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投简历,离正式工作还远。你一会上台,记得表现得阳光点,热情点。”
“不要担心,我会一直陪你一起。陪你找回属于你自己的人生。”
系统:【……】
是谁给它的勇气,胆敢质疑它爹只知享受,不务正业。
爹之所以是爹,就因为即便只是吃喝玩乐,它爹照样能铺出一条既定的道路,操纵着棋盘上的所有人,往他早已定好的目标走。
它一阵恶寒,心想幸好有七美德戒律,不然它爹万一误入歧途,这得是多难搞的反派……
不远处,在寒风中飞舞的麻木菇也逐渐想起了某些原本不理解的话语。
他记起的比系统更多一句,龙息般的风雪中,像魔咒一样在他耳边回响:
“马甲穿上,就未必能脱了。”
“够了够了!”有人在推搡同伴,“快给勇者放下来,你看看都给人家冻成啥样了,脸上热情的表情都冻没了。”
“……”雷文·阴暗内耗系生物·这辈子没热情过·埃尔多利亚麻木地被人放回地面,冰雕一样僵立在雪地上。
……以、以后,他就是热情勇者了?
……这马甲,不能脱了?
暴君菇憋了又憋,没憋住,眼眶流出了一滴被逼良为娼……被逼娼为良的眼泪。
龙息雪山的风很冷,没几秒就把那点眼泪吹没了。
而就在雷文迫披上勇者的皮时,屏障外,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密林深处透出圣洁的光,黑袍人们心心念念的圣子,终于来了。
巴尔德来得很巧,偌大的水镜中恰好投影出雷文落泪的一面。
高清怼脸直拍看得他愣了一下,侧首询问身边接引他的精灵:“他是谁?怎么回事?”
对外,巴尔德的圣子面具一向戴得很牢。知道他恶劣本性的人,恐怕就只有N一个还活着,其他人早已在他的大净化术下被千刀万剐。
雷文算是巴尔德自己也说不清楚的特例,在这位同龄的死对头面前,巴尔德总会不自觉端得更厉害,以至于在雷文的印象里,巴尔德一直是个餐风饮露的小仙人。
N一听巴尔德这平静神性的虚伪语调就想嗤笑。他懒洋洋地转了下左手中指上的翠榴石戒指,站起身:
“没想到你还在乎这些。就连光明神的骸骨现世都请不动你……我还当你准备在你那发光龟壳里躲一辈子呢!”
死气如潮暴涨。
卡皮巴拉们忙乱的撤离中,破开长夜的圣光如陨石般坠砸而下。
他们之间的打斗,是最简单的清场方式。
圣洁与死亡暴卷起的飓风中,巴尔德脸上悲悯的假面裂开了,恶劣与天生的漠然从裂隙中钻出来:“无用的旧神,我为什么要在意祂的骸骨。”
N近乎想笑:“光明圣殿的那群神父和骑士们,知道他们的圣子这么渎神吗?”
大地在哀嚎。
森林被死气一次一次地侵蚀,又被圣光一轮一轮地复苏。
截然相反的两道伟力剧烈相撞,N听见卡皮巴拉们终于有了情绪波动:“——地陷了!”
山林震颤,土地沦陷。
天灾般的轰响声中,他们不约而同地向后撤开,为仍旧杀不死对方而轻啧一声,又齐齐看向那道薄如泡沫的屏障。
——屏障毫无破损,在夜风中晃晃悠悠,折射出漂亮的光。
“……这到底是什么。”巴尔德悬飞于空中,终于皱了下眉。
“鬼知道。”N对巴尔德打完还要凹姿势的行径嗤之以鼻,但出于对当下局面的考量,还是分享了一下情报,“除了屏障,其实还有另一件奇事。还记得刚刚你看到的那个人吗?他斩杀了巨龙。”
“……”巴尔德的眼神猝然冷锐,几秒后,又忽地一缓,“那是雷文吧。”
一开始没注意,现在回想一下,虽然脸不同了,但体型身材还是很熟悉的。
他和N与巨龙的实力相近,不存在斩杀的可能。但雷文不同,他虽然因为血脉诅咒常常发疯,却也多了在短时间内拔升实力的可能性——
N:“?”
N:“你没看见他刚刚那滴小珍珠吗?帝都的那位小皇帝,像是会委屈巴巴流眼泪的人?”
巴尔德:“他一向软弱。”
N自动翻译:他的确是心地柔软的人。
N:“……”
N:“他刚刚屠龙的时候,还很大声地喊‘死吧!!吃人的恶龙!!’,你觉得帝都那位小皇帝像是会这么正义凛然的人?”
巴尔德轻嗤:“他一直抱有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
N自动翻译:他的确是个正义凛然的人。
N:“…………”
N无师自通了地铁老人看手机。
他嫌恶地皱着脸看巴尔德翩然落地,走到附近的屏障前,刷了个光镜术。镜头一通搜索,锁定了某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然后,放大——
巴尔德对着面前1m×1m的大脸盘子,神情不屑:“真是一张愚蠢的脸。”
N:“……”
那你别看啊??你放大个什么劲儿?
与此同时,屏障内。
当人们窥伺深渊时,深渊也在窥伺人类。
黑心中介套着就连求职者本人也找不到的匿踪术式,津津有味地拿N与巴尔德下饭:“我在直播里面看直播。”
系统:【别套娃了,看看小菇,小菇都变喷火菇了,一直在木桌附近巡逻。】
康柯当然知道。光屏里,巴尔德和N同样对屠龙者满面怒容,跺着脚在木桌边徘徊的行为感到困惑,两张颜值超标的大脸盘子挤在镜头前:
N:“找什么呢,魂丢了?”
巴尔德皱眉:“这么活泼,看起来不像他了。”
康柯面露欣慰:“旧识都说小菇变活泼了,说明我把他养得很好。”
得到肯定的院长再接再厉:“让小菇见见熟人,也许能帮不想工作的小菇提起一些主动性呢?”
于是。当雷文喷火喷到一半时,一道仅他可见的光屏倏然出现,原本横亘在远方、令身陷循环的人看不见外界的屏障,向他敞开了真相。
他看见了两张噩梦般的、绝不想在此时面对的脸,他看见冲天的死气在远方丛林中群魔乱舞,瀑布般的圣光在夜色中垂落。
雷文:“…………”
喷火菇骤变冷冻菇了。
屏幕里的两张大脸盘子面露狐疑:
“他怎么忽然又不动了?”
“停下来的样子,倒是又有了几分雷文的影子。”
雷文:“……”
啊啊啊啊啊!!
暴君菇一把抓住原本不想穿的阳光勇士皮,把自己裹严实了。
脚下一个猛转,对着身后的尾巴们露出一个前所未有的热情笑容:“不要慌张,有我在,我一定会带大家击溃敌人的阴谋!!”
热情也不是很难演嘛!!不就是声音大一点!!圣父一点!!
雷文超大声:“来啊!!我们先把那些鬼鬼祟祟的黑袍人抓出来!!”
身侧,屏幕里的两张脸呈现出不同程度被震聋的神情。
暴君菇在心里猛松了口气,更加坚定地裹紧了身上的勇者皮:“我……我的伊格尼斯之剑!会劈开所有的邪恶!!”
身后的人们:“喔!!!”
屏幕里的人们:“咦……”
N嫌弃:“伊格尼斯?Ignis?火剑就火剑,搞什么花里胡哨的噱头。”
巴尔德也面露失望:“雷文不会做这么浮夸的事,也不会这么不体面的怪叫。”
“……”雷文顽强地撑住了,“雪山的西南角!!我观察过了,黑袍人就是从那里潜入祭典的!!冲——”
站得最近的人终于忍不住,晕乎乎地揉了下耳朵:“勇者大人,没有不好的意思,但在雪山下大声说话,很容易引起雪崩,咱们稍微冷静一点吧?”
“不!!”雷文抓着人咆哮。
开什么玩笑,冷静下来,万一被那两个屏障外的人认出来怎么办?
他不要脸吗?他还要不要活了?
长桌边,在看直播转播直播的康柯也揉了下耳朵,抬手切入雷文身侧的光屏:【小声一点没关系的。冷静缜密一些的话,你的旧识也不会认出你。】
“??”雷文感觉自己被鄙夷了。
屏幕里。
N:“?他怎么突然安静下来了。”
巴尔德唔了一声,眉头紧锁:“雷文也从来不会在上头后,这么快地冷静下来。”
雷文:“?……”
好像是可以不用大吼大叫了,但他怎么这么不得劲呢。
院长的提线小菇迈着憋屈的脚步,带头出发了。
大半个小时后,康柯吃饱喝足,看着远方的大部队压着十来个黑袍人回到祭台。
“勇者大人,您真是心细如发!没有您,我们没法这么快抓到他们……这次审问,就交给您来主持吧!”某个部族的长者说。
突然哑巴菇倔强地站在台上一声不吭:“……”
等等的。先让他想想,要用什么语气说话,比较贴勇者的皮,比较不会被怀疑。
酝酿再三,雷文以从未有过的安抚语气,缓缓开口:“我们虽然是敌人,但当下都陷于同一种困境。循环不打破,你们的诉求也得不到满足。要不要考虑,一起打破循环,再分高下?”
系统:【?这个菇是不是在学义父你说话?】
康柯看得饶有兴致,顺道调整镜头角度,用最佳光影,截下了这一张勇士微笑感化图。
屏幕里的N沉吟:“会向自己的敌人发出邀请……小皇帝干不出这种事。他的处世之道一贯直接粗暴,碍事的人,杀。与他为敌的人,更要杀。纵横捭阖不在他的字典里。”
巴尔德甚至已经退开不看了,平静神性的样子仿佛之前怼着镜头放大的人不是他:
“屠龙的勇者庇护子民,圣殿没有干涉的必要。光明神的骸骨真假未知,远不及林根郡的矿区污染事件危急。”
圣子发着光地来了,又发着光地走。挥一挥衣袖,只带走了一份来自卡皮巴拉……来自精灵的领地破坏账单。
雷文偷偷觑了眼屏幕,瞬间放了一半的心。对上N的注视,又赶紧打起精神,继续上皮:“要打破循环,首先得找到循环的原因。”
“勇者大人分明是知道原因的吧。”
黑袍人的头领沙哑着嗓子说,眼里带着两度濒临成功,又两度被迫倒退的恨:
“我还记得,第几次循环来着?你走到长桌边,对着一个方向说,‘够了吧,满意了吗’,刚刚你又一直在长桌边徘徊……那个恶人,是不是就坐在这长桌边!看着我们出丑!!”
系统:【咦咦?不太对!爹,我们好像成反派了!】
康柯闲闲地拨了下系统头顶的软毛:【急什么,再等等。】
【我们小菇终于要进入社会,拥有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做父……做院长的,不得给他配台车,再配几队保镖?】
他不紧不慢地抬手,又切了一次屏幕:“问问他们侍奉的神明是哪一位。”
又被提上线了的小菇:“……”
不想受人摆布,但是现在爆发,岂不是会和从前的自己重合,N还没走呢!
雷文憋屈地捏着鼻子提问,得到了山火之神的答案。
【哦~难怪要对巨龙下手。这个什么山火之神,该不会就是被巨龙吐息冷冻起来的那一个吧?】系统唏嘘。
康柯偏着头思索了几秒,抬指叩裂了匿踪屏障。
“——”
远方,巨龙暴怒的咆哮混杂着飓风而来。
康柯端坐如山,脚下的黑曜石地面却层层脆裂。
众人惊恐的视线中,赤红的岩浆恍若噩梦,混杂着浓黑的燎烟与山火迸溅而出。
康柯半撑着额头,在炽红飞溅的火光中,对着错愕到失语的黑袍人们莞尔一笑:“终于见面了,我忠实的信徒。为什么不呼喊我的名字,献上你们的忠诚?”
“神邸……蒙斯大人……为什么……”黑袍人们明显混乱了。
而比黑袍人们更混乱的,是正借着信徒的双目,窥伺这一切的真·山火之神·蒙斯本斯:“——????”
不是,你谁啊??
你是山火之神,那我是谁??
祂很幸运,因为三秒之后,有人也加入了和祂一样混乱的行列。
雷文脚蹬着地,浑身僵硬地被一双双手硬生生推送上前:“我?我杀山火?我杀……”
我杀院长?我??
外表可能看不出来,但在此时,有一只被赶鸭子上架菇,轻轻地似了。
康柯就是喜欢看一些人被为难得想死的样子,此时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再度开口:“你,要杀我?”
巨龙的吐息狂卷而至,康柯随手拍散,用残余的霜雪捏了只北极兔,顺手摆在长桌边:
“为什么?你和这些人非亲非故,当真要为了他们,与我为敌?”
雷文:“……”
……问他????
想死菇又想喷火了,而现场想喷火的不止他一个,还有被康柯顶替了身份的蒙斯:
“够了!!那是个满口雌黄的骗子,根本不是神明,我才是山火之神!!”
真正的蒙斯在信徒的脑海中暴跳如雷,鬼吼鬼叫。
然而面对神邸的暴怒,领头的人只是狐疑地看看端坐在长桌边,拿着巨龙的吐息造兔群玩的康柯,又低下头怀疑地反问:
“倘若您才是真正的蒙斯大人,那为何不现身杀了这冒名顶替的贼子?还是说……你才是假货?!”
蒙斯:“??”
系统:【哈哈!坏了,真神成假货了。】
康柯忍俊不禁,偏回头继续迫害想死菇:“你真想好了,要对我出剑?”
雷文:“……@#¥@”
没想好。剑我吧。不想活了。
心如死灰中,雷文忽然听见身后响起一片惊呼,狂风从背后推来,又很快收住。
泛着淡蓝色莹光的洁白龙翼掠过他的视线,他感到后背被一种坚硬冰凉的东西一推,一道轰隆作响的声音沉沉灌入耳中:
“我曾与山火之神交过手,祂不长这样。”
“!”雷文一个心跳骤停。
——糟了,这龙居然能说话。
糟了,露馅了?
巨龙:“但附身,是神明惯用的伎俩。”
“这个人既然能驱动山火,抵挡我的吐息,那必然是真正的山火之神,那个很久之前被我轻易冰封于雪山下的,多半是假货。”
蒙斯:“????”
系统:【哈哈!坏了,因为太菜鸡,被盖戳成假货了!】
蒙斯无能狂怒,但他的身躯还被层层封存于雪山之下,没法蹦出来当面对质。他与信徒之间的联系,也随着信徒对他身份的否定,而宣告中断。
康柯终于看足了今日份的好戏,满意地起身:“今天的戏就看到这里吧,我们明天再会。”
他将一枚沙漏轻轻放置于桌上,细沙飞速坠落,暗示着时间即将再一次无可抵挡地倒流。
雷文还杵在原地,习惯性地等着院长拎菇。思维刚从“虚惊一场,原来没发现”,转到“这傻龙真能帮狗币院长圆逻辑”,右手和左肩骤然一痛。
之前还一脸“老子为神明死也不怕”的黑袍人紧紧攥着他的手腕,磨牙切齿:“来找我,时间倒退之后,去之前的洞穴里找我!”
他们被虚假的神邸愚弄,真正的神明只以戏耍他们为乐,人难道就只能这么卑贱吗?!他不服!
雪龙紧跟着从雷文的肩上收回锋锐的硬喙:“我亦会再来,打破恶神的愚弄。”
雷文的呆滞中,发觉巨龙似乎没有攻击打算的人群围上来了,一口一个“勇者!明天我也会带上武器”“我们不会让你一人背负弑神的罪名的”“想当年,我们的祖先还杀过瘟神呢!”
雷文:“…………”
……你们才是瘟神吧?谁要杀院长啊?谁要……
谁起的头?哪个瘟神起的头?不知道前方那是死路吗??
康柯这次回院没有顺手收菇,但菇有着良好的自我管理意识。
康柯刚洗漱完毕,就见雷文游魂似的飘了回来,杵到他面前像是想骂人,但最终只是有气无力地吐出一句:“你到底想怎样?”
阴谋。雷文现在看康柯,就觉得自己像是在看一坨大团的阴谋。
走到今天这步,明显是对方刻意为之,不然回溯就回溯,为什么特意保留其他人的记忆?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场算计是对方什么时候布下的。最初院长做易容伪装,真的是怕混吃混喝丢脸,还是早早算到这一步,特地给自己备了一个可以随意抛弃的身份?
雷文考虑得就多了,而康柯的目的,其实自始至终都很简单,那就是——混吃混喝啊!
康柯循循善诱:“如何能长久的混吃混喝?总不能一直让龙息雪山在龙神祭这一天循环。那还有什么别的方法,能保证日后每天都能吃上龙神祭的祭神盛宴?”
很简单嘛,让雷文成为拯救雪山的大英雄,龙神的新骑士。这样以后雷文都可以假借投喂龙神,每天蹭个三菜一汤的,这院里的伙食不就有着落了?
至于黑袍人决定弃暗投明了,雪山民的盲目信仰被破除了,不会有人再自裁了,以后不需要再搞人祭了……只是顺便打出的HE而已。
工作太久,康柯对“全员存活”的指标,多少有些习惯性的强迫症。
雷文逐渐品出某种不祥的意味:“……那条龙只是打算和我联手弑神而已,你说什么新骑士……”
不对,不太对!
直觉拉响了危险的警报。
康柯眼神无辜地看着雷文:“众所周知,能让龙与勇士同时实力倍增的方法,只有缔结龙骑士契约。”
“如果遇到孤军奋战,怎么也打不过的敌人,巨龙会考虑这个办法的,对吧?”
“为了龙息雪山以后不再有人祭,崇尚仁善的雷文,一定也不会拒绝帮忙约束巨龙的,对吧?”
雷文:“……@#¥”他当初为什么要撒那个谎!
糟了,听这话的意思,不做人的院长好像还不打算被轻易打败。这人不会又要反复循环时间了吧?他不会要演个N遍勇者弑神吧?
雷文摇摇欲坠地转身,走回床边,哐地一声直挺挺地面朝下似在床上。
自十二岁以来,除了思考哲学、天天内耗,一点正事不想的脑子终于再度启动,绞尽脑汁地一番挖掘。
雷文一个咸鱼翻身:“院长,这样不行吧。巨龙没有人祭,饿了怎么办?三菜一汤可喂不饱它。”
康柯坐在被窝里“唔”了一声,刷着光屏:“我还在考虑,要不要接受新病人,从新世界里借点龙粮。”
雷文:“……?”
咸鱼瞬间变鲜鱼,雷文berber乱蹦地窜到康柯身边:“收容谁?”
谁是那个倒霉鬼!哈哈!
【叮叮!】系统手动拉铃,【现在收病人,不方便吧?白天才看的新闻,说有个法外狂徒能伪装成病人,潜入疗养院,还能入侵疗养院的系统。龙粮……咱们疗养点这么多,商城里买点儿呗?】
系统热情推荐:【现有疗夕夕百亿补贴,优质龙粮,一点即购,99%动物蛋白,一袋吃三年!】
康柯:“?”好便宜,买了。
只花费一点的龙粮点击即送到,雷文只觉得头顶一黑,下一瞬,农田的方向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雷文:“……”
啊啊啊啊啊啊啊该死的龙粮跟你拼了!!他才犁了一整天的地!!
演了一整天的戏,犁了一整天的地,又搬了一晚上的龙粮,雷文不到十一点就瘫在床上睡着了。
康柯白天睡得多,晚上反而睡不着,换上一身舒适的轻薄睡衣,绕着疗养院散步。
【总局那边又更新通告了,说扩大搜查范围后,陆续发现不少相似的案例。目前统计起来,那个法外狂徒至少吞噬了三千多个宇宙,不过也有不少院长侥幸活下来的。】
“这么说,法外狂徒的侧写肖像应该很快能出了?不错。”
康柯四下张望了一下,偷偷抠了块龙粮尝了尝,惊为天人:“切一立方米下来,可以追剧的时候吃。”
四野静默,只有极光缓缓浮动着垂天的纱幔,风轻柔地掠过脸颊。
“……”康柯眼皮微抬。
一道深口霎时间在脸颊上绽开。
【?!】
系统的“有敌袭”三字还没来得及蹦出,整片悬浮于虚拟空间上的地面轰隆侧倾。
一道银亮的光,从倾没于黑暗中的侧面贯穿而来,康柯撤步,侧身,抬手攥住那只持利器的手腕。
这一连串的动作,似乎很简单,没有丝毫花哨,但系统却清晰看到,在康柯与来袭者的身侧,所有空间都在剧烈扭曲,发出撕裂、又重组的无声嘶鸣。
【怎么……滋……明明……没有收容……滋滋……】
系统没声音了。
“……”康柯审视的目光在来者身上逡巡,却看不穿对方身上的迷障。
只能从他紧握住的那只手腕判断出,对方应当是一名男性,身形匀瘦,肌肉大概是看似纤薄却悍利的类型,居然能正面同他拼力量,还不显颓势。
那人的肩膀上也落着一只系统,不过死气沉沉,没有任何光芒。看起来就只是个冰冷的金属铁球,大约也只会机械性地执行主人的命令……
但康柯的目光一转,在那颗铁球上看见了疗养院的标志。
总局出产的系统,各有各的性格,要不也不会出了名的难搞。
这人肩上的系统,本该也和他的系统一样,泛着毛茸茸的光,跳得像条六块钱的大鲤子鱼,但此时,它只是静默地落在那人的肩上,像一件死物,大抵是被抹杀了自我意志。
某种森寒的、像手术刀般的目光,带着探究的意味,毫无善意地刮过他的脸、他的身体。
康柯却在夜风中微顿了一下,忽地向前倾身,偏过脸轻嗅了一下。
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注)
他闻到了一股清冷的幽兰香泽。
迎着对方如有实质的剜人目光,康柯不痛不痒地笑了一下,带着几分藏得很好的恶劣:“你好香。”
他被一只匀长有力的手锢着脖颈,掼倒在地。
后背被地面撞得一痛,连串的咳嗽从肺腑中冒出来,又在气管处被那只收紧的手强行掐灭。
窒息感如潮水般淹没而来,康柯却无声地笑起来,笑得披散在脸颊边的红发滑落地面。
“死病秧子。”
抵着他的人俯身靠近,矜冷的声音夹带着怒火,一字一顿:“狗吠什么?”
康柯唇角尚带笑意,冲着人影做口型:“坏狗。该教你不能见人就扑的规矩。”
“滋——”
周围的一切像万花镜般扭曲起来,如同金属被折弯、摩擦的尖锐声响,狠狠刺入耳膜。
旧的空间因争夺而破灭,新的空间又被争夺着掌控权,被催生出畸形的息肉。
但不论争得多凶,疗养院仍有一角保持着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