从命。”
“铮——”两刃相接,卷起的风逼退了周遭的士兵,巨大的刺耳声直钻耳中,这还只是开始。
乌尔已经将手掌握拳塞进了时银的口中,哪怕是咬他,也比伤害他自己要来得好。
不一会,两只手上便无一寸完好的皮肤。鲜血自咬痕中渗出,一环扣着一环。
时银就像是浸泡在血水中的血人,纤白的衣物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来。
即使乌尔喂了以赫单尘血肉制成的药丸,恢复能力也赶不上赫单尘那头制造伤口的速度。
太阳从东边落到了西边,白色的光变成了殷红洒落。
岑覃生将半把刀插入了地里,半跪在地上。若不是他的胸口前插着一把半人长的长戟,他看起来就像是在跪拜。
两军在不知不觉之中停下了动作,兵器掉落在了地上。
“将......军?”副将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道身影,身上的伤还不足以将他打败,可是当他看着那双睁的浑圆的双眼时,腿脚一软,跪倒在地。
怎么可能?他可是大齐第一威武将军,怎么可能会输?
无人得知,当他甘愿咬下那无饵之钩时,他的结局便注定了。
他只能死在战场之上,这也是他最后的执着。
生前,他守护着大齐的和平,只有死后才能为阿柚赎罪。
碧色眼眸的少女,那一声声“覃生哥哥”仿佛就在耳畔。最后一刻,他看见的不是尸横遍野,而是她的笑。
真是比他看过的大好河山,还要好看。
“赢了......”时银躺在乌尔怀中,湿透的黑发遮住了眼眸,只露出下半张脸,绮丽脆弱。
随即,便是数不清的盖过他的声音。
“赢了?我们赢啦!太子殿下我们赢了!”
赫单尘被数不清的人抛了起来,可他的眼光却死死地定在那轿身之上。
他知道,他又失去他一遍了。
第094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48】
赫巍躺在他的宫殿之中, 俨然一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姿态。
“还没有找到赫单尘的行踪吗?这个贱种竟然敢肖想不属于他的东西,我看他是活腻了。”
“回殿下,还没有。但是只要他还在宫中, 就跑不出咱们的手掌心。”吏部侍郎劝慰道。
他看着赫巍侧躺在睡塌上, 闭着眼睛,吃着侍女喂至嘴边的葡萄——就好像是第二个赫世虞。
“殿下?我不是说过, 从现在开始,要叫我陛下。”赫巍睁开眼, 浑浊的双眸中迸发出一丝戾气,直直地刺向吏部侍郎。
吏部侍郎被赫巍凶狠的目光震慑住了, 他身旁的侍卫也在一瞬间盯上了他,“还请陛下赎罪, 微臣嘴笨,说错了话。”
赫巍得到了岑覃生的支持, 这朝中本持观望态度的人, 有不少都投奔了赫巍。这一次的站队决定了往后他们的待遇。
“报——”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喊, 一士兵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吏部侍郎, 再然后才望向赫巍。
“说。”赫巍已被众人捧得飘飘然, 他觉得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登上那个位置。
“回、陛下,刚刚得到情报,七皇子赫单尘已经携兵私逃出宫,往徐云的军营方向去了。”
“你说什么?”赫巍身体朝前一个踉跄,他吐出口中的葡萄, 将身前的侍女一把推倒, “你说谁私逃出宫了?”
难怪,难怪宫内一直找不到赫单尘,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心思。所以这就是那皇帝老儿的算盘吗?
“岑将军可有说什么?”赫巍稳住身形,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他佯装镇静地问道。
“将军已安排军队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埋伏。”再多的他便也不知道了,毕竟他只是负责来传话而已。
“知道了,你去向岑将军转告,朕在此处等他凯旋归来。”赫巍眯着眼,将样子做足。
徐云比起岑覃生来说还是太嫩了些,他身前有岑覃生挡着,就好比一座坚固的堤坝,任他是洪水还是猛兽,都不要想踏过来。
一早上,赫巍的幕僚静坐在此,等待着岑覃生凯旋的号角。
期间,赫巍无事可做,甚至去“探望”了一下尚在监禁之中的赫建星。
“大皇子,几日不见,怎变得如此憔悴。可真是叫弟弟心疼啊。”
虎落平阳被犬欺。当下,赫建星心中愤愤地想着,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连他自己也称不上是一只猛虎,充其量只是一只病猫罢了。
“三弟现如今,望着倒是风光阵阵,扬眉吐气了。”赫建星扯了扯嘴角,不愿多看他一眼。
若不是他被赫世虞关在了此处,岑覃生怎么可能会找他合作?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罢了,等他出来了,谁能登上那帝位,尚未可知。
赫巍就当没有听清他话中的嘲讽,“这里环境还算清雅,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放心,待我称帝之后,定会放你出来,再看最后一眼外面的风光。”
撂下这句话后,赫巍不顾赫建星在身后如何辱骂,仰头大笑着离去。
这么多年以来受到的憋屈,终于可以一点一点地还给他了。
回去之后,赫巍在大殿中央盛办宴席,大享酒肉池林。就在众人以为胜券在握之际,赫单尘抵达了皇城的消息传来。
他们竟然真的过了盘虎山,到达了岑覃生军队所在的位置。
“都垮着一张脸做甚?他赫单尘就算到了这,也是死路一条。怎么,难道你们觉得我们大齐的威武将军,还比不上那一个黄毛小儿吗?”
赫巍“砰”的一声将酒樽砸落在地,酒水四溅。
事实上,他的内心深处比谁都要慌张。他这个凭空冒出来的七弟,诡谲莫测。不知道哪里来的办法哄得父皇将太子之位给了他,竟然还能在岑覃生的包围下出皇城寻救兵。
可是,他绝无可能战胜岑覃生。赫巍坚信着这一点,所以他将那颗心又收回到了肚子里。
......
等来等去,赫巍没有等来凯旋归来的岑覃生,反而等到了赫世虞的圣旨。
“叛将岑覃生居心叵测,妄敢以下犯下,谋夺皇位,现已伏诛。三皇子赫巍,与其狼狈为奸。念圣上仁慈,现贬为庶民,压入大牢,秋后问斩。”
陈立的话就像是一块巨石,砸进了赫巍的心间,溅起滔天水花。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我怎么可能会输!”
赫巍被前后钳制着,剥去了衣冠,穿上了囚服。白皙富态的脸颊上被刺上了一个大大的“罪”字。
他的叫声响彻宫殿,与此同时大皇子府内也传出了阵阵啼笑声。
赫单尘带领数万名士兵,在众人的瞩目之下,班师回朝。
“皇儿,抬起头来,叫朕看看。”赫世虞坐在高位之上,施舍般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赫单尘。
对一切毫无知晓,也未曾站队的人来说,太子殿下刚得胜归来,当被视为英雄,而不是如此这般居人之下,宛如审讯罪人。
赫单尘听话地抬起头,脸上的血液已然干涸,眼神中的肃杀还未来得及平复。他的身上充斥着死亡的气息,无人敢靠近。
“听说你杀了岑覃生。”赫世虞撑着脑袋问道,他再一次稳坐这个位置,无后顾之忧。
“儿臣侥幸,替父皇拿下了乱臣贼子。”赫单尘的语气好像含着冰霜,眸中碧色渐深。
他现在的心思全然不在此处。
“可是我听闻,似乎不尽然如此。”赫世虞抬头看了看他周围,他派出去的人一个未见。
“我这里收到了一封密函,上面写着你与岑覃生的勾结。若不是徐云发现了你二人的阴谋,趁乱杀死了岑覃生,朕怕不是还要被你蒙在鼓里,将你视作大齐的英雄。”说着,赫世虞当真从怀中掏出来一封书信,可是他并未打开。
从一开始,不论赫单尘是败也好,胜也罢。他都没有打算让他继续当下这个太子之位。
“你可有辩解?”赫世虞觑着眼,见赫单尘并无过激反应。他心下狐疑,对着他身旁的徐云使了眼色。
徐云收到了赫世虞的示意,伸手按住了身侧的刀具,周围的侍卫也慢慢朝着赫单尘靠近。
可是就在他们要将赫单尘绑缚起来的时候,徐云却突然拔刀对向了他们:“太子殿下舟车劳顿,战役劳苦,需要休息,你们这是在做何?”
徐云屏气凝神,看神态不似作假。
“徐将军,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赫世虞的声音中蕴含着将发未发的怒气,他没想到,徐云竟会倒戈。
“陛下,太子殿下需要休息。”徐云只是机械重复着,手中刀剑却丝毫不见含糊。对付这几个侍卫,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之下,赫单尘突然站了起来。他不紧不慢地拍着身上的灰尘,对眼前场景置若罔闻。
“父皇怕是近日忧心诸多,患了臆想。徐将军,劳烦你在父皇身侧,陪他解乏。”
在赫世虞的注视之下,赫单尘走出了金銮大殿。
无人敢拦他,他连岑覃生都杀得了,便可以杀死任何人。
赫世虞几乎要将手中的把手捏碎。他瞪着徐云,视线与半空中的飞鹰交闪而过。
徐云,也曾是他的暗卫,后被他提拔为将领。所以他才如此信任于他,将那半块军符交予。
可是现如今,他竟然倒戈赫单尘,那也就意味着,他那里,有着一块完整的军符。
赫世虞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赫单尘当真成了那最后的赢家。
他本以为,只要将他的一切收回,让他再次回到那地下,做他长生之梦的药引,自此便可高枕无忧。
赫世虞瘫坐在皇位上,大口地喘着气。
不——只要他还活着,等到沈自疏研究出了长生不老药,那么这世上便没有人可以取代他。只要他还有他的暗卫在,赫单尘便无法拿他如何。
“陛下,门口时妃娘娘求见。”人心惶惶之下,陈立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口道。
“朕不想见任何人!”赫世虞暴躁地吼道,“等下——你说谁?时妃?”
他记得,时银应当被那神秘人掳走了,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让他进来。”
当看到时银的时候,众人无一不瞪大了双眼。只因时银根本不是自己走进来的,而是被人抬进来的。
“陛下......”时银气若游丝的声音飘在半空中,刚一落地便被吹散了。
“爱妃怎么如此模样?”赫世虞皱着眉头,眼神里说不出来是心疼多还是惊讶多。
他身上的伤口甚至不用去请太医,都能看得出有多严重。没有一寸衣服是干净的,到处都是殷红的血,就像是从他的头上浇下。
“臣妾......臣妾想念陛下,便逃了出来,咳咳——”偏过头,他又咳出了一口猩红的血水。
“来人,将时妃抬上来。”赫世虞挥挥手。
他低头握上了时银的手,“你有什么想和朕说的吗?”时银是为他被捕,所以赫世虞对他还有着一丝旧情。
时银想要笑笑,却难看极了,反倒是扯得嘴角一片疼,“臣妾看见了、那鬼面人的真面目。”他附在赫世虞耳边,用只有他一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是谁?”赫世虞兀得抓紧了时银的手,“告诉朕。”
“是......”时银的眼神在大殿之上,从那一张张脸上飘过,他并未说出那个答案。
“臣妾将一切证据都留在了房间,陛下,咳咳——陛下去了那里,便都知道了。”
他不能在这里说,也就是说,这里很有可能就有那个鬼面人。
生性多疑的赫世虞一下子便想到了关键所在。
“送时妃回寝殿修养,在此期间,任何人不可打扰。”
赫世虞叫上了所有的暗卫跟在身侧,他将徐云留了下来。
在送时银进屋之前,暗卫将屋内排查了一遍,并未藏有其他人。
赫世虞坐在床边,示意飞鹰关上了门,其余人驻守在门外。他努力地挤着眼睛,妄图营造出一副深情不款的模样。
“告诉朕,那鬼面人是谁?”
“是、是——”时银就要说出那个名字,突然他却像想起什么一样,扑进了赫世虞的怀中,“臣妾好怕,臣妾怕一说出那个名字,他又要打臣妾了。”
“莫怕,有朕在,没有人能伤害到你。”他搂着时银,神色却透露出不耐来。
时银躺在赫世虞怀中,眼神却在看着门外。沉静、冷漠。
“是......”
“你说什么?”赫世虞没有听清,正要再问,只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喧闹之声,“飞鹰,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赫世虞一片心悸,他总觉得,似乎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
“是。”飞鹰领命,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打开门的瞬间,暗卫倒了一片,他们痛苦地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飞鹰眉头一拧,再想往里看时,脖子上却被架上了一把刀。
“飞影?你可知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他冷眼看着眼前的少年,脸上却没有惊慌之色。
“我只知道,当初陛下命我保护好时妃,我只是在执行我的任务。”
“是吗?杀掉陛下来保护时妃吗?”
不知何时,屋内多了第三道人影,飞影架着刀的同时,将门关上了。
“鬼面人!”赫世虞猛地放开了时银,惊恐地望向了来人,“你怎么会在这?”
“我听说你在找我,我便来了。”
“不是把他送给你,你就放过我了吗?”赫世虞将遍体鳞伤的时银又向前推了一把,被他一手接住。
“是啊,你是将他送给了我。所以我这次来,是想让你看看,你将他究竟送给了何人,好向你答谢啊。”鬼面人扣住面具,指节冷白。
“是你?”赫世虞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在你发现我这个怪物的那一天,就该知道,万事皆有可能。”赫单尘将面具扔在了地上,然后拔出了刀。
“这么多年,你饮我血肉,想必,一定变得和我一样刀枪不入了吧。你说,我要是砍去你的四肢,你多久可以长出新的来呢?就像当初的我一样。”
赫单尘十岁那年,赫世虞送给了他一份礼物,又或者说是一份有趣的实验。
也是那一天起,赫单尘才知道,原来他的身体这么好玩。
“不、不、不——”赫世虞朝着时银的身后拱去,“时妃,你救救朕,救救朕。朕封你为皇后,你要什么都可以。”
时银已经连敷衍的话都说不出口了,虽然对他来说有些残忍,可是这一天,时银已经等了很久了。
“乖,闭上眼睛。”说话的人是赫单尘,他温柔地用一只手覆住了时银的眼睛。
“飞鹰,你在哪?飞鹰!救驾,快来救驾!”
听见呼唤的飞鹰眼皮耸动,脖间的血痕渐深。
“啊!!!”
惨叫声顶破屋子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时银嗅到了腥臭的血味,心脏也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着,数不清的情绪堵泄着要爆发。
“冷静,心跳的很难受。”时银贴着赫单尘的心脏说道。
“抱歉,以后不会了。”赫单尘将人往上掂了掂,所有的情绪在那一刻恢复原位。
飞影和飞鹰二人,看着窗纸上跃动的火光,逐渐变为一条巨大的火蛇,不分彼此地吞噬着一切。
火光中,依稀可见有一异物在地上匍匐而动,发出凄厉悲哀的鸣叫声。
房门,没有再打开。火光中的另外两人,也不见去处。
天胤四十二年,虞帝被贼人所害,烧死在福宁宫。七子赫单尘继承大统,改国号为远迩。
第095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49】
时妃娘娘和先皇一同死在了福宁宫中, 众人不禁唏嘘着如此美人竟落得一个悲惨的结局。
本应如此。
直到众人望见新帝身侧站着的那位,音容无一不与那时妃重合。
“阿银,为何不笑?”赫单尘扣住时银腕骨, 指尖游走其上, 轻柔无比。
皇座之下,万民拜服。而他二人并坐, 同受祝词。
妖妃,妖妃。众人心中扼腕叹息。
登基大典结束, 赫单尘摒弃左右,偌大的金銮殿内只剩下了他二人。
“他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嗯?”赫单尘用手捏住时银两颊,强迫着将他的嘴角往上扯, “对我笑一笑好吗?”
他没有用“朕”,而是自称“我”。
“你说过, 不会伤害飞影的。”时银两颊鼓起, 眼神埋怨地瞪着他。
“我并没有伤害他, 只是将他暂且押进了大牢而已。”赫单尘倾身在他嘴角吻了一口。
“如果没有他帮我们下药, 我们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就拿下了那些暗卫。”时银别开脑袋, 让赫单尘的吻落了空, 只亲到了脸颊。
“我已经纵容他跟了我们一路。”赫单尘眸色一沉,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想放过他很简单。可是时银越是在意,他便越是难如他的意。
与岑覃生战事结束没多久,赫单尘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杀光了先前赫世虞派遣的几人, 可是就在他要动手斩杀那个年轻士兵之际,时银拦下了他。
“留下他。”他看着那名士兵的眼睛说道。
“理由。”赫单尘没有下手, 可是眼神看他已然是一个死物。
“因为他可以帮我们。”时银用手移开了赫单尘的剑,“对吧,飞影?”
被叫作“飞影”的男人眸光一颤,他知道,时银是在救他。可是被他认出来,他竟然很开心。
“飞影愿意一试。”他也表明了衷心,毕竟他的任务是保护好时妃,他只需做好这一点,便够了。
暗卫就是应该如此,绝对且坚定地完成主人布置的任务。
时银没有再说话,赫单尘若是不放人,那就不要怪他自己去救了。
赫单尘登基之后,大多皇子都被贬去了封地,而赫巍,依旧保留了先帝的判定,秋后问斩。
只有一人,凭借着与时银的关系,水涨船高,地位与先前天差地别——
小黑,或许现在应该叫他赫单玄。
“小黑。”时银仍旧喜欢这么叫他,对于赫单玄来说,曾经羞辱一般的称呼,在时银这里,却被唤的如同最为亲昵的爱称。
“嗯。”小黑低下头,任由时银揉乱他的脑袋。
就在时银被“鬼面人”抓走的前一天,小黑不知去到了何处。后来,时银派玉茹去找,找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找到。
那一天里,他做了什么,无从得知。
可是两天后,德妃的尸体出现在了荷花池内。太医的诊断是,失足溺毙。
在这新帝登基的日子里,没有什么事可以比它更重要。
时银听过之后,也只是沉默了片刻。随即他便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再去私自探究此事。
雏鸟总要有长大的一天。
“朕不是说过,没有朕的允许,不得擅自入内吗?”赫单尘冷冷地瞥着赫单玄,对于时银以外的男人,他通通都没有好脸色。
赫单玄乖巧地低着头,没有去看他,“回陛下,是娘娘叫我来的。”
“娘娘?”赫单尘拔高了声音,“他是谁的娘娘?”
两人虽为兄弟,也未曾有过矛盾,可是见了面却总是不对付,暗自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