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商也不影响我继续发展爱好,而且,我现在对经商也挺感兴趣的。”邱翡关了灯,“天文只是我的爱好,又不是理想。”
“可……”
“但是珠宝设计应该是你的理想,哥,我想做你的后盾。”邱翡切断邱宝珠想要说的话。
邱翡说的是我想,而不是我应该,哪怕同途同归,听在邱宝珠耳朵里,却两模两样。
成人礼过后,邱宝珠和邱翡分别拥有了自己的信托基金,是何英洁和万银瓷两人一块从国外买的的,何英洁占了百分之八十,万银瓷则占了剩下的百分之二十。
邱宝珠没问具体的金额,但何英洁有说,如果收益不错,他每年能有七八百万的收益。
同时,何英洁还以两人的名义分别投资了两个发展前景不错的专利品牌,一个芯片,一个能源类。
邱宝珠简单问了问品牌名,发现是后来凭着专利赚得盆满钵满又开启新领域摇身一变成为上市公司的两家大佬品牌。
他知道的时候,呼吸都停了停,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有钱过了。
上一世这时候,家里已经破产了,所有资产变卖,何英洁也没留什么退路。
邱金言则是让秘书给家里送了一只七层高的蛋糕,秘书抱歉地说邱总最近忙,没空回家来参加两位少爷的成人礼,祝他们生日快乐,说完,她还从包里拿了两份自己给邱宝珠和邱翡买的礼物,是两根fred的手链。
“你等等,先别走。”邱宝珠上楼,拿了一对自己做的珍珠耳钉给了秘书小姐。
“父亲最近都在忙什么?我已经几个月没见到他了。”邱宝珠眼含期待,他双眼像两片嫩得能掐出水的柳叶子,令人无法拒绝。
秘书只扫了一眼珍珠就知道是上等货,她客气推辞两句话收下后,才明白这少爷在打什么主意。
她想了想,说道:“之前特别忙,最近轻松了一些,因为卫家不是说要跟邱家联姻,生意就没那么难做了。”
她没直说,可也跟直说差不多了,邱宝珠领略到对方的意思后,让人送秘书出了门。
看来,邱金言应该是借着卫邱两家联姻,吃了一些好处,才不至于弄得倾家荡产那般难堪。
冷静地思考完,邱宝珠开始惊异于自己对邱金言相关事情的冷血。
明明,邱金言上一世瞒着所有人把他送到黄华住家里的时候,他也是很难过和失望的。
但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邱宝珠心里都很清楚,邱金言在他心里的重量,远远比不上何英洁,在知道了自己死后的那些事情后,邱金言就变得更加不值一提了。
几日后,邱宝珠重新又住回到了奶奶身边,没过两天,潘胜安也终于收到了伦艺的offer。
为此,万银瓷还做了一顿大餐,三人在家里热热闹闹地庆祝了一番。
邱宝珠彻彻底底地走在了自己上一世梦想的道路上,兴冲冲地在社交账号上晒了大餐的照片,也晒了跟潘胜安的合照。
[博主原来还是高中生吗?我一直以为博主是在玩梗……]
[绿眼睛真的好漂亮啊,难怪那么有天赋。]
[楼上的逻辑被狗吃了。]
[恭喜恭喜,出国可以亲洋嘴子咯!]
[那以后还接单吗?]
[小潘也好厉害,果然厉害的人的朋友也是厉害的。]
[博主出国了能拍vlog给我们看吗?但是不要露富,你们的安全是其次,主要是我会破防。]
[要注意安全啊。]
卫宵正在一条一条给卫樹念。
卫樹其实也没有很想听,但卫宵不管不顾地一直念叨。
念了几十条,卫宵终于口干舌燥了,他喝了口汽水,“哥,你真不跟我一块儿去英国?万一邱宝珠一出国就哐哐谈帅哥妹子怎么办?”
卫樹半天没反应,在这时候终于有了点反应,他淡淡地瞥了卫宵一眼,“你是干什么的?”
卫宵:“我跟他又不是一个学校,再不住一块儿,一个月能见着一次都不错了。”
“邱宝珠那少爷肯定住富人区,除非……我也住富人区……”卫宵意有所指。
卫樹身后的老钱微微一笑,“卫家在多国都有自己的房产,你想住哪里都没有问题。”
卫樹吃完了,他慢条斯理擦了手,说道:“你保证他的安全就行了,其他的不用管。”
“跟别人谈恋爱呢,我看潘胜安就……”
“随他。”
“?”一直没有参与的卫济冬都不由得出声了,“这是什么意思?”
就这么说吧,他们跟卫樹一块儿长大,被卫樹盯上的东西,哪怕是死,都得死在他的手里,更别提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跟其他人谈情说爱,开什么玩笑做什么春秋大梦。
“你们不了解他。”卫樹倾身拿了罐汽水到手里,启开。
到这时,老钱才有了卫家真的换了一任家主的实感,起码,以前卫润在的时候,家里决计不会出现汽水饮料这类东西。
“邱宝珠在生活上得过且过,容错率和忍耐力都远超大部分人,但有两件事情,他不会容许将就。”
“哪两件?”卫宵好奇。
“喜欢的事情,以及人。”
卫宵继续好奇,“哥,这两个你占了哪一个?”
卫济冬咳嗽两声,提醒卫宵打住。
卫樹却反而一笑,笑得莫名,他微仰起头,看着老钱道:“让他勤工俭学。”
“好的。”老钱秉着勤俭持家开源节流的管家理念,回答得异常迅速。
“什么东西?”卫宵跳起来,“我不要勤工俭学,我要当纨绔子弟!”
卫樹起身餐厅,老钱忍笑跟在身后一块上了楼。
虽说卫樹不好糊弄伺候,可却没有卫润的阴毒,以及身残之人的扭曲阴郁,卫润去世后,卫家顶上的乌云慢慢地散开,年轻的家主赏罚分明,即使不苟言笑,但也并不是不好说话,再加上跟着搬进来的卫宵卫济冬,卫家终于多了点儿活人气儿。
进了书房,楼下佣人很快跑上楼,送上来一只黑色的盒子,“说是……邱家的人送来的。”
卫家在宁康地位尊崇,登门送礼的如过江之鲫,一般来说,凡事收到的推拒不掉的赠礼,卫家都是登记名字后直接丢进仓库,然后找个机会还回去。
不过自从新任家主接手卫家后,邱家人送来的东西,先不急着登记入库,他要先过眼。
老钱双手把盒子放到了卫樹面前。
盒子平平无奇,但盒子上面的蝴蝶结是邱宝珠习惯使用的系法,卫樹一眼就认了出来。
[不白拿你的,也祝你生日快乐。]盒子里面放着一张纸条,是邱宝珠圆咕隆咚的字。
卫樹将纸条拿在手里,下面是一块手表,他手指顿了顿,将手表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眉眼的喜色消失,变得不咸不淡,最后变成不快。
老钱难得在不苟言笑的卫樹脸上看见这么丰富的表情,忍不住道:“不喜欢吗?这块表市面上也要四五十万呢。”
“市面上的都一样。”卫樹漠然道。
老钱跟不上卫樹的思路,想是自己孤陋寡闻,颔首道:“您见过不一样的?”
卫樹没回答。
但他当然见过。
以前,邱宝珠送的东西,买到手后多多少少都会经过他的手重新设计改装,他喜欢设计,也觉得经了自己的手后,礼物会更具心意,显得更别出心裁。
像现在这般直接丢一块原装表给人,说明是不想用心了。
眼见着卫樹明显不满意这份礼物,一贯有眼力见的老钱主动道:“您要是不喜欢,我去让人登记放进仓库里,下回……”
老钱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见刚刚还在被挑剔的手表已经戴上了卫樹的手腕,男生手腕筋骨清晰,银色表盘表带冷光粼粼,相得益彰。
“……”
老钱的脑子运转得很快,他很快就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神情。
“您戴这种简单的款式正正好。”
毕业典礼当天,平时不去学校和天天往学校跑的全部到齐,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选了邹妮。
邱宝珠抱着一小束花往后面的座位看了一眼,他上一世没有参加高中的毕业典礼,因为觉得和一堆拜高踩低的人待在一起没劲,他有卫樹就够了。
而这一世他坐在这里,其实也没有多少毕业离别的伤感,班里的其他人也是。
因为大部分人就算为了求学而天南海北,最终还是会回到宁康,只要在宁康,他们就会在各种类型性质的生意场见面。
不说远的,只说近的,就邱宝珠从潘胜安那里听来的,他们班和他一样去英国的就有十个人。
“卫樹来了。”潘胜安本来在摆弄着手里的花,他眼尖,余光也能看见从过道里朝他们走来的人。
可能也是因为卫樹实在是太出挑了。
短短数日不见,对方便又跟上次见时不大一样了,从容,不再像以前的锋芒毕露,情绪掩藏得更深,却给人更无法参透的危险感觉。
邱宝珠只朝那个方向瞥了一眼。
他不安地扭了下身子,以为卫樹肯定会坐在一个离自己最近的位置。
在距离邱翡还有两个位置的时候,卫樹拐去了向上的过道,跟卫宵还有卫济冬坐到了最后排。
邱宝珠钻进花束的底座,回头不可置信地朝卫樹看过去。
卫樹也恰好在看着他。
卫樹可能一直都在看着他。
邱宝珠眼皮一跳。
什么嘛,明明就是很想和他坐一起。
毕业典礼结束后,许多学生还逗留在校内拍照。
潘胜安从家里带了照相机,他特意换了张新的储蓄卡,这一天是很特别的一天,因为他们即将迈入人生下一新的阶段。
江春仁平日里摆老高的架子,凶得很,这时候背着手在人堆里穿来梭去,眼睛红通通,时不时还用手背擦擦眼角。
“好好的啊,以后放假记得常回母校看看。”
“上大学了就成熟点,这海绵宝宝的T恤别穿了。”
“拍照片好拍照片好,也给我拍一张。”
邱宝珠抱着花和江春仁拍了好几张合照,江春仁接过相机看了看,满意得很,他拍了拍潘胜安的肩膀,“你有我微信没有?回头发给我。”
不止江春仁,其他的老师也都纷纷跟学生拍了合照。
同学之间拍得更是多。
午休时,邱宝珠在食堂要了杯鲜榨果汁,潘胜安坐在一旁一张一张地检查照片,同时删除一些没有留存价值的。
“那儿那儿!”卫宵大汗淋漓的脑袋突然从旁边窗户外出现,他五官贴上玻璃,朝邱宝珠招了招手。
邱宝珠看着卫宵从前门跑进来,还有卫济冬,卫济冬走进食堂后径直就转去窗口买吃的喝的。
但卫宵还没接近,他旁边的椅子就发出被拖拽的响声。
少年一回头,撞上卫樹乌漆漆的眼神。
卫樹只看了他一会儿,便将目光投向潘胜安,“你会拍照?”
潘胜安错愕,“会,会按快门。”
“能给我跟邱宝珠拍一张照片吗?”卫樹问道。
潘胜安看向邱宝珠。
邱宝珠手指掐着果汁的杯子,“只准拍一张。”
卫樹点了下头,他转过了身,将椅子挪得之前离邱宝珠要近很多。
他一靠近,邱宝珠就觉得自己挨着他那边的脸颊滚烫地烧了起来。
“好了吗?”潘胜安举着相机,歪出头,“宝珠,你放松一点,像之前在操场那样就可以,你有点紧张,拍出来不好看。”
“……”邱宝珠看着镜头,“你赶紧拍吧,很热。”
卫樹目光淡淡地注视镜头以及潘胜安按在快门上的手指,他搭在椅背上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处在了少年的脑后蓄势待发,在快门按下去的一瞬间,他手指捏住少年的脸推向自己。
邱宝珠还看着镜头,卫樹则是近乎虔诚地吻在了对方的侧脸上。
“欸。”潘胜安看着出来的成片,“要重拍吗?”
照片意外的好看,食堂里人不多,光没有被挡住,大块的玻璃后面是绿艳艳的阔叶树,少年白衣胜雪,在阳光下,就连发丝都闪耀着星星点点的金色。
卫樹一袭深色,他的吻仅看照片是迎来扑来的轻柔,可下垂的目光,却也展示着迎面扑来的掠夺欲的占有欲。
邱宝珠都不想看那照片,那相机从潘胜安手里传到卫宵手里又传到卫济冬手里,最后到了卫樹手中。
他当然知晓自己跟卫樹的相配,相配的程度就连卫家那些挑剔的妯娌们也不得不承认。
“不拍了不拍了。”邱宝珠起身,看也不看旁边的人,“我回教室收拾东西。”
正要离开时,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被勾住。
卫樹抬眼问,“你什么时候动身去英国?”
邱宝珠试着甩开卫樹的手,但没能甩得开,低声道:“那边的房子还缺一些东西,等安置好了我就差不多能过去了,下个月吧。”
“一个人住?”
"我,我,还有我……"潘胜安插话后,声音越来越小。
卫樹看也不看他,他心底有微妙的不快,但很少,他更多的邱宝珠离开自己视线内的担心和恐惧,在这种情绪下,嫉妒最不值一提。
邱宝珠本想硬梆梆地对待卫樹,就算装也要装得硬梆梆。
可他却又在硬下心肠之前看见了卫樹眼底那一抹仓惶和无助,其实卫樹的情绪都很隐晦,旁的人再怎么细看也只能看出他不好接近,偏偏,偏偏邱宝珠能体察到卫樹最真实的一面,邱宝珠不知道这是属于自己的本事还是卫樹故意只给他看到。
“那里的安保很好,我母亲也会给我请保镖,你别管那么多了。”邱宝珠觉得自己没有不忍心,他只是不喜欢撒谎。
旁边的三个人已经竖着耳朵各干各事好大一会儿了,但却完全没有要离开这里的意思,反而有在努力降低存在感,好方便留得更久。
卫樹把邱宝珠拽退了两步,“你住的地方如果方便的话,给卫宵留个房间。”
“院子里可能会有个狗窝。”邱宝珠微抬起下巴,很难被说服的样子。
“……狗窝,也行。”卫樹表面上还是犹豫了几秒钟。
“哎哎哎哎等等等等!”卫宵终于听不下去了,“哥,什么叫狗窝也行啊,不行的,狗窝不行!”
卫宵在旁边跳脚,指着卫樹想骂什么被卫济冬捂住了嘴。
潘胜安只知道傻笑。
一片混乱中,卫樹挠了挠邱宝珠的手掌心,将他的手抓得更紧。
正式毕业后,邱宝珠不仅要参加同龄人组织的各种聚会,还要陪着何英洁去应酬,但应酬这种事情,自然是邱翡去得比较多。
邱宝珠还是更喜欢和潘胜安一起待在工作间对着一堆石头敲敲打打。
六月中的一天,卫樹在短信上问他有没有时间。
邱宝珠说没有。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卫樹不喜欢他了?
不应该吧。
收到短信的时间是上午,邱宝珠一个小时之后才回,最后直到天黑,中途邱宝珠看了三次手机,屏幕上空空如也。
这不像卫樹的作风。
到了晚上入睡前,邱宝珠才收到了新短信,不过不是卫樹的,是卫宵的。
“我们准备出海去玩,自家的游轮,你要不要一块儿?”
邱宝珠被手机的强光照得眯起了眼睛,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打:有哪些人?
卫宵回得迅速:曾铭西和他妹,邹妮和张笑民,卫理和她两个朋友,还有卫家其他几个哥们儿姐妹儿,不过你不认识我就不提名字了,要是你去的话,带上潘胜安和邱翡。
“我不去呢?”
“你不去他们也不会去,反正放假了,放松放松。”
“多久?”
“四五天吧,绕一圈儿咱就回,海钓浮潜海上泳池,看日出日落,你不喜欢?”
邱宝珠手指僵了一会儿,回:卫樹知道你这么卖力吗?
卫宵:“答应我,如果你跟我哥在一块儿了,以后你也要这么卖力地帮我。”
“去不去啊到底?”
“我去,”邱宝珠回道,“但邱翡和潘胜安去不去我得明天问了之后才知道。”
跟卫宵说的一样,邱翡和潘胜安知道他去,没多想,就点了头。
然后他们就开始收拾出行的衣服。
出门那天,万里晴空,空气里的热度虽然高,却不惹人躁乱。
游艇船体是红蓝色的,看大小就是卫家的某只私家船,船身堪比中型游轮,可设计上完全只顾个人偏好,而不考虑载客需求。
邱宝珠上了船,船上安静得很,鞋子踩在地板上的声音都清晰可听。
可也不是只有踩踏声,头顶的不远处隐约有传来嬉笑声,大抵是有人已经在船上了。
“房间都是视野最好的海景房,只是角度不一样,待会儿都可以自己选的。”
“餐厅、健身房、电影院等都在楼上,今天晚上还有音乐剧表演,如果需要送餐服务的话,房间里有联系我们的方式。”
邱宝珠选了走廊尽头的房间。
放下行李后,侍应生又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话才离开。
房间里没有了其他人,邱宝珠才走到窗户边站定,远处,天幕与海面几乎连成了一线,海面如蓝色布匹般浮漾。
他跟邱翡小时候在何英洁和邱金言的陪同下也坐过游轮,不过那是大人的应酬,为了谈生意凑的局,邱宝珠还能记得住的只有成年人之间的推杯换盏,空气里的雪茄与香水味,除了邱翡,他甚至记不住那只船上还有谁。
上一世他跟卫樹还是热恋期的时候,他跟卫樹说,他还想坐游轮,跟卫樹一起。
卫樹后来忙不迭地想跟邱宝珠一起实现愿望。
“我要跟阿樹一起!”邱宝珠冷静地拒绝。
“我是阿樹,我是……”
“你不是阿樹,你是卫先生。”邱宝珠纠正对方。
从往昔里回过神,邱宝珠感觉到眼睛的湿意,低下头用手背揩了两下。
罢了,卫樹精神病,他原谅他就是了。
毕竟除了有病这一点不好,其他方面,无可指摘。
卫樹要是没有生病就好了。
整理好了行李,邱翡带着潘胜安一起敲门,问他要不要去看看餐厅有什么吃的。
邱宝珠立刻就从伤春悲秋的情绪中拔身,他带了防风的薄外套,拿上手机便出了房间。
满室日光,空气有香薰的味道,像是桃子味。
餐厅在三楼,乘电梯上去一转弯,跟邹妮和张笑民直面上。
邹妮穿着简单的T恤和短裤,她看见老朋友,一脸惊喜,“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邱宝珠说。
“这个果酒很好喝,还有一股乌龙茶的味道。”邹妮抱着杯子,强烈推荐道,“我们先下去接曾明媚啦,她带了她家的大丹狗,我得去看看。”
邹妮和他们错身而过,走进了电梯。
邱宝珠站在吧台前,要了一杯邹妮说的那种果酒。
果酒加满了冰块,他低头喝了一口,舌尖先品尝到的是茶香,接着是芭乐和玫瑰的味道,最后才是极淡极淡的酒精味。
“这款酒虽然是甜味,但度数不低的哦。”调酒师看少年第一口还只是浅酌,第二口直接抽走了半杯,立马温馨提示。
“我已经成年了。”邱宝珠看了紧张的调酒师一眼,“还有其他推荐的么?”
调酒师这才看见少年的眼睛是绿色的,“你的眼睛好漂亮。”
“你的眼睛也……”邱宝珠顿了顿,“很眼睛。”
卫家,卫宵把行李箱横着放在地上,他坐在箱子上面,低头焦躁地按着手机,卫济冬则站在旁边,两人每隔几秒钟就看一眼屋子里,额头上全是汗水。
医生正在屋子里分析着手里报告单的各项数据。
“你……吃了药感觉好些了吗?”
卫樹淡然道:"没有。"
“卫樹啊,人是一个整体,一个部位的器质性病变,如果治疗不得当,会波及到其他部位,我给你开的药起到的作用只是辅助,你如果自己放不开手,神仙也救不了你。”医生姓吴,是卫家用了二十多年的医生了,他给卫家很多人都瞧过病,卫家人把自己看得金贵,多掉几根头发都呼天抢地。
可这是吴医生头一次在卫家人身上治疗到分离焦虑障碍这种病,对方还只是一个刚成年没多久的学生,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对方还是卫家的现任家主。
这样……这种离开了某个人就活不下去的焦虑型依恋人格,出现任何人的身上都有可能,唯独不可能出现在卫家人的身上。
与卫家人打了二十多年的交道,吴医生太清楚这一家人身体里流着的到底是怎样的血液,极度邪恶无伦,极度自私爱己,极度边缘和疯狂。他们不像是人,像是被特意炼化出来的毒兽,他们身体里的毒液,折磨着别人,同时也折磨着他们自己。
“你爱他,你们是平等的,你要尊重他,人有什么权利,他就有应该有什么权利……”
太长时间没见到邱宝珠,卫樹脑子疼得厉害,耐心也就失掉了大半。
“他现在要做什么,我难道有说过一个‘不’字?”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老钱和吴医生分别站在卫樹的身旁。
卫樹将头仰起来,他后脑勺枕在了沙发靠背上,有些无力般的姿态,过了半晌,他手指撕下了太阳穴的电极片轻飘飘丢进垃圾桶。
“我不想控制他,我只是离不开他,明白吗?”
老钱咽了一口唾沫,他急忙说:“那要不,我们去英国,反正公司里的事情在网上也能处理。”
男生身上的焦躁慢慢地平息了,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往另一个极端而去的低迷。
“他不想我跟着他。”
一直到夕阳悬浮在海面时,邱宝珠才在甲板上看见卫樹的身影,对方虽然只穿了件低调的黑色短袖,可顶着那样一张脸,还是一眼就能看见。
彼时,邱宝珠正在跟曾明媚他们玩德//州//扑//克。
邱宝珠牌技只能算过得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有输有赢,十几把下来总的输了五六千块。
“邱宝珠邱宝珠,该你了该你了。”曾明媚催促。
“哦。”邱宝珠回神,低下头,但耳侧一只手伸来,把他面前所有的筹码都撒了出去。
“干什么?”邱宝珠反应比周围一圈人还要快,他歪着脑袋,眼睛不服地上看,料定了这人是谁似的。
卫樹揉了揉他的头发,在他旁边盘腿坐下来。
一圈人立马调整坐姿,清嗓子,明显比刚刚要拘谨不少。
“怎么还带请外援的?”曾明媚面前已经一堆筹码了,她赢得最多。
“谁赢了?”卫樹问道。
精神紧张的邱宝珠,“不是我。”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这么……下注。”邱宝珠咬着腮帮子,他一次都只扔一块儿出去,输赢都不大,扔那么多,玩那么大,邱宝珠怕自己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