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阅捞起那条银链,仰头放在灯光里看。链条垂落在脸前,折射出细碎光芒,那光晃得他目眩神迷,思绪绵绵的像飘起来。
他在光里闭了闭眼,再次略迷惘地睁开。他想,这条链子应该是断的,可是现在坠在他眼底,却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是完好无损。
他困惑地歪了歪头,将项链放回柜子里,嘴里念叨着一二三,从左边数到了右边,又从右边数回左边,最后扶着柜边回头,眼也不眨地张口问:“没了?”
“还有。”陆商给了个出乎意外的答案。
“在哪里?”夏阅好奇地问。
“你要看?”陆商慢慢反问。
“要看。”夏阅点了一下头,跟着打了个酒嗝。
嘴上说着哄骗醉鬼的话,男人面上神色岿然不动,“不是说看就能看的。”
夏阅解读他话里含义,发出一声长长的“哦”,接着朝陆商笑弯了眼,嘴甜地牵住他手掌叫:“哥哥给我看。”
见陆商毫无反应,他挤开男人手指缝,指尖狡黠灵活地滑入,强行与对方十指相扣,仰起含醉意的脸庞,再次字正腔圆要求:“哥哥给我看。”
男人回握住他的手,指腹摩挲他手指骨节,半晌终于有所松动道:“给——”
夏阅挣开他的手,从柜子前站起来,眼中笑意消散不见,抿紧唇沉默注视他。
“怎么了?”掌心里犹有余温,陆商轻轻回握,抬起眉朝他问。
夏阅一言不发,在原地静止几秒,突然抬手解扣子。从第一粒解到最后一粒,衬衫渐渐从身前敞开了。男人瞳眸渐渐变深,并未出声阻止过他。
“要看吗?不是说看就能看的。”他抓着衬衫两边,重新挡得严严实实,耍着一点小聪明,语气狡猾地要求,“我们一对一交换。”
陆商笑出声来,“好。”喉结轻轻滚动着,他意味深长应下,“一对一交换。”
他去拿那样东西,拿完回到卧室里,发现夏阅已经上了床,自觉趴在床上等着他。陆商停在床边,将那只方盒给他。
夏阅早已迫不及待,接过来打开盒盖看,发现是一枚金项圈。项圈上有一把小锁,中间坠着纯金吊牌,吊牌正面是猫爪子,背面刻着大写的LS。
他觉得很熟悉,但一时半会转不过弯,就眼也不眨地盯着看。
“要戴吗?”陆商坐了下来。
夏阅面容微微定住,瞳眸黑白分明,像是在思考他的话。陆商伸长了手指,抚上他的后脖颈。
他先是觉得痒,下意识缩脖子。陆商的指尖离开,项圈贴上他皮肤。他乖乖伸长脖颈,让陆商戴上项圈。
锁眼轻轻地卡合,吊牌撞在他锁骨上,带着沉甸甸的凉意,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擦出一抹浅浅绯红。陆商手指跟着碾过,叠着那抹红轻轻揉。
锁骨被揉得发烫起来,他听见男人话语悠缓:“接下来该轮到阅阅给我看了。”
可夏阅早已忘了,要给陆商看什么,也忘了自己说的话,他不明所以地抬脸,将心中疑惑问出口:“看什么?”
陆商手指滑过他衣摆,并未挑他半开的衬衫,而是勾向了他的长裤,不紧不慢地出声问:“不记得了吗?”
夏阅点头又摇头,在他的话中恍然大悟,从床单里爬起来跪好,二话不说解开裤带。他跪得姿态笔直,没了松紧带挂住,长裤贴着腿滑落,凌乱地堆在他膝盖弯。
双腿暴露在空气中,陆商只看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轻拍自己膝盖要求:“坐上来。”
夏阅脸红扑扑地坐上去,呼吸间唇齿间酒气缠绕,悉数喷洒在男人下巴边。
“知道我是谁吗?”陆商扶着他背脊问。
夏阅微不可见地点头,眼瞳中似盛着一湾水。
“谁?”对方接着问。
“陆商。”他小声回答。
拨弄着那块小金牌,陆商吻住他的嘴唇——
从嘴唇到下巴,从下巴到喉结,从喉结到锁骨,最后到他的肩头,吻密集地落下来,夏阅睁开眼仰起头,乌黑瞳仁浸入春水。
他被陆商压在床头,脸朝下陷在床单里,衬衫还披在身上,后领被手指勾开,露出脖颈下那片背。
吻落在他的背脊,夏阅肩头骤然紧绷,肩胛骨如展翼的碟,颤抖着要落进风里。陆商亲吻抖动的蝶翼,话语低沉从容地引导:“打开床头的抽屉。”
他思绪朦朦胧胧,手摸上那只抽屉,动作很轻地打开了。
“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陆商说。
夏阅伸长指尖去捞,捞住两样东西握紧,拿到了床单里放好。
“把脸转过来。”脸旁灼热气息覆上,陆商握住他的肩头。
夏阅将脸转了过来,瞳孔中水波纹轻荡,撞上了眼前的东西——
长长的药管,薄薄的包装,清晰投映在眸底。
风卷着沉促呼吸声吹过来,眼里一湾春水被吹皱,他忽然就酒醒了过来。
--------------------
做完收拾收拾,就准备完结了。
他的脸涨红起来,呼吸烫得要灼人,下意识地想扭头,下巴却被捏住了。
不让他将头扭开,陆商按住他出声:“认识吗?”
夏阅紧张得说不出话,只能一遍遍地咽口水。感受到他喉结的颤动,男人的手指抚摸上去,不紧不慢地叫他道:“阅阅,认识吗?”
“……认识。”他喉咙干燥发紧,字音险些咬不稳。
“乖孩子。”陆商拿过那管药,“我们慢慢来,你做得到吗?”
心跳沉得如鼓点,夏阅睫毛剧烈颤动,在他怀里翻过身来,茫然地朝他张口。他是有话要说的,可唇间烫人气息呼出,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他抓住陆商袖口,指尖紧得微微发白,却全程没有意识到。男人低头靠近他,与他呼吸轻轻交融,沉着地吻他脸颊。
被风浸凉的那片面颊,有温暖热意覆了上来。房间中冷气开得不低,但他还是眷念陆商唇间的暖意,主动闭上眼睛将鼻尖送了过去。
鼻尖很快温暖起来,接着是鼻侧和眼底,最后是空荡的额头。指尖力道渐渐松下,他放开了陆商的衣袖,仰起下巴找男人嘴唇,焦急地将嘴巴压上去。
陆商抚着他的后背,扭开了手中那管药。
呼吸蹭过夏阅耳朵,他声线平稳地开口:“下午那件事的始末,你还没有告诉过我。”
夏阅耳垂爬上淡红,努力分出心神来答:“……你没有问。”
“没问就不说了吗?”男人慢慢地纠正,“以后要自觉一点。”
夏阅鼻音微重地,轻轻闷出一声“嗯”,手指扣住陆商肩膀,下意识地加重力道。将他放进床单里,陆商俯身安抚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他的鼻音更重了,声带发紧滞涩,竭力地组织语言,尽量清晰地吐字,“我——”
感知到粘稠的凉意,他的声音颤动一下,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陆商沉稳地“嗯”一声,接过话茬替他往下说:“你和钟森南去参加庆生派对。”
“对。”只来得及吐出单音节,夏阅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里染上了哭音,“我、我和南哥去派对——”
“然后呢?”陆商停下来,亲吻他肩头。
“然后……”他肩膀抖得厉害,努力吞咽下哭音,让自己嗓音平稳,“然后我们拍了合照。”
“嗯。”陆商单手握住他肩头,“拍了合照。”看他脸边沾上了湿润,男人用指腹轻轻揩去,“还做了什么?有没有吃蛋糕?”
“没有。”夏阅哽咽着回答,“切了蛋糕,我没有吃。”
“你做得很对。”陆商低沉地鼓励他,“自己出去玩的时候,不要乱吃别人东西,前队友给的也不行。”
在床单里蹭干眼尾,夏阅声音大了点,想也不想地反驳:“没有自己出去玩,我和南哥一起去的。”
“好,你和钟森南去的。”陆商淡淡一笑,“那么你被带走,钟森南在哪里?”
“不、不知道。”夏阅声音打着颤,唇边溢出低呼声。
“是不知道,还是不记得?”陆商耐心地引导,“你认真地想。”
夏阅分出注意力,极力认真地去想,接着咬紧了齿关,从唇缝间挤出字,“是……不知道。”他的眼眶都红了,汗珠从额角冒出,分不清是热的,还是冷下来的,“南、南哥被支开了,他骗我喝那瓶果汁,我没有喝。”
“果汁里有什么?”陆商问。
“有药……”夏阅将脸埋入床单,话音断断续续的,说不了太长句子,“我换成了酒……酒倒了……酒里也有……”
最后那个“药”字,夏阅没能说出口。他开始急剧地流汗,汗与泪水混在一起,他血液倒流浑身战栗。
“以后他再叫你,还敢不敢去了?”男人声音抵着他耳侧响起。
夏阅哭出了声来,埋在床单里摇头,“不敢了,不敢了……”
他想这种事情,应当是渐入佳境的,可为什么更加痛了。夏阅百思不得其解,慢慢抬起汗湿的脸,看见脸旁的不远处,那管药被放了回来。而旁边的那片……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被拆开了,只剩下了包装袋,撕裂在他的眼底。
头皮随即一发麻,他再出声的时候,齿关轻轻地打架,下巴都在跟着抖:“已、已经开始——”
亲吻打断他的话,掌心贴上他的脸,热意源源不断传来,陆商嗓音低哑发沉:“从现在开始,忘了刚才说过的话,忘了刚才提到的人,专心地感受我。”
夏阅愣愣地合上唇,胸口心脏沉沉撞动。
他哭着去感受陆商,感受陆商的呼吸,感受陆商的力度。世界怎么样他都不关心,这一刻时间是永恒的。
面颊被泪水浸泡得湿润,陆商捏起项圈上的吊牌。唇上触感冰凉冷硬,陆商沉沉吐息出声:“咬住它。”
夏阅张唇咬住吊牌,哭音被吊牌撞得七零八落,最后只剩破碎的呜呜咽咽。
汗珠沿着男人下巴滚落,砸在他白皙的腰窝里。
陆商从身后抱住他。
“咬稳了,别掉下来。”他说。
第二天中午起床,夏阅发起了低烧。
陆商摸到他脸微烫,下床去拿了体温枪。测出来不到38度,显示有轻微低烧。夏阅躺在床上没动,双眸睁着意识清明,对体温的升高无知无觉,只觉得全身骨头都散了。
熬夜拍摄结束后,他有两天的假期。看陆商出去找药,他翻身卷起被子,眼皮又要耷下来。
颈间却像硌到什么,热热的还有点硬,夏阅纳闷地睁眼,手指摸向脖子上,摸到了昨天晚上,陆商给他戴的项圈。
吊牌他昨晚咬过,是纯金的没有错。照着他那款打的,只是材质更贵了。他握着那块吊牌,脑中思绪悠悠晃晃,正盯着天花板走神,听到自己手机响了。
位置和他挨得很近,声音从耳朵旁炸开,炸得他瞬间灵台清明,他撑起哭肿的眼皮,面容痛苦地摸手机。
电话是陈今打来的,和他聊明天的工作。夏阅有气无力“喂”一声,听清楚后自己都吓一跳。
嗓音恹恹的没什么气,声线沙哑干得能刮纸,他惊悚地闭上嘴,不敢再开口说话。可陈今已经听到了,同样语气很惊悚。当然,是让他感到惊悚。
“夏阅——”对面骤然拔高音量,“你又偷偷吃辣条?还把嗓子辣哑了?”
夏阅哑巴吃黄连,欲言又止地张张嘴,最后愁眉苦脸撒谎:“昨晚空调开太低,早上起来低烧了。”
“低烧?”那边话音没降,反而还升了调,“你发烧了?你在山上淋一晚上雨,第二天下来都没发烧,现在竟然把嗓子烧哑了?”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说?”经纪人语气担忧凝重,连珠炮般吐出一串话,“你在家呆着别动,我马上开车过来。”
“别——”夏阅急得扯嗓子,接着被口水呛到,猛烈地咳嗽起来,“……别来。”
差点儿当场咳过去,他掀开身上被子,抖着双腿爬起来。
不料陈今雷厉风行,已经把电话挂掉了。手机迅速暗了下来,只剩下漆黑的屏幕上,他那张面容凝固的脸。
陆商从卧室外进来,将药和水拿给他道:“你想回去?”
夏阅犹豫着点点头。
昨晚他洗过澡了,现在身上穿着的,是陆商给的睡衣。睡衣袖子有点长了,男人弯腰替他卷起,并未阻止他,只平常询问:“走得动吗?”
夏阅巴巴望着他,没有第一时间答。
“钟森南在家吗?”替他卷好衣袖,陆商站直身体。
夏阅认真想了想,“应该在。”
“打电话给钟森南,叫他待会去你家。”陆商看着他松了口,“你把药吃掉,我送你回去。”
夏阅长吁一口气,接过热水吃了药。
陆商拿衣服来,让他换上以后,就带他出门了。夏阅浑身酸痛,被陆商抱着进电梯,又被对方抱着上车。
没有叫司机过来,陆商自己开的车。被男人放在车后排,他紧急联系钟森南,让对方替自己打掩护。
钟森南义气地应下,与他提前串了口供。二人一顿操作,挂掉电话以后,夏阅才露出宽慰的笑容,身心放松地往后一靠。
不料就是这一靠,就靠出问题来了。视线透过前排后视镜,他看见自己的脖颈前,一块小小的纯金吊牌,从衬衫领口露了出来。
吊牌背面对着前方,上方的LS清晰瞩目。他僵硬了一瞬,声音发紧地问:“……项圈怎么取?”
陆商正在开车,闻言并未回头,“拿钥匙开锁。”
夏阅心高高悬起,声音轻微颤抖问:“……钥匙在哪?”
车在红灯前停下,男人回过头来道:“在家。”
夏阅悬着的心死了。
“……现在回去拿,还来得及吗?”过了一会儿,夏阅不死心地问。
“来不及。”陆商否决了他,停顿半秒开口,“你回去换件衣服,把锁和吊牌遮住。”
夏阅闻言,双手攀上他的椅背,犹豫着问:“项圈露出来没关系吗?”
“没关系。”陆商并不解释,只缓缓勾唇角。
夏阅自是满心信任,听完话后放下心来。
至于哭肿的眼皮,他在车上敷了一会,敷到冰块都化了,似乎没什么成效。陆商打开抽屉,拿出一副平光眼镜,回头示意他将脸凑近。
夏阅依言照做,倾身靠向前排。陆商拿着那副金丝眼镜,推上他高挺的鼻梁架好。
有薄薄的镜片遮挡,眼皮也没那么红了。夏阅愣了一秒,指尖轻推镜架,仰头照后视镜。镜中自己熟悉的脸庞,透着一股不熟的味道。
他有尝试过眼镜妆造,但家里买来的眼镜,多为有颜色的镜框。他从未尝试过这种风格,登时觉得自己斯文起来,不免矜持地扬扬下巴,扶着镜架清嗓子问:“好看吗哥哥?”
陆商抬眸轻扫,唇边浮起哂意:“好看。”
夏阅也觉得好看,捧着脸来回地照,嘴上得寸进尺,笑容满面地问:“有多好看?”
陆商口吻淡淡,语速不紧不慢:“智商增高的好看。”
夏阅笑容僵住,朝他怒目而视。
男人缓缓笑一声,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回身低头过来吻他,眼镜撞在了他脸上。轮到夏阅开始笑了,他笑得无辜又狡猾,隔着镜片朝对方眨眼。
陆商微微敛眉,神情莫测看他,满脸的不怒自威。
夏阅笑容卡壳,不敢再大张旗鼓地笑,老实飞快地压平嘴角。
男人取下他的眼镜,带着惩罚的意味,咬住了他的嘴唇。
几分钟后,他戴着眼镜上楼,陆商陪同他一起,替他点了外卖才走。走前留了管药给他,说晚上过来替他擦。
夏阅臊着脸接过来,藏进房间的抽屉里。
他坐在床边缩回手,转头看见衣柜打开,陆商站在衣柜门前,替他挑要换的衣服。夏阅就坐着等,看他取了衣服转身,面朝自己开口吩咐:“衬衫脱下来。”
夏阅眼眸轻轻睁大,“现在吗?”
“现在。”陆商说。
“钟森南马上要来了。”他面露犹豫。
“来得及。”驻足在他面前,陆商俯视着他。
夏阅心说这可不能信,手上却自觉解起扣子,将衬衫从肩头褪下。冷气覆上他的背脊,接着是陆商的手指。
门外铃声响了起来,他浑身略一激灵,回头要看陆商,“钟森南——”
脖颈被按住了,陆商近距离地俯身,沉淡气息包裹而来,“别动。”
纯金的项圈被勾住,视线划过他的后颈,带着轻轻灼人的温度。身体记忆被唤醒,夏阅睫毛轻轻抖,看见床边手机亮起来,钟森南发来语音连接。
陆商从身后抱过来,双臂圈过他的肩膀。
夏阅手停在屏幕上方,几乎就要按下拒听键。手被对方握住了,划向屏幕另一侧,
语音接通起那一刻,男人声线压低带笑:“想什么呢?我只是帮你看看,有没有吻痕露出来。”
夏阅红着一张脸,忿忿穿回了衣服。
陆商去给替他开门,随后从他家离开了。与陆商打了个照面,钟森南关上门进来,见他穿着昨天的衣服,表情略微震撼地问:“……你昨晚没回家?”
“没回。”夏阅关门进去换衣服,走路姿势还有点儿瘸。
钟森南面容更复杂,隔着卧室门朝他问:“你在陆商家过夜了?”
两分钟后,夏阅开门出来,声音还哑哑的,但也言简意赅,很是老神在在,“过了。”
他换了件小领短袖,身上还加了件外套,将锁和吊牌藏得严实,只露出金色的细圈来。他往客厅沙发一坐,大腿上盖了块毯子,蔫蔫地装起病人来。
陈今和外卖一块到的,大包小包的药提进门,张嘴就是念叨的话:“发烧了还吃外卖。”
抬头发现来开门的,不是夏阅是钟森南,她语气略有诧异问:“这是病得起不来了?”
“起来了。”钟森南替她提东西,用上准备好的说辞,“昨晚我在这里睡。”
陈今了然地瞥他,“又熬夜打游戏?”
钟森南开始飙演技,不好意思地摸鼻尖。
陈今叹了口气,教训的话到嘴边,想到两人年纪轻轻,贪玩熬夜也很正常,又将话吞了回去。她往客厅里走,见电视机开着,夏阅也好端端坐着,脸上不像烧得厉害,率先朝零食柜走去。
打开柜子检查一通,没收了剩下的辣条,陈今狐疑地起身,视线敏锐打量他,“嗓子真不是吃辣条吃哑的?”
夏阅微微语塞,让钟森南拿体温计来,理直气壮往腋下一夹——
五分钟后拿出来,水银体温计显示,体温低于37度。
头顶目光化为冷刀,他差点儿汗流浃背,眨着眼睛干巴解释:“刚刚退烧。”
外卖叫了双份粥,还有粤式的点心。钟森南挪板凳过来,和他一块坐下来吃。陈今扫向包装袋,忽地挑起眉尖问:“这家店送外卖?”
夏阅神色一滞,也看向包装袋。餐是陆商叫的,他不知道对方叫的外卖,还是其他什么私人送餐,见状心下有些忐忑,求救般地瞄向钟森南。
“加钱就送。”认出是家挺贵的店,离他们这儿也不近,钟森南硬着头皮圆。
陈今打消疑虑,安静了没多久,又盯着夏阅脸问:“眼镜——”
夏阅早有准备,连音都没听清,扶着眼镜抢答:“眼睛熬夜熬肿的。”
经纪人话语微顿,接着叉腰走近道:“没问你眼睛,我问你眼镜哪来的?”
“眼、眼镜哪来的?”他磕巴着重复,差点儿自乱阵脚,滴溜转着眼珠答,“我买的。”
“买的?”陈今声音略扬,朝他伸出手来,“我看看。”
夏阅显然没料到,陈今不留意他眼睛,倒留意上他眼镜了。早知如此,他也不必多此一举,拿陆商的眼镜戴了。
金丝眼镜落入她手中,陈今翻来覆去地看,觉得有点儿眼熟。她抬起镜架看logo,发现价格还不便宜,应该有个小几万。
而夏阅家里那些眼镜,价格也不过才小两千。这个价夏阅不是买不起,但不符合他的消费观。更别提这副金丝镶边,不像他的审美偏好了。
她直觉这事有猫腻,按捺住没有表现,将眼镜还给夏阅。
夏阅忙伸手来接,锁骨压着茶几边,露出颈上的项圈。陈今还没说什么,钟森南稀奇上了,“怎么还戴上宝宝项圈了?”
“宝宝项圈?”他愣愣地回问。
“上回我侄子满月酒,我妈发过来的照片,他就戴了个这个,还挂了个长命锁。”钟森南浓眉一挑调侃,“你戴的这项圈上,该不会也有个长命锁吧?”
夏阅嘴角隐隐抽动。
长命锁是没有,情趣锁有一个。掏出来让陈今看,能让他短命那种。
钟森南全然不顾他死活,还当着陈今的面继续问:“你爸买给你的?”
夏阅含着一口粥,模糊地应了一声,拼命给他使眼色。
钟森南虽不明就里,但还是配合地住嘴。气氛归为和乐融融,陈今又坐了一会儿,各自叮嘱他们两句,就起身拎包要走了。
眼看着危机要解除,变故发生在这一刻。夏阅扶着茶几起身,要送陈今到玄关口,钟森南同时站起来,他绊上钟森南的脚,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后者眼疾手快捞住他,夏阅上半身歪向陈今,藏在衣服里的吊牌,从领口处漏了出来,慢悠悠晃在半空里。
夏阅惊恐地垂眸,眼睁睁看着它晃啊晃,正面反面来回地交替。在陈今的目光中,他用力屏住呼吸,开始接受命运的审判。
命运并没有眷顾他,长达数秒的晃荡后,吊牌终于停了下来,正面朝他背面朝陈今,金色的光芒微微闪过,露出上方刻着的“LS”。
陈今先是困惑,继而深深蹙眉,最后心惊肃穆。
钟森南紧张,夏阅则麻木。
“LS是什么意思?夏阅。”陈今已经猜到了,沉下声音来问他。
夏阅张了张嘴巴,脑子拼命地转动。
“不要试图骗我,夏阅。”陈今替他说,“是陆商的名字对吗?”
想好的借口到嘴边,他眼神可怜巴巴的,愁眉苦脸地答:“对不起今姐,其实我——”
“对不起今姐!”有人的声音盖过他,钟森南中气十足,刚正不阿揭穿他,“其实夏阅是陆老师梦男!”
夏阅听愣了,回过神来时,神情疑似空白。
--------------------
夏阅:兄弟,你来替我打掩护。
钟森南:什么?冲锋陷阵吗?那我就冲了——
圣诞节应该能完结,番外内容征集见评论区顶置~
陈今没被他糊弄住,丢开包重新坐下来,瞧着那严肃神情,是要找夏阅谈话。
夏阅只好也坐下,旁边钟森南杵着,不知道该坐还是走。
看出他的犹豫,陈今细眉一蹙,朝他招手示意,“你也坐下来听。”她重新转向夏阅,“你是不是觉得,和陆商CP势头大热,这事让你尝到甜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