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镜头的另外一头,青年的发侧分,在朦胧的阳光下,呈现出金褐色的质感,看向镜头的眼眸暖融融的,身后是高楼大厦。
“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沈云白呢?”池星洲眼里划过一丝疑惑,在看到江听晚的一瞬间,唇边的笑容微敛。
“啊……没在这里,我要和江听晚一起旅游,大概要一个月左右。”池星月搂着江听晚的头,强硬地将他带到镜头里,扯着他的唇角,让他对池星洲笑。
江听晚象征性地笑了一下:“哥。”
“旅游可以,只有你们两个吗?”池星洲单手撑着侧脸,“沈云白不跟你们一起。”
池星月脸色微微一变:“哥你也真是的……非要在我面前提沈云白。”
“你不是很喜欢他,怎么不带着他一起,路上还能照顾你。”池星洲语气温柔似水,在那双清透的眼眸里,仿佛包容万物,春风和煦,“我觉得沈云白挺适合照顾人的,带上他我也能放心一些。”
或许是错觉,总感觉哥哥有意无意在往沈云白身上带。本来他们之间那点破事早就是前尘往事,哥哥的信息仿佛还停留在过去,停留在他为爱痴狂的那些日子。
池星月小声央求哥哥:“哥哥,没有谁生来就该照顾谁,而且沈云白有自己的事要做,他还要学习,还有很多项目要参加,还有竞赛。再说了,江听晚也能照顾我,对不对……”
看向江听晚,江听晚立刻会意,接连点头保证:“对的哥,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好了,就讲到这里。”池星月手忙脚乱关掉视频,虽然感觉哥哥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不过都是家人,应该……没什么。
池星月解释:“哥哥总是把我当小孩子,其实我们两个之间的年龄差也不大,我出生的时候他上小学,总是以为我什么都不会。”
“关心你是应该的。”江听晚一脸无所谓。
“我去拿些风花油给你手上擦一下。”池星月立刻起身,家里有专门的药房和家庭医生,随时都能治病。
池星月扶着楼梯上楼,江听晚垂下眼帘,浓黑的睫毛遮掩眼底的暗芒。
日光逐渐下线,沉沉的暮色飘浮在苍青色的山脉上方,近处是一排排别致秀雅的别墅。晚归的倦鸟扑闪着翅膀停在树木的枝桠上,仿佛永远不会择良木而栖,飞翔才是更多时候的常态。
但他做不到那么自私。
所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正在吃晚饭,沈云白才回来,他身上背着单肩包,额头的碎发遮着黑色琉璃一般的眼,秀美而静。
池星月放下筷子,热情招呼他一起用晚饭:“过来一起吃,你应该还没吃晚饭吧。”
沈云白微微皱眉,第一时间看到了池星月宽松裤腿下的凸起,“腿怎么了?”
有点眼尖。
难怪不用戴眼镜。
池星月不太愿意提起此事,含糊其词:“没什么,我把表套上去了。”
沈云白移到餐桌边。
热爱生活的人从处处细节就能看出来,铺着油画质感的桌布,放了精心打理过的向日葵,颇有一种把梵高放在桌子上的精致感。桌子上的花瓶也会随着桌布和花的不同而随时改变,他有大量的时间在这些细节上反复琢磨,包括餐具餐盘,也是如此。
“哦。”沈云白还是一副不太熟络的样子。
“之前那套房子你来住,那边繁华一点,刚好你通勤也方便,我把钥匙给你。”池星月终于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并且不会引起对方多想。
心思纤细敏感的人往往出生背景更加复杂,要么原生家庭不好,要么成长环境复杂多变,比如校园霸凌,比如被人孤立,或者受到其他心灵损伤。
沈云白对情绪的感知更是到了细致入微的程度,偶尔一个对视,撞入对方清透的眼眸里,池星月像是整个人浸泡在冷清清的水里,被锁在原地,被一眼察觉。
池星月立刻解释:“我们打算出去一个月,这一个月只有你自己可能会有些孤单。而且你不是喜欢安静吗,要是觉得我们两个吵,可以住在那边,我把房子过户到你名下……就当,是那一晚的补偿。”
乌眸殷殷望向沈云白,唯恐对方多想。
“你也没有很吵……”沈云白秀气细长的眉头愈发皱紧,“是去拍婚纱写真,顺便蜜月旅游?”
他的声音不大,足够所有人听清楚。
“迫不及待想要把我赶走,这样你们两个……可以更加亲密?”
“我不是那个意思。”池星月万万没想到沈云白竟然会想这么多,也没想到自己会越解释越乱,“你别多想。”
“你天天都在忙,不是我们故意不叫你,这件事对江听晚来说挺重要的。”
“非得是你?”
清粼粼的目光看着池星月,如同隔着镜花水月,在看沉在水底的月亮。他总是用这样的眼神,仿佛下一刻就会哭出来,明明……没有哭的意思,还是会在某些视角下让人感觉楚楚可怜,不由自主把底线降了又降。
沈云白手指微微蜷缩:“他明明有很多人可以选择,却唯独选择你,对他而言,只要提了,会有无数人心甘情愿,趋之若鹜。”
“我不知道,但我要去,一定要去。”
“我也可以,我可以跟你们一起。”
三人行,可能真的有点不太行。
陷入完全两难的境地,池星月怪自己太过心软,面对沈云白总是冷不下心思。只要……他们两个人之前的债还没有彻底还清,那就永远不会有安宁的那一日。
沈云白要是拜金一些还好,见钱眼开,刚好他们家有几个小钱,可沈云白从来没有主动索取过任何东西。
被沈云白的每一句话雷得外焦里嫩,池星月想不到要说什么好,眼珠歪向江听晚,江听晚还在闷不做声吃饭。
今晚的一桌子菜依然是江听晚弄的,刚得了一些稀有的海鲜,处理了一番就端上桌,吃的就是一个原汁原味。光是他们两个人,并不用守老一辈的那些规矩,食不言寝不语。
江听晚手机就在桌子上靠着,选了下饭的动漫,他和池星月一边吃饭一边看。
对沈云白突然而出的话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不满。
池星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怎么好哥们也不醋呢……是不是也没有他以为的那种出格感情。
“下次吧,这次档期满了,等我们回来,寒假我们可以一同。”池星月的手指一直在弄着自己的头发。
一旦他感觉到情况有些尴尬,就会摆弄自己的头发。中长发绑得低,乌发缠绕在雪白的指尖,池星月绕在手指上好几圈在松开,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也让人不由自主把注意力放在他的小动作上。
早就已经立秋,过了秋天以后,时间过得更快。
一眨眼就到寒假了。
以后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就当是他在画饼,画饼时没想过以后,但现在必须要把沈云白给抚平。
沈云白果然没再继续说话,深深看了一眼池星月就上了楼。
继续吃饭,似乎刚才凝滞的气氛并不存在。
池星月和江听晚不是头一次睡一起,之前也经常会有同睡的时候。
遇上正在喜欢打的游戏,肯定会打一整个通宵,放学前的时间不够用,跟着江听晚回家继续。
不想回家的时候就不回家。
柜子里的东西藏得很多,池星月抽出来两个橙红色的长颈鹿枕头放在床头。家里并没有请保姆,偌大一个别墅的清理工作并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情,光是床单被罩就要天天更换。
江听晚半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箱。
四五个最大尺寸的行李箱铺开,江听晚蜷曲着长腿在叠衣服。
“准备去洗澡了。”池星月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濡湿睫毛浮动着莹莹的泪意。一边往浴室走,一边脱衣服。
手指按着玻璃门,却忽然撇过头,看着江听晚的头发微微发愣。
“江听晚,你来不来一起洗?”
避嫌还是算了。
高中学校有游泳池,哪怕换个泳衣江听晚都要藏着掖着。湛蓝游泳池一望无际,深蓝色的水看起来很清澈,从浅水区到深水区,江听晚不肯跟他靠太近,总是要一个人在深水区。
非常可疑。
江听晚手里正捏着一块小小的彩色布料,闻言略微抬头,“可以,你先去,随后来。”
看着江听晚手里的布料有点熟悉,那……应该是他的内裤?
被指骨细长有力的手捏在手里,有些说不上来、不明不白的色气,池星月感觉热气从耳根一直到了脚底,镇定点头:“好,我先进去了。”
主卧的浴室是最大的,比寻常套房的客厅还要大一些。镜子是后来池星月找人安的,正对着浴缸和花洒,铺满一整面墙的镜子,起初只是想要在浴室中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欣赏自己的身体。浴室中有立体环绕的音响,池星月按下银白色的按钮,整个室内立刻犹如星光入沉的深海,没有挑选好足够喜欢的乐曲之前,池星月洗澡都会感觉不舒服。
当过起床闹钟的歌首先排除。
其次排除掉手机铃声和视频电话的铃声。
最后挑选来挑选去,把想要听的歌曲加入列表,优雅舒缓的女歌手嗓音充满故事感,沉寂又充沛。浴缸里洒满了水,彩色缤纷的花瓣看上去很新鲜,淡紫色金红浅粉的花瓣放入草编的花篮中,没入纯白泡泡里。
江听晚推门而入时,壁上充斥着满满的水汽,雾气氤氲,池星月浸在水中昏昏欲睡,纯音乐悠扬舒缓,犹如旷野的风,池星月的皮肤上蒸腾成一层稚嫩的粉红。就连空气中也漂浮着热气腾腾、暖洋洋的湿润玫瑰香。
密闭而略有几分狭小的空间中,又是无比舒适而闲暇自如的空间很容易会让人感觉到困倦。
在洗澡的过程中睡过去好几次,池星月很喜欢这种氛围。
听到江听晚的动静,池星月施施然瞥了眼。
好的,没穿衣服。
他现在真的想要用一些美好的词汇来形容自己哥们了,这种身材比雕塑都还要有料得多,匀称而不过分粗犷的线条流畅,肤色不过分白皙,却自有过度的力量感。
光明正大,代入现在的身份来看江听晚和过去以好兄弟的目光来看他完全是两个概念两个立场两个角度。
理由多种多样,池星月为自己找好了很多理由,其实最主要的一条还是……他很好奇。
好奇江听晚的身子。
为数不多的几回都是在醉酒的情况下,那种地方,昏暗的灯光,迷离的烟雾,混乱的人群和糟糕的记忆,在甚至不清楚的情况下根本就没有办法看清楚,就连仅存的意识都没有。
抱着这样的心思,池星月低垂着眼帘,视线微微往下瞥。
好的,这下算是满足了。
他真傻,真的。
单单以为那时候只是喝酒后遗症,却没想到背后的真相居然是这样让人暖心。
难怪总是疼,难怪起码要持续一天,难怪……好兄弟能够跻身上流。
难怪……难怪,每一次的主动靠近都要换来瞬间的内向,江听晚偶尔会下意识避开他自己的靠近,现在看来完全有迹可循。
那的确是有点吸引人眼球。
“这又是什么表情?不是你喊我一起洗澡的吗?”犹带有几分惊恐骇然的目光不加掩饰,江听晚把池星月的脚踝从水中捞出。光洁笔直的腿上浮着洁白的泡沫,柔润光滑,他的手按在池星月的大腿上,又在池星月茫然的神色下一点点往下,攥着池星月的脚踝。
宋时颂的脚环取不下来就一直在那里放着,池星月的视线也随之而下,看着自己脚踝上的东西:“我取不掉,那就这样,反正目前来看也不影响我的正常生活,就当成一个普通的装饰品好了。”
哪怕池星月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太在意,心里还是会有一点毛毛的感觉,就像是被人监察了一样,他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监视的犯人。戴在脚踝上除了一开始的冰凉到后来能够完全忽视掉这东西的存在,要不是江听晚还在意,池星月几乎都要把这东西忘记了。
“是不影响,谁知道他会不会在这上面动手脚。”江听晚又尝试了几次,想要借着泡泡的湿润和水的润滑把那东西取下来,反反复复,不仅没有取下来,反而让池星月的脚踝处更多了一片绯红。
“真的不重要,他要是真的想看根本就拦不住,反正我也不会掉一块肉。那就这样好了,你也别太担心。”池星月反而主动宽慰他,如果对方不按照原本的剧情线去完善自己的人设,或许会有什么惩罚也说不定。
本来这个世界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世界。
他们所以为的,所看到的,只不过是高等位面创造出的世界而已。他们只不过是一个角色,一个存在于书中的角色。
歌还在继续放,少年的声音犹如风雨之夜勾人入海的海妖,华美而低沉,夹杂着标准的英音,让人听到后就完全无法忘记,旋律也朗朗动听,几乎听一遍就能记下来。
好熟悉的声音,池星月心神飘向其他地方。
洗完澡,江听晚帮他吹干头发。闻着相同的发香,钻进了被子里。盖着同一条被子,被子上有幼稚的图案,看起来很有童趣。
做完这一切,江听晚去挑选他想看的那部鬼片。大概恐怖片都有一个定律,评分越低越恐怖,虽然剧情很低劣,完全站不住脚跟,但确实会从各种角度击破心理防线,反而有剧情,又搞笑又恐怖的那些池星月不太喜欢看。
两颗脑袋碰在一起,池星月八爪鱼一样死死缠着江听晚,全屋的灯都按灭了,只留下电影里恐怖的片头在惊悚的片头曲中缓缓开场。
莹绿色的光微微映照在池星月的脸上,片头的一张张人脸走马灯一样放映,古老而漆黑的棺材、猩红的囍字,随着微风摇曳的惨白灯笼,都像是一只无声的手,紧紧攥着心脏,在瞬间破开。
江听晚微微侧目,池星月看得聚精会神,片头是他为数不多能看得东西,有恐怖的氛围又不至于太过惊悚。朦胧的绿光映照在池星月的面容上,犹如从水中艳鬼,披着风流骨,鬼气森森又艳丽的面容比片头中还要好看得多。池星月的眼眸中满是镜头中的内容,根本没有注意到江听晚的目光。
剧情当然不是池星月喜欢看的。
池星月只是单纯很享受恐怖的氛围而不是更多。
“自古烂片出美女,这条定律果然诚不我欺。”
开头的场景是在公路上,一对情侣模样的人正坐在行驶中的大巴车上,男生长得俊美,但女生的长相大气又妩媚,在这样一部低成本的恐怖电影中,瞬间就引起池星月的注意。袋子里除了不同口味的奶油爆米花以外,还有江听晚亲自制作的一些小零食。卤味很久之前就在准备,现在就连骨头都是鲜香的。
发出了这样一句感慨,池星月所有的心神都投入到了恐怖片当中。
“还可以吗?有没有需要精进的地方?”递到池星月唇边,池星月粉舌头一卷,就把小零食卷到了嘴巴里。
“主角太好看了就会让观看体验差一些,看不得美人因此而受伤,取景不错。”
“起码是实地取景不是绿幕,主角的颜值不错,目前感觉不是很恐怖。”
池星月很专业地点评。
江听晚这才屈尊纡贵把眼神投到了电影上,很典型的烂片风格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吸引池星月,能让池星月的专注力百分百。知道他想看,提前就把电影完完整整看了一遍,把电影所有的恐怖点都记到了心里,几分钟几秒,会出现什么画面和镜头,稍微有点端倪都会让池星月害怕得不行。
就像之前很多次那样,池星月害怕中会紧紧抱着他,近在咫尺的距离甚至能够感受到剧烈的心跳。因为恐慌而跳动不止,他好顺理成章替池星月擦掉害怕的眼泪。
哪怕……他也搞不懂,粗劣的特效,漏洞百出的剧情,和拖沓的主线,又怎么会唬住池星月。
鬼都是货真价实的鬼,结尾也不是为了过审而改成的精神病或者想象。
纯粹为了恐怖而恐怖,不会强行升华任何主题。
如果仔细看,能看到头套的皮,能看到血液的溅落很不正常,只不过这些东西池星月多看一眼就会躲开。
这么胆小。
可是这么胆小也敢肚子在会所中被人灌醉,自告奋勇跟人上床,这都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会做出来的事情。
微笑着摇了摇头,狭长上翘的眼中带了几分无奈。
池星月连咀嚼的速度都慢下来,坐正了身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屏幕。
电影中正上演到大学生的女主回到了乡下,老家的葬礼中,一个封闭落后的小山村,虽然风景秀美,青山绿水,但这里的人观念无比陈旧。她这次回来是要拿回一些信物,母亲病逝,她要回到母亲从小生活的地方取回来一些母亲生前留下的痕迹,来获取一些念想。
却刚好撞见一场无比隆重的葬礼。
而电影所播放的正是这一段。
江听晚自然注意到了,而且他还知道,再过三分钟。
三分钟以后,头七还魂。
老头的棺材会炸开,布满尸斑的尸体会穿着老式寿衣从棺材中跳出来,扑杀了跪在蒲团上,距离最近的一个人。
江听晚所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刻。
三分钟后,一具青黑色的尸体从棺材中跳出来,骂了句“我靠,这什么玩意”,本能向后仰,往江听晚怀里倒。池星月的脑海里满是那一具黑乎乎的,像是发霉一般的尸体,整张脸埋在江听晚的怀中,一把将被子拉上来,贴在温热的身体上。
电影还在继续播放,伴随着其他人的尖叫和哭声,池星月整个人埋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在这段恐怖的剧情还没有过去之前,他都会保持着这个动作。
被子鼓起一块,江听晚双手搭在拢起的部分,似乎感受到了身体上有些许濡湿温热。
“好了好了,那些都是假的。”
“你是不是哭了?”
江听晚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打着池星月的后背,竭力安抚着他的情绪。
池星月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几乎能够想象到被子下面的姿态。
池星月过了好一会,才声音闷闷地开口:“那一段剧情过去了吗?”
“僵尸已经走了,别怕。”
“真的吗?”
池星月一把掀开被子,跨坐在他腿上,伸着脑袋往后扭,有诈尸的那一部分内容果然已经过去了,从夜晚转移到了白日。
看着恐怖的剧情已经过去,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江听晚看着他微红的眼睑,和湿粉的眼尾,胆怯又可爱,忍不住想要逗逗他,捏着他的鼻子,有些好奇:“这么害怕你还看?”
“你根本就不懂我。”池星月眼睛里还浮着泪光,“恐惧让人享受,丧尸片应该滚出去,物理能消灭的东西都不算可怕。”
一边揉眼睛,一边继续吐槽剧情。
“我当然知道他很假,不过我还是很想看。还有,你不是说过了要来陪我,干嘛还要这么说。”池星月坐在他腿上双手叉腰,根本忘记了刚才被吓的埋在被子里的窘态。
“我又没说不陪你,我现在不就在陪你吗?”
这个姿势实在有些糟糕,起码在兄弟之间,绝对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姿势。过于暧昧过于轻浮,池星月此刻还在情绪上头,完全沉浸在恐怖片里,没有意识到此刻有多么不妙。
刚刚才洗过澡,彼此身上交换着相同的香气。池星月的皮肤很白,腿又细又直,就这么糟糕的坐在他腿上,江听晚扣着他的腰,感觉心里的燥热挥之不去。
看得见,却又不能做出进一步的动作。
一个年轻人,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面对着池星月,却要把所有不可否认的心事都深深埋藏在心里,绝不能表现出一分一毫。他要展现出来,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的大度,所以只能忍耐。
“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上下来?”
“有点沉。”
江听晚斟酌着发言,晃了晃池星月的腰。
池星月这才看清楚,他正坐在江听晚的腿上,哪怕他很瘦,也不是几斤的重量,压在江听晚腿上,他肯定不舒服。想到自己关于剧情的猜测,池星月没有立刻下来,而是磨磨蹭蹭的,有意无意地手指往下压。
“我一点都不沉,我身上都没赘肉。”池星月说话竟然不由得用上了洋洋自得的神情,低头掰着江听晚的脸,“你看着我。”
“看了。”
四目相对。
“有感觉吗?我问你,对我有感觉吗?”
“你先下来,乖。”
池星月却像是在故意,故意蹭来蹭去,江听晚索性按着池星月的腰肢:“既然不想下去,那就别下了。”
一个常年健身的,和一个体力废物,力量上的悬殊本来就是鸿沟,被人这么按着,池星月现在想要下去也是白搭,江听晚现在看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觉得,咱们现在有点盖盖的。”池星月深深呼吸,挣扎了几下没有得到反应,哪里还有时间再去思考别的。
“晚了。”
江听晚现在却不打算立刻就放过池星月。
坐在他腿上的,是一个惯会甜言蜜语的小骗子,没心没肺、三心二意,永远只有三分钟热度,所表现出来的那些小把戏根本就不可信,所以,当成他全新的骗术就可以,说不定现在还在想着一些别的花招在折腾他。
鬼片还在继续放映。
是不是在播放恐怖片段池星月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方法,即将播放到恐怖的部分,就连背景音乐也都在极力渲染恐怖氛围,闪烁在房间中的光也大多以白为主。而现在……音乐哀戚又伤感,深蓝色的光叠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有女人气喘吁吁的声音,像是在奔跑。
池星月现在有点想继续把没有看完的部分看完,但江听晚没有丝毫承让的意思,池星月就这么转过头,不太舒适地去看。
“你喜欢看这种特效啊?”江听晚在心里估算着时间,在池星月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突然扶着池星月的脸颊往后扭,正对上一张脸上荡着绿光青黑的鬼脸,身上穿着深黑色的老式寿衣,地面上横七竖八都是倒下去的尸体。池星月却一动也不动,江听晚轻轻揉他的腰:“生气了?”
说罢,凑到池星月面前,要和池星月对视。
清透又不太明显的光线下,池星月光洁精致的脸颊上赫然出现一道清亮的泪痕。
没想到池星月居然会害怕到这个地步,江听晚一时间手足无措,他小心翼翼调整了一个坐姿,双手包着池星月的手指:“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怕鬼。”
“你想要什么补偿,我现在就让人去准备。”
现在是晚上十二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