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裴牧云by步帘衣

作者:步帘衣  录入:01-24

血痕斑斑的穷奇苦战中听闻女娲之言却更是愤怒,一口咬穿刚才偷袭它却又磕头求饶的小神臂膀,将抽搐的神魂之体甩下云头,对狠招俱出的众神咆哮:“你们这些狗杂种,敢作敢当,不许求饶!”
裴牧云将女娲之言与穷奇先前所说的联系起来推导,做出判断:“你能看到过去,和未来?”
女娲纠正:“我能看到无数的未来可能。”
裴牧云点头,又想了想,再问:“这是一个关键节点吗?如果是,你的出现改变了穷奇命运,是否会出现变数?”
解春风知道裴牧云在担心什么,迦陵叔为了挽救末世耗费心力从异世拉来裴牧云,他的行为无疑是一个关键节点,如果女娲出现改变穷奇命运,影响了迦陵叔好不容易求来的转机……
“是也不是,”女娲没有否认他们的猜测,却否决了他们的担忧,“穷奇并非关键。今日我不出现,你们也会做你们该做得事。我没有改变穷奇的命运,改变他命运的人是你。”
解春风皱眉:“……那,关键是天庭众神?”
他们可不打算放过天庭众神。
女娲直白道:“他们更非关键。我注定要在此时出现在这里,这与我的命运有关。”
她看向蔓延远方的茫茫绿野,目露怀念微微一笑,像是想起了一位可爱的故人。
穷奇闻言更怒,不顾众神围攻,四足狂奔追上玉帝,一爪拍飞了他手中兵器,丝毫不理会玉帝叫骂张口就咬,失去左臂的玉帝再无手挡,又抽手不及,右臂又被穷奇齐腕咬去了手掌!
玉帝来不及痛呼,穷奇虎掌已兜头拍至,将他狠狠拍落云端,昏头转向的玉帝再驾云不及,飞速坠落,恰好摔在昏迷过去生死不知的四个子女身上,给他做了垫背。
只听身下传来一片咔咔骨碎之响,玉帝忙运灵力自查,尚无性命之虞,心底直道庆幸。
玉帝捂住心口,抬头对女娲怒喝:“女娲!凶兽在你眼前残害众神,你当真要坐视不理?!”
眼看众神狠招频出,穷奇只攻不受状若癫狂,女娲闭目一叹。
无人看得出她是如何动手,只知一眨眼过去,穷奇就被打回了人身,灵云化绳将他绑缚,推到女娲身前。
九州百姓发出各式各样的惊叹,穷奇当真是儒门之主姬肃卿,还是年轻版的,长得很是人模人样一表人才,怎么就不干一点人事,把好友都害死了如今来发疯。
众神暗戳戳交换着眼神,想趁穷奇被绑杀了他,被女娲扫了一眼,立刻都低了头不敢真动手。
裴牧云忽然意识到,这班天庭众神大多是些神族后裔,按年月算,大多数都没有亲自与女娲接触过,那么,他们对女娲这般切齿的愤恨,就只能是从他们神族父母的言传身教和天庭领导者塑造的仇恨氛围中习得的。
他的思绪被姬肃卿的狂笑打断了。
“哈哈哈……哈哈哈……”
穷奇一直听着女娲与那对风云师兄弟谈笑风生,原来他的命运根本什么都不是,他是生是死,是被神罚扭曲还是被众神抛弃,都丝毫不会影响大局。那三个才是影响世界命途的重要人物。
他姬肃卿一生自诩机谋,他曾是众神弃子,下凡来就没想过认真执行任务,创立儒门执棋世间,半是无聊所致,半是傲慢使然,布下凶局欲杀白龙,说到底只是求稳住天柱、求一个苟且偷生。
却没想到,在真正的大局中,他根本没有执棋的资格。
他连弃子都不是。
姬肃卿狂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们这些不影响关键节点的东西,在你眼里都微如尘芥,随时可以抛弃。什么灵兽神兽,什么狗屁天神,都是你为凡人维持世界准备的干柴!”

第152章 穷奇永从此诀[三]
姬肃卿对女娲吐出一口血沫:“凡人到底有什么好,让你偏心到这个地步!”
此时头顶再度冒烟的玉帝倒是重新抖擞了起来,阴阳怪气道:“凡人要是没什么好的,那你怎么被一僧一道迷了魂,对天庭阴奉阳违,祸害众生?”
九州百姓群情激愤,裴牧云与解春风更不容玉帝趁机巧言推锅,姬肃卿亦是怒发冲冠,但不等他仨反应,女娲已先出手,她没做任何动作,玉帝魂体就被一道从天照下的绿光死死定在原地,只有眼珠子还在乱动,仿佛一尊发绿的蜡像。
只当玉帝不存在,女娲看向姬肃卿,并没有对姬肃卿的接连指责表现出不满,可恰恰是她这种平静更让姬肃卿怒火中烧。
然而女娲却似乎确实在认真回应姬肃卿的指责:“我对此方世界的处置,是依照管理有生世界的一贯原则同等对待,在举措中,并没有偏袒凡人。你若认为我在情感上相较天庭众神与你更欣赏凡人,那么事实确实如此。
“然而,我情感上的欣赏,并不会对这个世界整体和个体的命途造成影响,因为这片土地上的人早就不再真正信仰神。”
姬肃卿死皱着眉头,无法接受女娲这番解释,欲要反驳却遭女娲打断,她直接道:“先听我把话说完。”
女娲轻转蛇尾,风云、姬肃卿、天庭众神还有九州各地的所有生灵都惊觉自己忽然被换了位置,似乎是上古时期某个部落融合仪式现场,一切都无比真实,就像真的突然穿越到了上古时期的那一天,各地天疏阁赶紧派法士安抚一些惊吓过度的百姓。
没有去关注凡人反应,女娲随着解释不断变幻着场景:
“你下凡千载,相较于不通凡尘的天庭众神,你应当清楚这片土地上的生灵对待神明的务实态度。他们对神是尊敬的,那些他们本就认同为祖先的上古神自不必说,即便是少数地区流传的灵兽神、鬼神,百姓在整体上都给予了尊重。但这份尊重并非信奉,而是以一种实际的务实态度。
“在此地海外他国,乃至不为你们所知的其他以神明为信仰的世界,那些真正信仰神的生灵,他们严格地按照神明的指导生活,虔诚地向神献祭以换取庇护、为神的荣耀向不同信仰掀起排除异己的血战,对他们来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所有人茫然地望着眼前全然陌生的紫沙之海,两方骑兵高喊着信仰的神名,冲入残阳如血的战场,将手中武器狠狠扎入异教徒的心脏。一片混战中,交战双方的许多残忍举动令不少百姓吐了出来。
再一眨眼,又回到上古时期的九州,这一次他们仿佛站在云端,看着脚下的九州版图分分合合,朝代变幻如潮汐来去。百姓们第一次体会到类似修士踏云腾空的感受,激动不已。
“但这些事不会在这片土地上发生。即使是在百姓仍然信仰神明的上古时期,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也从未纯粹因神开战去消灭一种信仰,而是以一种奇异的包容态度成为一个整体文明,消灭从不是这个文明的目的,是兼容并蓄的包容让它延续至今。
“时至今日,乃至往前推数千年,神在长久以来已经转变成了这片土地上的生灵的希望寄托,大多数人并不真正渴望神的显灵,他们渴望的是出现一个为国为民的明君、一个为民请命的清官、一个为民除害的侠客、一个揭竿而起的英雄……却并不真正渴望神本身。
“作为一位创世者,我不会评价不同世界生灵的不同选择孰优孰劣,但我确实认为这片土地铸就的文明与众不同,我尊重这片土地的选择,让这片土地不受神的干涉自主发展。”
再一眨眼,他们竟来到了仙界,美轮美奂的仙宫让百姓们看直了眼。
“我对这片土地闭上了眼睛,任其自由发展。这让我疏忽了对仙界的管控,我没有看到天庭众神对你的折磨,也没有看到天庭众神私放凶兽下凡,这是我的错。
“天庭众神并不是百姓认可的神,他们拥有神格只是享受了父辈祖辈的余荫。作为高出众生的神族,他们没有资格要求任何人的怜悯,他们的所作所为让他们的存在本身成了一个巨大的错误,而他们之所以能够存在是因为天庭没有被及时抹除。这也是我的错。”
女娲展现的创世之景震撼了所有人,不全是因为比天空更无垠广阔的宙海,也不全是因为女娲碎裂死星建造九州的神举,而是看到了太多太多无法理解无法认知的事物,直到看见无数灵兽的诞生,天地灵气与死星星尘沸腾反应的神奇景象令人精神一震。
“但这两个错误并不是像你认为那样,是出自我对凡人的偏心。我从未对灵兽另眼相待,灵兽也是这片土地的生灵,虽然凡人是我亲手创造,但灵兽也无太大差别,我建造此方世界时回收使用了数颗死星,在我造人的同时,天地灵气与死星星尘出现了反应,才会诞生混有死星物种特征的灵兽。”
“最根本的问题在于,孩子,即便我如你相信的那样偏爱凡人、怠慢灵兽,你此生经历的任何事都不是因为你是灵兽而发生,事实上你一出生就与这片土地上的绝大部分灵兽过着截然不同生活,你是神兽之子,你本享有灵兽做梦都难以企及的优渥命途。”
意识到眼前漂漂亮亮的白翼飞虎,就是穷奇的原身[奇],众人不禁唏嘘。
“而你也自傲于神兽之子的身份,你从来看不起生活在凡间的灵兽,也从未与低阶神兽为伍,你的骄傲让你无法忍受众生更喜爱龙族而不是你,你的嫉妒让你联手众神设计陷害白龙。
“在这个改变命运的事件中,你不曾因为你的身份遭受错待,是你认为你应当比龙族更受欢迎,但这只是你的看法,远非事实。众生拥有自由的情感,这世上有许多动人心扉的存在,个体偏好天差地别,哪怕龙族,也不是人人都爱。
“那些喜爱龙族的人,不是仅因龙族是龙就喜爱它们,正如那些追随你的人,那些将你视为挚友的人,他们并不知道你曾是神兽之子,他们追随喜爱的,是你作为姬肃卿的这个人。”
女娲没有展现姬肃卿生命中的具体的人,但她神色终于不再平静,双眼流露惋惜:“我确实没有及时看到你遭受的苦难,恐怕,你性情上的极端倾向,是通过你母亲的隐性携带,从我建造这个世界时加入的最后一颗死星上的灭绝物种传承而来。”
她手指指向北方天空,那里曾经存在过的一颗百万年前的星辰忽而闪耀出明亮的光芒,随后从中飞出一头美丽的巨兽,与翼虎确实相像,但更像是有翅膀的巨大山猫,它拥有浅蓝色的柔软毛发,纯金猫瞳,翅膀上厚厚的浅蓝长羽美丽得仿佛不真实。
没人听懂什么隐性什么携带,但迅速被女娲展现的漂亮物种转移了注意力,只有裴牧云陷入深思。
“那曾是一片美丽的热土,那里的生灵自名[奇翼],他们浴火而生,拥有极为美丽的外表和与外表截然相反的极端性情,狭隘偏执,任何小事都能导致永不谅解的怨怼,以至于自相残杀直到灭绝。
“当最后一只奇翼死亡时,那颗星辰爆发出穿透无穷的悲鸣,它选择熄灭,追随美丽的奇翼们一同死去。”
感受到故事中的唏嘘之处,百姓们纷纷发出感叹。
姬肃卿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只飞翔的奇翼:“它们,是我同类?无一存活?”
女娲只道:“我可以让你去到它们还活着的时候,作为对你的补偿。”
“不必。”姬肃卿一口回绝。
九州各地传来惊呼,大家发现自己忽然回到了原地。
裴牧云和解春风对视一眼,同时握紧了剑。他们无法赞同这个对话的发展方向。
女娲却仿佛没有注意,她依然只看着姬肃卿,如承诺般问:“那么,你想要什么?只要你想清楚。”
姬肃卿怀疑地打量着她,但最终闭上了眼。
他知道他想要什么。
他在缺口中就想好了。
只是不知……果然,姬肃卿刚想到这,就听那对孽障异口同声道:“慢着。”
与此同时,两道剑风已悄然袭来。
姬肃卿睁开眼,惊讶发觉自己并没有中剑,裴牧云解春风的剑都被女娲拦下。
女娲目光哀伤:“去吧,我不会让任何人阻拦你。”
姬肃卿二话不说,他转过身去,迈步离开。
九州百姓义愤填膺,风云也在拼命挣扎,直到他们看出姬肃卿走向的是不周山。
姬肃卿走到天柱缺口之外,才停步。
他没有走进去,只是望着山壁看了一会儿。
然后他转过身,面朝山外,一掀儒袍,席地而坐,抬头看向法网。
没有人知道这位昔日的儒门之主在想什么。
但所有人都听到了他说出的话:
“天疏阁法网见证。
“罪人——姬肃卿。
“今日。
“认罪,伏诛。”
他双掌齐并拍向头颅,盘坐的身影弹指之间被轰成星尘,霎时紫魂飞溅,如血泥般将缺口彻底封死。
他的神魂不足以补全缺口,但能封死它,让谁都进不来。
剧痛焚身,他再没有这么痛过,他仿佛回到了路边那张简陋的茶桌,那两人先后一落座,他就有如万蚁噬身,痛不欲生。
曾有星辰皎月伴我……
义结千载,一笔勾销……
永从此诀……
永从此诀……
姬肃卿最后留下的只是一声轻笑。
没人能分辨那是嘲讽还是释怀。
曾有星月伴旅身,经书释尽梦不成。
尘缘望断无归处,魂血封陵山作坟。

第153章 帅得不讲道理
九天之上,主人不在家,无聊趴在深青天幕中的獬豸神兽懒洋洋打了个呵欠,它眨了眨眼,又看到一颗在星海中浮沉的魂珠。
这一颗是深紫色。
亲眼见证姬肃卿竟步了好友望星归、释迦陵的后尘,举世皆惊。
谁也没料到姬肃卿会去补天柱,这人算计白龙闹出这么许多事,最后居然做了这个决定。姬肃卿的神魂显然不足以补全缺口,缺口里头还是空的,只是谁也进不去了,这人……真让人不知该如何评价。
裴牧云和解春风出手阻止时就已预见到姬肃卿想干什么,姬肃卿的结局并不是他们所乐见。并不是说非要手刃仇人,膈应的是姬肃卿从头到尾都不曾表达过悔悟,在与女娲的对话中,他显然还自认为受害者,仿佛师父迦陵叔不是因他而死。
尽管他死前自陈认罪伏诛,可他究竟有几分后悔,只有他自己知道。
然而,事已至此,再计较他的内心是否悔过也没有意义,毕竟死者已矣,论迹不论心地说,姬肃卿至少认了罪、修补了天柱。
牧云春风抛开个人感受,看得清这样的结局对九州来说是最好的。至于个人感受……其实就算他们能手刃仇人,师父和迦陵叔也回不来了。
他们此时更关注的不是姬肃卿的死,而是女娲。
或许是神与人的认知感受不同,女娲在姬肃卿赴死前就目露哀伤,但姬肃卿死后,不同于震惊的天庭众神和九州百姓,她反而一刻也没有为姬肃卿的死亡哀悼。
她的视线从不周山下落到茫茫草原,双目亮起耀白之光,不知在地下寻找什么。
这让裴牧云与解春风的心真正悬了起来。
他们本就尽力抵抗着女娲的控制,此时更是拼劲了全力,如果女娲真要履行神谕,实力再悬殊他们也必须殊死一搏。
然而创世神再一次展现了祂的无所不能。
女娲举臂平抬,双手轻分,山脚草地就如被轻松掰开的包子,将深处的黄泉地府暴露于天光之下。
九州百姓望着黄泉渡口的火河与鬼灯荧荧的地府发出惊呼。
女娲放下左手,右手做了一个轻提的动作,将地府一角像切开的糕点一样轻松提出了地面。
裴牧云与解春风认出这是地府后衙的风雨连廊。
但不同于他们走过时的空荡,此时风云连廊下摆着两张天疏阁机术院为机术师配置的标准大实验桌,阿藕和共工还在大实验桌后,显然被提出地面之前他们还在做实验,坎壹婆婆带着两位法士在廊下站着。
坎壹婆婆反应极快,发现自己被带出了地府,立刻就连上了法网,一边向裴牧云汇报,一边给离贰传送资料。
裴牧云则一边回应坎壹婆婆的报告,一边紧密关注着情况发展。
解春风也保持着警惕,他的视线和大多数百姓一样,不得不落在了共工和阿藕交握的手上。
九州各地都如火如荼地展开了八卦——什么情况?怎么就握上手了?还不放开吗?共工才下去多久?这么快?难道这就是神的速度?
但与大多数百姓不同的是,解春风注意到,在风雨连廊被提出地底之前,共工就直视着半空中的女娲,仿佛早知道她会到来。
天庭众神在玉帝被定住之后消停了许多,此时也只是悄悄交头接耳,不敢再乱说话惹仇恨。
女娲没有对地面上的躁动做出任何反应,她注视着共工,忽问:“你还是不喜欢你的尾巴?”
“我无所谓,只是人直立行走的双腿更方便,”共工斜睨了天庭众神一眼,“而且,蠢货的妒忌比您养的捣蛋獬豸还要烦人。”
女娲笑了:“扑捉猎物是猫类天性。”
共工竟翻了个白眼:“天什么性,我又不是鱼,您自己惯着就罢,我不惯着它们。”
阿藕突然见到女娲大神,震惊得一动不敢动,都忘了自己的手还在共工大哥手里,只有脑子还在自行思考,听对话听到这,不禁猜测共工大哥的真身难道也是蛇尾?他立刻想像出野性潇洒的共工大哥半身蛇尾的模样,忽然面红耳赤。
女娲又笑了,然而这个微笑欣慰中带有一丝悲伤,她肯定道:“你已经做出了决定。”
共工并不否认,但也没有回答,他忽然转身看向了阿藕:“小家伙。”
“嗯?”
共工现身地府还不到一刻钟,阿藕已经对这位远古上神佩服得五体投地。
对方刚出现时,阿藕正蹲在风雨连廊里吃糖,对这个突然冒出来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就直接开问阿藕死前实验失败原因的死鬼,阿藕是毫无好感。
但很快,对方话语中的敏锐打消了阿藕的不悦。
实际上阿藕能听出眼前的鬼显然缺乏对当代机术的了解,尤其是星归道长和天疏阁推动的机术进步这一块对方一无所知。
但对方还显然拥有一颗极为敏锐的聪明脑袋,和极为难得的跳脱框架的思索方式。即使在缺乏了解的前提下,仅通过阿藕的解释,他就能提出直指核心的问题。
对方似乎还是个修为特别高深的鬼修,随随便便就能变出实验器材,而且还能按照阿藕的要求随意调整,简直是个天选的机术师好苗子。
阿藕激动得想当场收徒,或者至少结一个互帮互助学习搭子,自己教他机术,他教自己当鬼修,想得正美,却听匆忙赶来的坎壹婆婆问出一句“不知共工大神亲临地府有何要事”。
自己想收为徒弟的天选机术师竟然是远古大神共工?
阿藕震惊。
他赶忙认真看了看对方,这一看……阿藕就吓了一跳。
共工五官深邃,眉目睥睨嚣张,气质桀骜不驯,红发如火,穿的是兽袍,而且只穿了一边袍袖,露出古铜精壮的肩背,紧腰长腿,力美兼具。颈间挂着一串骨链,上臂饰有玄色臂环,手腕上还套着一串用朱砂染透的雕鸮头骨。
如果要阿藕形容世上样貌最顶尖的三个男人,阁主是月射寒江,剑侠是临风玉树,那么共工就是嚣张野性的化身。
就算是第一次见阁主剑侠,阿藕也只是感叹两位长得好,没有人前失态,可眼前这位上古男神却是帅得野蛮没有一点道理可讲,连心跳都给阿藕吓漏了一拍。
等阿藕回过神来,坎壹婆婆已经带着两位法士坐在了连廊下,一副监督模样。
阿藕下意识道:“婆婆不用看着,有我带着他呢。”
坎壹看了眼这小鬼红透的耳根,诚心诚意地回复道:“我不光得看着他,还得看着你,怕你再把地府给炸了。”
阿藕撇了撇嘴。
共工不在意道:“你放心,有我在,就算你炸了地府,地府也不会出事。”
阿藕抬头看男神,无意识发出了崇拜的感叹声。
坎壹婆婆突然有种仿佛看见一颗天疏阁地里养大的白菜主动跑着跳着要求突然出现的野狼把自个儿叼走的糟心。
儿大不中留啊!

第154章 我没看见你哭
阿藕熟练地摆弄着器材,将上古男神提问引发的思路付诸实践,身心投入到六亲不认的境界,这才把刚开始实验时发生的小尴尬抛诸脑后——
阿藕毕竟是头一回做鬼,在世时也没听说过有出身鬼修的机术师,因此谁都不知鬼修阴力竟会对实验器材和材料产生影响,只要使用修为就会产生偏差,这样他还怎么继续当机术师?他还跟阁主夸下海口一定能建好天柱支架……阿藕越想越是心慌,竟急哭了。
幸亏共工了解鬼修阴力与修为灵力的差别,他略施小术,就让阿藕免去了阴力困扰,尽管一次施术只能维持数个时辰,好歹是有了解决之法,阿藕喜出望外,脱口而出喊了声“共工大神”。共工不喜被呼为神,阿藕又从善如流换成了“共工大哥”。
但显然,沉浸在实验中的阿藕把满腔崇拜之情也一起丢到了脑后,在共工好奇指点着标度管发问时,他毫不留情地拍开了那碍事的手,还习惯性喷了句“爪儿拿开”,压根就没注意那爪儿属于他的上古男神共工大哥。
共工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挑了挑眉。
坎壹婆婆和另两位在场法士早就开始了一心二用,两位法士变出文书干活,坎壹婆婆更是干脆用了个化三术,分出两个化身,一个去前衙坐镇,另一个去天疏阁地府分部,本体还坐在廊下以防不测。
阿藕一丝不苟地进行着实验步骤,直到材料开始融合,只需等待最终结果时,他才轻轻舒出一口气。
他后退半步,像是才想起自己并不在机术院而是在地府,转头一看,看见也刚把视线从器材上收回的共工,这才陡然想起,刚刚他好像拍开了一只碍事的爪儿,那爪儿是、是!阿藕噌地就红了脸:“抱歉,共工大哥。”
共工并不在意:“入神之举,何须计较。”
阿藕望着眼前来自上古的红发神明,止不住心湖澎湃。
他自幼执着于机术之道,敏于格物致知,在待人上却向来不甚灵敏,做不到礼数殷勤,而且每每沉浸机术实验,最厌恶被不懂行的闲人胡乱打扰,忍不住不生气。为此他常遭诟病,尤其是那些仗着多吃了几年咸盐就摆出长辈谱子的年长者,见不得一个小娃儿懂他们不懂的东西。
久而久之,他对世人颇有一分冷眼抗拒,幸而父母一直对他多有支持,后来还遇见了星归道长和天疏阁诸位同道,否则恐怕早已移了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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