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缓缓点了点头,面上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容。
尼德那伽眉眼深深,深色的眼瞳如冰雪消融,亲昵的用手背去蹭小龙的发尾,连带着颈间的肌肤也红了一片。
“符苓。”
他念符苓的名字时,总是很清晰,每一个字都念得非常清晰正确。
很多时候不是像是单纯的叫他,像是某种叫声为“符苓”的存在,表达着很多意思。
但这些意思,很难被人完全领悟。
崇尚意境美的东方人能从简短的两个字中品出很多含义,但很多时候,过多的解读他人的意思又会引起不必要的自以为是的误会。
是以,符苓只是含糊的点头,敷衍的答应两声:“嗯嗯,不会被抓走的。”
他胡乱的用手揉了揉尼德那伽的脑袋,动作间像是在撸一只大型犬,机智的将某种难以明晰的深意掠过。
迟钝的龙。
迟钝并不是什么问题,对于寿命悠长的长命种来说,迟钝从某种意义上,会让感情犹如美酒般醇香浓厚。
而在双方都是长命种的情况下,一点迟钝缓慢的进展,便如金子般闪闪发亮。
周天晚上的迎新晚会开到了九点,学院似乎不打算安排学生军训,到现在也没有个通知。
是以符苓和尼德那伽看完晚会,闲的没事绕路去了没怎么去过的山顶食堂买了抹茶甜筒,舌尖撩过绿色的抹茶冰淇淋,在冷风下被冻得一个哆嗦。
符苓被冰了一下,又舍不得吐出来,硬是皱着脸把冰淇淋吞下去了。
他吃得专注,舌尖舔过蜿蜒而下的冰淇淋,在山尖般的冰淇淋上舔出一条平坦的小道。
吃着吃着,符苓的目光忍不住偏移,他挑起眼睛朝旁边飘去,尼德那伽那份甜筒早就吃完了,此刻正盯着路边的大树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夜搞活动,情侣甜筒第二支半价。
但尼德那伽是个外国人,外国人嘛,对中文不敏感很正常,他大大咧咧的杵在台前,要求第二支半价。
——面无表情,看起来脾气很不好的那种。
迫于恶龙的淫威,店员很怂的同意了。
符苓脚步微错,用肩膀撞他一下:“看什么呢?”
“……蓝莓。”尼德那伽慢了一拍,盯着树上的果子看得目不转睛。
他手一指,恰巧夜风吹过,被指着的大树忍不住簌簌颤抖。
“符苓,蓝莓。”
符苓抬眼看过去,看见一片眼熟的大树,不由:“……”
“那是帝休木,不是蓝莓,蓝莓不长这么高的树!”
符苓无语吐槽,眼角突然掠过一道黑影,尼德那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走了他冰淇淋的尖尖。
只留下平平的冰淇淋和湿漉漉的甜筒脆。
符苓:!!!
“尼!德!”
符苓气死了,他缓缓回头,一字一字聚拢着怒气。
“你今晚有本事别回宿舍!”
教训完尼德那伽,符苓气呼呼的把甜筒往嘴里一送,咔嚓咔嚓的把甜筒脆咬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的。
他脚步深深,重重的踩在石板上,尼德那伽游魂般落在他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尼德那伽高大的身影在路灯的折射下逐渐向前侵占,被符苓踩在脚下。
他几乎落地无声,也惯常安静,九点过后的校园内显得人群稀疏安静,唯有满天的月色与星子相伴,符苓孤零零的走在前面,一时间,唯有夜风牵动衣摆发尾。
眼前的道路昏暗幽深,看不太清的尽头透着朦胧的模糊感,但符苓一点都不慌,踩着尼德那伽的影子气呼呼的把甜筒脆咬得咔咔响。
眼见宿舍楼近在眼前,符苓快步上前,比他更快的是身后的脚步声,尼德那伽像是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力气的怪物,一把把人抵在墙上。
他推搡着符苓,低头发尾蹭在符苓后颈的位置,喉间发出无法辨析的难以明确的低吼。
“符苓,符苓。”他慌乱的在符苓颈间乱蹭,手掌胡乱揉搓着符苓的腰,像是只大型犬,犯错后刻意的讨好求饶。
慌乱的恶龙好似变成了某种只会发出“符苓、符苓”叫声的怪物,他喃喃自语,语气越发服软委屈。
“好吃,想吃,不是故意的。”
符苓被抵在墙上,因为动作原因甚至无法反抗。
他嫌弃的皱起眉头,很想踹爆尼德那伽狗头,但现在只能徒劳的将手指插进他的发间,无力的攥紧他的头发。
这个动作实在太超过了,强烈的失衡感,以及完全被挡住笼罩的惊悚令符苓忍不住呼吸渐深,不自觉的开始抵抗。
“你!放开我!放开我好好说。”
尼德那伽充耳不闻,越发收紧了手臂,脚步往前迈动。
符苓能感觉到呼吸空间被挤占,猝然意识到这个男人的力气,他的手按在男人的胳膊上,甚至没办法抗拒。
文弱的小少爷心里“woc”了,他试图推搡,忍不住高声骂他:“尼德!别装傻,你又不是狗。”
“你再偷懒,随便断句给我试试!明明已经会说长句了!”
也可以是狗的尼德那伽:“汪。”
符苓:“……”
符苓人都懵了,他不可置信的偏过头,尼德那伽一脸淡定,仿佛那声狗叫不是他喊出来的。
西方的龙语魔法之所以难以模仿,是因为龙族天然就比其他种族多一块发声的骨头,那块软骨使龙族在语言天赋上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并且无法被模仿发声。
尼德那伽曾经有个同族受伤之后,慌不择路的闯进一个少年家中,少年双目失明,靠牧羊为生。
那个同族假装是牧羊犬,在农户家里骗吃骗喝,靠得就是近乎完美的发声天赋。
后来啊后来,听说少年人变成了青年人,青年人变成了老年人,龙陪伴人类渡过了短暂的一生。
或许是人类对神明的虔诚与苦难,让人类获得了神迹,老人返老还童,双目复明。
尼德那伽的同族再没有出现过。
龙,不应该和人类混在一起。
符苓发懵的时候,尼德那伽趁机讨好般一顿乱蹭,蹭得符苓发痒,嘴角忍不住咧开笑。
“等等——尼德!尼德!”
他用力拍了拍尼德那伽的肩膀,尼德那伽不情不愿,在符苓的推搡下,耸眉搭眼的退后。
恶龙不情不愿的低头,眉眼在黑暗中辨识不清,分明张狂的怪物在符苓面前却张扬不起来,眼巴巴的听训。
这幅样子,属于知错了但下次还敢,但认错态度非常优秀。
符苓训不下去,他张张嘴巴,半晌偏开头嘟嘟囔囔的:“就知道从别人嘴里抢。”
“是手。”尼德那伽申辩。
他没有抢符苓嘴里的。
只是在手上的,没有吃进去,就可以抢。
从小和老龙抢吃的尼德那伽总结。
符苓:“……这不能字面理解啊!都叫你好好学中文了!”
尼德那伽似懂非懂的歪头:“手里的,也不能抢。”
“懂了。”
“……也不是这么说。”
好朋友之间抢吃的,偶尔也是可以的!
符苓以前经常看到班上的好朋友打打闹闹,抢对方东西吃,甚至同喝一杯水,非常大方毫不见外。
“嘶——”很坚定的符苓突然不确定了,他忍不住拄着手臂思考,想得眉头紧皱,像是遇见了天大的难题,一定要想通想透。
他不服输的打开手机浏览器:“你等等,我查一下啊!”
连土生土长得本地人对这件事都不确定起来,完全没在人类社会长久生活过的尼德那伽:“……中文,好难。”
西方恶龙感受到了暴击。
符苓查了一通,浏览器上的回答非常变态。
回答者表示,就是喜欢朋友边抢食边癫狂发笑的姿态,令人心情愉悦。
独生子女,没有朋友的符苓恍然大悟:“原来抢吃的,是一种促进感情的行为!”
抢吃的=促进感情=好朋友。
“可以抢!”尼德那伽眼睛一亮,巴巴的追问。
符苓高深莫测点头,揪着尼德那伽不知道第几次苦口婆心重复:“但你还是给我老老实实学中文啊!你再不学习,期末挂科可怎么办!”
“不要总是偷懒,几个词几个词的往外蹦!会学坏的!”
尼德那伽:……
“明明这样也能听懂,为什么不可以?”
龙不是来东方吃饭的吗?为什么还要考试,为什么还要上课,为什么还要学中文!!!
尼德那伽中文水平是个谜,他从唐纳德老师的课下来,第一次孤独的走在放学的路上。
深沉帅气的大佬盯着路边的帝休木,一脸沉思,好似思考着帮派重要大事的黑涩会大佬,阴郁的眉眼深沉危险。
但凡有人敢来搭讪,能听见性感流利的外语从薄唇中流泻而出。
——没一个字听得懂。
搭讪的同学很尴尬的询问:“同学,你能说中文吗?”
尼德那伽手里学中文的课本则会在此刻起到了非常好的作用,他只需要把书一露,配上一张异域深邃的外国脸庞,自然而然劝退了很多人。
课后独自去拿快递的符苓双手抱着大大小小的快递盒子,看到这一幕,心说:别太搞笑了老铁,得亏没小天才电话手表给你显摆。
符苓自然的走上前去,拍了拍尼德那伽的肩膀:“别看了,真不能吃,我看你真是饿了。”
对着帝休木虎视眈眈的尼德那伽偏开头,赌气的用沉默表示抗议。
明明就能吃!
虽然抗议,但还是把符苓手上的东西端走了。
不大不小的盒子看起来能装下一个脑袋,方方正正的,贴着雪白的快递单。
一下课快递就给符苓打了电话,导致符苓抛下尼德那伽,千里迢迢独自前行。
尼德那伽好奇的颠了颠,挺轻的,东西装在内壁乒乒乓乓的。
他好奇摇晃,被符苓毫不客气的拍了一下:“不要乱摇我的快递!”
符苓第一次把快递寄到学校,他抱过快递,让尼德那伽给他打包一份黄焖鸡,自己端着快递上了宿舍。
他神神秘秘的,里面是什么也不说。
尼德那伽提着打包盒回到宿舍,一打开门,就看到符苓捧着一个脑袋,一脸平和的给脑袋梳头发。
恍若流水一般的银发在灯光下闪动着粼粼光彩,从他手背流泻而出,哗啦如瀑布般散落而下。
一下,两下。
符苓干得温柔又细致,细致到令龙羡慕!
尼德那伽:!!!
他脚步一带,把门重重关上,提示符苓他已经回来了。
符苓头也不抬,拿着一把气垫梳,一只手捧着“脑袋”,梳子一下一下顺着后脑勺的长发。
“饭放我桌子上,我等下就吃。”
黄焖鸡被尼德那伽轻手轻脚的放在桌子上,尼德那伽脚步轻盈,以一种与外表截然不同的无声无息站到符苓身后。
从这个角度看,符苓捧着的并不是一个真实的脑袋,而是一个丑丑的模型,一个圆拄着一个圆柱组成脑袋脖子,看起来像是素描摆件随便搭成的东西。
一顶假发顶在上面,从符苓的手背顺到他的小腿,一大半拖在膝盖上。
仔细一看,假发也不是用的人类头发,而像是某种人类制物,流动着如水波一般的光泽。
看到模型的一瞬间发自内心感觉到不悦的恶龙松了口气,但鎏金色的眸子盯着符苓梳头发的动作,仍然有种微妙的不爽。
把假发打理顺溜的符苓终于舍得把它放下,拿着手机给它拍了两个照片,手指一动转到聊天软件一键发送。
他一边干饭一边和老板沟通,沟通到一半,立刻放下手中的饭盒,又拿起小梳子对着假发一顿撸。
符苓动作熟练,对着手机三两下就把刘海的雏形做出来了。
见尼德那伽直勾勾的盯着,符苓咀嚼着鸡肉,边撸毛边说:“这我之前接的单,给人做假毛的。”
“之前都是在我外婆家处理的,过两个星期就国庆了,漫展工期紧,我后面还排着几个单,你介意我就搬到阳台去弄。”
尼德那伽并不介意,就算摆上几个人头骨,他都能睡得很香。
但尼德那伽站在旁边,看符苓扒拉两口饭,就抱着这玩意摆弄,一股不爽的情绪油然而生。
他幽幽的盯着假发看,默不作声的看着符苓一脸平和的撸毛。
作为一个毛娘、手作大佬、绘圈妈咪、写文太太……符苓有着众多兼职。
为了赚上一点微薄的、可以不被家里发现自己掌控的小金库,老二次元符苓混过的圈数不胜数,撸毛什么的,已经非常轻车熟路。
哪怕现在有了高昂的生活费,符苓依旧不忘初心,接单撸毛。
因为工期实在是紧,符苓一边撸一边干饭,干着干着,饭盒就到了尼德那伽手里。
作为深受外公外婆疼爱的独苗,符苓用心上头,对着送到嘴边的饭张口就吃,完全没有意识到不对。
他埋头苦干,撸着一缕头发编编编,拿着梳子梳梳梳。
模具摆在桌子上,符苓只能把椅子打下来当小凳子坐,坐得十分难受,但是他动作迅速,神情专注,用工具卷着发尾卷吧卷吧就卷出了漂亮的波浪卷。
撸着撸着,他眼眸一眯,感觉不大对。
“尼德?”他转过头,尼德那伽端着饭,自己一口,符苓一口。
非常公平,非常平均。
见符苓看自己,快到嘴的饭转手送到符苓嘴边。
符苓:……
“好儿子,没白疼你!”符苓张嘴就来,先占便宜再说。
尼德那伽眼睛一斜,闷闷的把饭塞自己嘴里:“不给你吃了。”
“嘿,你也太记仇了!”符苓一个仰倒。
“话说国庆放假七天,你打算干什么?国庆大漫展,我排期都快爆炸了,加钱都止不住!”
意识到旁边有人,符苓一边撸毛,一边聊天,时不时被投喂两口饭。
两个星期的工期,他至少要预留半个星期走快递!
符苓手抡得像轮子,一个劲得梳梳梳,一边梳一边自顾自的和尼德那伽说话:“话说我还没去过漫展,保镖什么都跟我爸告状!”
“诶!要是你没事干,我们去十一那天的漫展好了!”
符苓突然眼睛一亮,一锤掌心,期待的看向尼德那伽,眼巴巴的眨动眼睛。
尼德那伽缓缓露出了满脸空白的表情,显然完全不知道漫展是什么东西。
符苓思考了一下,简单粗暴的表示:“就是一个可以自由装扮成别人的地方。”
“我想出神启荒,但是身高不够,荒总太高了,要不就出清明阿爸好了!肩扛大龙呢!”
提到龙,符苓的情绪一下子点燃了,他双眼晶亮,一脸兴奋的挥舞着梳子比划,脸上满是憧憬与期待。
提到这个,符苓又发现了新问题,手不老实的摸向手机:“不过龙要网上订,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有没有cos出二手的?这个快点。”
符苓的话题太跳跃了,尼德那伽来不及理解这个,就被他带到下一个话题去了。
尼德那伽只能理解,要出去玩。
于是他点头,表示自己非常愿意。
符苓欢快得打了一个响指,表示一切都交给他吧!
只他一个人cos,凭符苓的社恐,肯定这会儿兴奋得叽叽喳喳,第二天就扑床上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
但符苓此刻兴奋过头,盯着尼德那伽看了又看,眼睛一亮:“要不尼德你出荒总好了,身高够,五官也好看,还原度一定很高,而且!”
“这样就有两条龙了!”
两条龙诶!
只要一想到,符苓就忍不住“哇”出声,在以前他哪想得到自己还能cos出漫展。
从来只有借口去外公外婆家才能撸上假毛的符苓,此刻信心满满的表示:“我一定给咱俩做两顶绝绝子的假毛!”
然后,手臂都快抡成麒麟臂了!
符苓在圈里一贯是以认真细心水平高出名,一开单档期马上就排满了。
现在多了两顶,符苓很想出好效果,更是细心专注,一缕头发用夹板调整好几次才满意。
忙到最后,符苓干脆把在一边目光灼灼盯着他梳头发的尼德那伽拉过来给假毛梳头。
看起来结实深沉的男人坐在小板凳上,强壮的手臂随着动作不停鼓动,却是用非常轻柔的力道打理着柔顺的假发,将卷发一捋一捋归置工整。
这个行为是非常枯燥乏味的,尼德那伽却像是早已习惯了枯燥,他神情专注,整理假发和整理木头没有丝毫的区别,粗壮的手指在发丝间来回穿行。
符苓梳着梳着头发,他的目光忍不住偏移,转动着看向身边的男人。
初见时看起来超级凶狠的男人,其实是个铁憨憨,还很会装傻。
很细心,也耐得下心。
“嘶——”符苓因为走神被夹板烫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尼德那伽抓住了手。
夹板被夺走了,符苓愣愣的看着尼德那伽凑近自己,浓密的睫毛遮在鎏金色的眸子上,他目光沉沉,好似落满阴霾的无边海,看不透情绪。
唯有温热的呼吸打在指尖,符苓突然有点局促,手指不自觉的抽搐。
“呃……我去冲下手。”
符苓忍不住抽手,没抽动。
尼德那伽抓着他的手,看着手指上的红痕慢慢消去,才安慰般揉了揉受伤的地方。
“没事。”
当然没事。
如果不是尼德那伽抓着不放,符苓洗把手就好了。
现在符苓坐在原地,一时手足无措,忍不住目光飘移,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被关掉的夹板塞进手里,尼德那伽目光认真,语气郑重:“小心。”
符苓继续整理着假发,一边整理一边忍不住发呆,工作效率低到了极致。
但尼德那伽似乎没受影响,符苓眼角余光看到他动作麻利的把每个卷卷用铁丝固定,熟练的将假发打包。
俨然是个熟练工。
符苓忍不住呼出口浊气,满心的怪异不知道跟谁诉说。
夜里他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照旧上网冲浪,不知怎么的,一刷就是一个。
#兄弟就是兄弟啊,兄弟不能变成老婆的#
lz:兄弟就是兄弟呀,兄弟是不可以变成老婆的,变成老婆了你就再也不能坦率地拍拍兄弟的肩膀,再和他一起仗剑走天涯了。如果变成老婆了,你们就只能在夜晚一起缩在被子里,再钻进欲望与爱的温床了。所以兄弟只能是老婆。哦不……我是说……所以老婆只能是兄弟……抱歉,我是说……兄弟……
再一刷。
“我的英雄,阿修罗。”
“睡吧,等你醒来,你所愿的乌托邦就会出现,你能拥有爱你的父母兄长、拥戴你的士兵平民,没有人再利用你轻视你,而我也终将从深渊归来,与你再次重逢。”
“我是你的鬼神,来自你的地狱。”
“啊啊啊——”符苓一头滚进被子里,抱着被子连滚带爬第n次滚进修帝cp大坑。
这是什么?粮!
我猛猛的吃!
二次元就这点好,遇到点我推的粮就能啃粮啃得意识不清。
什么怪异,什么悸动,什么乱七八糟的!
二次元只会指着美女包上的吊坠来一句“woc,初音未来!”
符苓啃了一晚上的cp粮,心满意足的盖上被子,感觉闭上眼都会是cp的缠绵悱恻。
然而,符苓猛然睁开眼。
冷汗涟涟的惊恐发现,他居然情不自禁的想到了尼德那伽垂眸靠近自己时的表情,似乎连一点细微的微表情都刻进了眼里。
尼德卷翘的睫毛落下,那双不用看就知道很漂亮的眼睛被遮在阴霾之下,像一片灰旧的海,随着睫毛的抖动明明灭灭。
符苓:!!!
他一个翻身,难以置信的捂住眼睛,耳边是细微的呼吸声。
室内另一个人的存在感过于显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符苓不自觉的在脑中勾勒尼德那伽现在的姿势,应该是平躺着?
不,他好像也很喜欢趴着。
也可能是蜷曲着?
符苓的心一时间抓心挠肝,他翻了个身,在黑暗中瞪着眼,干巴巴的数羊。
数着数着,他开始湖心亭看雪,又背上了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从出师表窜到了九九乘法表口诀。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三三得九,四四十六,七八五十六……
……要不是还是再玩会手机。
符苓的手默默摸向了枕头边,突然被人按住手,他猛然一惊,睁开眼就见一个阴影直直落下,几乎与他脸对着脸。
一时间,符苓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他呼吸一窒,警惕的裹紧了被子:“尼德?”
尼德那伽“嗯”了一声,摁亮了手机,深邃的眉眼映着幽幽白光,所谓灯下看美人,优越的眉眼在朦胧的光影中越发动人。
来自西方的美男子咽了咽口水,眉眼忧郁得像是要碎掉般,很轻很轻的开口:“好饿……”
“我也想吃……我好饿……”
“吃什么?也什么?”符苓差点被他这句话吓死。
辗转难眠的夜,被泡面的味道充斥着鼻腔,冲刷掉了最后一丝缠绵悱恻的可能。
符苓:……
“你要不咬我一块肉算了。”
符苓满脸麻木,冷冷的看着这头猪连汤带面干了一整袋家庭装方便面。
整整五包!!!
尼德那伽放下泡面碗,刷牙洗脸,开窗通风一条龙。
他站在阳台,金眸如同翻页般眨动间在人眼与兽瞳中来回切换。
他鼻尖微动,金眸死死的盯向一个方向,莫名的躁动在空中不停翻涌,催动着莫名的情愫。
那是……
树妖的催情香。
成熟的,粘稠的,熟烂的气味中透着似有若无的血腥气。
学校里的树精开花了,这种花似人形的妖精,会利用俏似少女的花朵吸引猎物前来,令人着迷的馨香会遮蔽猎物的感知,在最意乱情迷的时候捕获猎物。
那只树妖一定饱餐了一顿。
能吃饱真好啊。
青年的脸在巨大食人花的粘液中消融,腐蚀的液体滋滋滴落在地上。
彼时长月当空,一束荧光如划破夜空的流星般转瞬而过。
花刀凌厉,刀光剑影。
一时间如菟丝花般攀附在楼层背面的树精,在光影闪动间终于显出真身。
足有二层楼高的树精发出惊恐的怒吼,团坐在地的少女们一瞬间从美艳变得面目可憎,狰狞着瞥向一个方向。
夜幕下,少年御空而来,轻松落地。
手中长刀一剃,空中几道刀光剑影,女妖们被拦腰截断,从断口处不断渗出绿色的液体。
成熟到极致的糜烂、湿腥味随着果实的腐烂,一点一点化作腥臭,充斥在鼻腔中。
浓郁得令人想吐。
“这东西,到底哪里来的?”有人忍不住了,拄着旁边的路灯吐得一脸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