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闵致跳下直升飞机那句宠溺的“谁让你是我粉丝”,一刀未剪,老粉们刮目相看,连路人也纷纷称赞,闵致好帅好A,如此云云。
至此,粉丝或吃瓜路人,已然对两人的正主和粉丝关系深信不疑,一时间不知道该羡慕谁,更有甚者,索性嗑起CP,享受双倍快乐。
他们的CP超话应运而生,叫什么,空调CP。
因为“致冷”谐音“制冷”,空调制冷。
真是够冷的。
对这些席冷并不太关心。
慷慨捐出十万元奖金后,一时的脑热褪去,他冷静下来,略感后悔。可惜木已成舟,他只能在家里一遍遍盘算自己的小金库。
两期节目的片酬加上整季的宣传费用,大概有五万元。据盛焦导演画的饼,节目的讨论度和收视率远超预期,到时候几位嘉宾还能再拿些奖金分成。
此外,卖画的十三万六也多亏了节目组的福。
这段时间席冷和容星熠的开销不大,最大的一笔支出是三万六的房租。
初三一年的学费不成问题,至于高中的学费,以后总能赚到,席冷并不着急,再不济就让容星熠自己去赚,他又没有抚养弟弟的义务。
十三万六,三万六。
席冷翻阅账本的手久久地停在这一页,白皙的指尖透着橘粉的夕阳,垂落的黑色卷发掩住微拧的眉心。
闵致回家一般走地下车库。
地下车库足有三层,住在同一栋楼的邻居也难得一见,车库里常年空旷安静,新风系统引入自然风,空气清新一如户外。
而今天的车库难得热闹,好几个穿着物业制服的人,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闵致注意到其中一人手里的金属笼,难得主动搭话,过去问:“做什么呢?”
“啊,闵先生,下午好。”物业见到艺人也没大惊小怪,恭敬回答他的问题,“是这样的,有业主说连着几天在车库里听到猫叫,让我们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奇怪的金属笼得到了解释,原来是抓猫用的。
不知怎么,闵致忽然想到席冷刚搬过来的那几天,他还不清楚容星熠真实身份的时候。
下着暴雨的深夜,席冷顾不上大雨瓢泼,从居民楼冲去找人,不久又折身回来,换身干净衣服拿上伞,还拿了一个奇怪的纸箱。急成那样儿了都,总不能是突发奇想顺便丢个垃圾吧。
再者,云顶壹号一年物业费五位数,生活垃圾并不需要劳烦业主扔下楼。
转念间,几名物业人员有了发现,匆匆忙忙和闵致告别,找去车库另一头。
闵致只见他们几个人呈包围之势,缓缓逼近墙角,几声激烈的喵喵嘶叫声后,抓猫行动大功告成。
他们处理流浪小动物的经验十分丰富,给笼子罩上了一层黑布,防止小猫再次受惊,一路走回来,蒙着黑布的笼子始终安安静静。
“闵先生,你要看一眼吗?”
大概是留意到他没走,物业人员按照自己的思考方式,推断他的想法,可能是刻在国人骨子里爱看热闹的基因?
闵致无可无不可,不多解释,只“嗯”了一声。
遮挡视线的黑布被掀开一角。
笼子里,赫然是一只瘦瘦小小瑟瑟发抖的三花小猫。
小猫身体蜷缩,用两只前爪和尖尖的下巴一起,压住一块脏兮兮、破破烂烂的布。
大概只有闵致会去细看——那是一条蓝白配色,棉布质地,民族风格的丝巾。
十分眼熟,很像他第三次见到席冷的那条,在射箭馆,在便利店,在街头的冷风里。
闵致随口问几人:“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物业回答说:“送到流浪动物救治中心。”
这还算人道,至少不是所谓“人道处理”。但对于自由自在的小猫来说,去救治中心和一堆流浪动物你争我夺,没准还不如朝不保夕的流浪。
闵致不多犹豫,伸出手:“给我吧。”
“哎?您要收养吗?那太好了……”物业的人颇为惊喜,隔着笼子逗起小猫,“喵喵,跟哥哥去过好日子吧,乖啊。”
拎着一只小生命上楼,闵致仍是平时那副对万事万物都不感兴趣的模样。
一直走到邻居家静悄悄的大门口。
他脚步一旋,静静看了几秒,而后把笼子放下,掀掉黑布,弯腰打开笼门。
三花小猫重获自由,仍怯生生的,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住庞大的人类,好半天也没敢挪动两只小小的肉爪。
闵致退开两步。
三花小猫闻闻嗅嗅,慢吞吞从笼子里走出来。
闵致作势要把笼子拿走,这好似激起了小猫的应激反应,后者忽然用力扒住笼子,阻拦下他,赶忙把落在笼子里头的丝巾叼出来,然后如同火箭发射,“咻”地窜到走道另一边,谨慎地和他拉开距离。
消防楼梯的门这小奶猫推不开,电梯键它也够不到,不用担心它会逃到哪儿去。
闵致放心地回到自己家,打开电脑查看他安装在走廊的监控,声音调到最大,一边工作,一边等待小猫被邻居发现。
“哥!哥!!”
寂静由容星熠激动的呐喊打破。
他应该刚从培训班回来,不过监控画面里的少年居然满身大汗,薄软的半袖黏在背上,头发湿成一缕一缕。
天真烂漫的少年压根不嫌弃流浪猫,直接把它抱在了怀里,另一只手紧紧捏着那条丝巾,像是抓着重要的信物一般。
他没手敲门,只好在门外大呼小叫。
“哥!快出来!你快出来!”
徒劳地喊叫半天,他终于想起拿手肘按下门铃,浑然忘了自己可以直接输入密码开门。
好在席冷很少外出,听到门铃便过来开了门。
容星熠一头练舞练出来的汗全忘了擦,衣服也没换。黑色的裤子沾了灰很明显,除了跳舞,容星熠还能找出别的借口来解释他膝盖上的灰吗?
席冷眼神闪了闪,熟练地当作没看见。
而偏开的视线猛然一凝——
容星熠激动难耐,把三花小猫和丝巾一起举到他面前。
“这是不是你上次看到的那只小猫啊?它还活着!还找到我们家门口来了!”
再不收养它就说不过去了吧!
席冷的反应却异常冷淡,如同兜头浇下一盆凉水,容星熠眼睛里的星星灭了,嘴角也缓缓落下去。
“你先别进来,也别让它进来。”席冷转身回屋,过了两分钟,找了个搬家用的大纸箱过来。
容星熠的脸色再垮几分,揣着小猫连连后退。
“这个箱子够大,它跳不出来。先把它放这儿。”席冷将箱子放到门外一侧,再指了指,“房子是租的,能不能养,得先问问房东意见。”
容星熠嘟囔:“不是说那个房东常年在国外吗?他又不知道……”
席冷好笑道:“你之前一直怕我的钱是通过不正当途径来的,现在骗人又可以了?”
容星熠自知理亏,不说话了,只能老老实实听哥哥的,把小猫安置到纸箱里。
等他依依不舍把猫放下,席冷这才说:“好了,你进来,就你。”
容星熠抿了下唇,杵在门口不舍得走,桃花眼水汪汪地注视着门内的人:“哥哥……”
“放在箱子里,空间小一点,它反而有安全感。”席冷说,“就像你总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一个道理。”
“……”容星熠竟无言以对,嘴巴张了两次才发出声音,“我卧室比这纸箱大多了!而且又不是别人把我关进去的!是我自己关的……”
在两兄弟莫衷一是的争论间,闵致放大镜头去看纸箱内部,三花小猫早蜷成了一团,闭着眼睡得安安稳稳。
回到家里,席冷立马拿出手机给乔屿森打去电话。
选择打电话包含两条考虑,一来是效率高,能尽快处理小猫的去留。二来是电话不像文字短信,没那么多隐瞒撒谎的空间。
十三万六,三万六。
这两笔钱仍在席冷心头萦绕不去。
电话很快接通,乔屿森一无所觉,笑盈盈先开口:“怎么了小冷?”
席冷直奔主题:“Jackson,你能不能给我房东的联系方式?我有些话需要亲自和他说。”
大概是有些措手不及,电话里静默数秒,传来几声干笑。
“哈哈,怎么这么突然啊?”乔屿森顾左右而言他的本领炉火纯青,很快恢复镇静,“他很忙的,还有时差,你醒着的时候他都睡着呢。”
席冷异常坚持:“没事,我可以将就他,也不会耽误他多少时间。”
“……”
又静了几秒,乔屿森松口:“好吧,我先跟他说,如果他同意呢,我就把你的名片推给他,让他来加你。”
让对方来加席冷,倒是不嫌麻烦了。
总归,是需要一点准备的时间。
席冷并未戳破,礼貌应好道谢。
约莫一小时后,兄弟俩吃着晚饭,容星熠惦记着外头的小猫坐立不安食不下咽的时候,席冷的微信亮起了一个小红点。
昵称为“A1”的男人发来了好友申请,备注就俩字,房东。
席冷放下筷子,通过好友申请。
先主动打招呼:【您好,是云顶壹号的房东吗?请问您怎么称呼?】
A1很高冷:【随意】
席冷不擅长客套,见状反觉轻松,先感谢了低廉的年租金,然后再问:【我有点事儿想和您商量,您方便接电话吗?】
A1:【不方便】
这冷酷的说话风格比起席冷有过之而无不及。
席冷试探未果,换成打字,简明扼要地交代了有关小猫的始末,最后问A1先生能否在他的房子里养宠物。
冷酷的A1先生秒回:【可以】
席冷正打着字,对面的容星熠突然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哥!你干嘛呢?”
席冷动作一顿:“怎么了?”
“你好奇怪啊。”容星熠皱着一张小脸蛋,“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挑眉的,还笑!你是被鬼上身了吗?”
席冷迅速敛容:“想吃薄荷糖了,给我一颗。”
容星熠不疑有他,把刚拆封的薄荷糖抛过去,黄澄澄的金属扁盒:“不过是凤梨味的哦。”
至此,流浪猫的归属问题算是成功解决。
席冷没立刻公布好消息,正好吩咐容星熠做家务:“你把碗洗了,再搞一下卫生。等你弄完我就去拜托房东,让他同意我们养猫。”
容星熠兴奋得一蹦三尺高,不疑有他:“真的吗?我马上去!”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能不能收藏一下预收《火葬场渣攻被换就下班》呀(星星眼)
收藏高一点才能上好榜单,收藏够了我就早点开!
◎“能不能用美男计……”◎
三花小猫在外边流浪久了, 有些皮肤病,需要每天抹药, 加上小猫胆怯怕生,放任它自由活动就会躲到隐蔽的角落里,每次都得兄弟俩齐上阵来找。
养宠物自然少不了麻烦,但还是幸福满足的时候更多。
黑黄白三色的三花猫是小母猫,五个月大,容星熠根据它的配色取了个好养活的俗名, 叫板栗。
从此,他们家又多了个新成员。
不过容星熠自称要去补习班,整天整天不在家,主要由席冷照顾板栗, 小猫自然更黏他, 看得容星熠酸水直冒,但仍阻拦不下去补习班的坚定脚步。
席冷看破不说破, 继续逗猫玩儿。
一周后就要开学了, 席冷抓紧时间给容星熠办好转学手续。补习班的课程终于结束, 容星熠开始变着法子找借口出门,现在换成要回家去陪亲妈,干脆晚上也不回来了。
而实际情况是,晚上八点,容星熠仍在舞房加班加点练习,准备提交给男团选秀《闪亮少年》节目组的报名视频。
前几天, 节目组正式放出全球海选的消息,以强硬的姿态冲上热搜第一, 广场里全是各种小道消息和安利帖子, 他随便看一眼, 各种已经小有名气的网红,有选秀经验的前辈,甚至还有从海外而来经受过专业培训的练习生……
节目的热度越高,容星熠越发紧张,没谁逼迫他,他反倒押着自己拼命练习。
和读书上学时的容星熠判然有别,浑然变了个人。
哪怕是亲哥席冷过来,大概也很难想象对镜挥洒汗水、全情投入的少年,正是自己那个顽劣不驯的亲弟弟。
一想到席冷。
参加选秀的事该怎么瞒住他?容星熠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想这件事,但又忍不住,每次一想就头皮发麻,冷汗狂冒。
如果像以前那样,他们各过各的两不相干,席冷没兴趣管他他也不乐意被管。但偏偏,容星熠实在不希望回到过去,在15岁的年纪承担了过多的矛盾和纠结。
他还记得席冷答应过他说,可以原谅他做一件出格的事……为此,他和校外那群热衷于极限运动的朋友,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了。
“容星熠!”
“啊!!”容星熠吓了一跳,猛地转头,一滴热汗渗入眼角,他眯了眯酸涩的眼,缓缓呼出一口气,“是你啊……”
眼镜同学屁颠颠朝他跑过来,一脸傻笑,哆啦A梦似的献宝:“你看我买了什么?”
容星熠看了看眼镜带来的外卖,大包小包香气扑鼻,他反而皱起鼻子后退一步:“炸鸡?我现在不能吃这种东西。”
“你每天练习消耗这么大,吃了也不会胖的。”眼镜把餐盒往他那边推了推,“今晚正好《无限密室》第二期播出,我们一边吃,一边看你哥,劳逸结合嘛。”
容星熠练习得忘记了时间,晚饭还没吃,高强度的舞蹈训练下来,早饿得前胸贴后背。在闻到炸鸡味儿的那一瞬间,他的口腔就开始自动分泌口水了。
容星熠决定遵从本能,和眼镜同学席地而坐,非常不讲究地享用炸鸡。
眼镜特意带了平板电脑过来,摆在椅子上打开《无限密室》。
两人边看边聊,再把弹幕开启,在夜深人静的舞房里好不热闹,练舞的疲惫也随之一扫而空。
起初弹幕还算正常,各家粉丝热情介绍自担,认真讨论猜测副本走向,渐渐地,弹幕画风突变,被两个熟悉的名字充斥:席冷和闵致。
还有给容星熠打开新世界大门的……空调CP?
眼镜同学远比他见多识广,对此补充说明道:“你哥现在和闵神有不少CP粉了,还有CP超话呢,因为制冷空调,所以简称空调CP。我感觉倒也挺贴切的,他们俩都是冷酷挂,我以后也想走这种路线……”
“你走什么路线?”容星熠翻白眼,“你也要当明星去啊?”
“你还真别说,前不久就有个答题节目主动来找我呢。”眼镜同学憨笑,“嘿嘿,都不用我报名的,但我觉要以学习为重,就没答应他们。”
容星熠懒得理他,眉头紧皱盯住平板电脑,神色凝重,半天没动,手里炸鸡都快晾凉了。
一些弹幕是从他做梦也想不到的角度夸他哥的。
【席冷真的理性又成熟,还有点不经意的温柔,节目组选角真的太棒了!】
【本来因为一半素人嘉宾一直持观望态度,没想到比全明星阵容精彩多了,席冷真的好帅好有魅力啊啊啊啊啊】
【看个密室逃生哭湿两包纸1551】
【我妈也是保洁员,狠狠共情了……】
【话说冷冷这个名字真的是真名吗?应该叫暖暖更合适吧哈哈哈】
容星熠反复压下失控上翘的嘴角。
还有如下类型的弹幕,一条接一条挑战着他的神经:
【上次闵神和小冷是因为脚镣被迫绑定在一起,这次他俩手脚都好好的,怎么反而跟连体婴似的呢??】
【不是我说……闵子哥……你老盯着人家看干嘛……别太爱了你】
【七年老粉已经没眼看了(捂脸)】
【谁能想到,密室综艺居然比隔壁恋综毫克多了】
【智性恋终于有了画面……空调CP就是最刁的】
【这种患难与共的宿命感,谁懂啊】
【双强CPyyds!!!】
平心而论,两人手脚完好,体力和脑力的综合水平在五位嘉宾里绝对数一数二,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非得从头到尾黏在一块儿。
唯一一次被面具人强行分开,结果闵致转头就溜出去找席冷了。放在剪辑后的正片里,两人全程分开的时间就不超过五分钟。
连眼镜也问:“闵神怎么一直黏着你哥啊?”
眼镜一个局外人都看得明白,容星熠作为其中一位当事人的亲弟弟,另一位当事人的死忠粉,更是门儿清,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可眼镜口无遮拦地说了出来,让他想多蒙蔽自己一会儿都不行。
容星熠欲言又止,当时天真答应替席冷保守秘密的自己,绝对万万想不到,一个小小的谎言,会滚雪球滚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闵致大概率早没把和席冷的互动当成宠粉任务了,他发自内心地与席冷搭档配合,默契十足。不见分毫表演痕迹,于是CP粉才能嗑得那么真情实感。
可他对待席冷格外偏爱的态度,看在粉丝们眼里,简直是匪夷所思,荒诞诡异。
如果,现在的闵致发现他哥是假粉……容星熠喉咙滚了滚,他们真的会完蛋的吧?
他追星追不到换个人追也行,但直面风暴的他哥……他怀疑以闵致睚眦必报的性格,动手揍人都是轻的。
容星熠心烦意乱,出神间,第二期节目的上半集已经接近尾声。
正片最后五分钟,席冷和闵致来到自闭症小男孩所在的209。
容星熠更没想到,这节目还能提到自己。
席冷的声音传出来:“最初是为了和他交流,我试着去画画。后来我发现自己也挺喜欢,就一直画下去了。”
眼镜的目光当即转移到容星熠身上,惊讶得张大嘴巴:“哇,你哥居然是为了你去学画画的?我看了他的微博,他画得好好啊。”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太留意容星熠反常的怔愣,情不自禁又来了句:“有哥哥真好啊,我也想要个哥哥,但我连堂哥表哥也没有……真羡慕你。”
席冷学画的初衷,他的弟弟本人,甚至比成千上万的观众更晚得知这件事。
席冷从未告诉他。
那段自我封闭的记忆,早已褪色模糊,他记不太清了,并不记得自己是不是不爱说话,被叫到名字也没反应。
因为只要哥哥在,就没有过不去的难关。他的印象里一半是恐怖但模糊的阴云,一半是明亮而清晰的哥哥。
可他11岁的时候,哥哥突然离家出走,不辞而别。
悲伤、痛苦以及遭到背叛的仇恨,疯狂涌动的情绪几乎把脆弱的男孩摧毁。他整日整夜把自己锁在和哥哥的房间里,直到容海高忍无可忍,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拽出房间,揍得他再也哭不出来。
不再有哥哥分担火力,容海高的怒火只能往他和母亲身上发泄,他挨打的频率骤然提高。直到那时,逆来顺受一生的叶楠,为了儿子的生命安全,终于鼓起勇气带着他搬了出去,并申请人身保护令,起诉离婚。
“你怎么啦?”
眼镜看向不知何时低低垂下头,抱住膝盖的好友,莫名从将近一米八的少年身上看出几分无助和脆弱。
容星熠下半张脸都埋在臂弯里,情绪不明,声音有点闷闷的:“我没哭。”
眼镜:“……”我又没问你哭没哭。
另一边,关于神秘房东“A1”的身份,席冷的唯一的怀疑对象正是他的邻居,闵致。
“A”,字母表里的第一位,“1”,阿拉伯数字里的第一位。一个随手敲下的网名,其实也能透露出本人的性格。
再者,买房一次买一层,这很符合晋江小说主角攻的作风,行走的ATM机。乔屿森在租房事件中发挥了怎样的作用暂未可知,有一种可能是先斩后奏,误以为他和闵致有什么,所以擅自把闵致的房子租给了他。
荒谬但合理。
租房的时候,他和闵致不过见过几面,联系方式刚加上没几天,租房乌龙居然就这样不了了之了?闵致没兴师问罪让他住到现在不说,那十三万六画钱中三万六的“零头”,很有可能是不差钱的闵致退给他的房租。
既然从乔屿森那儿套不出话来,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席冷转而将电话打给盛焦。
“啊……你问你那张画啊,《林中的奥菲利亚》?”盛焦反应了好几秒,他没有乔屿森那么严密的口风,大咧咧道,“不好意思啊,那张画现在不在我这儿,有人买走收藏了……你应该不介意吧?你介意的话我就去买回来?”
虽然盛焦的口气里有种莫名其妙的跃跃欲试,但席冷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说了句“没关系”。
他挂掉电话,安抚好在脚边蹭来蹭去的板栗,从空落落的大房子里出去,来到邻居家门口。
在他犹豫不决之时,身后的电梯门开了。
从电梯里出来的,赫然是面带意外的闵致。
“干嘛呢?”
席冷守在人家门口的鬼祟举动被逮了个正着,平静的面孔罕见流露出两分局促。茶褐色的凤眸轻闪了下,他才回答闵致的话:“我找你有点儿事。”
虽然已经大概确认了闵致的房东身份,但还是想从对方嘴里得到个准信。
“嗯?”闵致挑了下眉,边开门边说,“进来吧。”
现在的他,已经和印象里那个边界感十足的顶流明星判然有别了。
席冷没想到他会邀请自己进去,但先说有事找人的是自己,只好跟着他换鞋。
“我好像是第一次来你家。”
席冷嘴上这么说,人看起来并没有多少好奇,眼神规矩地收着,没在财神爷的房子里乱瞟。
闵致还挺热情:“你随意就好,要我带你参观吗?”
席冷抬起头正要说声“不用了”,话来到嘴边忽然顿住,他已经发现了墙上挂着的眼熟的油画。
与其说这是一幅肖像画,更贴切来说应该是一幅风景画,风景是主体,两个女孩小小的背影,起到的是点景的作用。
席冷皱了下眉,喃喃吐出一个字:“这……”
闵致沉默几秒,大概是得意忘了形,这时才想起来挂在显眼位置的“罪证”。事已至此,他只能说:“是你的画。”
“……”席冷默然,他当然看得出来。
“我买了。”闵致恢复那种游刃有余的镇定,淡淡道,“上次在大巴里,我不就说我要预定你的画吗?”
席冷好半天也没组织好语言。
气氛一时间有几分尴尬。
“对了。”席冷突然换了个话题,“你今天加班吗?”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了。
“没。”闵致还有闲心开玩笑,“就算是工作,也不叫加班吧,老朱那样儿的才叫加班。”
也是,他自己就是自己的老板,不给别人打工。
翻出一个话题缓解尴尬对席冷来说已属不易,闵致对此十分受用,很容易满足,不用他处心积虑搜肠刮肚,便主动交代行踪:“我去医院了,看了个晚间门诊。晚上医院人少,不着急的话我都是晚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