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这些,天也暗了。
顾途想了想,从树上摘了几颗橘子,又闷了一锅米饭,做了三道小菜,分别是清炒土豆丝,凉拌黄瓜,和黄焖鸡。
这是顾途生病后第一次认真做饭,新鲜到地里无法种出来的蔬菜被他从空间取出。
顾途认真清洗。
他想着佛千回大病初愈,于是便一口气拿出半只鸡来闷。
他望着满满三大盆菜,眼睛一弯,这些菜看起来真丰盛。
他将饭菜端到卧室,在床上支了两个小桌子。
他与佛千回面对吃饭。
顾途已经想到这些饭菜光他们两个一定吃不完,并寻思外面零下几十度的天可以将饭菜保存多久。
顾途为他和佛千回各盛了一碗饭,佛千回惊讶地望着这些菜肴:“你的厨艺真好。”
这几天他们尽喝粥了,顾途又病得厉害,因而煮出来的粥不是水多就是水少,甚至糊了半碗也很常见。
顾途竖着耳朵听着佛千回的夸赞,低头为自己夹了一块鸡肉,含蓄道:“这是我妈妈教我的。”
“哦?”佛千回握筷子的手顿了顿,微笑道:“那想来令堂定是一位心灵手巧的人。”
顾途听到佛千回提到自己的妈妈,一下子就活泼了起来:“我妈妈曾经是全国厨艺大赛第二名!”
佛千回目露惊艳:“真让人佩服。”
佛千回也夹了一口菜,情绪多了微妙的变化。
顾途察觉到了,微微紧张问:“怎么了?”
佛千回思索道:“这菜味有些淡。”
顾途突然意识到这些菜是以他的口味做的。
曾经,吃不惯大学食堂的他在校外租了一套房子,每日自己给自己做饭。
有一天,他起来晚了,便将早餐打包,带到学校吃。
一旁活泼的同学好奇道:“顾途,你吃得是什么啊,看起来不错!”
顾途悄悄望着同学,一言不发地将自己的早餐分一半给对方。
对方连忙感谢,吃了一口,脸色怪异道:“这怎么没有味?”
顾途一愣,小声道:“这是辣味。”
同学一脸懵逼,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怪。
当时的顾途因为社恐,便低下头没有和那位同学说话了。
回忆到这儿,顾途顿了顿,向佛千回解释:“因为我经常生病,所以口味特别淡,也习惯这样做饭了。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
佛千回摆手,看向筷头的菜,新奇道:“不用,我只是很少吃这种带着个人感的菜。”
佛千回左手蜷了蜷,眼底深处藏着一抹谁也看不清的复杂。
他浅笑,继续吃了一口:“这是一道偏辣的菜对不对?”
顾途眼睛变亮。
他其实是一个爱辣人士。
卧室内气氛轻松了许多。
顾途默默地扒着饭,时不时夹两口菜。
只是这次他高估了他的饭量,他即便只给自己盛半碗,也能剩下。
顾途内心叹息,就他这饭量,看来都不用每天种粮食了,两三个月种一次都够吃了。
顾途散漫地夹起饭粒往嘴里塞,余光瞥见佛千回碗里没饭了,便放下碗主动为佛千回盛饭。
佛千回不好意思地拒绝:“这也太劳烦你了。”
顾途收回手,客气道:“没关系,你可以自己给自己盛,我也不知道你的饭量。”
佛千回礼貌颔首答应。
顾途吃饱后越来越困,他捂着肚子托腮,心思早都不知道神游到哪儿去了。
待他回神,余光向桌子一瞥,瞬间清醒。
只见那半锅能让他吃六七天的饭现在已经没了。桌子上满满三大盆菜包括半只鸡也没了?
顾途懵了。
佛千回惭愧道:“是我吃太多了。”
顾途愣了愣,才勉强开口道:“没有关系,我可以继续种。”
顾途在心中盘算起佛千回的饭量,发现这个数量很恐怖。
他弱弱问:“那你吃饱了吗?”
佛千回低眸,犹豫了半晌,说不出口。
顾途:……
顾途小心翼翼问:“有几分饱?”
佛千回:“……七分。”
顾途抿了抿唇,本来嘴就笨的他更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只能默默地收了碗筷。
好在佛千回比较有眼色,帮顾途将碗筷叠在一起。
待顾途走后,佛千回靠在墙上,闭上眼,神情餍足。
好吃……
这是佛千回吃过最好吃的饭菜。
想到顾途,他脸上划过一抹疼惜。
顾途晚上借机问佛千回对金丝楠木的看法。
佛千回:“这是非常好的木料。”
顾途问:“可是很多人觉得金丝楠木晦气。”
佛千回:“在我这里,我只觉得它是一种很珍贵的木料。”
于是三天后,佛千回收到了顾途送他的金丝楠木轮椅。
佛千回的笑容停止了一瞬,微愣,片刻后脸上挂着笑意,认真凝视着顾途的面庞,说了声:“谢谢。”
几天后,佛千回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顾途便开始为佛千回准备房间。
他将隔壁的空房作为佛千回的卧室,那里同样向阳,面积只比主卧小一两平。
他取出X市家中的床和床垫放在佛千回房间里。
他又在里面放了空衣柜,一套桌椅,一盏台灯和一个书架。
傍晚,他在里面按上了窗帘。
顾途可以确定,佛千回自来到家中后没有出过一次主卧,也不知道隔壁房间的模样,所以他才放心使用空间异能搬家具。
晚上,他们二人吃过饭后。
顾途又来到隔壁房间,他取出三套之前在批发市场囤积的床单被褥,将其中一套铺在床上,另外两套塞进衣柜里。
那五套大一点的衣服也被他放进了衣柜。
忙完这一切,顾途第一次扶着佛千回坐在轮椅上。
轮椅很结实,顾途担心安全隐患,便为轮椅设计了三套刹车方式。
顾途一一告诉佛千回怎么使用,佛千回低眸望着他,又看向轮椅。
顾途推着佛千回来到隔壁房间,里面放了一台发电机。
发电机的一端连接着台灯,台灯正打开着,发出温馨的暖黄色灯光。
另一端连接着电热毯,电热毯也开了一段时间,顾途道:“冬天很冷,你可以经常开着它。不过发电机的电有限,你得省着点用。”
他指向床上的被褥和衣柜,道:“这些东西都是属于你的。”
顾途推着佛千回来到床边。佛千回摸着被褥,吐字很慢:“这些……都是我的?”
顾途“嗯”了声。
时间不早了,佛千回拒绝顾途帮他脱衣,说自己可以。
顾途便一步三回头,放心地离开了卧室。
房间内,佛千回摸着床面,轻喃了声。
顾途回到了主卧,将房间好好打扫了一番。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碌,身体早已疲惫不堪。
他浅浅扫了个地,连垃圾都不想铲,粗略洗了个澡后便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顾途八点起床。
他本打算为两人做早餐,却在开门的那一刻发现整个客厅洁净如新。
顾途的脚都不知道怎么踩了。尽管他的脚步很轻,但还是在米白色的地板上流下了浅浅的脚印。
顾途摸了摸脑袋,有些心虚。
他出了客厅,发现发现洗衣机正在转动,而佛千回在院子中间撑了一个高桌子,桌子上放了一个盆,盆旁边是洗衣液。
只见佛千回正蹙眉在那里洗衣服,他的目光很认真。即便那一处的污渍已经淡得看不清了,佛千回还在揉搓。
顾途走了过去,疑惑问:“冬天很冷,为什么不都用洗衣机洗?”
佛千回摇头,专注道:“洗衣机洗不干净,只能洗第一遍。”
顾途这才想起,佛千回是有洁癖的。
只是前一阵子佛千回卧病在床,又受了很重的伤不能见水,才限制了对方。
顾途多看了佛千回一眼,老实地去厨房做了一锅粥和两大盆热菜。
他又在院子撑了一个饭桌,一边放上一个凳子,将饭菜端到桌上,这才叫佛千回吃饭。
佛千回的饭量一如既往的大,一盆粥和两盆菜几乎都进了他的肚子。
顾途喝了半碗粥,也饱了。
他正想收拾碗筷拿到厨房,佛千回却拦住了他,温和道:“我来吧。”
顾途无措地将碗递给佛千回,他瞥见脏兮兮的桌面,正想用抹布擦,佛千回回眸道:“桌子先不用管,让我来擦,你去看书吧。”
乍一下,顾途以为佛千回是在帮他减轻负担,可顾途一深想,却觉得不对味。
他怀疑佛千回是嫌他擦得不干净。
于是顾途摘了一把樱桃洗干净,拿到客厅,打算边吃边看。
他刚一进客厅,敏锐地发现地面更干净了。
他寻找着自己不小心留下的脚印,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
应该是佛千回擦了,顾途心虚地坐在沙发上看书。
过了一会儿,佛千回进来了,看到地上的脚印又用拖把脱了一遍。
顾途:……
他默默将脚向上提了些。
顾途下午倒空了面袋子,用仅剩的面粉做了一盆面条。
他和佛千回的下午饭是拌面,同样佛千回吃光了一盆。
整整一天时间,顾途一直听到外面“咚咚哐哐”。
佛千回将整个家里都清扫了一遍,这让吃樱桃的顾途心里不安。
他时不时望向玻璃门外,尤其是看到“室友”这么勤奋,自己就有一种负罪感。
可是,他每次想帮忙,佛千回都不让他帮。
甚至他端着樱桃出去,佛千回还帮他把樱桃洗了。
顾途:……
第二天早上。
顾途醒来时,佛千回已经帮他洗好了菜,淘好了米。
顾途望着清湛的淘米水,唇角抽了抽,小声道:“其实大米可以不用洗得这么干净。”
佛千回浅笑:“习惯了。”
顾途开始做早饭,佛千回则将柜子里的床单被子洗了一遍。
佛千回打开木门,顾途惊了一下,想说什么终究没开口。
以往,顾途都是紧紧关住大门,生怕别人看见他。
佛千回让顾途和他一起在门外拉了一条晾衣绳,并将床单被罩晾在绳子上。
好在今天外面没有人,这让顾途松了口气。
可是从那日起,佛千回每天都洗东西,每三天晒一次被子。
起初,佛千回是只晒自己的被褥,过了三五天,佛千回突然道:“要不我帮你也晒晒?”
顾途张了张嘴,结巴道:“好。”
他原以为一切已经结束,然而这却是他噩梦的开始。
从那日起,佛千回潜移默化变本加厉。
对方从一开始帮顾途晒被子,到时不时帮忙洗衣服,到最后——
清晨,顾途正懒洋洋地躺在被窝,突然他的房门被敲了一下。
顾途面露痛苦,钻到被子里,迷糊说:“进。”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打开。
佛千回的动作很轻,他先帮顾途将桌子擦一遍,然后擦窗台衣柜书桌,地也帮顾途扫完后拖干净。
最后他临走时带上垃圾,轻轻帮顾途关上房门。
他本来打算用这些米面撑好几个月的。
顾途算了一下上次吃鸡的日子,发现距离现在也有一段时间了。
于是他去地窖,拿出前几天放在里面冷冻的鸽子,打算为两人煲汤喝。
顾途一出地窖,鸽子便自然而然被佛千回拿去解冻清洗了。
顾途全身一松,眼含亮光。
虽然佛千回吃得多一点,但现在,家里很多事情都不是顾途一个人扛了。
厨房里,顾途专注地切菜,佛千回拿出两个鲜土豆问他:“土豆要削皮吗?”
顾途点头。
土豆皮很快被削完了,洗干净的两只土豆被很自然放在案板上。
这边,顾途切完土豆丝开始翻炒,土豆的清香混合着淡淡调料的气息,溢满整个厨房。
佛千回托腮靠在轮椅上,静静看着顾途忙碌的动作,身上的气息柔和了不少。
土豆被翻炒至透明状,佛千回打开橱柜,取出一个盘子洗干净,放在炒锅旁边。
顾途将菜铲进盘子里,满满一大盘土豆丝色泽鲜美,香味扑鼻。
佛千回轻笑着说:“顾途辛苦了。”
自己则拿起炒锅到院子,将炒锅清洗干净又放回来。
顾途开始炒下一道菜了。
佛千回到院子仔细将饭桌擦干净,主动拿来碗筷,并将炒好的菜端到桌上。
待顾途忙碌完毕,佛千回已经在厨房等很久了。
佛千回体贴地递来湿毛巾,让顾途擦去额头的汗水。
顾途接过毛巾,发现毛巾是烫过的,又湿又暖,干干净净,上面还散发着洗衣粉的香气。
顾途惊叹佛千回的体贴,俯视着佛千回的轮椅,忍不住问:“为什么你一直都在厨房?”
佛千回浓密的睫毛晃了晃,深邃的双眼中充斥着笑意:“让你一个人来养活我们两个,终归是不太好的。”
今天煲出来的鸽子汤很香,佛千回主动喝了上面的清汤,下面的浓汤留给顾途。
鸽子身上最鲜嫩的部分也被佛千回用公筷夹了出来,放进了顾途碗中。
顾途将头埋进碗里,心里既是无措,又感觉暖暖的。
这些天有佛千回陪着吃饭,顾途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胃口好了很多。
他的身上长了点肉,面色也变得红润,一双桃花眼更加清澈明亮。
佛千回见到了顾途的变化,眼眸睁了睁,喟叹了声。
从那日起,顾途除了洗漱,佛千回便不让顾途碰水了。就连很多家务,佛千回都是能做尽量做。
就这样过了几天,顾途被养得愈发懒了。
佛千回为果树浇了水,侧过头望去。
顾途躺在摇椅上倦倦地打着瞌睡。金色的朝阳照在顾途的黑发上,浓密的发丝闪耀着光泽。
他脸上的惨白褪去不少,转为了细腻的嫩白,嫩白的脸上晕开因为困倦而蒸起的红润。
佛千回笑意浓了很多,他很喜欢顾途如今的模样。
佛千回转身打开了大门,顾途猛然惊醒,他看着佛千回慢悠悠地在门外晾床单,过了一会儿,一个妇人笑嘻嘻地走了过来搭讪。
顾途:!
他连忙从摇椅上坐起,想着院子种了这么多果树,便来到门前,用身子挡住大门,伸手轻轻拉住门栓,将门掩上。
可是这样一来,顾途便站在门外了。
佛千回正在晾衣服,见一妇人来,手中动作不变,依旧气定神闲。
佛千回余光见顾途跑出来,心里浅笑。
妇人本想看看顾途家中情况,视线被顾途这样一挡,自然心中不悦,面上却笑嘻嘻对佛千回道:“呀,这是做什么呀,防着我不是?”
妇人笑着将话挑明,嘴笨的顾途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复。
佛千回将衣服摊开甩了甩,同样热情笑道:“呀,我正在这儿晾衣服,就见您急匆匆跑来,我起初还以为是劫匪来抢劫呢!”
妇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咬牙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佛千回很惊讶地看着她:“我只是开个玩笑,您怎么还当真了?”
妇人:……
顾途看着二人你来我往,自己根本就插不上嘴。
他只能坐在门槛上默默看戏。
可就在他蹲下的那一刻,佛千回向他瞥了一眼,顾途立马站了起来。
他忘了地上有灰,要是坐下去裤子一定会脏,佛千回还得帮他洗。
顾途只能站在原地,乖巧地当一个吉祥物。
两人拉扯中,终于说到了正题。
妇人道:“今早我起来一看,家里地窖的盖子被撬开了,里面丢了一个土豆和一根玉米,门口大树的树枝有被踩断的痕迹,定是有人翻墙进我们家偷了粮食!”
佛千回沉默了会儿,问:“您觉得我能翻墙?”
妇人看向佛千回的轮椅,也沉默了会儿。
她抬眸望向门口的顾途,顾途缩了缩脖子,道:“我不会爬树,也爬不动。”
即便顾途穿得很厚,他的身形看起来也只是一个正常人,这足以让人想到顾途的身体有多虚弱。
妇人又沉默了。
她临走时看了看佛千回的轮椅,又瞅了瞅顾途,摇了摇头,眼神怪异。
中午,顾途将屋顶上晒的小麦收了下来,打了二十斤的面粉。
他取了其中四斤,为两人做了一大锅面条。
佛千回显然很喜欢吃面,三两口就是一大碗,然后继续为自己盛。
顾途慢吞吞吃饭,想着家中的粮食储备,抬头对佛千回道:“要不接下来几天我们都种小麦吧?”
佛千回自然答应,他非常爱吃顾途做的面食。
顾途将麦种洒在田地里,很快麦种发芽生长,从青绿色变成金黄色,麦秆逐渐干枯,麦粒饱满。
因为顾途是在土里种的小麦,所以产量能高一点,今天的他种出了一百二十斤的小麦。
顾途拿出两把镰刀,并给了佛千回一把,两人一起收起了麦子。
顾途才收了三十斤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反观佛千回,对方坐着轮椅行动不便,都已经收了七十斤了。
顾途一阵恍惚,他们两个到底谁残了腿?
佛千回提议将收好的麦子晾在院子里,这样他也能帮衬着碾麦子。
顾途同意了。
家里的柴火渐渐空了,顾途便推出三轮车,打算去外面捡柴。
佛千回也要跟着去,顾途帮佛千回将轮椅推到车厢上,让佛千回用力把住栏杆,他则拧开钥匙骑着三轮车出了大门。
这几天天气暖和了不少,路上的雪也消了。
顾途带佛千回捡了一车厢的柴火,回家路上经过了村口。
果不其然,老人们依旧坐在两边聊着天。
顾途小声对佛千回道:“不用管他们。”
顾途骑三轮车从老人中间经过,老人们瞬间不说话了,齐刷刷地看着他们两个。
顾途头皮发麻,心想骑快点,早点离开这儿,于是用力扭动手臂。
佛千回坐在车厢后面,也感受到了两侧老人的目光。
他们毫不避讳的打量着二人,这让佛千回不悦。
佛千回淡淡抬眸,缓缓将目光投向这里每一个人。
老人们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扎了一下,再看佛千回的眼神,突然心里一凉,遍体生寒。
他们总感觉这人下一秒能用刀捅了他们。
老人们打了个哆嗦,连忙转移目光。
佛千回冷冷瞪着他们,直到老人离开佛千回的视线,佛千回才低下眸子,温声细语道:“这群人的眼神看得我寒毛直竖。”
顾途以为佛千回受委屈了,连忙安慰:“别怕,不用在意,我们就当没有看见。”
佛千回“嗯”了声,吐气很长。
顾途心疼道:“下次我们绕路走,回去我给你炖只鸡补补。”
佛千回这才颔首叹息,表示这件事过去了。
回家后,顾途从地窖拿出一整只冷冻鸡,佛千回优雅地拎起鸡进了厨房,自觉清洗切成块。
顾途坐在院子的摇椅上叹息。
佛千回吃得越来越多了,关键对方还很喜欢吃肉。
他为了两个人的营养着想,每天最少取出一百克的猪肉为两人加餐。
顾途托腮揉了揉脸,他并不嫌弃佛千回,相反,生活上有了需求反而为顾途的心注入了活力,顾途感觉自己好像有了拼搏的方向了。
他算了算,目前家里还剩下七只鸡,八只鸽子,猪牛羊肉共四十八斤。
按照他与佛千回的饭量,这些肉能供他们吃半年。
当然,前提是这些肉得放在空间才行。
顾途心虚。
顾途炖了一大锅鸡,佛千回依旧拿出一个空碗,挑出最鲜嫩的部分,舀出最浓的浓汤给顾途。
剩下的鸡肉和鸡汤被佛千回连锅端走了。
最后,佛千回吃完了一大锅鸡,顾途连自己的一小碗鸡都没吃完。
第二天,顾途帮佛千回在门外晒被子,结果又有村民来问话了。
这次来得是一个中年男子,问的内容和上次妇人问的一样。
男子皱眉:“我家丢了一个红薯,一个干馒头,关键还有一枚鸡蛋!”
这在末世可是一笔不菲的财务!
男子焦急地来回踱步:“我家就剩那么点粮食了,要撑到小麦收割还有三四个月。这段时间,我们家就连粥都不敢喝稠的。红薯干馒头鸡蛋可是留给我们救命的!”
一两个月前,突如其来的末世本就给男蒙上了一层阴霾。屋漏偏逢连夜雨,家中又丢了粮食,这让男子几欲崩溃,险些没忍住流泪。
佛千回叹息了,表示同情。
他想说些什么,顾途连忙握住了佛千回的手。
偏凉的触感塞入佛千回掌心,佛千回回眸,握紧了顾途的手掌。
顾途悄悄摇头,示意佛千回千万不要太善良。
顾途生怕佛千回又将自己的口粮送给对方。
佛千回抿唇,咽下了“我家也缺粮,能把你家的米分给我些”的话。
他想起了自己的人设,于是面露忧愁叹息:“怎会如此?哎……我家要是有粮我就送给你了,可惜……我家没有。”
顾途松了口气,好在他及时提醒,说不定佛千回就要发善心了。
男子瞥了他们一眼,收回目光,干笑:“末世大家都缺粮食,就先谢谢您的心意了。”
男子走时,身侧的拳头攥了攥,又松开。
顾途望着男子背影,小声道:“他被偷粮是真,来我们家一是为了打探,二应该是卖惨。”
佛千回点头,仰视着顾途,发自内心夸赞:“顾途看得真透,只是如今都是末世了,人心险恶,他怎么还会用卖惨这种拙劣方式骗粮?”
顾途摸了摸脑袋,迟疑:“他应当没有见过你,只见过我。而我又是村外人,模样像个学生,看起来……单纯好骗。”
佛千回被逗笑了:“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我记得你还是大学生呢,脑袋肯定聪明。”
顾途虽不好意思,但仍然挺直腰板,微微骄傲道:“我是A大的学生。”
佛千回食指指侧磨拭着下唇,眼中的顾途仿佛闪耀着光芒。
佛千回跟着惊叹:“A大可是全国最好的大学。”
顾途果然更骄傲了。
夜晚,整个溪柳村静悄悄的。
突然,一群丧尸爬了上来,它们走路歪歪扭扭,哪怕是被树枝绊倒在地上半趴着,也依旧不忘记抽搐前行。
这群丧尸数量不少,目测有几百了。
它们嗅着空气,跟随生命的气息,爬到住着人的房屋。
卧室内,佛千回看似合眼,可当丧尸刚接触到墙面时,佛千回眼睛睁开。
“砰——”一个丧尸脑浆爆开,直直躺了下去。
佛千回唇角微弯。
又有一个丧尸来了。
佛千回无声发出“砰”的音,门外又有一丧尸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