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重逢by半黄梅子雨

作者:半黄梅子雨  录入:12-17

也是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天气,原本以为早已忘记的片段,却在成年后看见同样的雨天,下意识地想起母亲的声音。
那年她说这个不准,那个不准,再靠近一步就会把沈煜清送走。
明明他已经保持了距离,最后还是逃不过分离。
夏闻竹烦闷地捏着眉心,深吸一口气,空气潮湿,嗓子却很干,他看着沈煜清,母亲的胁迫和温哥华的重逢在脑子里打架。
夏闻竹耳边仿佛出现了两个小人,一个警告他约束自我,另一个想抱住沈煜清,告诉他,我不怪你,求你别自责,你这个样子我看着也难受。
夏闻竹咬着下唇,纠结半晌,最终抵不过心中难以名状的情愫,拉着沈煜清坐到床头,小拇指蹭了蹭他手背,心尖痒痒的,像是一片羽毛划过心底最柔软处。
沈煜清鬼抽出手,不敢看夏闻竹的眼睛,“哥,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去关一下窗。”
“欸,你别走。”夏闻竹起身要拦,小腿关节半天没动,稍微用力,酥麻感席卷全身,他闷哼一声,盯着沈煜清的背影,又道:“你就不能陪我坐一会吗?”
沈煜清关了窗,再次重复:“哥,时间不早了,晚安,明天我再来陪你。”
他逃一般地走出病房,关上门,意志再也支撑不住,满脑子都是将夏闻竹占为己有的画面。
明明之前做过,但沈煜清现在不敢了,他深知当时对夏闻竹造成的伤害,难以弥补。
他半靠着病房的门,慢慢蹲下,脸埋进膝盖里,视线一片昏暗,手机叮的一声响,他没注意,沉浸在自己世界里。
沈煜清胆小,自私,他对夏闻竹的爱压抑这么多年,搬不上台面。
小时候的他一无所有,长大后遇见喜欢的人,想牢牢握在掌心,明知道囚禁不对,但长大后形同陌路他接受不了,可谁又知道,当时夏闻竹被绑匪催眠,自己这么做不过是对他造成了二次伤害。
沈煜清扯着嘴角,自嘲般冷笑,可动作幅度太小,倒像是伤口疼得倒抽气。
他恨自己还是这般无能,在宋高远手下办事这么多年,只有年岁渐长,不长一点脑子。
要是当年重新勘验一番现场,或许夏闻竹也不会精神分裂,如果他能克制住对夏闻竹的情感,不那么冲动,夏闻竹后来也不会想法子逃跑。
越喜欢,越想占有。
沈煜清明知道这样不对,要改,要像夏母说的那样本本分分地读完书,离开这个家,他在这个家,不过是一个宣传公司慈善项目的广告,不听话随时可以被替换。
但脑海里那种汹涌的,呼之欲出的感情,无法收敛。或许是命中注定,沈煜清在一系列打压中,触底反弹,紧抓着夏闻竹不放,想和十六岁喜欢上的人,天长地久。
窗外雨声不止,沈煜清和夏闻竹隔着一道门,记忆里那个无法言喻的雨天,爱意尽现。
十六岁,初夏。
早自习窗外下了一场大雨,原以为升旗仪式会取消,不曾想,班主任抱着试卷进班的那一刻,雨停了,头顶响起升旗铃声。
普通漫长的一天,沈煜清跟着大部队往操场走,路过升旗台,迎头撞见夏闻竹。
学长的白衬衫随风扬起,他晃着手里的演讲稿,挑眉微笑,明媚得不像话。
沈煜清早上刚被夏母训过话,夏父也不搭理他,整个老宅上下都在冷暴力他,明明他已经很努力地在讨好所有人,但宅里所有人都把当空气,不高兴还会翻他几个白眼,踹他两脚,只有夏闻竹,从一而终的维护他,对他好。
苦涩的情感连接着青春期的悸动,沈煜清怔愣在原地,望着夏闻竹的笑脸,不知作何反应。
这一刻很像青春剧里心动的瞬间,彼此俗套对视,收不回视线,脑袋一片空白,忘掉了早自习背的课文,只记得他的笑脸,拥挤的操场,还有广播里,他的声音。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沈煜清很庆幸今天是周一,因为升旗,他们都得穿着白衬衫,打着领带。比起另一套校服,他心想自己在夏闻竹面前穿这套或许会更精神点,路过时说不定夏闻竹会看见他。
愿望成真,高一队伍路过升旗台,迎头撞见夏闻竹,短暂眼神交汇,沈煜清早起烦闷的心情荡然无存。
沈煜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是无法抑制的怦然心动,无一不是老师口中早恋的征兆。
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了夏闻竹?
沈煜清低着头,眼前的绿草坪变成一个个模糊的色块,他满脑子都是要是被夏阿姨知道自己对夏闻竹意图不轨该怎么办?
也不知是不是平时打压惯了,喜欢的那颗心一次次被夏阿姨浇灭,但和夏闻竹待在一起时总会燃起新的火苗。
风吹过,操场的枫叶哗哗作响,夏闻竹离他很远,手里拿着的演讲稿变成一个小黑点。
沈煜清远远地看着,隔着两个年级,汹涌的感情无形中流出,好在校服遮掩了心动,至少在别人看来,他不过和身边同学一样,在昏昏欲睡的清晨,站在操场,等着下课铃声。
滴答滴答,医院走廊的钟声将沈煜清拉回现实,他低头看了眼手机,瞳孔骤然缩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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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还有一更

沈煜清的晚安,等于告别。
天亮后夏闻竹走到门边,没见到沈煜清,只见一排西装笔挺的保镖站在门口,全是不认识的面孔,一半东亚人,一半中东人,个个腰间都配着电棍,站在走廊两侧。
夏闻竹和他们说话也不回答,紧紧盯着走廊,电梯和楼梯口的动向。
夏闻竹挠了挠后脑勺,也跟着看去,这一层别说有人了就连值班的护士都没看见。他收回视线,视线在保镖间来回逡巡,皱起眉头,这几个东亚保镖,都梳着中分发型,有点像韩国人。
他改用英文问了两句,其中一个肩上配着老鹰徽章的保镖走到夏闻竹面前,脸色阴沉,用中文要求夏闻竹回到房间。
他中文说得很好,但态度极差,和之前陪在沈煜清面前的保镖完全不同。见夏闻竹不动弹,二话不说撞开他身后的门,再次命令他进病房。
夏闻竹吓了一跳,趔趄后退,走到衣架前,从大衣口袋里翻出手机,试了好几次开关键,手机才开机。
他颤抖着手,给沈煜清发短信,问他去了哪里,门口的保镖又是什么情况。
手机屏幕暗了又亮,短信石沉大海,夏闻竹盯着聊天页面,眼眶发红,屏幕上的字变得黑点,看不清了,心脏像是被猫挠一般难受。
他蜷缩起身子,膝盖上的伤口渗出血,撕裂般的疼,强迫自己清醒。
关系最差的那几年,不管沈煜清去哪都会告诉自己一声,而现在留他一人在人生地不熟的伦敦,究竟是何意,难道宋澜舒那边又出现了什么幺蛾子,他来不及通知自己,匆匆跑去处理?
夏闻竹想不通,如果他忙着去处理为何要换保镖,难不成他被人威胁了?究竟有什么能威胁他,夏闻竹想了一通,沈煜清现在身居高位,公司里能有谁会威胁他。
夏闻竹长呼一口气,高度紧绷的神经在一点点断裂,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要睡过去。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夏闻竹用力按了按膝盖,纱布血迹斑斑。
又过了半小时,阳光照进来,窗外的叶子又落了,昨晚关窗的人迟迟没有回应。难道自己就这样被抛弃在异国他乡吗?
夏闻竹的心慢慢沉下去,眼角无意识地滑落一滴眼泪,他低着头,盯着晕开的床单,恍然意识到他对沈煜清的依赖,已经无可自拔。
他害怕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怕被抛弃,怕一切回到原点,这个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夏闻竹闭了闭眼睛,连带着神经末梢隐隐抽痛,他抹了把眼角,再次盯着手机,想记住置顶的号码,但记忆却像断了线的风筝,认不清手机上的字。
“沈煜清,你在哪里?”他呜咽出声,房间静悄悄的,没人回答。
眼睛被蒙上一层雾,世界白花花一片,父亲的遗像再次出现在脑海里,夏闻竹用力扯住头发,头皮刺痛,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为什么…。要抛弃我?你们…为什么都要抛弃我?”
病房外的保安探出头,浅看一眼,拨通蓝牙电话。
时间又过去两小时,病房的门依旧紧闭着,夏闻竹心底的防线慢慢塌陷,抬起头,窗外的阳光刺眼极了,照在身上却很冷,他裹紧床单,记忆又回到了绑架的日子。
阴冷逼仄的仓库,针管抵上小臂,用力一扎,冰凉的液体顺着记忆一同连接大脑神经。
夏闻竹逐渐分不清自己在哪里,他走下床,膝盖微微颤抖,全身上下每个关节都在叫嚣着疼痛。他推开窗,雨后的空气里带着潮湿的烟草味,医院怎么会有人吸烟,大脑乱成一团,似真似假的梦出现在面前。
夏闻竹再次想起绑架,窗外是葬礼,金鱼睁开眼睛,直直瞪向他,女巫也在倏然摇铃,耳朵嗡嗡作响,整个世界摇摇欲坠,夏闻竹跪倒在地,抓挠手臂,这次沈煜清不在身边,手臂被抓的鲜血淋漓。
这和记忆里的割腕的疼痛不同,夏闻竹又用力了些,心口像是燃起了火,火光冲天,意识变成一片废墟。
他心血来潮的时候,感情变成一条单向的线,自残,跳楼的念头就像是毒品一样在脑海里刻下深深地印记。
临近中午,医生拎着医疗箱进来检查,他戴着口罩,眼睛没有一丝波动,给夏闻竹包扎完伤口,翻出温度计一测,夏闻竹发了高烧。
他喊来护士,吩咐几句,少顷护士推着点滴车进来,给夏闻竹挂了水,又在他四肢绑上绷带,无法动弹,就像是看管精神病一样。
精神分裂不断加重,夏闻竹像是换了人似的,一会盯着天花板,满脸恨意,一会意识清醒,望着虚掩的病房门,等着沈煜清出现。
愿望总落空,清醒时他只能看见保镖的黑西装,还有腰间的对讲机,闪着莹莹的光。
一连烧了两天,护士一给夏闻竹解绑,他就开始焦虑地抠指甲,指尖被扣得血迹斑斑。
医生来检查,长得最像韩国人地保镖递出对讲机,夏闻竹远远看他们交谈了几句,见医生推门进来,他下意识停住抠指甲的动作,医生一言不发,好似看不见他手上的伤,常规检查完,给他开了些镇定的药。
透明的药液从血管延伸至大脑,一连好几天夏闻竹都分不清自己是谁,自己在哪,还有门口的保镖为什么不让他出去。
当然,沈煜清在他记忆里的重量一点点变轻,像是被药水短暂封存住一般。
前两天夏闻竹根本想不起他是谁,后来腿伤好了,心理医生过来,提到他的名字心脏感到一阵抽痛。
痛感一点点加剧,心理医生提沈煜清名字的次数越发频繁,和以往的心理治疗不同,这里的医生总是很冷漠,有规律地戳夏闻竹的痛处,刺激着他的神经。
像是在脱敏治疗,心理医生每天下午都会出现在病房,从夏闻竹的出生开始聊起,最后慢慢渗透他被绑架时的经过。
医生的声音像是一块刀片,不知不觉中刮掉夏闻竹滋生在心口,腐烂的肉。
一周后,护士不再绑着他,每天注射的药减少,他开始想起沈煜清的存在,想起他不告而别,留自己一人在医院。
这是头一次他在发病后这么快控制情绪。
以前的医生总用奇奇怪怪的催眠方法,勾出他心中的美好,将痛苦压抑,然而情绪藏不住,崩到临界点就会爆发,一次比一次严重的催眠,最后导致精神崩溃。
好在这次医生没有试图藏住他的恐惧,一个劲戳痛点,将父母去世反复提及,最后重组情绪,将所有负面感情都挤掉。
因此,心理医生再提起沈煜清名字时,夏闻竹心脏不再抽痛,心绪平静得像一汪湖水,隔着很远的距离,回忆着曾经。
夏闻竹渐渐找回了记忆,心理医生不再来,他披着大衣,走到窗边,树叶萧瑟,楼下停着一辆黑车。
夏闻竹心中一喜,转过头,病房门口仍是一群保镖,沈煜清没有出现。
愿望落空,夏闻竹垂下眼眸,盯着手臂上长长短短的抓痕,扯了扯袖口,生怕这些伤露出来。
又等了半个月,夏闻竹出院,在保镖的层层保护下坐上宾利车,只是这次司机换了人,是那个梳着中分发型的保镖。
一路往北行驶,雨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路过圣马丁孤儿院,路两头围起围挡,打桩机一刻不停地工作,道路不扩张,只是缝缝补补,将货车压出来的坑填满。
伦敦这么多年没什么变化,老房子一年又一年地补上油漆,盖住了时间的痕迹,哪像n市,隔一段时间,路口的奶茶店就换了新,最后连一家老店都找不到了。
夏闻竹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就像一张薄薄的纸,在这个城市里乱飘。
半刻钟后,车子停在象堡公寓楼下,夏闻竹推开车门,看到公寓门口站着的人,眼睛一亮。
沈煜清头发长了不少,风将刘海吹乱,站在雨里,背对着他打电话。
夏闻竹喉结微动,想喊他名字,却被保镖推了一把,踉跄走了两步,撇了下嘴,忍不住喊道:“沈煜清,你怎么才出现?为什么不打伞?你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担心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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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的病情不会一下子好,但是换了医生会慢慢康复的。小沈失踪不是偶然,下一章会揭露。

第三十八章 提线木偶(上)
“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把我当哥哥吗?”夏闻竹有些激动,声音里却还带着大病初愈的沙哑。
沈煜清不敢回头,挂断电话,背对着他打开公寓的门,轻声道:“对不起。”
“什么?”夏闻竹仿佛被浇了盆冷水,眸光微动,试图拉住沈煜清的袖子,却被他躲闪过去。
夏闻竹手停在半空,指尖蜷曲,怔愣地看着他。
沈煜清大步往前走,停在电梯口,手机叮的一声响,置顶的联系人传来警告:“谨言慎行。”
短短四个字,沈煜清额角冒出冷汗。电梯门开了,他抬头瞥了眼摄像头,隐隐闪着红光的机器像毒蛇的眼睛,稍不留神就会被吞没。
沈煜清扯了下领带,走进电梯,不等夏闻竹进来,先关上了门。
夏闻竹没想到他会离开,站在电梯口,急得想拍门,“沈…。沈煜清,这到底怎么回事?开门,我们聊聊…。”
电梯缓缓上升,沈煜清一字不差地听了进去,他望着不断上升的数字,脸上虽无表情,但藏在暗处的手握成拳,关节用力到发白。
四下一片死寂,只剩夏闻竹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片刻后,玻璃门被打开,脚步轻响,走近了能听见伞落下的雨滴声。
夏闻竹回头,身后站满了人。
保镖们神情凝重,双手背在身后,严阵以待,腰间的黑伞像是一把锋利的长刀。
夏闻竹视线上移,只见他们耳廓的蓝牙耳机闪着蓝光,没一会,耳机的光又变成红色,电流声滋啦作响,保镖们集体后退,离他半米远。
这群人刚才接收了谁的命令?夏闻竹迟疑地打量他们,按理说如果是沈煜清的保镖,怎么着也该有一部分人上楼站岗,而他们为何按兵不动,像看管定时炸弹一样盯着自己?
夏闻竹眼稍微眯,视线偏移,发现门口的reception换人了,原本是两个长发微卷的欧洲女人,找她们开门都是面带微笑。如今变成三个中东男人,脸上有明显的刀疤,蓄着络腮胡,满脸戾气地盯着他。
夏闻竹后退半步,“咚”地撞到墙上的挂钟,回过头,黑色衣领蹭上一层灰,他抬眸,挂钟灰扑扑的,许久没有保洁来擦。
夏闻竹心底一沉,再次望向保镖,他们不说话,握着伞柄,几乎所有目光都望向他这边,夏闻竹有些不寒而栗,咽了下口水,踏进电梯,按下对应楼层。
保镖的耳麦再次亮起红光,短暂沉寂后,电梯门合上,他们停在原地,不为所动。
密闭的环境里,空气稀薄,夏闻竹靠在扶手上,长呼一口气,有个猜测在心底缓缓落下。
电子门锁亮起绿灯,夏闻竹推门而入,夏闻竹耸耸肩,装作随意地环视一圈,周遭毫无变化,甚至连他住院前拆的那盒饼干都还摆在餐桌上。
沈煜清坐在阳台边抽烟,西装外套被他挂在椅后,露出被雨淋湿的白衬衫,他侧着身,望着阴雨绵绵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回来了。”
沈煜清转过身,微微颔首。
“你怎么不说话?”
夏闻竹皱眉走到阳台,打开窗,烟味散了点,雨后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鼻尖被冻得红通通的。
沈煜清垂下眼眸,喉咙被酸涩硬块堵住,开不了口。
刻意拉远的距离让两人都不好过。
沈煜清正被人监视,能继续和夏闻竹见面属实不易,他不能违背与那人的协议,努力把夏闻竹当成局外人,但微微颤抖的肩膀暴露了他的不安。
夏闻竹一靠近,沈煜清猛地后退,烟灰弹到手上,烫得他心里一惊,抬头瞥了眼窗帘里的监控,眸色变暗,往客厅里走了两步,与夏闻竹隔着一个沙发的距离。
夏闻竹眉梢微挑,明显感觉到沈煜清躲着自己。
夏闻竹想起从前,母亲在书房安装监控,关注他们补课时的举动,当时的沈煜清也是拒自己千里之外,恨不得跑到窗外写作业。
如今父母去世,又有谁在盯着他们?
夏闻竹思量一番,沈煜清离开孤儿院多年,大抵不会与那儿的人有关。
而父亲去世,公司内斗不断,沈煜清不容易坐上执行总裁的位置,所占股份又超乎寻常的多,难道有不满的老股东联合使绊,拿自己去威胁沈煜清?
可夏闻竹想不通,三年来病情折磨,他早已是公司边缘人物,对公司的人事调动,项目更迭都不清楚,他又有什么可以威胁到沈煜清的?
况且他们威胁就算了,为什么要换保镖?到底谁有这么大的权力去换沈煜清的保镖,甚至还把他公寓里的工作人员都换了。
夏闻竹思来想去,怎么样都想不通,索性改变思路,从另一个方面下手,提起那个差点被他遗忘的人。
“沈煜清,你知道宋澜舒在哪吗?”
宋澜舒身上疑点重重,她父亲又是公司第二大股东,或许从她身上下手,能绕出这段迷宫。
沈煜清没回话,紧盯着摄像头。
“你在看什么?”夏闻竹抬头,也跟着看去。
两秒后机器上下浮动,好似在点头。
“宋澜舒带着她母亲的骨灰,去了昆明。”

第三十九章 提线木偶(下)
沈煜清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夏闻竹瞳孔微震,不等他开口,风把窗帘高高吹起,他恍然发现了窗帘后的亮光。
莹莹红光如同毒蛇的眼睛,夏闻竹心底一沉,掀开窗帘,想要一探究竟。
沈煜清按住他的手,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夏闻竹视线落在他的手上,沈煜清的无名指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刻着x字母的素戒。阴天光线昏暗,戒指没有反光,夏闻竹看得入神,总觉得x字母中间有个红点。
沈煜清走到窗台拐角,手腕用力,忽然包住他手,十指相扣,戒指的反光刚好照出头顶监控的轮廓。
夏闻竹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没想到窗台真的监控,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权力,居然将监控装到沈煜清家里。
而且这里是伦敦,谁又会漂洋过海,监视他们?
夏闻竹感觉自己被成堆的问题包裹着,他来不及思考新的问题又出现,背后搅局的那双手一刻不停地堆叠矛盾,好似有意推着他往前走。
那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如此心急,夏闻竹在脑海里反复搜索,许久找不到对应的人选。他离公司太远了,又和亲戚不熟,一时间甚至怀疑他的记忆没有完全找回来,还落下了什么重要的片段。
夏闻竹紧抿着唇,坐到沙发上,思量一番,不应该啊,记忆恢复至今,车祸,绑架,刺杀,囚禁的所有的细节都对得上,不存在什么漏洞。
难道有人藏在背后,这么多年他一直没发现?
那么,沈煜清和那人是否有联系?夏闻竹起初想不通沈煜清为何远离自己,如今想来,莫不是自己从病房醒来时就被监视了?
可监视就算了,他这两天又做了什么让那人在家里也装了摄像头,害得沈煜清躲他躲得比上学时还严重。
以前沈煜清也被母亲威胁过不听话就送到加拿大,天南海北的,就数加拿大最远,转机好几趟才能回家。可现在他们都长大了,又有什么理由能威胁沈煜清?
夏闻竹揉了揉额角,细细思索,只觉得除公司里人,没人能威胁到沈煜清。这么一来,矛头再次指向宋高远和宋澜舒。
这两人太可疑了,从失忆前到恢复记忆中,都和他们打过招呼,甚至夏闻竹在老宅前遭遇刺杀,第一个跑来救援的不是沈煜清,反而是宋高远。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脑海里的猜测就像是装上了发条,一刻不停地抖落疑点。明明他只和沈煜清说过去老宅看看,宋高远为何会突然出现?难道他们秘密联系过?
夏闻竹抬眉看向沈煜清,阴冷潮湿的午后,沈煜清半个身子笼罩在阴影里,眼稍微挑,薄唇紧抿,似乎也在想着什么事。
夏闻竹揉了揉僵硬的肩膀,靠回沙发椅背里,总感觉自己离真相很近,只隔着一道墙,可他无法找到离开的门,困在暗室里,不见天日。
窗外风呼啸而过,又下起了雨,窗帘里的摄像头不动声色地调转方向,对准夏闻竹。
沈煜清盯着楼下生锈的自行车,思量许久,下定决心,从书架缝隙里翻出笔,藏在袖中,瞥了眼监控,随后摸出平时提醒夏闻竹吃早饭用的便利贴,写上字,走到他面前,慢慢蹲下,说道:“哥,你裤脚湿了,刚才在楼下踩到水坑了吧?”
夏闻竹一愣,低头的同时,沈煜清卷起他裤脚,悄然把纸条塞进卷边夹缝里,“我先帮你把裤脚卷起来,一会吃完饭记得换裤子,你别看立春了,伦敦真正热起来还得等到五六月份。”
他动作很轻,夏闻竹却能感觉到纸条隔着布料刮蹭皮肤的触感,起身皱眉道:“我现在就去换裤子,伦敦这天可真够怪的。”
他走进卧室,四处翻了一圈,没找到监控,却仍不放心,躲在门后,翻出字条一看:“宋叔叔正在监视我,所以我必须和你保持距离。”
夏闻竹连看了两遍,眉头越皱越紧,这字条证实了先前的猜测,但他想不通宋高远为何要在家里装上监控,他们之间只是公司股东与执行总裁的关系,这样操作未免太越界了,沈煜清为何会老老实实地答应?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暗藏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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