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黍子做的汤,那个汤我不爱喝,我爷爷喜欢,天热旱一些黍子涨势不影响什么,麦子矜贵些,不过黍子汤当地家家户户都会自己做,犯不着买来喝。”
几人听得点头,说话间刘戗院子小厮来报,王家少爷和公主府的李昴到了。
“我去接我三哥。”李昂说。他怕三哥紧张。
大家吃的七七八八,刘戗说一起去,又吩咐下人再备一些新的早饭,看新来的客人吃没吃,他们吃过的在旁边聊天。
总之刘府爷孙俩说话办事是简单随意又贴心。
这种处事,许多福觉得和他家差不多,阿爹就很随性不拘小节,在家也没那么大派头,所以他和刘戗能玩的来,虽然天天怼怼怼,但都不真生气。
“王家少爷?你朋友吗?”许多福问。
刘戗:“忘了给你们说了,我昨个才认识的。”他想到爷爷的话,认认真真说:“黔中道王家,现在昭武将军府的,他爹王佐王大人,他是二子,王元孙,也是十岁,咱们崇明大殿的学生。”
说到后头,刘戗开始蔫了。
有什么好学的啊!
新同学!许多福:“走,去看看。”他喜欢新鲜的事情和人。
大家碰头,李昂同三哥李昴私声聊天,一一给三哥介绍了朋友,李昴打招呼。许多福则是看向王元孙,这位王元孙个头也很高——
为什么天底下十岁男孩都这么高怎么就不能他也这么高。
王元孙今日穿的是马球服,一身黑色,衣服有些银色暗纹,窄袖口短靴高马尾,他本身长相就不俗,这么打扮很是少年英气。
他亲娘是羌族舞姬,样貌姝丽,王元孙也遗传到了,高鼻深目,五官立体,少年人的漂亮,但王元孙自小不爱穿花色靓丽衣服,喜欢黑色,压一压他的相貌。
这人喜欢当人群亮点,却不爱别人直勾勾看他样貌。
反正就矛盾的紧。
许多福看了下,发现对方扫过来目光有点凌厉,虽然很快就变得和气起来,但他,很灵敏。等对方笑着和他打招呼介绍时,许多福便说:“对不住,我刚多看了你几眼,你长得还蛮帅的。”
“啊?你怎么道歉?”王元孙反应极快,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大喇喇直接说出来了,极为自然笑问:“你说的帅是什么意思?夸我吗?真是谢谢。”
许多福说夸你,不客气。
刚才那个眼神他没看错,这个王元孙反应敏捷,观察力也强,社交达人,没一会会功夫就和大家攀谈聊了起来,甚至刘戗拉着王元孙去练练,王元孙也答应了,还说:昨日听你说会耍长枪,我今天特意穿这样过来试试你身手。
刘戗激的一口一个好兄弟。
大家都围观。
刘府有练武场的。
许多福走着,心想,他身边同学都比较单纯,就是之前仲子恺几个看不起他也表露的很明显,第一次见王元孙这种芝麻汤圆,其实也正常吧。
练武场内,刘戗手执长枪,王元孙一反他那略精致的长相竟然掏出一柄大刀来,刘戗说:“你刀短吃亏。”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
“只是练练而已,你别太小瞧我了。”王元孙笑说。
刘戗一听,当即说:“你说得对,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交手,打的有来有回。王元孙手里短刀不好近刘戗身,但每次刀对抗长枪头时,刘戗手里的长枪嗡嗡震动,可见王元孙力气很大。
但刘戗灵敏,加上长枪优势,反正就是打了好一会分不出胜负。
许多福几人坐在一旁看的眼花缭乱。
“今日就到这儿吧。”王元孙先收了刀喊。
刘戗有点意犹未尽,却说:“咱们下次来,我不用长枪。”
“行啊。”王元孙爽快答应。
刘戗一边收枪一边跟王元孙交流刚才过的招式,说着说着不知道为什么跑到了许多福头上,“……他更厉害,一点功夫都不会上来就挠我。”
“哦?”王元孙揣着好奇。
刘戗:“还是在圣上面前,我爷爷也在。”
王元孙刚捧场的目光,此刻听闻刘戗话里内容多了探究,看向了不远处,那一排坐着的人中,许多福最为扎眼,穿的金尊玉贵,坐在中间位置,几人都同许多福说说笑笑,身后还站着位手握拂尘的太监,但凡他看过去,那太监就轻轻扫过来。
“他身后怎么还跟着位公公?是哪家宗室的少爷吗?”王元孙明知故问,好奇中语气也直爽些,“我才到盛都,别什么都不知道冲撞了贵人。”
刘戗当即拍拍王元孙肩头,特别热情爽朗说:“他爹是东厂的许大人,你别担心这个,许多福人很好的,他看着像盛都纨绔子弟其实不是。”
“我想起来了,昨日老将军说过,今日忘了。”王元孙道。
刘戗心想,这王元孙比他还大大咧咧忘事呢。
两人比划完,许多福都有些犯困,此时站起来,啪啪啪鼓掌,“精彩!那咱们接下来去哪玩?”
刚夸完许多福直爽的刘戗:“……你好像不是真心夸我们精彩。”
“你这话说的污蔑我了,我承认你们打的很精彩,但是来来回回的,你俩痛快高兴了,我们这些好学生学霸坐冷板凳很无聊的。”许多福强行挤进‘学霸圈’。
刘戗:“早看见你打哈欠了。”
“吃饱了就犯迷糊。”许多福承认,“府里没意思,咱们去外头吧?”
刘戗:“行啊,那你们等等我俩,刚练完得擦擦汗。”
“那我随你一起。”王元孙接话,“要借你的地方擦擦汗。”
“客气什么,走吧。”
许多福和其他人留在大厅闲聊,很快刘戗和王元孙收拾完,他们打算上街上,刘戗还是一身单衣骑马,王元孙坐车,刘戗还说:“怎么不一起骑马?多爽快,坐车里憋闷。”
“我昨日同父亲进盛都,街上百姓众多,咱们俩骑马怕冲撞吓坏了百姓,皇城内人少倒是好骑。”王元孙道。
刘戗一听,“你说得对,那我也坐车吧。”又说:“我跟你一辆车?咱俩挤一挤,反正一会就到。”
“好啊。”
许多福和小同桌一辆车,李昂周全李昴三人一辆车。许多福坐在车上眉头有点皱,严怀津便问怎么了。许多福摇摇头,“芝麻汤圆也许也好吃。”只要心地好就行。
“?你想吃汤圆了吗?”
许多福一听,笑眯眯的捏严津津发揪,怎么这么可爱啊。
他家小同桌真是软软的甜白汤圆。
他们去百福街玩,那边杂耍说书茶馆,在往东南走,拐进去还有瓦舍——这个瓦舍不是妓院,是戏楼、舞姬跳舞的地方。在古代这种十四岁就能订婚的年纪,他们尤其是刘戗王元孙的大个头,要是往瓦舍去,也不会有人拦。
哪怕是小孩去,只要大人带着就行。
本来只是看看杂耍,玩了一会,许多福请客让大家挑吃糖葫芦还是糖人,各自选了拿在手里吃,吃了会无聊,说接下来去干吗。
李昂说茶馆听说书。周全犹豫了下,看出来不想去。严怀津手里捧着糖葫芦吃,这个比上次的好吃,闻言说他都可。
于是齐刷刷看向许多福。
许多福:?
不是,出来玩,刘戗不管事,各个环节项目都是他操心,他看上去就这么游手好闲地头蛇吗?
“百福街我和阿爹上次来过,往那个巷子去修脸修头发的。这里有个茶摊说书喝茶,那家我阿爹说表面上是个文玩店里头有赌局,咱们肯定是进不去的。”
好学生拿着糖葫芦、糖人纷纷摇头。
敢入赌场,回头要被家里骂死的。
就是胆子大的刘戗,这点新奇也不敢尝试,他爷爷是真的会抽他,抽出血喂,于小衍那种,于是背后一冷,“胖祖宗,说点不慎人不要命的活动。”
“……我就是给你们介绍介绍,下次你们别冲撞进去。”许多福忽略掉‘胖’子,继续说:“然后就没了,我和阿爹去了甜水坊吃烤鸭去了。”
但现在大家都不饿。
于是一行少爷们立在原地啃糖人咔擦咔擦作响。许多福咬了口糖葫芦,环顾了一圈,看到有人往东南方去了,那边上次没走到阿爹就带他吃烤鸭去了,于是好奇问王伴伴:“伴伴那是哪啊?”
王圆圆还装看不懂。
“哪是哪?什么地方?奴才也不知道。”
许多福小机灵,“王伴伴糊弄我呢。”
王圆圆笑眯眯,想了下还是说了,小多福可机灵好奇心又重,再说大白天的不往深处去,都是干干净净玩耍的地方。
“那是瓦舍。”
许多福起先时误会了,以为是妓院,那他们不能去。
刘戗:“瓦舍是什么?走,咱去看看,我看人都往哪儿凑。”
许多福:……去个der我家小同桌未成年还是喝奶年纪,哦,他也是。
“不去。”
“为什么啊?”刘戗问。
“不去就不去,哪里那么多为什么。”许多福没法说,以他这个年纪不经世事怎么知道妓院的?
他上辈子是清纯准男大处男,这辈子还是有童子尿的年纪!
“你这个人怎么突然连道理都不讲。”
许多福:“我年纪小,我就不讲道理,不然你问大家听谁的!”
李昴哪里见过这场面,许多福和刘戗真吵起来了他站哪边?刘府更显赫一些,但许多福他爹很得圣宠——很是为难,结果一看弟弟,弟弟半点都不急也不担忧,像是习以为常。
再看周全,周全叹气,说:“过去看看就知道了,时日还早,要是去不了的地方,咱们立即回。”
“都别吵了。”
许多福:“行叭。”小处男拉着小同桌的手,要是一会看到不该看的立即给津津捂眼睛,他可真仗义!
于是一行人往瓦舍去了。瓦舍在主街道上有些隐蔽,要不是往那边去的人多,几人也不会发现,等过去后,发现巷子开口很大,立着牌子:瓦舍。
巷子里就跟外头街道门脸似得,二层,只是门脸更阔绰更大,有的门关了,有的敞开门,还有小厮吆喝:“快来看快来瞧啊,睦州名家来我们祥云戏楼了,今日曲目……”
“竟然是戏楼。”许多福小声。
刘戗扭头:“你以为是什么?”
许多福面不改色哼说:“我就是以为是戏楼,去听戏咯~”
反倒是周全李昂李昴三人有点迟疑,严怀津跟着许多福,听戏好像没什么但又有些界限混乱,因为在家中时,父母不爱听戏,祖母礼佛,叔父喜欢看书,没人听戏,他也没听过。
此时这里人来人往,严怀津想应该是能去的地方。
“你们仨怎么不走?”许多福问。戏楼都不能去吗?
周全犹豫,“只是听戏?我没在外面听过。”
“万一,万一不合适呢。”李昂说。他家三哥在旁点头。
许多福纳闷,听戏怎么就不合适了,刘戗也不懂,他虽然不爱听戏但来都来了,也许盛都的戏有意思。
王元孙立在人群后,见这些少爷想什么面上显露什么很是单纯,心里那些坏水往上冒——这些人被养的太好了,凭什么这般好。
因此把话吞了下来。
此时大白天却人来人往还都是男子,这戏楼的曲目应该是荤戏。这些少爷家里教养如此好,要是被长辈知道了看荤戏——王元孙压着眼底的趣味。
“睦州啊。”王元孙感叹,饶有兴致看向祥云戏楼,“我上盛都来的路上也路过睦州,那边鱼米之乡,百姓很富饶,时不时街头就有唱曲的,不过没装扮,有些逊色。”
“那在戏楼里肯定装扮上了,一定好看。”刘戗也被勾起了兴致,都到门口了,率先进。
王元孙第二位进。
许多福一看,那就上!
去见见世面。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其他家父母双打。
俩爹:宁武帝:好看吗?
九千岁:怎么不带爹去——呃我故意逗多多不是真的想去【九千岁哭
第36章
门口小厮看了下刘戗,又看刘戗身后这些贵少爷们,尤其看到还有个小孩,有点犹豫,王元孙则说:“我们有钱。”
“对啊,有钱,我请,你们别客气。”刘戗从怀中一掏,掏出沉甸甸的钱袋子,打开,掏啊掏,门口的小厮见钱袋鼓鼓囊囊,隐约还看到了银角子,顿时伸着脖子只剩下欢喜了。
刘戗合了钱袋,抬头问:“我们几个,还有身后带的人,要最好的位置有吗?”
“有有有大少爷。”小厮开始报价。
刘戗嘀咕了声还挺贵,但手里也没犹豫,拿了银角子豪爽递过去,“前面带路,茶水吃的都上来。”一派大爷模样,像是他来过千八百次。
小厮收了钱可高兴了,带路到一半遇到了戏楼掌柜,掌柜一看刘戗那个头,因为过道略黑一些,误会了是少年人来尝鲜的,因此亲自带路,但进去后,才发现不对劲。
这咋还有个小娃娃,还有那穿的红彤彤喜庆的谁家小少爷。这——
“看什么呢。”王元孙故意误解,说:“我们可是给了钱的,怎么你不想接客?”
掌柜的忙摆手:“哪敢啊贵客,您请坐。”真是稀奇了。
不过等招呼仔细,掌柜才看清,这些少爷身后都跟着家仆,既是有家仆在,想必没什么大干系……吧。
“王伴伴你也坐,你跟他们坐一起一起看。”许多福招呼伴伴不用站着了。
刘戗请客大手笔,第一排中间四张桌子全都是他们的。桌子是八仙桌,三面能坐人,放的是靠背椅子。刘戗很有主人胸襟,让大胖小子坐最中间那张桌子,正面座椅位置。
“这儿位置最好你能看清,胖小子。”
许多福也没客气,拉着小同桌一块坐,一边说:“知道了刘娇娇,我谢谢你哈。”
中间两张桌子他们坐着,分别是李昂李昴兄弟一边、许多福严怀津正中间面、隔壁是周全。另一张桌子正面是王元孙,侧面是刘戗。
刘戗不愧是请客的,自我牺牲坐侧面,让客人都看得痛快。
另外两头各一张桌子都是各自带的随从坐下,王圆圆就坐在挨着小多福那张桌子旁边。他知道这是瓦舍看戏的,但也没来过。
他一个阉人没根了,对这些戏啊情爱的没什么感觉。
就当陪小多福看个乐呵。
很快小二上茶水、点心,什么花生瓜子,可能看他们这边都是少爷装扮有钱,还给上了一盘糖花生球和糖山楂。
刘戗一看伺候的好,给了小二赏钱,挺少爷做派的。
许多福刚吃过一串糖葫芦,这会不想碰甜的,抓了一把瓜子嗑,别说这儿瓜子蛮好吃的,味道不咸不淡正正好。
一边跟刘戗闲聊,呸了瓜子皮,说:“你怎么这么会啊,以前是不是经常来戏楼看戏?”
“我哥说的。”刘戗抓糖花生嚼嚼嚼着吃。
许多福:“你还有哥?”
“对啊,我有三个哥呢。”刘戗觉得香好吃,又抓了一把,还给不吃的王元孙分了半把,招呼让‘吃啊吃啊还挺好吃的’,一边跟许多福说:“都是我爹拜把子兄弟,他们比我大,我二哥喜欢泡戏楼,每次被抓到了都要挨抽,挨完打了就来我家躲几天,跟我说到这儿得大方些,一会要是戏好听,还要给砸银子,我二哥说这叫捧角儿,就是夸他戏好。”
许多福:刘戗懂得可真多。
“对了你们带钱了吗?一会要是看上哪个角儿要捧,觉得好听了,得往戏台上他脚边砸钱,我给你们一些?”
许多福:“不用,我带了钱。”他每次出门玩,阿爹都会给他一兜子钱,多是铜板,一些银角子大概五两左右,够花了。
像是他们今天这样坐第一排有茶水点心伺候,大概花销也就四两银子——已经属于很贵了。
寻常百姓娱乐花销不可能书中说的一掷千金——当然也有,稀少,冤大头行为。像这家祥云戏楼,他们往后的散座,一个人看戏带茶水差不多三四十个铜板,越往后越便宜,还有站票,十来文就行。
他们几个吃吃喝喝等半天都没开始,倒是戏楼人越来越多,过道两边站满了人,许多福还想:这么多人追求精神文化,盛都人民有钱。
李昂兄弟俩、周全、严怀津都是第一次来,一看人多,李昂兄弟俩觉得热闹,一边吃一边回头看,说:“人可真多。”、“真热闹。”
严怀津不喜欢人太多,皱了下鼻子,味道有些重了,他挨着许多福近了些,许多福身上清清淡淡提神的香气。
几人聊天说话。
“都忘了问什么戏来着?”
“我也不知道忘了。”
“刚才在门口有些紧张,所以没听清。”周全是真紧张。
许多福吃的口干舌燥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说:“都坐下了,你们别太紧张了,就是在外看个戏。”他想看戏就跟看电影一样,这有什么啊,而且还是刘戗请客。
“对对,还是许多福胆子大。”刘戗在隔壁说,往嘴里丢糖花生然后接着玩,一边嚼嚼嚼,说:“看完咱们正好去甜水坊吃烤鸭。”
“行!”许多福一拍即合,他也想吃烤鸭了,还有鸭子汤喝。
此时此刻,众人除了王元孙,其他人压根不知道待会面临什么。王元孙端起茶杯喝口热茶,挡住了眼底的期待。
终于,铜锣敲了,原本热热闹闹的戏楼逐渐安静下来。
许多福从坐那儿开始吃到现在,此刻拍拍手掌,坐直了看戏,就跟开盲盒似得,希望这个戏曲有意思些,要是武打片就太好了。
戏幕拉开,舞台上出现了个武生打扮,许多福看不出什么角儿但一看演员很高大威武,手里拿着枪,说:“嘿我猜对了还真是武打片。”
刘戗也高兴,太好了太好了,竟然是打仗的!
那个演员手里枪耍了起来,跟真打仗自然不同,舞台上表演要赏心悦目许多,即便是花架子也能看出功力的,耍的跟风火轮似得,特别帅。
许多福一个‘好’。
刘戗也呱唧呱唧鼓掌。
其他小朋友看的,就连刚才嫌味道重的严怀津也坐直了看的入迷,确实很好看有意思。
武生一个动作停下开始唱腔台词。许多福听得连蒙带猜,大概意思是:这人是哪哪衙门教头,结果被排挤,让他干一项要命的活,此一去性命垂危,带着哭腔说他家只有老娘一人了。
许多福猜到这儿,心想剧情好熟,是一会打完虎,扛着老虎杀回衙门拿下那个关系户吧?再狠狠给关系户几个老拳。
果然他听到了‘山’,顿时目光如铜铃:“我知道要去上山了!”上山就要打老虎。这剧情果然熟。
“上的是黑风山。”李昴说。
李昂点头,看向对面周全,“好像说有鬼?”
“是说了有鬼。”周全听清了。
许多福:“啊?什么鬼,肯定是打老虎,你们就看着吧,一会一个老虎扑上来,还得打,要翻跟头了。”肯定很好看!
刘戗没听清戏曲独白,光听许多福扒拉,听的是热血沸腾,扭头跟王元孙说:“诶呀要打老虎,那没白来,人打老虎猛啊,我以前在家中看到几位叔叔跟狼交过手,这老虎更猛。”
王元孙都有些疑惑,难道他猜错了,这不是荤戏?
许多福坚定认为这是一出‘林冲打虎’,因为主角是教头身份,被人冤枉,但上山就是打老虎,还是爽文节奏,这个武生身手功底很强,一会打完老虎还要收拾败类关系户,大快人心。
他如此坚定,同桌的其他朋友也疑惑,那可能是打老虎吧。
果然音乐氛围变了,有些鬼魅气息,舞台还飘了些烟,灯光也暗了灭了一些蜡烛。
许多福怕津津害怕,低声说:“你要是怕先挡着眼睛,要是老虎出来了我再叫你。”
“我不怕。”严怀津也想看大老虎。
“也是,老虎人演的,不怕。”
背后有人喊‘来了来了’,氛围一下子紧张又期待。前排这几桌少爷也是,都目光灼灼盯着舞台看大老虎出现,那个武生喝了酒壮胆,脚步有些沉重,身影还摆了摆,许多福都紧张,心想你打老虎喝什么酒,一会一个老虎后面偷袭。
但又想,怪不了人喝酒,喝酒壮胆,要是他——
他才不敢独自一人大半夜的上山。
烟雾又出来了,就在那武生背后,烟雾浓了些,许多福吐槽:看吧看吧老虎要背后偷袭。
武生像是冷汗都吓出来,一个猛然转身,直勾勾对着烟雾。
雾中隐约有道人影飘出来,步履快速上半身没动,像是鬼一样飘出来的。
许多福:?
严怀津也愣住了。
“人吗?”许多福问大家。
李昂周全点头,隔壁刘戗也喊:“咋是人啊,许多福你不是说有老虎吗?”
“刚才武生说要上山捉鬼。”周全肯定,看来刚才他没听错。
许多福皱眉,没想到咋还是恐怖片,“那是不是鬼影一会变成老虎。”
总得打吧。这剧情不打老虎真的说不过去。
再看看。
“不打老虎,打鬼也行。”许多福退一步讲。武生啊武生,不打鬼都浪费了好身手,刚出场那通花枪耍的多威风。
几人没了话,继续看。
舞台烟雾一点点散了,露出鬼影真实面目,那是一个很娇俏玲珑一身白衣的女子,柔弱可怜,婀娜多姿,样貌嘛一看还小,十四五的年纪。
许多福想起来,古代的戏即便是女角色都是男人扮的。
武生和那女鬼脸正对脸打了个照面。
女鬼先是目露凶光露出尖牙。
“呀,那女鬼眼睛是蓝色的,真稀奇。”
“还真是蓝色的。”
后面有人聊起来。许多福也看到了,现在也没美瞳戴,那个女鬼的瞳色是真的蓝色吧?再仔细看相貌,也有点立体,跟着王元孙很像,就是混血感。
他还仔细看呢,顿时音乐一变,武生呔了声,举起了手里的枪,喊了声妖魔鬼怪速速变形。
来了来了要打起来了,妖魔鬼怪也许会变老虎。许多福又集中注意力,果然打起来了——
女鬼的外衫被武生挑了起来,女鬼在中间转圈圈衣衫飞了出去,露出里面单薄的单衣。
许多福:“?”
底下都喊:快打快打、打起来、挑的好、再来一个。
许多福此时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对劲了,不好,这根本不是武打片也不是恐怖片,啊啊啊啊啊这是色、情、片!!!
武生又上前,刺啦一声,女鬼身上单衣挑破,胳膊膀子漏出来,里面红肚兜,红色纤细的带子挂在脖子上,肌肤细腻白莹莹的漂亮,女鬼抱着肩膀,双目收起了凶意变得楚楚可怜起来,嘤咛的喊英雄饶命,饶奴家一命。
底下还在喊:再来再来。
许多福:呆住。
舞台上还在继续,许多福脸涨红,立马先去捂津津的眼睛,一看四周大家,好家伙李昴李昂都呆了,周全眼神闪躲耳朵根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