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玩家心声后在诡界封神by兰乔木

作者:兰乔木  录入:12-26

封霁寒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岑浔手里握着药剂,绸缎般的长发垂落下来,正对着那瓶药剂发怔。
“沈摇山把药剂给你了?”封霁寒在放下手里的盘子,在床沿坐下,数缕傀儡丝立即从被子下涌出,亲昵地缠绕在了他的身体各处。
封霁寒任凭傀儡丝缠着自己,目光扫过岑浔面无表情的苍白面容,故意逗他:“要尝尝小蛋糕吗?以后你可能就尝不出甜味了。”
封霁寒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岑浔冷声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吃蛋糕。”
封霁寒摸不着头脑,见岑浔神色不喜,不像作假,便拿过那碟蛋糕,试探问:“那我自己吃了?”
岑浔不为所动,一眼都没看他手里的蛋糕。
封霁寒就真的自己吃了,盯着岑浔看了一会儿,忽然倾身过去,缱绻地亲吻了岑浔一会儿。
岑浔尝到了他舌尖上的甜味,以及一点奶油的香味。
“吃点甜的能让心情变好。”一吻结束,封霁寒却并没有立即拉开距离,而是抵着岑浔的额头这么说道:“现在心情好一点了吗?岑老师。”
岑浔阴郁地说:“没有。”
封霁寒带着笑意说:“那再多吃一点甜点?”
岑浔看着他,默许了。
封霁寒的吻逐渐下移,路过岑浔的下巴和滚动的喉结,解开衣扣,炽热的唇最终落在岑浔的布满黑色脉络的胸口上。
这些黑色脉络就如同神像上的裂痕,从岑浔的心口出发,蔓延至身体各处。
最开始,裂痕只出现在左胸上。
当封霁寒发现岑浔身上的裂痕转移到右胸时,才得以确定祀神村的岑浔是镜像体。
封霁寒偏过头,听着那颗胸膛里的心跳声,安静了一会儿,忽然没头没尾地说:“我爱你。”
岑浔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他垂落在自己身上的银发,闻言手一顿:“……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封霁寒银发下的耳根微微泛红:“就是忽然想到了。”
岑浔的手落在封霁寒的脸畔,忽然意识到,其实封霁寒有着跟他一样的担忧。
担忧被他遗忘,担忧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改变。
岑浔缄默不语,封霁寒也没再出声。
他们安静地度过了这最后的时刻。
不知过了多久,封霁寒轻声说:“晚上九点,祀神村见。”
岑浔“嗯”了一声,想了想:“我要回噩梦大学一趟。”
封霁寒从他胸前抬起头,对岑浔笑了笑,说:“好。”
二楼的阳台上,周眠出神地望着远方,一道熟悉的声音冷不防从旁边传来:“我们小周已经发呆三十分钟了,在想什么呢?”
周眠没有看向身侧的人,只是低声道:“在想一些事。”
童瞑不满道:“你这是什么废话文学,想的不是事,难道是我吗?”
这次很奇怪,周眠没有跟童瞑呛声,或者直接无视童瞑,而是呢喃着开口:“我觉得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预言很奇怪。”
“哦?跟我说说。”童瞑感兴趣地将手搭在周眠的腰上。
周眠没有理会童瞑的小动作,放在铁艺栏杆上的手抠了抠上面的漆,有些茫然地垂下眼:“那个预言……它太具体了,我以前从没做出过如此具体的预言。”
童瞑耸肩:“那又如何,说不定是你的等级提升了。”
“命运的馈赠早在最初标明了价格,他将见证堕落神明的新生,他将在万千命运的陨落中死去。”周眠复述了一遍他做出的预言,然后问童瞑:“你觉得我有这么文艺吗?”
童瞑竟然被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周眠的预言风格通常更为直白一点,他会直接给出更好的选择,而不是给出这种神谕般的预告。
童瞑稍稍正色:“所以你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周眠没说是与不是,他只是问:“我只是个B级异能者,你认为我能做出这种等级的预言吗?”
“唔,这么看来,确实疑点重重,像是有人在刻意引导你做出这个预言。”
童瞑从周眠的兜里摸出一颗糖,兀自剥开吃了,漫不经心地说:“仔细想想,最值得怀疑的人当然是【命运】,她操纵了你,故意让你做出这种预言,动摇四哥的夺嫡决心,这也是极有可能的。”
周眠神色微变,见童瞑还是一副不紧不慢吃糖的模样,有些急了:“如果真是这样,你不觉得问题很大吗?”
童瞑含着糖笑了一下:“小周,你还是不太了解我四哥,你能想到这件事,你以为他没想到吗?”
“动摇就动摇吧,能动摇我四哥,也算【命运】有本事,不过她有一点倒是算错了。”童瞑眯起眼:“她不该把主意打到封霁寒头上。”
“四哥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惹他生气,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童瞑摇了摇头:“他或许会放弃神位,但即便他放弃神位,【命运】也绝对得不到她想要的东西。”
周眠静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消化童瞑话里的信息量。
童瞑看着周眠垂着眼认真思考的模样,心中不由一动,真是怪了,以前的时候,他明明觉得周眠长得一般,顶多比普通人类好看一点点,这会儿他又觉得,这人长得竟然越来越顺眼了。
是因为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吗?
童瞑伸手捋了一下周眠额前的头发,这一碰可不得了,周眠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即后退了好几步。
童瞑轻啧了一声:“躲什么,过来。”
周眠只好不情不愿地走回去。
童瞑故意将他的头发揉乱,周眠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抬眼望着童瞑,微微抿唇。
童瞑被他这样看着,马上开始曲解他的意思:“看什么,想被亲了?”
“……”周眠微微移开眼,强行转移话题道:“我小时候经常会做一个梦。”
童瞑靠近了周眠一步:“什么梦?”
“有关于一个人的梦。”周眠轻声说:“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知道……”
童瞑已经彻底失去耐心,因此他没听完周眠说完,就低头亲上了自己肖想已久的唇瓣。
周眠没能说完接下来的话,只能在心里默默补充完那句未尽之语。
但我知道,他会在某一天来到我的身边。
如果封霁寒是被【命运】故意送到岑浔身边的棋子,那么……他呢?
岑浔强撑精神回了噩梦大学一趟,去办公室里取了点东西。
乌萨走进办公室,看到岑浔现在的状态,狠狠吃了一惊:“校长,您不是去给无神论者过生日了吗?怎么——”
岑浔拉开抽屉,头也不抬道:“发生了点意外,我应该要提前觉醒了。”
乌萨被这消息砸得有点懵,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诶?提前觉醒吗?那咱们帝国接下来的大战还要继续吗?”
“继续,正常运行所有项目,等我觉醒完就会回来。”岑浔终于在抽屉里找到想要的东西,放进了兜里:“乌秘书,我不在的期间,就由云院长暂时接管我的事务。”
理论上说,岑浔彻底觉醒后,等级会跟沉星级的噩梦戒尺同级——甚至更高。这意味着,噩梦戒尺对岑浔的约束力会大大减少,届时岑浔能否维持清醒,也是个未知数。
麻烦的是,域主的状态会影响眷从的状态,如果岑浔神志不清,眷从的状态也不会太好。
所以岑浔将临时校长的人选定为云时卿,一来,云时卿的【固心如界】能很好抵御负面影响,二来,云时卿比较靠谱,有能力做出正确决策。
乌萨应了下来,随后担心地问:“校长,您不打算在自己的诡域里觉醒吗?”他刚刚好像听到校长说觉醒完才回来。
“不打算,据说觉醒时会乱吃人,”岑浔淡定道:“我还不想把我的秘书和院长都吃掉。”
乌萨听了,还是有点担忧,见岑浔打开本子开始写字,他忍不住变回奶牛猫,在岑浔脚边恋恋不舍地绕来绕去,时不时仰头,嗲嗲地喵一声。
岑浔不得不低头提醒它:“猫秘书,我是觉醒了,不是死了。”
乌萨将尾巴搭在岑浔的脚脖子上,低落地喵了一声。
岑浔咳了咳,对忽然黏人的猫秘书无可奈何,只好提笔继续写字。
乌萨等他写完,才大着胆子跳到岑浔的膝盖上,被岑浔摸了摸猫猫头。
“等我回来,再把这个本子交还给我吧。”岑浔挠了挠猫的下巴,将本子递到猫的面前。
乌萨仰头看着校长,莫名从那双琥珀色的眼瞳中看到一丝不确定。
顿了顿,岑浔补充了一个限定条件:“……如果我对无神论者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的话。”
乌萨抖了抖耳尖,认真地应了下来。
傍晚六点,岑浔来到了悬日钟楼的最顶端。
大半的落日已经沉下地平线,晕染出如火一般的晚霞。
岑浔想起那天,他站在这个地方,将手里的婚戒丢进了下方的烈火当中,亲手铸起他的噩梦大学。
他的人生在那天迎来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而就在今天,他的人生或许会迎来另一个无法预知的改变。
应无惧,应无悔,应无畏。
落日的余晖中,岑浔拿出玻璃瓶,饮下了闪烁着细碎光芒的生命药剂。
远处,噩梦世界的太阳落下了。
岑浔伸出手,感受拂过手心的风,呢喃道:“未来又会如何呢?”

“嘶——这鬼地方怎么这么冷?”
一名异能者从直升机上走下来, 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不满地抱怨了一句。
数道直升机探照灯从高处照下,伴随着螺旋桨的噪音, 空中的直升机逐一降落。
不多时, 装甲车也就位。
傍晚21:12,来自不同家族的异能者抵达祀神村外, 整装待发。
多年以来, 这座名不见经传的荒废山村鲜有人迹,已许久没有如此热闹过。
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 这些异能者之所以在今晚汇聚于此, 是为了同一个目标。
“消息属实吗?”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异能者兴奋开口,迫不及待地询问家族里的长辈:“那只大诡真的受了重伤?”
长辈沉声答道:“线人传回的情报是这样, 到底有没有重伤,还需要专门的异能者去现场检测。”
“啊……”年轻异能者面上多了几分烦躁:“那要检测多久,这里冷死了。”
长辈见他这幅模样, 恨铁不成钢地斥了他一句:“这点耐心都没有,你还能干成什么大事!”
年轻异能者悄悄翻了个白眼:“不是我说, 爷爷,这点事让别人干不就行了, 那只大诡身上到底有什么好东西, 为什么非要我亲自来?我晚上还有个party要开的,说不去就不去了,在我哥们那多没面子!”
“玩玩玩!你除了玩, 还知道什么!”长辈重重给了他一巴掌:“那可是【黄粱】!你知道他身上的傀儡丝多有价值吗?如果做成道具, 足够我们莫家在这个世界上呼风唤雨了。”
年轻异能者终于悟了,自动翻译成自己的语言:“懂了,杀BOSS会爆装备呗。”
长辈无言以对, 冷声道:“老实在这等着,别给我乱跑。”
年轻异能者切了一声,目光扫过其他家族的徽标,这才隐隐明白,其他家族应该也收到了这则消息,这会儿全是跑来抢装备的。
一阵冷风吹来,他重重打了个喷嚏,心中的不耐增加了,只盼望着这边早点结束,他好回到温柔乡里继续享受。
不多时,前去检测的异能者回到队伍,确认【黄粱】确实处于重伤虚弱状态,各路人马立即闻风而动,动身朝村中前进。
年轻异能者一边跟着家族队伍前进,一边摸出手机,准备打局游戏,可惜这鬼地方信号太差,游戏卡得要死不说,消息也完全发不出去。
他暗骂一声,越发烦躁,抬起眼在队伍中随意扫过,不经意间看到了队伍前方的黑白毛。
那谁……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异端监测局的,话说异端监测局竟然会让员工染发,这么没规矩的吗?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队伍开始深入一个黑漆漆的洞穴。
明明是十月,夜晚的祀神村却偏偏冷风嗖嗖,年轻异能者忍不住搓着胳膊,哪怕四周有这么多人在,依然产生了一种独自走进鬼窟的惊悚感。
真他妈的诡异。
很快,他们走进一个开阔地带,年轻异能者仗着身高优势,透过前方的人群裂隙,看到了一个……石质祭坛?
祭坛呈现圆形,上面残留着干涸的黑色痕迹,这使得这个祭坛看上去更加邪门,特别是远处似乎还有个空荡荡的神龛,配着阴森森的光线,将整个场景渲染得更加恐怖了。
就在那个神龛前,一个人影背对着他们站着,绸缎般的黑长发几乎蜿蜒到了地上。
他手里亮着三点火光——竟是在供桌的废弃香炉里上了三炷香,旁若无人的姿态,显然并未将他们一众人放在眼里。
“那、那就是……”年轻异能者咽了一下口水,不知是激动还是兴奋,话都说不利索了。
其他家族队伍里的年轻人们也是差不多的反应,他们并未感到恐惧,只觉自己人多势众,杀掉一个诡怪不过是手到擒来,于是兴致勃勃看起了戏,就等最后捡一波装备。
与年轻人不同的是,在场上了年纪的异能者们几乎瞬间全身紧绷,警惕地注视着那个存在。
那只诡怪——祂不紧不慢地上完了香,仿佛终于有闲心搭理他们,转过了身。
在目睹祂面容的一瞬间,年轻异能者立即感到一阵非常不适的头晕目眩,就像脑袋被棍子重击了三下,嗡嗡地响,等他恢复意识,异能者们已经开始跟祂交手。
一时间,元素类异能、空间类异能、辅助类异能、控制类异能……各种异能齐发,攻击目标直指那只异端。
地面震动,炸响声不绝于耳,年轻异能者何时见过这样的大场面,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产生了退意。
这股退意在看到一轮攻击结束后,那只异端还好端端站在原地时抵达了巅峰。
“怪、怪物……”
年轻异能者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只诡怪,遭受了这么多人的攻击,祂的身上居然只是多了数道擦伤。
靠,刚刚那一波攻击真的有把BOSS血条打掉吗?
更恐怖的情况出现了,祂扛住了第一轮进攻——并且抬步朝他们走来。
“有用!继续攻击!”
不知是谁高喝一声,又一轮攻击疯狂砸向异端。
而那只异端居然不闪不避,硬接了这一轮攻击,祂停下脚步,身体摇晃了一下,似是力量不支。
年轻异能者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见那只异端身上的擦伤突兀地扩大了。
等等——扩大了?
在所有异能者惊愕的目光中,异端身上的擦伤不断蔓延,简直就像皮革上老化开裂的纹路,瓷器上破碎的裂痕……
它们越裂越大,直到第一块血肉如同剥落的釉质,从那个人形异端的身上掉落下来。
没有任何血液从裂口里流出。
祂如同破了个口子的陶瓷娃娃,从破洞洞口望进去,祂的体内空洞而漆黑,仿佛完全中空——不,并非中空,有什么东西从那个破洞里涌了出来。
是……一缕黑白色的丝线。
年轻异能者完全迷糊了,他根本弄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BOSS本体都要被打出来了,他们应该是快赢了……吧?
他心中纳闷,正想找长辈求证,脑袋一转,却看到长辈的脸上出现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恐惧神情。
接着,整个队伍发生了一阵巨大的骚乱,年轻异能者听到有人在前面颤声大喊:“这、这是觉醒期的诡怪!!”
觉醒期又怎么了?为什么那些人这么怕?
他很快听到有人在颤声喊着什么“让无神论者去”“无神论者或许可以控制住祂”。
然后年轻异能者就快看到,那个黑白毛动了。
他脱离人群,走向那个正在异化的诡怪。
原来他就是无神论者。
在所有人类期盼的注视中,无神论者来到了异端面前,异端的身上已经出现了无数裂口,无数丝线从那些裂口里涌出,铺在了地面上,朝着四面八方蔓延。
异端几乎支撑不住身形,无神论者朝祂伸出手,仿佛下一秒就要朝祂释放技能。
但是没有。
无神论者伸出手——只是为了将摇摇欲坠的异端抱在怀里,他那么小心地拥着那只异端,就像在呵护易碎的瓷器。
他完全无视了紧紧将他缠住的傀儡丝,甚至没有用技能驱逐它们。
出乎意料的发展瞬间让各个家族的领头人们炸了锅,他们尖声质问他:“无神论者,你这是在做什么!?”
“无神论者,你是要背叛人类吗?”
“你在干什么啊!快杀了祂,你想看到我们全死在这里吗?”
无神论者充耳不闻,席地坐下,动作温柔地让异端靠在自己的怀里。
他侧过脸,用脸颊抵着异端破裂的额头,抬起琉璃眼瞳,不带感情地看向急切质问的人类,终于开口回答。
“是的,我想看到。”
众人一惊:“什……”
“可以请你们安静一点吗?”封霁寒环抱着他的异端,没有表情地说:“他要睡了。”
“无神论者疯了!”领头人咬牙道:“连他一起攻击!不攻击,我们今晚都要死在这里!”
各种技能不要钱似的朝他们砸了过去,封霁寒的后背展开一对黑白羽翼,彻彻底底地拢住了自己和怀里的异端。
一切纷争都被排除在外,由羽翼制造的一方小天地里,只剩下了他们。
封霁寒抚摸着岑浔的侧脸,问他:“痛吗?”
岑浔迟缓地眨了眨眼,他的眼睛里涌上了血色,遮挡住了琥珀色的眼瞳:“不痛。”
“你不该来的,”岑浔深吸一口气,勉强用声带挤出一句话:“不怕……我连你一起吃掉吗?”
“不怕。”
封霁寒弯起眼睛,蹭了蹭岑浔的侧脸:“我不想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越来越多的血肉从岑浔身上剥离,岑浔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将什么东西放进了封霁寒的手心。
封霁寒怔了一下,摊开手心,看到了一对婚戒,一黑一银,黑戒已经断裂,银戒身上残留着被火焰炙烤过的痕迹。
“那个回答……就留到我觉醒后……再对你说。”岑浔断断续续地说完这句话,气息越来越微弱。
封霁寒的声音也跟着放低了,在他耳边问:“什么话?”
岑浔张了张口,勉力发出一道气音。
“爱……”
封霁寒终于恍然,岑浔说的,竟然是那句关于“我爱你”的回答。
岑浔究竟爱不爱封霁寒,究竟会不会在失忆后继续爱封霁寒?
岑浔不想在失忆时给封霁寒一个无法保证的回答,所以他说,要等到他觉醒后才能回答。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醒来后不再爱我,那么,我连从你口中听闻爱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封霁寒低下头,靠在了岑浔支离破碎的心口。
他静静听着那道逐渐微弱的心跳声——直至它在岑浔的胸膛里永远停下。
那个瞬间,时间仿佛被无限期延长。
无数傀儡丝破体而出,如潮水般涌向四面八方。
它们吞没了由羽翼包裹成的茧,吞没了祭台,吞没了慌乱奔逃的所有人类。
在封霁寒仅剩的意识中,惊恐的求救声和尖叫声逐渐远去,整个世界至此陷入了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全然黑暗的无声世界再次被各种色彩填充,隐隐约约的人声传来,惊醒了封霁寒不甚清醒的意识。
他睁开眼,“看到”了眼前的场景。
天空黑沉沉的,地点似乎是在山林,无数武.装人员荷.枪.实.弹,面色严峻地望向他的方向,脸上写满严峻。
封霁寒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知道了原因,原来他们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一个少年模样的诡怪。
少年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瞳,好看得近乎妖异,黑色长发垂落在腰间,他的身上是一件黄色的长袍,露出苍白细瘦的脖颈,看上去十分无害。
他转动眼瞳,观察着这些警惕的人类,那双眼睛静谧幽深,里面只有纯然的好奇。
……是岑浔。
但不是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岑浔。
封霁寒有点搞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正在思索时,那些武装人员已经举起了枪,朝着岑浔疯狂开火。
一阵思绪涌入封霁寒的脑海,封霁寒倏然看向岑浔,却见他歪了歪头,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傀儡丝瞬发而出,挡住子弹的同时,刺中了在场的所有人类。
终于不吵了。
岑浔心想。
他朝被傀儡丝控制住的人类走去,歪着头翻看着这些人类的记忆,很快,他学习到了一定的“知识”,开始学着用人类的方式发声。
他张了张口,最初只能发出一些含义不明的喉音,但仅仅过了十几分钟,他就已经开始熟练起来。
终于,他说出了学习到的第一个人类词汇。
“食物。”岑浔口中发出艰涩的声音:“更多……食物。”
电光火石间,封霁寒终于搞懂了一切。
这里……应该是岑浔的记忆世界。
或许是因为岑浔觉醒时,自己将他抱在了怀里,所以岑浔的记忆莫名其妙地跟他实现了共享。
“……”封霁寒看着岑浔在原地思考了片刻,然后扒了一个人类的武装制服,换掉了身上的黄袍。
显然,在人类们的记忆中,岑浔已经敏锐地发现人类对诡怪的打压。
在评判过自身实力与人类的差距后,岑浔明智地选择伪装成人类,先进入城市里低调狩猎。
封霁寒跟随岑浔的视角,旁观了这位反派BOSS大佬的崛起之路。
在那时的岑浔眼中,人类只是一种会反抗的食物,他一边狩猎,一边透过人类的记忆继续学习更多知识,从而对这个世界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越是探寻,他就越了解人性,越喜欢玩弄人性。
他喜欢品尝那些负面的阴暗情绪,喜欢看到人类从美梦中醒来后极致绝望,喜欢体验将猎物一步步逼至绝路的绝对掌控感。
人类不是岑浔的对手,很快就在内忧外患中节节败退。
岑浔占据了几个城市,将它们变成了一座座噩梦之城,他近乎贪婪地汲取从噩梦中诞生的负面情绪,以此充盈自己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岑浔听闻,人类的研究院制造出了一个专门对付他的“秘密武器”。
无聊了许久的岑浔,久违地被激起了好奇心,他操控了一个研究员,进入了研究院。
在研究院里,岑浔透过研究员的眼睛,看到了那个所谓的“秘密武器”。
啊……竟然只是一只小鸟?
透过玻璃,岑浔看着那只黑白小鸟跃上枝头,巴掌般的大小,灵巧地蹦来蹦去,还时不时地发出细嫩的叫声,不由觉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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