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风最后悲怆地问:“老师,他们还能想起我吗?”
岑浔缄默了须臾,说:“我会查清楚这件事。”
从不做慈善的诡怪难得做一回善事,绝不能以悲剧作为结局。
岑浔联系了童瞑,让全知来查这件事。
童瞑很快弄清了原委,满脸复杂地对岑浔说:“你还记得我们在镜都商务区的端口旧址里,搜刮到的出入境申请记录吗?”
岑浔:“记得。”
通过申请记录,岑浔才第一次知道,封霁寒在异端监测局的代号是【无神论者】。
童瞑:“那你应该也记得,除了无神论者,另一个频繁出入噩梦世界的申请人——【愚者】。”
岑浔想起了【愚者】的申请入境原因:处理A市即将觉醒诡怪,代号[蟾心]。
这十年里,一直有诡怪即将觉醒,不过都被异端监测局的【愚者】处理了,这才能维持十年的相安无事。
“程风的父母失忆,跟【愚者】有关?”
童瞑神色嘲讽:“当年H市沦陷,异端监测局没有派去救援,这件事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为了解决后续一系列麻烦,异端监测局派出【愚者】,清除了群体关于死者的记忆。”
“这种清除,不仅限于记忆上的清除,还有各种有关于死者的物品、交集、命运——它们也被一并清除、修正、或者模糊化了。”
“因此,人类也跟着忘记了诡怪的出现。”
所以,全家福上的第三个人消失了,但无一人觉得奇怪。
整个H市沦陷于诡怪的屠杀中,却无一人祭奠葬生于此的死者。
如此庞大的改变,牵扯到不知多少个人的命运,【愚者】只是区区凡人,光凭他一人,真能做到这件事吗?
仿佛猜到岑浔的所思所想,童瞑微微眯起眼:“光凭他一个人,确实做不成这件事。”
“如果再加上那个世界的‘神’,就不一定了。”
岑浔倏然掀起眼。
童瞑眸光微深:“猜猜看,你家小鸟神那具被偷走的神躯,现在会在谁的手里?”
网络上, 渐渐出现了一些内容奇诡的帖子。
起先,只有一两个人发布帖子,宣称有自称亲朋好友的陌生人找上门认亲, 不知用了什么手段, 竟然能清楚地说出一些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事情,他们询问网友, 这是不是某种新型诈骗手段?
网友们开了眼界, 感叹个人信息被泄露的同时,纷纷让帖主注意财产安全。
可后来, 发布这类帖子的人越来越多, 讲述的故事也越来越诡异,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却知晓许多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秘密,更可怕的是,这些帖主回忆了一下过去, 竟真的找出了几个明显的记忆bug。
这件事本来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坏就坏在事情传播范围变大了后,网友们突然发现了一项集体记忆偏差巨大的事件, 彻底引爆了话题度。
由于被修改记忆的人口基数太多, 出于逻辑性和客观因素的影响,不可能百分百将所有人的记忆都修改一致。一旦被修改记忆的人仔细思考,多多少少都能发现漏洞。
#曼德拉效应#的词条很快冲上了当日热搜, 话题度实时攀升。
异端监测局里, 一个人坐在工位上,手指颤抖地往上滑动着那些讨论,眼中翻涌着非常剧烈的复杂情绪。
是他们……是他们回来了!
十年前死亡的人, 他们居然回家了!
【愚者】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跳也变得越发剧烈。
十年前,噩梦世界落成后,H市几乎沦为一个空城,他以为那些死亡的人已经回不来了,才按照局里的指示,修正了所有人有关那一天的记忆。
死者不会复活,生者应当继续往前,他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会去修改那些人的记忆的。
可现在,现在——
【愚者】猛地起身。
不管死者是怎么回来的,但他们确确实实回家了。
跨过生死的长河,却得知已经被亲人遗忘,【愚者】不敢想象,被亲人拒之门外的那些归家者,他们该会有多么痛苦啊!
光是代入想想,【愚者】就感到了足以让他窒息的难过。
这十年以来,【愚者】一直背负着无数人的悲痛记忆,无论是妻离子散,还是家破人亡,惨痛的生离死别像一座巨山,重重压在他一个人的肩上,而他无法向他人诉说,甚至无法向被害者提起这段往事,只能负着这满载痛苦的巨山,艰难前行。
而这一刻,【愚者】终于感到了一丝轻松。
我要把记忆还给他们,【愚者】高兴地想,这样,大家就可以团聚了,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愚者】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内线,表示想要见局长一面。
异端监测局大部分的对外事务都由副局长瞿照玄出面代理,局长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在要紧的大会上才会出现。
据说局长是除无神论者之外,另一个等级最接近于SSS级的异能者,关于这个说法,【愚者】是很认同的,毕竟,十年前那次的大规模记忆修改,正是依托于局长的技能才得以完成。如果不是局长的等级够高,他们绝对不可能完成世界范围内的记忆修改。
而同样的,想要解除技能,【愚者】需要先跟局长那边通个气,让局长跟他同时解除技能才行。
【愚者】在傍晚时分才收到了通知,当即赶往局长办公室。
开了门,一股异香立即涌进【愚者】的鼻腔,【愚者】目光扫过办公室内的摆设,局长养了一缸鱼,鱼的品种他看不出来,但是很好看,一副很有活力的样子,绿植郁郁葱葱,长得都比他们办公室的要好一点。
【愚者】进门喊了声局长,然后迫不及待地道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出乎意料的是,局长沉吟片刻,竟拒绝了他的提议,神色里还充满了不赞同。
“小齐,你也不是年轻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成熟呢?”
仿佛一盆冷水浇在头上,齐怀风愣住了。
“做事情不能只考虑眼前,”局长淡灰的眼睛望着他,莫名有种沉重的压迫感:“如果现在公开真相,你有想过,会给社会带来多大的冲击和混乱吗?”
齐怀风张了张嘴:“可是,那些回家的死者怎么办?”
局长深深注视着他,某个瞬间,竟让齐怀风感受到一种沉重的压迫感:“你也说了,他们是死者。”
“死者,就该回到死者该待的地方去。”
不是这样的,齐怀风想说,没有什么死者该待的地方,他们原本也不是“死者”,他们是有家的人。
局长却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小齐,这件事你不用管了,说到底,那些死者已经不是人类,他们现在都是诡怪,放任他们留在现实世界,才是对他们家人安危的不负责。”
齐怀风呼吸乱了:“局长,您的意思是,要把那些死者给……”
局长不置可否,轻描淡写地向齐怀风下了逐客令。
齐怀风却忽然激动了起来:“不行!你不能这么做!就算他们现在变成了诡怪,你也看到了,他们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啊!他们还有感情,你不能就这么处理了他们!”
局长微微皱眉,喊了他的名字:“齐怀风,理智一点。”
“不理智的是你!”齐怀风要崩溃了,他根本没想到,他自以为好心的提议,却有可能害死那些回家的人,他怎么可能接受?
一时间,齐怀风思绪一乱,竟口不择言地质问道:“你其实是为了掩盖异端监测局的丑闻吧,如果那时我们派人救援,H市又怎么会沦陷得这么快!你就是怕自己会失去这个位置,才让我修改群体记忆!”
局长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口吻里也带了几分警告的意味:“小齐。”
逼近SSS级的威压散发开来,齐怀风脸色一白,浑身骨骼都被压得嘎吱响,再也说不出话。
“去禁闭室冷静冷静吧,小齐。”
齐怀风被押进了禁闭室,他靠坐在冰凉的地上,双目无神地仰头看着虚空。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此刻,齐怀风已经无法评判局长的立场。局长究竟是为了坐稳自己的位置,还是为了社会的安稳,他已经分不清了。
异端监测局创立的初衷,是多么的崇高,身为它的局长,怎能有自己的私心呢?
齐怀风想不明白,其实近来发生的很多事情,他都想不明白。
无神论者散播假消息,致使各大家族的精锐团队团灭于【黄粱】口中,异端监测局宣称无神论者已经背叛了异端监测局,可齐怀风却觉得,无神论者不是那种人。
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背叛异端监测局,害死那么多人,背后一定有原因。
想到这里,齐怀风苦笑一声,他如今都已经自顾不暇,还想这么多作甚,与其想这个,不如想想,该怎么阻止局长对回家的死者动手。
闭上眼睛,生离死别的记忆团再次浮现至眼前,痛苦的感觉如潮水般再次淹没了齐怀风,他深吸了一口气,思绪完全无法连成一串。
到了最后,他的脑海里就只剩下无数的“为什么?”。
为什么无神论者忽然叛出异端监测局?
为什么局长也有私心?
为什么异端监测局和研究院越来越背离创立的初衷?
冥冥之中,齐怀风忽然感到,有某种存在从至高的虚空降临,祂的声音落在了自己的耳畔,如同跗骨之蛆:“你想得知一切的起因吗?”
“你、你是谁?”齐怀风转动眼珠,惊疑不定地看向空无一人的禁闭室。
那个声音贴在耳畔,蛊惑般说道:“我可以完成你的愿望,只要你……与我定下契约。”
齐怀风目光空茫了一瞬:“你是诡怪?”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有我可以解答你的疑问。”那个声音说:“也只有我,能够帮助现在的你。”
齐怀风听过有关契约的说法——那简直就像跟魔鬼定下的交易,凡是跟诡怪做交易的人类,都不会有好下场。
可相对应的是,诡怪确实可以帮助人类完成当下的愿望,哪怕是用了某种扭曲的方法完成,那也是完成了。
齐怀风扯着嘴唇,没有情绪地笑了一声,心想,他怀揣着那些痛苦的记忆活到现在,还有什么不可以失去的呢?
“你想要什么?”齐怀风这么问道。
“我要,你的性命。”
那个存在笑着说。
齐怀风的喉咙变得干涩。
要同意吗?要用自己的性命去交换所谓的“真相”吗?
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齐怀风缄默了一分钟,忽而释然。
就这样吧,他已经痛苦了太久,就这么解脱,似乎也不错。
而且他死后,他的技能也会随之中断,那些被他修改的记忆的人,就能恢复记忆了。
“好,我同意交易。”
契约落成,那个存在如祂所说,将一段过往展示给了他。
在那段过往里,齐怀风看到了被挖出的【神胎】,看到了人类不断膨胀的野心。
他看到人类高层一手促就神战,看到H市在上位者的一念之间生灵涂炭,看到被撕毁的《新世界和平公约》如雪花般撒下。
看到他一切的坚持,他进入异端监测局的理想,都是一个笑话。
原来,这就是他所追逐的真相。
如此不堪,如此可笑。
用一句心神俱震已经无法形容齐怀风的心情,他急促呼吸着,伸手攥紧自己的衣领,像是要活生生让自己窒息而死。
黑暗的禁闭室里,齐怀风压抑着声音,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痛苦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他肩膀逐渐停下了颤抖。
他哽咽着恳求那个不知名的存在:“你可以,迟一点收走我的性命吗?”
那个存在叹息着说:“当然可以,我可怜的孩子。”
只要身处人世间,就无人可以挣脱命运的束缚。
第二天一早,齐怀风结束禁闭,被放了出去。
这个时间点,异端监测局里的人还不是很多,他神情平静地跟几个同事打了招呼,最后收拾了一遍自己工位上的东西,然后走进了楼梯间,一直上到了楼顶。
新的一轮旭日在远处的地平线升起,万丈光芒耀眼夺目,迎着朝阳,齐怀风站在了楼顶的边缘处,遥望着那轮太阳。
齐怀风想了一整晚,十年前的那场惨剧会发生,究竟该怪谁?
怪那些开启神战的诡怪?
还是怪利益熏心的人类高层?
诡怪的出现,是错,人类滋生的无尽贪欲,是错。
归根到底,无论是诡怪,还是人类,都是罪恶欲望的牺牲品。
他想阻止这艘罪恶的巨轮倾轧更多人,想终结这片土地上的所有悲剧。哪怕只是螳臂当车。
“这些都是错误的。”齐怀风喃喃道:“我要告诉所有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错误的。”
齐怀风一脚踏上顶楼的围栏,清晨的风拂过他的面颊,齐怀风迎着朝阳,扬起了脸。
愚者站在悬崖的边缘,仿佛无惧面前的危险,在塔罗牌的牌义里,愚人象征着未知和生命力,代表着“可能性”。
他的世界,还会有未来吗?
世界在愚者的眼中倒错,愚者在狂风中坠落。
倒悬的天地间,齐怀风看到了一片洁白的羽毛,他坠落的速度忽然减缓,而后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在逐渐模糊的视野里,他看到无神论者抓着他的手,治愈技能的光芒不断亮起。
没有用的,因为,他早已把生命交易给了那个不知名的诡怪。
齐怀风颤抖地伸出手,紧紧攥住无神论者的手指,唇角溢出的鲜血在脸上划出一线触目惊心的血痕:“神、神胎……在……局长……”
他的瞳孔逐渐涣散,封霁寒红着眼眶,紧紧握住他固执伸出的手。
【愚者】死亡的瞬间,全世界范围内,所有人类的动作都是一顿。
失去的记忆回归修正,随着那些记忆回来的——
还有十年前的一段黑暗往事。
人类先是不可置信,随后感受到的,便是痛苦、愤怒、憎恨。
谁都无法想象到,自己会被信任的同胞背刺。
这段黑暗过往带起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在人类世界掀起了滔天巨浪,席卷了全世界。
谁都无法看到,那些裹挟着无数黑暗的负面情绪被看不见的命运之线吸收,尽数流入虚空高处。
细雨汇成洪流,洪流又汇成江海,那连接着无数命运之线的诡怪不知餍足地吸收着这巨大的能量,身躯快速膨胀。
命运的力量,正来源于被命运玩弄着的人类们啊。
噩梦大学里,岑浔如有所感,站在落地窗前,平静地遥望虚空的某处。
“这一天,终于来了。”
一望无垠的星海之上, 玩家组成的帝国舰队正与联邦军队的诡怪战成一团。
密密麻麻的诡怪飞扑而来,恶狠狠地噬咬着星舰坚硬的外壳,又被激光炮逐一击落。
令人头皮发麻的嘎吱嘎吱声在头顶接连响起, 玩家们顶着压力, 险之又险地将这一批诡怪打了下去,但很快, 下一波诡怪随之涌来。
第二军团的团长擦了把头上的汗, 骂了一声:“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对面受什么刺激了?”
“不好了团长!”一个玩家匆匆忙忙地冲了进来, 带来了一则非常不妙的消息:“第一团团长占了一卦, 看到联邦好几个大诡往噩梦大学去了,等级都在红衣以上!”
“什么!”
指挥室的众玩家纷纷一惊。
尼玛, 他们在这打前线,对面大诡居然暗戳戳跑去偷家了??
这场星际大战的规则是谁先歼灭敌方队伍,谁就先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对面大BOSS突然离开老巢,跑到他们这边偷家, 虽然噩梦大学的危险指数直线上升,但也意味着对面老巢失去防守, 他们也可以跑到联邦偷家。
是立即撤回噩梦大学保护老家, 还是冒险攻入敌人老巢,尝试推塔?
第二团团长紧急跟其他团团长开了个会,做出了一致决定。
“继续前进!”
又不是只有联邦有BOSS怪, 他们噩梦大学也有恐怖校长啊!
只要他们能在校长被对面大诡打倒前, 推掉对面的塔,依旧能拿下这场战斗的胜利!
此时的噩梦大学,已经被一层黑压压的阴云笼罩。
大地震颤, 仿佛有看不见的地龙在地底翻滚,地面不断隆起,建筑在巨大的震动下纷纷倒塌,激起尘埃无数。
【天灾】跳上倒塌的废墟,仰天大笑:“爹了个巴子的,老娘我回来了!四弟,快滚出来受死!”
另一边,废墟里的钢筋水泥被聚成一团巨球,【七煞】一手握住一根连接着巨球的锁链,脸上带着极度的兴奋,贲张的肌肉抡起巨球,虎虎生风地重重横扫,又打倒建筑物无数。
“四哥!你不是很卑鄙吗?出来!与我一战!”
踏着一地的废墟,【时间】姿态从容地走来,白衣不染纤尘,端看气质,自是矜贵出尘,可他抬指轻点,所过之处,所有存在尽数湮灭。
“老四,”【时间】眼睑发红,脸上带着极其冰冷的笑意:“你害我至此,我一定、一定要杀了你。”
童瞑站在钟楼上方,看到这一幕,故作惊讶地感慨道:“哎呀,四哥你仇恨拉得真满,复仇者联盟这就打上门了。”
岑浔垂眸望着下方肆意搞破坏的诡怪,淡淡道:“来得正好。”
省得一个个去找了。
岑浔的目光一一掠过入侵者,肆意破坏的诡怪里,有他故意放走的【时间】,剩下的三分之二【天灾】,【七煞】,以及……隐藏在某处的【命运】。
这是十年后,他们九个神子第二次齐聚在同一个地方。
这代表着,第二次神战,一触即发。
然而,这一次的神战却与上次截然不同,至少从表面上看,九个神子分成了两个阵营,不再是一场敌我不分的大混战。
岑浔目测了一下己方与敌方的战力。
他这边,【行者】、【全知】、【矢墟】、【厄变】,以及被炼成傀儡的三分之一【天灾】。
不同于【时间】【七煞】【天灾】这三个强输出型,【全知】【厄变】更擅长辅助,【行者】和【矢墟】的招式,破坏力不够强,而三分之一【天灾】主要控制的是海洋的力量,现在他们在陆地,海洋【天灾】能发挥的作用有限。
“局势有点不利于我们啊。”童瞑自然也看明白了,随口说了一句,脸上却全是兴奋的战意:“不过挑战的难度越大,才越有意思,不是吗?”
巫烬坐在围栏上,眼冒火光地望着下方:“来得好!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
矢墟则在耳麦中语气平平地说道:“希望这一战别打坏我的主机。”
空禛抱着手臂,神色里透着厌烦:“又是打打杀杀,烦。”
强行被拉进战队的三分之一源初则抓狂抱头:“不是,你们打群架叫上我干啥,不会指望用我对付其他两个我吧?姐姐我做不到啊!这里是陆地,不是我的优势局!”
“不能打也得打,三分之一姐,你也不想战败后被对面吃掉吧?”童瞑邪恶低语。
源初痛苦翻白眼。
就在此时,下方的诡怪们仿佛发现了什么,猛然抬头,向钟楼上的他们看来。
隔着数百米的对视,两方遥遥相对,战意刹那间沸腾。
没有任何废话,在两方对视的瞬间,【七煞】双目猩红地大笑了一声,立即进行元素操纵,四周的废墟高高飞起,化作一条钢铁巨龙,呼啸着朝钟楼冲去。
事到如今,只有战!
空禛目光一利,身姿矫健地跃上栏杆,纵身往下跳去,半空中,他迅速画出一扇空间门,轻松吞下了整条钢铁巨龙。
同时,另一扇空间门在【天灾—大地】的身后悄然展开,巨龙咆哮而出,吞没了来不及召出土墙阻挡的【天灾—大地】。
【七煞】一击落空,前进速度却分毫不减,坚硬的钢铁迅速飞快,将他的手臂武装成一个巨大的铁臂,他的脸上带着嗜血的笑意,重重将钢铁巨臂抡向落地的【行者】。
钢铁巨臂轰然砸下,再次挪开时,本该被砸成肉泥的空禛却无影无踪,刚刚【七煞】看到的【行者】,俨然只是一个幻境。
而猝不及防的,无数金灿灿的庞大金币在【七煞】脚下出现,【七煞】一时不察,踩进了钱眼,刹那间下.半.身就被齿轮般搅动的金币搅烂。
——正是秦修的【钱束身】。
与此同时,真正的【行者】出现在空中,空间门在【天灾—天空】脚下展开,利用空间切割的效果,在空间门吞噬了一半的【天灾—天空】时,直接闭合空间门,将【天灾—天空】腰斩。
第一场交锋只是试探,见己方两名诡怪失利,【时间】开启时间回溯,将全场时间逆流回十秒之前。
【天灾—大地】迅速躲开身后袭来的巨龙,【七煞】则立即跳开,避过钱眼的同时,用凝聚成的钢铁巨拳重重将其砸烂,【天灾—天空】招来乌云,迅速隐藏了自己的身形,藏匿到了别处。
“对面可以回档,必须先毙掉【时间】的技能。”童瞑微微眯起眼。
看清这一点,岑浔方立即改变战术,开始针对【时间】,对面同样反应得很快,一时间,大地震颤,数道钢铁高墙在【时间】的周身高高竖起,周围亦涌来大雾,用以遮挡岑浔方的视野。
然而这点小手段,可瞒不过童瞑的眼睛。
童瞑实时同步视野给队友,只要知道位置,空间距离和障碍物对于空禛来说,也就不再是难题,【时间】不得不回退时间,防止空禛近身,在空禛露出身形的刹那,【时间】定格了空禛的时间。
几乎是下一秒,【七煞】气势汹汹地袭来,钢铁巨拳即刻砸扁了僵硬在半空中的空禛。
但是等他移开巨拳,本应成为肉泥的空禛依旧离奇消失。
这仍然是幻觉。
“操!”【七煞】暴躁地骂了一声,冲钟楼上的阴险四哥比了个中指,拿幻境耍人,恶心至极!
岑浔并没有亲自参与战局,但他只需制造各种混淆视听的幻觉,便可让敌方诡怪被耍得团团转。
“我感觉不太好,老四迟迟不出手,好像是在等着什么!”【天灾—大地】警惕地冲队友喊道。
【时间】眼含讥嘲:“别让他们近我身,我们就输不了。”
如【时间】所说,在时间回溯和时间定格的技能下,空禛迟迟无法近身,反倒不断被三分之二【天灾】和【七煞】消耗力量,总算展现出了些许疲态,无法再连续打开空间门。
【时间】勾了勾唇:“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吗?老四?”
仿佛应和着他的话语,地底传来隆隆的震颤声,紧接着,一台巨大的主机破土而出,它的身上连接着无数的机械臂,狂舞着横扫了一下,不仅击毁了重重高墙,还将朝它冲来的【七煞】抽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