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途进入了浴室，急忙接了一盆热水，蒸汽升腾。
顾途神色淡淡，回忆渐渐飘远。
大半年前，那会儿是炎炎夏日，他仍旧一到晚上就容易脚冷。
顾途向掌心哈了一口热气，曾经半夜，他被冻醒，双脚无论放在哪里都冷得不行。
他的腿胡乱拨动，终于碰到了滚烫的双腿。
顾途身后动了动，他意识到自己冷醒了佛千回，刚想道歉，佛千回便下了床。不久后，佛千回拿了一个滚烫的暖壶放在了他的脚边。
“还冷吗？”佛千回小声问他，对方的手掌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脚背，顾途脚一缩。
他发现佛千回的双手是对方全身最烫的部位。
顾途晃了晃脑袋，等双脚泡出了温度以后，擦干了脚上的水，穿上拖鞋钻入了被子里。
箱子又少了一本笔记本，现在就剩下三本了。
顾途掐算着日子，想着佛千回应该到C市了。
第2天，顾途果然收到了佛千回发来的信息。
【已到C市，近日X市常常有雨，注意保暖，天凉，时常泡脚。暖水袋有4个，两个在衣柜最下层的箱子里，还有两个崭新的在走廊的货架上。】
顾途若有所思，不一会儿他就找到了所有的暖水袋。
夜晚，笔记本就剩下两本了。
顾途皱眉，想着将来两日会发生什么。
第2天，他接到了爸爸的电话。
邢清昭眯着眼睛正在高处，俯视这四周蠢蠢欲动的势力，以及坑底的保险库，道：“小途，想要这个保险库的人有点多了。”
顾途：“拿到所有权……是不是有点难？”
邢清昭笑道：“比预计的要难上一些，不过……”
邢清昭环视四周：“直到现在我还没有看到佛千回。”
顾途抿唇。
夜里，就剩下一本笔记了。
第二天，顾途又收到了佛千回的消息。
【今日天气晴朗，我看到旁边长着一片蓝色的小野花。还有两本笔记我忘记带来了，若是今后顾途有时间，可以去万路找找。】
顾途喝了一口茶，剥了几颗荔枝吃下。
小奶牛扒拉着顾途的袖子也想吃，孤独没有给它。
今夜是最后一本笔记了，看完了也就真的结束了。
顾途怅然，关掉台灯睡去。
白天，顾途并没有接到邢清昭的电话，却收到了对方的短信。
【情况有变，小途不用担心。】
顾途垂眸，眼眸上盖了一层雾气。
情况有变，是什么有变呢？
顾途身在北方，远不知千里之外的事。
之后，顾途再也没有熟悉的笔记看了。
一连三天，顾途既没有收到邢清昭的消息，又没有佛千回的信息。
第4天，顾途尝试打电话，无人接通。他给佛千回发消息，一直没有得到回复。
顾途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他知道以佛千回的性格，看到消息一定会回的。
第5天，阴雨绵绵，雷声不断，一群人进来躲雨。
“老板！老板！你们这儿饭馆在哪呀！”
顾途坐在柜台后面，指了指不远处的客栈：“那里可以吃饭。”
“哦，谢谢老板啊。”
那群人跑开了，顾途想了想，跟在了人群的后面。
那些人进入客栈后点了几个菜，又备注要特辣，其中一人还舔着嘴唇问：“你们这儿有没有折耳根啊？”
厨子一愣：“诶，南方那边的？”
“哈哈哈哈，对！”
厨子笑了：“嘿嘿嘿，要特辣对吧？我最擅长了！”
顾途走向了一旁的楼梯，来到了2楼，底下的声音清晰可闻。
“呼，吓死爷了，打得太狠了。”
“抢东西就抢东西呗，那些外国佬插手干什么？”
“外国佬藏的挺深啊！整整三个六级异能者，啧啧，我国目前已知的六级异能者也才两个。”
顾途攥紧了袖子。
“够不错了，外面那么多国家呢也就凑了三个，咱们一个国家就有两个。”
“哎！主要是隔了一片海，加上长期交通瘫痪，把那边给忘了。”
“打的真的狠吗？”
“那可不？三阶以上就算是高阶异能者，数百个高阶异能者打群架，可想而知啊！”
“天竞那个东西，不帮着自己人还瞎搅屎。”
“笑死，都是一个国家的还讲什么南方北方？”
“那保险库真那么重要吗？”
底下的声音压低了，但顾途是六级异能者，还是可以听到。
“……听说里面藏着解决末世危机的办法。”
“我去！那大家一起解决呀，抢什么抢呢？”
“对啊，别看那几个外国佬来势汹汹，实则还不是被姓佛的打得抱头鼠窜。”
“姓佛的真这么猛？”
“对，本来局势都快稳固了，只需要10来个势力将保险库平分一下就好，姓佛的直接将桌掀了。天竞那边的人还想继续搅屎，被姓佛的摁在地上差点将头骨磕碎。”
“嘶……那现在怎么样了？”
“谁知道呢？咱们都跑了三四天了，但看那架势，估计现在还没打完。”
“等等！我想起来了！我这儿有我妹送我的通讯仪，我问问我妹。”
“那你快点儿啊！这么好的宝贝不早点拿出来？”
顾途喝了一杯茶，又给自己续了一杯茶，双眼闭了起来，呼吸不是很均匀。
“6。”
下面又有了声音。
“怎么了？”
“姓佛的掀桌掀的太厉害了，无论什么条件他都不答应。”
“那现在是？”
“一人成为众矢之的，无论哪个势力都想将他摁死。”
该知道的事顾途已经知道了，他也不想再听了。
顾途下楼回到了驿站，又上了3楼，他鞋子一脱，直接钻入了被窝。
想了想，他拿起通讯仪编辑了一条消息。
【所有权也不是很重要……保护好自己。】
顾途一愣神，信息便已发送出去了。
之后又是三四天，消息石沉大海。
雨季仍未过去，吕明游担忧道：“雨季持续地比我们估计的要久一些，这可怎么办？”
顾途也想着该怎么办，他组织绿苏县上下排水。
好在雨只是下了一两天，便不再下了，但是之后还仍是阴天，甚至每隔三四天又滴上一些小雨。
据说科研所那些人回去之后，立马便撕破了脸皮，宣布将绿苏县加入黑名单，从此断绝与绿苏县的一切交易。
任何势力向绿苏县提供援助，科研所也不再向那势力提供药物支持。
顾途冷冷一笑，他反手张贴起了招聘启事。
［凡具有科研能力者，不用受名额限制，可直接进入绿苏县，绿苏县将提供每人每月500斤粮食，20斤肉，10斤油……］
消息一出，半个北方都沸腾了。
还是那句话，末世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才！
这边招聘进行得如火如荼，那边，顾途自信号断了整整半个月，终于接到了邢清昭打来的电话。
“恭喜小途，得到了保险库的所有权。”
可顾途却高兴不起来。
他问：“……佛千回？”
那边沉默了很久。
顾途愣了愣：“啊？人呢？他一直没有给我回消息。”
邢清昭道：“佛千回最后将所有权转交到了我的手上，让我转交给你。”
顾途：“他是少了个胳膊吗？为什么需要转交呢？”
邢清昭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
“小途，他……或许真的少了些什么。”
“啊？”顾途攥紧了手机，故意懵懂道：“少了什么？”
邢清昭：“少了很多。”
顾途按着胸口，问：“那他还活着吗？”
邢清昭侧头，看着斗争结束，满地的鲜血。
“小途……那天他已经濒临死亡，但没有想到埋伏的不是三个六级异能者，他一个人不仅要面对五个六级异能者，还有无数的五级异能者，甚至是自己人的添乱。”
顾途揉着太阳穴，已经没有察觉到自己的音色变了：“那他还在吗？”
“不在了。”
顾途：“哦。”
顾途挂掉了电话，全当无事发生。
白天他继续处理公务，到了晚上他打开通讯仪，上面一条信息都没有。
顾途双眼贴着雾气，埋在被子里睡着了。
关于科研人员招聘的事，顾途进行的到了10%，不过新居民的招纳已经彻底结束了，绿苏县瞬间涌现了一大片工地。
天色依旧阴沉，难以转晴。
距离邢清昭的那通电话已经过去了10天，顾途仿佛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
空间的东西实在太多了，顾途需要整理一下。
他有时候也真是的，只会做新鲜的食物，而空气里堆着的一片片热腾腾的食物很少吃。
顾途看到了佛千回临行前包的包子，他以前每次做早饭剩下的早点，一年前他和佛千回做的每一顿饭，有点像食堂里的留样。
顾途笑了笑，靠在椅子上，透过窗外看着天空。
什么时候天会放晴呢？
顾途不知道，但过往一切就这样散了，他也不想再追究什么了。
顾途手里的事越来越少了，终于有一天中午，他吃过午饭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永康兰花丛越来越密，他穿过花丛，走向了距离这里最近的溪柳村。
还是熟悉的街道，村民们见他来了受宠若惊，纷纷打招呼。
“顾县长来了？”
“顾县长来了啊！”
“小顾……”
“瞎叫什么啊，人家是顾县长！”
顾途穿过树林，走上了山坡，不知道走了多久，被熟悉的大门阻挡，记忆一阵阵涌来。
顾途从空间里取出钥匙，推开大门。
院子是水泥地面，但没有落灰，应该是经常有人进来打扫。
顾途轻车熟路推开玻璃门，又打开后院的木门。
翅膀扇动的声音让顾途眼皮一跳，几只公鸡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顾途走来。
顾途发现这些鸡的模样有些陌生，想来应该是一年前那些鸡的后代。
一只公鸡对顾途伸长了脖子，想要啄顾途。
顾途连眼皮都没动，迎着公鸡，一手掐住了公鸡的脖子。
公鸡用力挣扎，还想继续啄顾途，却被顾途拽走了，拉到厨房做了一锅黄焖鸡。
鸡肉味道不错，只是他吃了半碗便吃不下了。
天色越来越沉了，顾途最后再看了整座屋子一眼，无形的屏障将那那两座卧室封死，自此这几个房间再也打不开了。
顾途想，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回到这里了。
回去的路上说快不快说慢不慢，雨水落了一些，很快便停住了。
顾途穿过树林，淌过永康兰花丛，最终距离驿站越来越近。
太阳好像慢慢出来了，顾途弯了弯眼睛。
就在顾途进入驿站时，雨过天晴，顾途不由停住了脚步，有彩虹在他的头顶搭了一座桥。
顾途仰头去看彩虹，却不知不觉转了身，一捧五颜六色的花束放在了顾途面前。
顾途一愣，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佛千回笑着看向他：“顾县长，可以接受这束花吗？”
那个傍晚，两人皆是停顿了许久。
顾途接过花，却没有理会佛千回。
佛千回蹙眉，顾途抱着捧花上了楼。佛千回刚想迈入驿站，无形的力量使大门猛得关上。
佛千回：……
3楼卧室。
顾途将窗帘拉上，自己抱在捧花缩在墙角。
起初他还是呆愣愣地一动不动，渐渐地眼泪滴答滴答滚下来。
第293章 拔萝卜的第二百九十三天
顾途流泪到无法自抑, 也不知是如何保存才一直鲜艳的花束在泪水的浇灌下苍翠欲滴。
他哭到浑浑噩噩，等终于收敛了情绪才发现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夜色朦胧，佛千回起初在楼下站着, 后来他因腿伤实在撑不住了便坐在了轮椅上。
他始终仰视着那个熟悉的窗口, 在顾途不知道的过去里，他不知道仰望过多少个夜晚，这是让他找到心安与归属的方式。
今夜却有些不一样，晚上十一点, 距离天亮还很早。
佛千回却发现那窗口有动静。
皎洁的月光下, 窗帘晃了晃，某个他日思夜想的人鬼鬼祟祟地探出脑袋，却不慎与他对视。
那人影呆了呆, 脑袋又缓缓地收了回去。
佛千回眸光一晃，拥有精神系异能的加持, 方才的一幕就和刻在他的脑袋一样。
顾途他……带了个面罩？
尽管佛千回还想再探, 但顾途的被动异能者克制着他的精神力, 他无法感应顾途与他的周围。
三楼卧室。
顾途心有余悸拍了拍他的胸口，好在他留了个心眼, 不然要是让佛千回看到他哭红的眼睛，他面子和里子都没了。
第二天早上, 顾途刚一下楼, 便遇到了佛千回。
他撇头，推开对方，佛千回向后退了两步。
顾途疑惑，悄悄望向自己掌心，用手指戳了戳胳膊，明明他的力气不大啊？
但他不宜在此地停留过久, 顾途从口袋掏出了一个油纸包朝着佛千回扔过去。
顾途扔得有些歪，但佛千回却不会错过，手一伸，稳稳当当接住了。
顾途大步走开，佛千回往油纸包里一看，是两块热腾腾的酥油饼。
佛千回一愣，早餐？
这酥油饼就好像是刚从油锅里捞出一样，意外烫手。
可它的香味很冲，香味涌入鼻腔，仿佛想将佛千回的五脏六腑勾出来。
佛千回喉结滚了滚，咬了一口。
具体什么味道佛千回已经记得不清了，那口咬得半碎的酥油饼如砂石般卡在喉咙里。
他的眼眶微热，这包算是他记忆里最好吃的酥油饼他只吃了一半，另一半被他珍重地包好封存起来，往后再也没有打开过。
一连三天，佛千回都没有见过顾途的正脸。
他也曾怀疑过，是不是他又在哪儿惹恼了顾途？
可不对，他明明带回了顾途非常想要的东西，顾途应当是欣喜才是。
保险库的所有权并不好拿，佛千回经历了不少波折，也受了不轻的伤才拿到。
他用光系异能为自己疗伤废了一番功夫，因而回来得能晚点。
但他没有告诉过顾途任何抢夺所有权的过程。
虽然邢清昭也在那里，或许顾途也从邢清昭那里知道了些什么。
佛千回的思维就此打住了，他不敢有一丝多想。
一只黑漆漆的老鼠可以躲在昏暗处仰望神明就已经足够了，又怎会有别的奢望？
三天后，顾途对佛千回的态度意外缓和了，佛千回也终于能看到顾途的正脸了。
驿站大楼下。
佛千回递给顾途一个密封袋：“里面的文件是保险库的所有权，相关势力均已签字盖手印。”
顾途双手接过，低着头，声音浅浅：“谢谢。”
佛千回随着顾途一起低头，此刻他才注意到，顾途穿着的薄毛衣竟是他前不久亲手缝制的。
佛千回眼眸闪过惊喜的光芒，他尽力无视自己狂跳的心脏，费尽力气才将唇角的兴奋压下。
顾途仍是不太适应与佛千回多待，不一会儿便局促地说：“我……快迟到了，我先去打卡了。”
佛千回注意到顾途今天晚起了，下意识问了一句：“要我帮你带一份早餐吗？”
他本以为不会有回复了，谁知顾途停顿脚步，声若蚊蝇：“要，我要吃小笼包，爆辣的。”
顾途消失在了佛千回的视野中，行人繁忙，来去匆匆，唯有佛千回怔在了原地。
后来顾途收到了十斤的小笼包，各种馅都有，辣度倒是都一样。
佛千回让人送来的小笼包，办公大楼不少人都看到了，顾途也没办法再藏进空间里，他一个人又吃不完，于是便给下属们分了。
下属们喜出望外，细粮所包的包子可是难得的美味，他们因为要攒物资，即便是工作五六天也舍不得买一个一口就能吃完的小笼包。
只不过这小笼包的味道嘛emmm……
吕明游也被分到了一笼小笼包，他看着顾途被辣得直喝水，自己咬了一口辣味淡得能让他怀疑人生。
第二天，佛千回拿了一堆早餐在驿站楼下等候，见顾途急匆匆出来了，他将早餐递出，顾途瞥了一眼，提过早餐，急匆匆地跑向办公大楼。
接下来的几天，无论刮风下雨，佛千回都会准时在楼下等候。
顾途也不客气，不仅拎过早餐，甚至还提了意见。
“葱油饼的葱要少一点！”
佛千回微笑：“好。”
佛千回也不是没发现顾途会将早餐分给下属，他适当问了一句，顾途瞪了一眼他。
“我不能送吗？”顾途声音小了，转为平淡：“要是不能送也可以。”
佛千回：……
他给小祖宗鞠了个躬，尊敬道：“这是您的物品，请随意处理，能被您当礼物赠送，是我的荣幸。”
当然，佛千回准备的早餐也就只有前几天的量能多一点，后来虽然分量减少，但最起码还有三个人的量。
顾途吃了几天也发现了早餐的口味不对，从原先客栈大厨的专属口味慢慢转变为与他契合的口味，虽然早餐的包装袋还是客栈的包装袋。
过了两天，又下起来大雨。
顾途起来后，发现佛千回打着伞等在他的楼下，只是伞盖住了佛千回手里的早餐，人却湿了一半。
顾途顿了顿，打完卡后出来了，让佛千回随他去驿站三楼换衣服。
佛千回默默跟在顾途后面，顾途从空间找出了一身衣服给对方。
佛千回先去洗了个澡，等出来后，发现顾途正坐在卧室窗边的椅子上办公。
佛千回若有所思，静静出去了。
顾途手里的工作有些棘手，因而办公起来也很投入，待他回过神来，伸了个懒腰，看到浴室的灯已经灭了。
顾途站起，走到浴室门前，先敲了敲门，没有应答后，将门打开。
里面的气味已经散去，顾途注意到浴室的窗户已经打开了。
置物台上，洗发露沐浴露等罐子的挤压头被擦了个干净，挂在这里的毛巾也被洗了一遍，顾途甚至能闻到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等顾途走出卧室，外面，顾途积攒的衣物也被洗了一大半了。
佛千回还是和以前一样，只要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哪怕是气味不一样，都会大洗特洗。
顾途在里面翻啊翻，原本整齐的衣物变得皱巴巴的。
见没有翻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顾途将散乱的衣物重新叠起来, 堆在柜子里。
柜门关上, 顾途绕过佛千回朝着阳台跑去。
佛千回正在搓洗衣服的手顿了顿，轻轻抬眸看向顾途的背影。
顾途在脏衣篓里面找了找，里面就剩下了几件，显然都不是他要找的东西。
顾途思索, 转身走了几步, 蹲在了佛千回正在使用的洗衣盆前面。
佛千回的动作慢了几分，在顾途将手伸进去后，他停止了搓洗手中薄薄的衣物。
顾途在盆里拨了拨, 甚至将洗衣水晃出了泡泡，可还是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顾途将手掏出来, 佛千回将一条雪白的毛巾递向顾途。
顾途没接, 反而将手朝着佛千回伸了伸, 示意对方给他擦。
佛千回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他指间颤了颤, 小心翼翼捧起顾途的手腕，仔细擦拭。
佛千回的动作很轻柔, 头一直低着, 顾途双手的每一处包括指甲盖里都被佛千回擦干了水分。
顾途掌心酥麻，故意板着脸问：“你有没有见到我的袜子？”
佛千回平静低哑问：“哪一双？”
顾途：“就是暗红色的那双，加绒的，花纹是白色的树叶。”
佛千回想了片刻，摇了摇头：“那双袜子容易起球，也容易掉线头, 我打理了三四次，半年前我将它放在外面衣柜收纳箱第二层第四排第五个格子里。”
顾途：“我后来又把它拿出来穿了几次，前天才把它洗干净放在了衣柜里，现在找不到了。”
佛千回：“那我等会儿找一找。”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可仔细想，要是放在正常人身上，说得应该是“我帮你找一找”，佛千回少了一个“帮你”。
顾途却道：“好。”
袜子最终被找到了，在衣柜后面的夹角处，那里有蜘蛛网，棉袜还留有洗衣液味道此刻却沾满了灰。
可这三层就顾途一人，顾途又不是会做这无聊事情的人，那么这袜子是谁丢到这里的？
顾途将袜子拽出来，佛千回顺势接过。
“我等会儿将它洗干净。”
“喵呜~喵~喵？”疑惑的声音从两人脚下传来。
两人低头，只见小奶牛瞪大了眼，呆愣楞地盯着佛千回手里的袜子。
“喵！喵喵！”小奶牛急了，攀着佛千回的裤腿网上爬。
偷袜子的罪魁祸首是谁不言而喻。
佛千回双眸晦暗，也不知是不是位置的问题，原本深棕色的瞳孔在此刻黑漆漆的，看不到一点光。
小奶牛用力爬上来，想要够袜子，佛千回将手移位，小奶牛够了个空。
眼底的深沉终于散去，佛千回淡淡一笑。
小奶牛继续去够，来回间，小奶牛的指甲在佛千回手背上留下了一道白色的抓痕。
顾途见状，赶紧将小奶牛抱下来，他看向佛千回，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满满的无奈。
顾途叹息：“抱歉，忘记给它剪指甲了。”
佛千回：“没事，它身上没有狂犬病毒。”
顾途将小奶牛抱走，小声斥责道：“乱藏东西本来就不对，还抓……”
顾途压低声音：“还抓伤了熟人。”
顾途道：“帮忙找一下它的指甲刀。”
佛千回：“好。”
佛千回来到了一个木制的小柜子前，当初这个小柜子还是他和顾途一起设计的。
佛千回拿出了一个造型奇特的指甲剪，朝着顾途走去。
任何冒犯到顾途的行为在佛千回这儿都是禁忌，如果犯事的人是外人，今后还能出现在大众视野里那简直是奇迹。更别说又抓伤了佛千回。
佛千回厌恶外界的触碰，更厌恶外界给他留下痕迹。
小奶牛的力道还是重了，佛千回手背上渗出了几滴血。
佛千回的心情应该是阴云密布的，可抓他的是猫，是他与顾途一起养育的猫，两种复杂情绪的交织下，佛千回只能揉了揉太阳穴，叹息了声，就此作罢。
顾途打算给猫咪喂粮，却注意到猫粮袋子空了。
顾途一拍脑袋：“最近太忙了，昨天就应该做猫粮的。”
顾途见佛千回来了，转身，眼里划过不自然的情绪，但还是将小奶牛交给佛千回。
“帮忙给它剪一下指甲，还有那两只猫，我去给它们做猫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