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龙渊书院读书的时候,在后山试验阵法的时候就弄出过类似的乌龙,害得大师兄跑了趟书院,陪他一起挨教导主任的骂……
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越静亭领取任务,朝任务地点出发。
与此同时,金梧苑的书房中。
苏韵尧已经汇报完了她的任务进展。听下来一人一妖相处得还算融洽,燕晓灵拒绝苏韵尧赔偿钱财的请求,最后退而求其次,让她来网吧打两天工。
打工就是个再去找她玩的借口。有了这个契机,苏韵尧就有机会在这个假期,乃至于暑假,找燕晓灵一起接“天网”任务,甚至一起修行。
接下来等她开学进了龙渊书院,成功混入主角团的可能性就高了不少。
只不过……宁长空垂眸看着手里脏兮兮的海报,深感无奈。
怎么老是挑他放完血不舒服的时候来大麻烦?
“坐过来些,我检查一下你的记忆是否被动过手脚。”宁长空疲惫地叹了口气,把手轻轻放在小狐狸凑近的额头上。
苏韵尧被冰得一瑟缩,宁长空连忙道歉:“抱歉,我的手太凉了……好,现在就好了。”他调动起灵力,捂暖双手,随即探入苏韵尧的识海,细细查探起来。
宁长空没少假借检查邪气入体情况的借口,查探玄武识海中的封口咒,苏韵尧的情况,应该也是类似……找到了。
楚清歌开口:“这个痕迹,和元宵节那晚的幻术类似。有改变感知,同时暗示忽略异常的效果。”
宁长空收回手,示意苏韵尧回忆一下去年夏天的情况。
小狐狸说来说去,也就是她从蓬莱跑出来乱晃,晃到海报上的这座山附近……然后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楚清歌补充情报:“在网络上搜了一圈,几乎没有主动宣传的痕迹,更多是类似于‘自来水’的好评推荐。”
“天演”修行学校啊……宁长空若有所思。
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社会达尔文主义。
“还有一件事,”楚清歌有些迟疑,“天网后台看到了一个靠近那所学校的调查任务……”
“被越静亭接掉了。”
灵气复苏元年,5月3日15:41,山林之间。
这些痕迹,有些不自然。越静亭皱眉。
受到重击而折断倒下的树干,因为巨大的能量擦过而焚烧的树叶留下的痕迹,空气中隐约的灵力残留……
像是反复的灵力轰击留下的痕迹,但不像是学生修行造成的。越静亭拍完现场照片,皱着眉起身。看来还是要去拜访一下附近的那所学校。
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温润的男声:
“越监院。”
他转过身,目光对上了熟悉的鸟形白玉面具。
“鸣岐君。”越静亭拱手行礼。
宁长空很快把自己来此的原委告诉了越静亭,只不过隐去了苏韵尧的身份,只说是族中晚辈。
白闲也跟着过来了,此时跟在他身侧,和他们一起赶往那所可疑的学校。
宁长空边走边扩散感知,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是帝江羽毛。”楚清歌忽地开口,“它的反应有些不对。”
这羽毛可是从黎博那里顺的啊。宁长空倒吸一口冷气。
就是黎博在这里开个学校,想搞“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当时不是把发送定位和传讯的功能都抹掉了吗?”他不由问。
楚清歌回答:“抹掉是抹掉了……怕是在传送到符文里做了标记。但他应当不至于能追踪到你的位置,我试试能不能顺着灵力波动反追踪他……稍等。”
此时,天演修行学校的正门已经映入眼帘。此时正是劳动节假期,师生放了假。大门前空空荡荡,没有人出入。
越静亭刚要抬脚,向大门走去,却被宁长空一把拉住。
“小心,有阵法。”他言简意赅地提醒。
越静亭悚然一惊,放出灵力,凝神打探了起来。
报警,幻术,加心理暗示为主的防护阵法,看来小狐狸就是中了这里的招。宁长空摸摸下巴。
但邪气是哪儿来的?
越静亭好歹是一代灵篆院玄墨监院,这会儿已经抖开了灵篆院代代相传的法宝,能够复现阵法中能量流动的流光阵图。
真是好久没见到流光阵图勾勒出的灵力图样了。宁长空顾不上感叹,开始与越静亭讨论起了如何破阵。
没有毫无目的的阵法,因此也就没有不惜成本的阵法。为了最大化收益而放弃的部分……就是破局点。
唉,当年在期中考幽篁村那个副本,就是为了压成本,最后被九尾狐妖破看破了关键,还被捅了个对穿……不知不觉都是大半年前的事了。
宁长空边和楚清歌在脑海里讨论,边在流光阵图张出的模型上圈圈画画。有了上次元宵节晚会破解黎博幻术的经验,再破解一次不算困难。
越静亭来不及讶异,原来提枪的鸣岐君对阵法竟也如此了解,他全神贯注于自己直觉给出的,那一丝微妙的熟悉感。
“每个人布阵的手法,都是不同的。”他低声说。
一语双关。宁长空不禁瞥了他一眼。
宁长空与黎博仅一面之缘,但黎博可是实打实把越静亭一手带了出来。若说熟悉黎博的布阵习惯,他越静亭敢说第二,怕也只有丘浩云丘老院主敢称第一。
另一重含义,就是“匿名用户C4FE”。他在答题写书的时候,几乎不藏私。只不过是仗着无人想得到“炸弹哥”就是凤凰了——要猜“炸弹哥”是神鸟,先排除青鸟的嫌疑再说吧!
但越静亭这股拉他上贼船的执着劲,宁长空毫不怀疑对方视奸过他发的每一条帖子。
嘛,反正他手里两个号,还能再制造点烟雾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宁长空直起身:“走吧。”
还是把眼前的副本打了再说。
灵气复苏元年,5月3日16:02,“天演”修行学校。
“一剑断山海,一念定乾坤。”宁长空边拍照,边仰头读着教室墙上挂着的标语。
忒文艺了这也。宁长空咋舌。
目前来看,学校的布局一切正常:教学楼、宿舍楼、行政楼……和龙渊书院肖似,连实战课的练武场都有。
现在他们三人正在调查教学楼。假期期间,教室空空荡荡。宁长空提议先调查这里,也是根据楚清歌破译的,引起帝江羽毛骚动的大致方位。
“鸣岐君。”越静亭沉声喊道。
他面前是一本翻开的课本。
宁长空快步走到他身边,低头看去。
“《修行常识》引言”
“—— 真正的力量源自个人,而非群体。”
“当你们迈入修行的大门的时候,你们已经和凡人成了两个物种。你们能在水面上行走,能御剑飞行,而凡人只能困于大地。”
“装备一支现代的凡人军队,需要日夜运转的工业流水线,而摧毁他们,一人一剑足矣。由此可见,历史的发展不再取决于群众聚集起的力量,而取决于巅峰强者的意愿。”
“修行者庇护和豢养凡人,不过是希望在他们之中能够孕育出更多的修行者。”
“我们,是命运的主宰,是历史的塑造者。”
“而凡人,是和我们恰巧长得相似的生物罢了。”
灵气复苏元年,5月3日16:05,“天演”修行学校。
在场宁长空、越静亭、白闲两人一妖……或者说1.5人1.5妖?看了这面材料都挺淡定的,也就是在灵气衰退时代成长的越静亭面有怒容。
这种论调在修行界一直都有,不过灵气衰退导致追求修行大道的修行者无意于统治世界,转而遁入半位面专心修行。
就像是百鸟族虽避讳食羽兽,但也有饲养家禽吃蛋的习惯。鸟妖养鸟,马妖骑马,不过是不觉得没有思维能力的对方和自己算是一个物种罢了。
凡人虽能思维,但终究力量太弱小了。要是灵气始终并未衰退,发展出修行者作为统治阶级的社会,也很正常,宁长空也不是没见过。
但是,灵气毕竟衰退了又复苏。习惯了人人平等的价值观的人类社会,怎么转向都会迎来阵痛。
或许,这就是黎博理想中的,人类社会应该……不,本应有的样子。
“定位到了。”楚清歌开口,“隐约在呼唤帝江羽毛的讯号,来自练武场地下。”
灵气复苏元年,5月3日16:07,“天演”修行学校·练武场。
从练武场大门开始,就是无穷无尽的防御阵法。宁长空要抽出精力屏蔽帝江羽毛的信号,和越静亭轮流解阵,多少有些疲惫。
越静亭倒是越解越心惊,一方面是因为认出了熟悉的大师兄的布阵习惯,一方面是因为他应对这些阵法已远不如凤凰自如,需要凤凰时时在旁指点着他。
而这种巧夺天工、别出心裁的天才思路……让他不由想起了,另一位在天网论坛上,素未谋面的朋友。
或许是我多想了,或许只是凤凰遍览古籍,积累颇丰。
他定了定神,抬手就要推开前往地下室的门,却被宁长空按住。
“小心,有埋伏。”宁长空轻声提示,让他仔细感知门后的布局,“远程灵力武器,真是下了血本。”
那处灵力轰击的痕迹有了解释,再加上不同寻常的严密防护……这学校里,怕不是藏了个灵气武器研究基地。
说不定带邪气的灵力武器也是在这里研究的。这样一来,那苏韵尧小狐狸,是不是刚好撞上了人家的武器试验?宁长空啼笑皆非地想着。这还真是主角团级别的运气。
让我好好想想,这里的防护阵法要怎么破……宁长空深吸口气。精力消耗太多,他太阳穴一阵阵地胀痛。
随即,那扇被严防死守的门,从另一端打开。
口袋里的羽毛发烫。
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的中年男人,笑着开口:“好久不见,静亭。”
“还有……小师弟。”
什么小师弟?越静亭还因为骤然的情感冲击愣怔,就听到宁长空爆喝出声:“让开!”
黑枪的枪尖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如同龙吟。白闲广袖下的一手也化作翅膀,掷出飞刃般的翎羽。
白闲还好说,但越静亭只是个半吊子战斗人员啊,这怎么打?宁长空咬牙,满腔的愤懑倾注于枪身。
不要在我!身体正虚弱的时候!把BOSS刷在我面前啊喂!
他上午才放的血,一动手眼前就发黑。现在还能站稳全靠快穿者从血海里杀出来的战斗经验。
黎博倒也不会站在那里被他扎个对穿,他身形一动,便退到了远方。宁长空也不是吃素的,脚尖点地,追了上去。
就在他飞身掠去的瞬间,宁长空余光看到了,远程灵力武器启动的耀光。
他急急收了枪势,枪尖往地上一戳,险而又险地在灵力洪流倾泻而出前,给队友和自己张出了防护罩。
没有杀气真是太难预判了。宁长空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还是混着邪气版本的灵力大炮,没挡住就直接战斗力减员。
楚清歌冷静地开口:“我已经在天网上发了A级任务,并且给异处局传了讯,预计池昭铭会在一刻钟内赶到,你坚持一下。”
“再坚持一下,黎博就要把我马甲扒光了!”宁长空喘着气,咬牙切齿地回复。
“小师弟,锦松,我的帝江羽毛用的还开心吗?”黎博好整以暇,还在笑嘻嘻地整理袖口。
白闲听得莫名其妙,光顾着确认凤凰的状态。而越静亭正狼狈地从怀里掏出符纸和法宝,向来稳定的手指尖微微颤抖。
这一路阵法解过来,他已经做好了和师兄刀剑相向的心理准备,但再怎么在心中模拟推演,都想象不到现在的情形。
不,不能被敌人牵着鼻子跑!大师兄……黎博应当只是在施行心理战术。
但他心底却不由自主地拼凑着线索:元宵节那晚对书院藏宝阁的奇袭已经确认是黎动的手,绑架林锦松一行人的理由虽然至今也没查清,但黎博特意调虎离山,一定参与了绑架的行动。
凤凰刚好也是灵气复苏之后才现身,那万一,万一——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冷面的凤凰像是没有听见黎博说的话,只是抬起枪尖,枪身上灵力流转。
宁长空心中飞速盘算着。这厮大概是看中了越静亭、白闲一人一妖齐在。越静亭和林锦松关系密切,又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固执性子。
而白闲身为妖族老祖宗,不会期待一位人类出身的凤凰。只要心中埋下芥蒂,凤凰在妖族的活动就难免受到掣肘。
在他面前玩挑拨离间,是吧。宁长空深吸口气,忽略超负荷的心脏紧缩的疼痛,忽略贫血的身体给出的警告,溢出的凤凰灵力将空气加热至扭曲。
在下一秒,他手中名为“留仙”的黑枪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和熊熊燃烧的凤凰烈焰,直指黎博面门而去。
虽然此番应战仓促,他的身体状况也不佳,但难说未来会不会有更好的机会,不如放手一搏,争取拖到池昭铭到达现场,联手擒住——或者绞杀黎博!
宁长空的攻势如同海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不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凤凰火随着他的意志而动,时而如同利剑般向人直刺而去,时而又如同漩涡般将黎博困于其中。
精湛的时机把握,技巧与力量的完美结合,燃烧生命的魄力。连白闲都难以跟上他这不要命的打法,白发的鸟妖忍不住频频将目光投向宁长空。
白闲清楚,被青耕认证了“生机孱弱”的凤凰,体力实际上扛不住近战强攻的消耗。宁长空读了不少羽乡的藏书,也曾向他讨教过术法的使用,照白闲来看,现在凤凰应该节约体力,慢慢拿术法和符咒拖住对方。
但现在凤凰偏要猛攻压制,揍得黎博没有再开口说话的余裕,甚至硬顶着反震受伤,强行打断了对方几次逃跑的意图。
总感觉,宁长空的确对这个人抱有强烈的私人情感。白闲眯眼。欸,刚刚这个人类说了什么来着?
算了,小凤凰脸白得跟纸一样,打完这场架估计又要病一场,还是快点打完,把人带回羽乡修养比较重要。
百鸟族还要靠凤凰撑门面,宁长空想要在妖族推行的改革才刚刚开始,他可不能折在这里。
而越静亭一个科研工作者,以扔符箓烧钱为主要打法。他并不擅长战斗,不怎么能跟上凤凰猛攻的节奏,但他并非看不懂战局。
—— 凤凰很强,甚至越静亭不禁在心中将他与池昭铭比较,怀疑池昭铭是否能在他手下占到上风。
鸣岐君以往在人类面前显露出的战力,大概只有实际战力的十之一二。十七八岁的林锦松再怎么惊才绝艳,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拥有如此纯熟的战斗经验。
越静亭应当为此暗暗松一口气,他的心却不由自主地吊了起来。
—— 如果当真是他的小师弟,这得在血泊里打过多少滚,受过多少伤,才磨砺出这样敏锐的战斗直觉啊?
而宁长空已经无暇顾及身后一人一妖各异的心思了。
倒计时一分半。
宁长空拼命地深呼吸,试图压下胸口翻涌的血气。但每一次胸廓的扩张都伴随着一阵紧缩的疼痛,心脏在胸腔中以异常的节奏跳动着,他疼得脊背都在颤抖。
按理说他应该可以撑满一刻钟,他烦闷地想着。但一心多用,疏忽之下难免挂彩,失血带来的晕眩感让糟糕的身体状态雪上加霜,他连枪都快拿不稳了。
再一次用凤凰灵力挡住含有邪气的炮击,宁长空终于力竭。他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拄着枪,鲜血沿着捂在嘴上的另一只手淌下。
整个世界似乎都在眼前旋转,发软的双腿支撑不住身体。
他勉强从病躯中榨出的体力全部消耗完毕,要是现在鲜血呛入气管,他怕是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
唉,客场作战,还在一个喜欢把基地武装到牙齿的疯狂科学家的大本营作战。宁长空苦中作乐地想着。灵力大炮轮着发射,陷阱阵法接连启动,这谁顶得住啊?
没关系,没关系。倒计时三十秒,马上就结束了。只要黎博愿意再多嘴几句。
果然,黎博爱怜地蹲在他身前:“好孩子,何苦如此拼命呢?”
“你为人类奔走,他们却反手指责你做得不够。你为妖族谋划,他们却指责你触动了他们的利益。”
为什么要为那些弱小的、很快就会被历史遗忘的小人物努力呢?他们所有人加起来,能为历史做出的贡献,还不及你一人。
凤凰为那些人或妖流的每一滴血都值得黎博扼腕叹息 —— 林锦松在这个世界上多喘一次气,多活五分钟,能创造的价值比那些人或妖这辈子创造得还多得多。
“和我走吧,锦松。”黎博循循善诱,“你还小,还有的是时间回头……”
宁长空眼前忽明忽暗,已经看不清他的面庞了。但那双不聚焦的凤眸映在黎博眼中,还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我明白,你是个会见风使舵的好孩子。”黎博叹息着站起身,随手开启备用的防御阵法,挡住越静亭和白闲的攻击。“要是不制造点必死的绝境,你是不愿意和我走的。”
为了尊主,他不介意再花点心思,把林锦松“带回正轨”。
突然,那股曾经无数次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的直觉,在他脑海中疯狂警报——危险正在逼近。
黎博脸色一变,心念一转,就要启用早就准备好的善后阵法。
……咦,爆炸没有开始?
他的脚踝,被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
宁长空抬着脸。凤凰的头发已经乱了,额前的碎发被冷汗粘在脸上,本就苍白的面容现在更是毫无血色。
唯一鲜明的色彩,是那双明亮如火的赤色虹膜,以及唇间与下巴上触目惊心的血色。
残留着血迹的嘴角缓缓勾起,绽放出一个不搭调的喜悦笑容。
上次在废弃矿脉让你把矿洞炸了,上上次在玉清坊让你把千石钱行毁尸灭迹了。
你当我傻啊,再让你把这个地方也炸了?
要不是要分心破解这道阵法,他也不至于伤成这样。
话音刚落,墙壁在一道霸道绝伦的剑光下轰然裂开。
烟雾被残留的剑气劈散,池昭铭从容地,沿着被劈开的洞口走了进来。
他脸上露出个又狰狞又喜悦的笑容:
“哟,老黎,好久不见。”
灵气复苏元年,5月3日17:07,“天演”修行学校·练武场。
结果两人没交几招,就让黎博这厮跑了,池昭铭的剑只来得及砍下条自爆的胳膊。
白闲焦急地扶着宁长空起身,宁长空则死死地盯着池昭铭,眼睛里写着几个大字:“又是你放走的?”
池昭铭正检查着越静亭的状态。他沉着脸,轻微地摇了摇头。
唉,客场作战,还在把基地武装到牙齿的疯狂科学家的大本营作战。
但是换作是他,把墙壁干穿之后一句废话都不会说,下一招就直指黎博面门,恨不得把掀起的烟雾都利用个十成十。
宁长空失血过多,完全靠白闲支撑着身体。他咳了两声,前襟又沾上些血迹,惜字如金道:“恶意宣传,还有灵力武器,搜得仔细些。”
白闲臭着脸替他告辞,要带自家小主人回去疗伤。
越静亭挣开池昭铭的手,张口就要把人喊住,衣襟染血的凤凰却先开了口,哑着嗓子嘱咐了句:
“地上,凤凰血。好东西,别浪费了。”
那声音弱得轻不可闻,还带着些咳喘。越静亭顿时说不出话了,他盯着地上那滩红得晃眼的血,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灵气复苏元年,5月3日17:35,金梧苑。
宁长空状态很差。
客观来讲他伤得并不重。他还残留的理智分析着。只是反复压下出手的招式,临时切成防护罩导致的气血阻滞,能量冲击造成的内伤,还有可以忽略的皮外伤。
但是,宁长空挫败地放任身体颤抖着,放任体温不断升高。
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差了。
白闲见过这个人大股大股地放血,但从没见过他大口大口地呕血,倒在他怀里面色惨白地打着冷颤。
他颤声道:“我们回翎煌府——回家,好吗?回家好好养伤。”
刚刚到金梧苑,宁长空就扯着他,要他送自己回卧房,不要回蓬莱。
“不要。”宁长空从发颤的牙关里挤出几个字,“我昨天,刚被刺杀过,现在让他们知道,我伤成这样……”
凤凰没说完话就彻底没了力气,小声地咳着血,被赶来治疗的青耕扶着躺下。
该死,该死。白闲双目赤红,牙关咬得咯吱作响。
道理他哪里不懂?但是他怎么敢——怎么敢伤成这样,还在想他的工作?
灵气复苏元年,5月6日7:58,金梧苑·主卧。
白闲端着早饭,冷着脸看着床上刚退烧的人抖着手整理衣服。
宁长空明知道他在看,还是在一板一眼地穿着衣服。
高烧是昨天退的,内伤早就被青耕一连几个回春术稳住了,剩下的就是卧床静养,补补气血。
显然他并不期待这具躯体的恢复能力,卧床静养什么的,只是浪费时间。
宁长空勉强在半坐的姿势下换好裤子,余光瞥了眼白闲的臭脸,故意撑着床就要站起来。
白闲果然大步上前,把他按回了被子里:“吃好早饭再起来,先歇着。”
乖乖坐回床上,接过粥碗,宁长空有些费力地吞咽着撒着肉松的白粥。知道今天有场硬仗要打,他准备努力往胃袋里多塞点东西。
还是白闲眼疾手快地把碗端走,终止了马上演变成自虐的进食过程:“就吃这么多,再吃又要难受。”
宁长空优雅地抹了抹嘴,清清嗓子,懒懒地抬眼看他:“想说什么就说吧。”
白闲磨着牙:“你应该继续躺着,而不是爬起来去开什么劳什子会!”
那双半眯着的赤红凤眸蓦地睁大,少见的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就这些?”
“还有的是!”白闲没好气地说,“你先养养精神,到了出门的时间我来叫你。”
在端着碗筷出门前,白闲还是无法无视背后粘着的目光,低声道:“先别耗神,等你好点儿了,我再来问你别的事。”
“……他当时说他认定我了,”宁长空在脑海里奇道,“这么死心塌地啊?证据塞到他鼻子跟前也能闭眼不信啊?”
“看起来的确是彻底归心了。”楚清歌分析道,“白闲还有神话时代留下来的一腔赤忱,而你……大概表现出来,像个有抱负的好人吧。”
“有抱负对,好人就算了。”宁长空低笑道,“算了,我还是先头痛越静亭的事吧。”
灵气复苏元年,5月6日11:47,异处局总部。
会开得还算顺利。宁长空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异处局这边已经开始对天演修行学校的相关人士进行彻底搜查,的确有不少学生被黎博洗脑得彻底,最极端的情况就是苏韵尧和燕晓灵所见的那对厉鬼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