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楚清歌规划的另一步路,“天网”任务收发系统。
在那份策划案里,楚清歌极详细地描述了一个现代版的冒险者公会。
依靠居民对异常事件的自发举报和灵气浓度检测,或者用户自行发布任务,收集一系列修行者要完成的任务,上到探索古代遗迹,下到搜集灵力植物。
在这个系统里,关键的货币是积分。完成任务获得积分。自行发布任务时,使用者需要支付积分。至于维护公共治安这部分“无人发布的任务”,就让政府付钱来补窟窿。
用户可以拿积分兑换修行者最在意的东西——修行资源。楚清歌构思了很多,包括秘籍法宝、各色材料,但最具有吸引力的,还是灵石。
环境中的灵气,就像自然界中的风,是一种原始的、未加工的能量源。它无处不在,但同样也存在着不稳定性和不可预测性。
灵石则像是电力,它通过某种机制将灵气固定和储存起来,使其成为一种可以控制和调度的能源,可以稳定地提供能量。
这就是江云箫为什么认为这个计划需要“保障”:灵气复苏时代,修行者数量增多,灵石的需求只会不断增加。要怎么保证“天网”任务收发系统能提供稳定的灵石供给?
江云箫笑了起来。灵石的人工制备,又一个无数人追逐千年的奇迹,在楚清歌眼里,不过是她野心的垫脚石罢了。
她在初次提出“天网”系统的那场会议里,不满地对他抱怨着:
“只是垄断灵气物品的工业化生产,只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江老板,你这就满意了?”
楚清歌,狂妄的天才和疯子,要将天下修行者笼罩在自己的网下,要再造新的货币,把灵石这老旧的实物货币扔进历史的尘埃。
“普通人都放弃用粮食当货币了,修行者还坚持用灵石交易,真是好生落后!”青鸟如是抱怨着。
江云箫眯着眼,盘算着进一步的扩张计划。楚清歌的计划甫一出口,他就已经张罗起了招人、买地、建设……
怎么会满意呢?赌徒的胃口是无限大的。
当然,重中之重是和异处局开一趟会,获得政府的认可。江云箫揉了揉眉心。
真是的,大小姐啊大小姐,你什么时候有空出来,赏脸开个会啊?
灵气复苏元年,3月3日17:25,金梧苑。
宁长空简单回了几条研发群里的消息,在激动的科研人员开始发“捕捉大小姐”“大小姐万岁”之类的彩虹屁之前,按熄了手机屏幕。
什么时候能甩开白闲这个尾巴,披青鸟的马甲出去啊?
废弃矿脉的调查交给御灵司的妖继续做,他借口要调整阵法,就回了金梧苑。
白闲抱臂看着他准备材料,轻而缓地说:“你看出来这是母阵了。”
是的,金梧苑这方沟通蓬莱和现世的传送阵,乃是“传送母阵”——对这处阵法的改动,可反映在所有其他蓬莱与现世间的传送阵上。
“一开始也没看出来,”宁长空专注地控制灵墨勾勒出阵纹,“只是觉得对于传送这一功能而言,太复杂了。”
沉默在房间里发酵。白闲慢慢地吐出口气。
宁长空抬头看他:“白闲,为什么?”
为什么蓬莱与现世的传送母阵在凤凰故居金梧苑?为什么凤凰灵力天克邪气?
这位凤凰的故人,到底知道多少?
白闲怔怔地出神:“我……也想知道。”
“主人在最后几年,频繁地待在桐山幻境,见了很多人、很多神,却让我一直留守金梧苑。”
很多神?宁长空心中一动,正要开口问。
“每个人都问,”白闲叹气,“问我有没有见过神话时代的末路,诸神到底去了哪儿?”
他坦诚道:“我每次都说,我不知道。”
“我在那之前,就被主人封在金梧苑,直到金梧苑重见天日,才从沉睡中醒来。”
“金梧苑重见天日?”宁长空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白闲耐心解释:“金梧苑和桐山幻境一样,都是‘幻境’。维持一个幻境比半位面更简单,但是幻境和现世的联系也更脆弱。”
“幻境和现世间的通道容易因外部环境扰动而断裂……也容易因此重新建立。”
白闲叹息道:“金梧苑在神话时代结束百年之后,才与现世重新建立联系。蓬莱和现世间的传送母阵被主人绘在此处,因此也是等到那时候,人与妖才能在两界往返。”
“只可惜,那时候人间的修行者寥寥无几,更无人能讲出,灵气到底如何衰退。”
宁长空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传送母阵。一直无法理解的那部分纹路,此时终于有了意义。
他结束了手上那部分阵法的修改,就收起了灵力:“画好了,吃晚饭去吧。”
白线一愣:“你那个检测邪气的阵这就画好了。”
宁长空嘴上说着要在蓬莱和人间设下检测邪气的阵法,让身带邪气之人无法通行,实际是准备在监测邪气的纹路里,藏下彻底切断妖界与人间通道的阵法。
但是现在,不需要了。
他终于理解凤凰留下的,用于封闭金梧苑,切断与现世联系的阵法,到底留作何用了。
凤凰,你当年就准备在半位面留下希望,以待灾难后的重生吗?
那么,你当年封闭金梧苑……是为了避开什么劫难呢?
“鸣岐君。”“宁副司早上好。”
宁长空领着白闲向会议室走去,温和地和路上遇到的同事打招呼。
苏坤祥是最热情的一个:“鸣岐君注意身体。”火红的狐狸尾巴谄媚地摇着。
宁长空的目光不自觉地被那条保养得油光水滑的狐狸尾巴吸引。
呜哇,好蓬松。好想上手摸两下。
不过……“我今天气色很差吗?”宁长空在心里问。
楚清歌毫不留情:“你气色一直都很差,不过比起前几天,今天可能稍微差了……百分之五?”
这具身体本就是苟延残喘的病躯,他面上一直没什么血色,唇色也淡。只不过精神气足,压得下病色,一杆长枪又舞得虎虎生风,平日没什么人察觉得出他身体不好。
这几日他的工作就是一个族一个族地跑去救妖,顺便拿凤凰的威信压人,让当地的捕快配合御灵司,进行千石钱行散布异常灵石的后续调查。
至于救人,症状轻些的,他以凤凰灵力略施清心咒就能祛除邪气。但最需要他出手的还是些重症患者,也是这些妖诊治起来最费劲。
他累得下班走路都不稳当。宁长空忧伤地叹了口气。晚上还要加班忙天工科技那边的工作。
“也就昨晚熬了一宿。”楚清歌无情戳破,“趁昨晚白闲不在。”
宁长空说不想继续住翎煌府,想要回金梧苑住。昨晚白闲就跑回金梧苑收拾东西了。
大概这就是为什么今天气色差了百分之五?宁长空摸摸下巴,目光聚焦在苏坤祥身上。
这老小子......洞察力不错。
人到齐,会议开始。会议的主要话题还是邪气追踪调查。
张瑄汇报说,已经截获了不少含有邪气的灵石,在蓬莱和现世都发布了相关通知。
看来的确是靠灵石来广泛散布邪气的啊。宁长空垂眸读着各族送上来的卷宗。怪不得没有显著的地域、种族等分布规律。
只不过灵石如何携带邪气的技术一直没有查出来,这部分工艺不是在矿脉,而是在一个工坊里进行。等御灵司查到的时候,已经和千石钱行一样,收尾结束、人去楼空了。
张瑄对此相当遗憾。御灵司高度怀疑矿脉那个神神秘秘的阵法就是传说中的灵石制备阵法,但是没有证据,下不了结论。
讲完了最关键的部分,接下来的内容就是普通的关于抓捕控制邪气入体的妖怪的进展汇报,还有从异处局引渡妖怪罪犯的汇报。
宁长空有些走神。千石钱行背后的组织还是没有太多线索,御灵司和异处局都只锁定了一个名字:
十年前本以为已经去世的黎博,在六年前重新现身时,建立的邪教组织。
动机不明,目标不明,根据地不明。
宁长空无意识地搓着手指,思考着该如何进一步调查,耳边却传来了细细的呼吸声。
是白闲。
白闲跟着他往各族的领地跑,偶尔也顺手帮忙解决一些案件。他这个老祖宗的地位可比年轻的凤凰高多了,也间接帮了御灵司不少。
御灵司不好直接把功臣赶出会议室,索性就搬了把椅子让他坐进来旁听,反正他天天跟在凤凰后面,开会的内容迟早也会知道。
白闲以往只是玩玩手机发发呆,今天怎么光明正大睡上了?宁长空挑眉。
他心念一动,白闲砰地一声变回了原型,被他捞过来抱在怀里。
堂堂百鸟之王,变个原型还是很简单的。宁长空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白闲的长尾。
手感还挺好。抱在怀里暖烘烘的,真舒服。
苏坤祥把头低了下去,假装没看到虎女捂嘴忍笑,没看到目光炙热的百鸟族同僚身后不自觉露出的鸟尾。
被凤凰抱在怀里摸尾巴!这是何等的殊荣啊!几位鸟妖的耳羽一抖一抖。
一点出息没有!苏坤祥在心中斥责不争气的部下,没看到自己的尾巴尖也轻轻地晃了起来。
整个御灵司都很喜欢他们的宁副司长。
在鸣岐君来之前,张瑄早已向他们大吹特吹宁长空在人间做了多少事,不少同僚最初对此不以为然。
然而,与本尊共事一周后,无论他们起初的态度如何,都不得不对宁长空的能力和人格深深折服。
工作认真,有事自己先上。为人温和谦逊,但怼起不长眼的妖怪来也真是言辞犀利。
御灵司在各族下属的巡捕面前憋屈了那么久,总算等来了尊压得住妖的大佛,挺直腰杆、扬眉吐气了一把。
会议结束,白闲已经醒来,却因为场面过于尴尬而干脆装睡,对此心知肚明的宁长空抱着一只大白鸟,磨磨蹭蹭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鸣岐君!”苏坤祥急匆匆地叫住了宁长空,递过一个外观不显山不露水的盒子。
宁长空接过来一看,里面装着十几块小巧玲珑、手工制作的点心。
老狐狸搓着手,表情难得正经了起来。他低声说道:“我女儿之前邪气入体,幸得鸣岐君出手相救,这几日神志才清楚些。”
“这是我夫人亲手做的点心,小小心意,望鸣岐君笑纳。”
宁长空眨眨眼,在心里问:“谁啊?”
楚清歌补充情报:“苏坤祥的三女儿,苏韵尧,你前天救的……”她随即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然后呢?”宁长空问。
楚清歌干巴巴地开口:“我刚刚查了一下她的命运线......她就是之前袭击燕晓灵的那只红毛狐狸。”
宁长空哭笑不得:“你怎么当时没查?”
楚清歌倒是理直气壮:“你当时都快晕过去了,我光顾着盯你的身体指标了,哪里注意得到这些。”
宁长空看着这盒点心,咽了咽口水,这可比青耕准备的药膳看起来好吃啊。
但好吃也不能多吃,可恶。
宁长空温和地开口:“我刚回归妖族,需要功劳来积攒名声。我的灵力天克邪气,论情论理都应我来帮忙救治病人,不过分内之事。”
分内之事?救人救到自己累得气都喘不匀也算分内之事?
苏坤祥想到前天,面前的人救完自家尧尧,扶着病床努力了好几次才站起来的样子。
苏坤祥正欲反驳,却被宁长空抢了先:“更何况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和各位同僚分了吧,就当庆祝你女儿痊愈。”
什么叫吃不完?苏坤祥眨了眨眼。夫人准备的这些量,吃完饭的尧尧都能一口气吃完啊?
人类说小鸟胃小鸟胃,难道鸟妖吃东西都很少吗?
“我们收下了。”白闲不知何时已经从宁长空怀里跳了下来,化成人形,接过了盒子。
苏坤祥找准这个机会行礼离开,来不及阻止的宁长空只好无奈地跟着白闲回到办公室。
“你这又是干嘛?”关上办公室的门,宁长空无奈地开口。
白闲很自然地说:“你刚刚不是一直对着这些点心流口水吗?”
白闲从刚跟在宁长空身边起就知道,宁长空不怎么爱吃饭。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因为小孩当时还在发烧,食欲不振也正常。
后来烧也退了,班都开始上了,准备的餐食还是永远只吃一小半。每次都是例行公事般地塞了几口饭菜,就放下筷子讨药喝。
像是在应付工作。虽然工作狂鸣岐君对工作从不应付,走路都晃得他心惊胆战,还要问他下一个要救治的病人在哪里。
可能是药膳太难吃了,白闲想。吃点他喜欢的,说不定就吃进去了。
宁长空向来嗜甜,假扮凤凰之后这还是头一回吃上甜点,高高兴兴地捏起小点心往自己嘴里塞。
“手艺挺不错的,真自己做的?”宁长空在脑海里问。
“还真是,人家专业厨子出身。”楚清歌答,“别吃太多。”
宁长空有些不高兴地回了一句:“我知道。”
被菲尼克斯破坏掉之后新捏的肠胃脆皮得要命,他回蓬莱之前又天天饥一顿饱一顿的,多少肠胃有些毛病。
糯米的东西实在不好消化,胃酸反上来反得他难受。宁长空喝了口水顺了顺,可惜地把剩下半盒点心推到白闲面前:“给你吃。”
白闲看他吃得比往常开心,还琢磨着百鸟族有没有擅长做点心的妖怪,见他把点心让给自己,不由一愣:“我不喜欢吃点心。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我也希望可以想吃多少吃多少啊。欲哭无泪的宁长空在广袖下掐着止吐的内关穴,深呼吸,缓过一阵呕意。
楚清歌无情地下了判断:“吃太多了,你找个机会吐掉吧。”
宁长空努力控制着呼吸和声音:“吃不下,把药给我。”
两分钟。宁长空想。糊弄完白闲之后,再坚持两分钟就足够了。
根据他的经验,从这间办公室冲到卫生间呕吐只需要两分钟。青耕开的都是饭后吃的药,他又没理由要他开能空腹吃的药,只好硬受着。
这几天累得脚不沾地,更是时常胃里翻搅,难受得慌,他没少在御灵司偷偷吐。
要是能空腹吃药,他就可以名正言顺辟谷了。宁长空忧伤地想着。
想吃的东西不能多吃,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什么叫吃不下?”白闲急了,“你不是吃得很开心吗?这才吃了多少啊?”
宁长空深吸口气。胃疼的感觉可以屏蔽,胀气和恶心的感觉就不太方便屏蔽了,只能硬熬。
因为屏蔽了容易真的吐出来。
宁长空忍下反胃的感觉,不欲听白闲长篇大论,皱着眉把他的手扯过来,放在因为胀气而鼓起的肚子上。
“吃不下,把药给我。”宁长空缺乏耐心地把自己的诉求重复了一遍。
楚清歌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提醒他,虽然屏蔽了痛觉他自己感受不到胃疼,但别人是能察觉到的。
白闲怔愣地感受着手下翻搅的动静,还没开口说什么,宁长空就身体一僵,弯腰对着闪现过来的垃圾桶吐了起来。
灵气复苏元年,3月12日中午,蓬莱·蓬莱山下。
“感觉自己好失败哦。”宁长空坐在最后一级台阶上,泄气地抱怨着。
楚清歌想了想,还是决定戳破现实:“还是你贪嘴吃太多了。”
吃到直接在白闲面前吐了出来,然后因为不想被他骂,直接用帝江羽毛传送到玄武这边躲清净。
楚清歌还在惦记操纵垃圾桶帮他接呕吐物的事,又补了一刀:“白闲应该很快会找过来的,毕竟你每天都要走一趟,检查这里的情况。”
宁长空捂脸,留给青鸟马甲的加班时间又要缩水了,还是浪费在挨骂上。
而且说不定还要被灌更苦的药……
楚清歌突然开口:“咦?怎么……”
“……凤凰?”
宁长空抬起头,对上了玄武恢复了清明的眼睛。
灵气复苏元年,3月12日中午,蓬莱·蓬莱山下。
“不,你不是凤凰……”玄武陷入了混乱,“……你谁啊?”
宁长空眨眨眼:“如果您说的凤凰是指风清梧的话,我是他的后人。”
玄武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个消息。
宁长空试探道:“我有一事想向前辈讨教。前辈为何身在此处?”
他拿这个问题去问过白闲,白闲只说是些陈年旧事,而且他也不知道事情全貌。
“你爹干的。”
我爹……哦哦风清梧啊……啊?
宁长空眼睛瞪大:“为什么?”
玄武叹息道:“风清梧放我一条生路,只把我镇于此山下,要求就是我绝口不提此事。”
“当然我想提也提不了,他下了封口咒,也不知道他提这个要求干嘛……”
宁长空只好换个话题:“我回蓬莱时,发现前辈邪气缠身,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玄武还是沉默。
宁长空这下真的有些惊讶了:“也是和封口咒有关吗?”
凤凰是怎么给千年之后的事下封口咒的?
“算是……有关吧。”
宁长空不死心:“您……”
“神话时代过去了,孩子。”玄武打断他。
“我的故交、知己全都离开了,风清梧留我在此,我当年觉得是种折磨……但现在来看,能庇护一方生灵,也感到颇为欣慰。”
玄武平静地说:“我以身镇蓬莱大阵的阵眼,便只做阵眼,不问世事……孩子,你明白吗?”
楚清歌低声评价道:“很绕的发言,有些古怪。”
白闲下台阶的脚步声已经隐隐能听见了,宁长空转过身,心思却全在玄武身上。
他试探地说:“现世灵气已经复苏,又是如神话时代一般的好风光,前辈大可观览一番,不必自缚于此。”
玄武有些心动,却没有接话。
“他没有惊讶,长空。”楚清歌开口,“没有惊讶灵气复苏的事。”
宁长空眸色一沉,拾级而上。
灵气复苏元年,3月12日中午,蓬莱·羽乡·翎煌府。
白闲亲口说的,灵气复苏那晚,蓬莱山下突如其来出现了高浓度的邪气。
玄武分明是元宵节当晚就失去神志了,那是怎么知道灵气复苏的事的?
难道是……在他失去神志之前,就有人告诉他了?还是说,就是在那晚带来邪气的人,告诉他的?
楚清歌提醒:“不能保证邪气什么时候出现的,可能是延时炸弹。”
宁长空被白闲送回翎煌府,按倒在床上,但完全没听他在说什么:“其他所有的邪气都是准时在灵气复苏那晚爆发的,没道理玄武身上的就有时差。”
没道理玄武能够在灵气复苏之后,先知道灵气复苏,再被邪气侵蚀。
白闲正在和青耕复述他当时是怎么个不舒服法,宁长空盯着青耕,青耕自觉保证道:“我不叹气。”
宁长空实在吃不进饭,只好乖乖承认吃了东西就不舒服,只是回答症状时避重就轻,尽可能地撒谎。
青耕检查完脉象,问完症状,接下来就要触诊:“少主,麻烦躺下来……”
“能不按吗?”宁长空已经僵着脊背躺了下来,嘴上还是忍不住可怜兮兮地问。
他一直挺怵这个的。主要是不能完全造假,必须留着一定痛觉和身体反应,和他吃啥吐啥的表现对得上。
青耕不为所动:“乖,不做检查,身体好不了的。”
宁长空换了个人求救:“姐?开开痛觉屏蔽吧?”
楚清歌冷静分析:“开了痛觉屏蔽你还是会不舒服的。”
痛觉屏蔽程度提得很高,但他能够感受到腹腔里那个器官在按压之下不安分的翻搅,每一次按压都能引起一阵抽搐。
宁长空努力压下一阵阵的反酸,回应着青耕的提问。但随着每一次呼吸,那股翻涌的感觉似乎都在加剧。
最后他还是不堪忍受地折起身子,扒在床边呕吐了起来。
其实胃已经吐空了,他也呕不出来什么,就吐了些胃液和清水。
白闲心疼地拍着他的背。青耕正在一边写新开的方子,一边嘱咐白闲注意事项。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把小凤凰的性子摸了个大概:一丝不苟,做事过度认真,不要命的工作狂。
指望他自己照顾好自己是不可能了,还是要身边的人多多费心。
缓过劲来,以一个不太舒适的姿势蜷在床上的宁长空扯了扯青耕的袖子,低声问道:“能都开可以空腹吃点药吗?”
他刚刚痛出来的生理性泪水都没擦掉,瞧着总算有了点符合真实年龄的小孩子气。
青耕有点心软:“吃饭很难受?”
宁长空拉了拉被子遮住小半张脸,就当作默认,还补了句:“我可以辟谷,不吃饭也不要紧。”
“不行。”青耕无情地拒绝了,“用进废退,况且有些药对肠胃刺激太大,必须饭后吃。”
宁长空不吭气了,把自己在被子里裹得更紧,做出不想理人的姿态。
青耕叹了口气,决定还是顺毛捋:“您之后还是要放血对吧?”
一旁当了半天拍背顺气工具人的白闲脸彻底沉了下来。
宁长空一直在和楚清歌估计,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大概一个月放多少血性价比最高。
现在主要是承诺了异处局用作研究的血一直没给,以及人类那边邪气入体的治疗还没开展多少。
但哪怕一时半会儿对凤凰血没有太大需求了,宁长空还是计划着持续放血。
凤凰灵力对邪气还有一日的镇压作用,他的血就一日不能浪费一丝一毫。
况且他指不定能活多长呢,能为“死后胜利”多攒一点筹码就是一点。
“光靠灵气只能维持身体运转,气血恢复起来比吃饭和吃药慢。而且,”青耕捏了捏他的手臂,“您太瘦了。再增重几斤的话,战斗和工作都会更轻松。”
“......一定要吃吗?”宁长空把脸埋在被子里,不死心地小声说。
吃东西胀气胀得他心烦,要不是白闲管得太严,他能天天吃完东西就催吐。
味道尝到了就好。
但是原身这位林锦松小朋友临终前的愿望是天天吃肉哇。宁长空难过地想着。他是不是该为了这个愿望而努力?
“一定要吃。”青耕给他掖了掖被角,“您先躺着歇会儿,下午御灵司那边就不要去了。”
白闲走前还警告了他一句:“不许坐起来看书,我要进来检查的。”
病成这样还能爬起来兢兢业业工作,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多精力天天连轴转。
“您跟少主怄气干嘛?”青耕看白闲沉着张脸,哭笑不得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