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春舟恍然大悟:“对哦,我……这不是思维没有转换过来嘛,嘿嘿,但用阵法的成本会不会太高了?不行,到时候我再做个企划案,找你详聊哈。”反正闻叙叙也是股东,股东出点力,完全没毛病啊。
“不过你居然都要学到空间阵法了,不是说涉及空间构造的术法,必须要筑基以上修为才可以吗?”
闻叙摇头:“没有学到,但应该……能学会吧?”
……不愧是闻卷王,卞春舟竖起了大拇指:“按照现在的进程,再过三日筑基以下的擂台赛就要结束了,到时候就是金丹以下,陈最最你真的要参加吗?”
陈最点了点头:“当然,我从不说假话。”
“那到时候,我和闻叙叙去给你加油助威!”
当时两人报名时,闻叙尚在闭关,此刻听到这话,有些错愕地抬头:“还能同时报两次名吗?”
“可以的,而且那天我陪他去报名,炼气巅峰的弟子似乎都报了金丹以下的比赛。”卞春舟的消息果然非常多,“听闻往届都有炼气巅峰的弟子在比赛中得到契机,从而进阶筑基,当然这是我听别人说的。”
闻叙忽然有些可惜,早知道他也报名了,虽然他才炼气八层巅峰。
“你不会也想报名吧?”卞春舟战术后仰。
“没有。”闻叙矢口否认。
卞春舟:……真的吗?我不信。
吃过火锅,卞老板顺便查了账,就决定去修仙一条街看看,没办法,他连打七场比赛,符箓的消耗有些超标了,他得买些材料补补货,对于一个符修来讲,储物袋里的符箓没超过两斤,心里都是没底的。
卞春舟经常买材料,早就有了相熟的店家,很快买完了东西,又随便逛了逛,忍不住又买了些没什么用但好看的小玩意。
“哎,没想到姜师姐竟就这么陨落了,实在太可惜了,大师兄还在自责吗?”
姜师姐?卞春舟一下停住了脚步,他扭头看去,哦,原来不是他们雍璐山的弟子啊,吓死他了。
“陈最最,你认得他们是哪个门派的弟子吗?”
陈最摇头:“应当是雍璐山脉之内的小宗门吧,我没见过,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我去找人打听打听。”
符修店的伙计就是一个极好的打听对象,果然他也知道:“刚才的仙人啊,他们是云霞门的弟子,门主是一位元婴真君,从前也来店里买过符纸的。”
门主都是元婴,看来真是小宗门了,云霞门这个宗门,就是消息灵通如卞春舟,也完全没有听说过,但他对刚才听到的“姜师姐陨落”有些在意。
打听小宗门的消息还是挺不容易的,卞春舟花了点灵石,很快就弄明白了。
“居然真是姜迎师姐的姐姐姜宝珠哎,她居然拜入了云霞门,前段时间还重伤损及灵根,但为什么刚才那些弟子说她陨落了?”
难不成姜家父母就是因为大女儿出事,所以才对姜迎师姐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可是不对啊,如果真的是亲姐出事,姜迎师姐为什么没有请假下山吊唁呢?
闻叙在听完卞春舟的所有分析后,关注点却落在了其他的地方:“相较于你说的,我更好奇,姜家姐妹居然都有灵根,你不觉得这个几率有些太高了吗?”
陈最:……你俩分析什么,好无聊,想回山练刀。
第59章 惊闻
开元峰位于内门和外门的交界地带, 姜迎老早就打听清楚了,她需要对雍璐山进行更深层次的熟悉,自然免不了亲自去一趟。
大宗门不愧是大宗门, 哪怕只是五大宗门的末位,其规模宏大、底蕴深厚,也完全超出了姜迎的想象力。炼气八层修为,在小宗门那是宗主的亲传弟子, 但在雍璐山,普通的炼气八层什么都不是。
别说是内门弟子了, 外门之中也比比皆是,她想要晋升内门,还需要一些手段。
姜迎眼神暗了暗,她能走到如今,已经使尽了手段,所以绝对不能出错, 绝对要成为人上人。
姜迎在开元峰的入口看了一会儿,然后学着其他弟子拿出身份玉牌刷进去, 待进了峰头, 她开始仔仔细细地逛了起来。
开元峰是雍璐山处理杂务的峰头,所以低阶弟子也是最多的,开元峰的墙上有无数的低阶任务, 并且仔细地按照等级分布, 姜迎一时看得有些沉醉,直到——
她看到了一个寻人任务,任务表述是一段影留石,她只随意点开了开头,就认出那是属于……真正姜迎的声音。
“姜迎”瞬间就陷入了恐惧, 怎么会?怎么会留下这种东西?!
不,不能慌,既然任务还在,就还没有人发现,她必须第一时间解决掉这个任务,最好是——
“姜迎”不敢去找开元峰的弟子询问这个任务,因为这很容易暴露,所以……她要不要接下这个任务?不,这太刻意了。
她不应该做这种蠢事,这个任务其实并没有那么显眼,她应该让它一直挂在那里,她不能去接取这个任务,但她可以改变自己的声音。
幸好,姜迎是个孤僻的独行侠。
对,没错,就该如此,然后她应该尽快回家一趟,彻底解决这个隐患。
人果然不能太过心软,对别人更没有必要,阻碍自己前进的人,都应该成为她的踏脚石。“姜迎”想通后,匆匆请假下山,理由也是现成的,她要回家奔丧。
姜宝珠这个名字,是时候该消失了。
她虽然不喜欢姜迎这个名字,但没关系,只要以后她变得足够强大,她完全可以再找回从前的名字,一时的蛰伏改变,她忍得住。
“姜迎”的行动力相当惊人,请假下山回到家,也才午时刚过不久。
姜母见到女儿回来,当即高兴地迎上来:“宝……阿迎,你怎么今日回来了?都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叫厨房准备你爱吃的菜,春花,快吩咐下去,就……”
“姜迎”忙拉住她,低声道:“阿娘,外面还摆着灵堂呢,若是叫人看见,影响不好。”
听到灵堂二字,姜母脸上有些不开心,她不明白为什么要给宝珠出殡,这多不吉利啊,就说病着或者出去寻医问药不行吗?非得说死了,她女儿明明好生活着呢。老天爷可真是不公平,明明她的宝珠才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
见阿娘脸色不郁,“姜迎”也懒得安慰,她被偏爱太久,早就忘了尊重和感恩,当然她从不否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但这天下谁不自私呢,她要是天生单灵根,哪需要去算计那么多:“阿娘,那个人……她在哪里?”
姜母眉间一跳,其实她是不太想害人性命的,毕竟……那是宝珠的身体,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斩草除根。”
自己的孩子,自己最了解,姜母看到女儿的神色,其实心里早就猜到了她要做什么,但不知为何,她心里实在太过抵触:“不是说养着替你……”
“情况有变,我竟不知道她当日还向同门求救了,那寻人任务都挂在开元峰的任务墙上,阿娘,你心疼心疼我吧,我不能错的。”
姜母就被说动了,她最受不了女儿的哀求:“可她被你阿爹带走了,我不知道在哪里。”
“所以,外面的灵堂是空棺?”
姜母点了点头,刚要问两句女儿在雍璐山上的适应情况,女儿就直接转身去寻亲爹了。她握着女儿的手一空,不知为何,竟莫名地有些心慌。
她只是个普通人,在这个家里,丈夫是修士,女儿是修士,只有她靠服用驻颜丹才勉强跟丈夫相配。
“大夫人,云霞门的仙长们到了。”
姜母收敛了一下心情,快步走出去:“快请他们进来,算了,我亲自去迎。”
卞春舟三人是跟着云霞门的人过来的,怎么说呢,就太古怪了,总感觉不来看一眼,今夜修行都不安稳。既是如此,那就过来看一眼。
姜家门庭富贵,因是修仙人家,故而住得很是“孤僻”,至少前前后后都没有人家,真正的大庄园啊,简直比听鹤山庄还要气派。
“我刚刚找人打听过,姜师姐的父亲叫姜丰年,筑基初期修为,早些年是个散修,后来定居阆苑城后,娶了城中富户隋家的女儿,也就是如今的姜夫人,姜夫人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已经没了,小女儿就是姜师姐。”
闻叙听罢,开口:“两个女儿,都是姜夫人所生吗?”
“不知道,但姜丰年并没有妾室,认识姜家的人,都说姜夫人好运气,即便没生儿子,也牢牢地……咳,你懂的。”
闻叙却好像太懂了:“春舟,一般来说,坊间传得越是恩爱的夫妻,越是假的。”
“啊?为什么?”
闻叙笑了笑,没说原因,只说:“姜迎师妹今年二十九岁,那她姐姐姜宝珠呢?”
卞春舟被问楞了:“不知道啊,你查户口啊?”
“没有,只是觉得有点稀奇。”
“稀奇什么?”
闻叙刚要说话,忽然从姜家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三人都是修士,耳力出众,细细一听,竟发现时云霞门的人跟姜母吵了起来,准备来说,是他们冲姜家发难。
“为何不让我们看看宝珠师姐的遗容?明明师姐的伤并不致命,为什么她一回家,人就没了?”
“就是,你们究竟是怎么照顾师姐的?修士丧仪都弄错,你们若是不欢迎师姐回家,直说便是,我们云霞门虽然庙小,但也容得下师姐!”
“姜夫人,我们的要求并不过分吧?这是大师兄好不容易求来的驻颜珠,他特意闯了个小秘境受了重伤才带回来的,这会儿还躺在洞府里昏迷不醒,他昏过去之前,还急切地叫我们把它送过来,今日哪怕你要阻拦,我们也要——”
嚯,这直接就闹起来了?!
说来修士陨落,确实跟普通人出殡不太一样,卞春舟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姜家的门庭,唔,确实没看到灵幡啊。
你说姜家疼爱大女儿吧,这丧礼办得也不仔细啊,但要说喜欢姜迎师姐,那好似也没有,卞春舟这下是真的糊涂了。
不过云霞门的要求很合理啊,姜夫人没道理拒绝啊。
他心中疑惑刚起,就听到姜夫人开口:“不行,这棺不能开,宝珠生前最在意容颜,我们做父母的自然知晓,因此早就寻摸了驻颜珠,就不牢三位仙长……”
“不可能,阆苑城若有现成的驻颜珠,我大师兄也不可能冒险去闯秘境!姜夫人,你究竟是在遮遮掩掩什么?还是说,师姐的死因真的有问题?”
好家伙,这属实是越描越黑了,姜夫人肯定说谎了,卞春舟在心里断定,并且越来越多狗血的内容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不会是什么狗血诈死吧?爱恨情仇?
“空棺!三师兄,这竟是空棺!”
卧槽真的假的?!
卞春舟都想探头进姜宅亲眼看一看了,怎么会是空棺呢?难不成姜宝珠没死?
“说,你们把我师姐藏哪里去了!今日你们若是不把我师姐交出来,我云霞门——”
正适时,一股强劲的筑基灵压席卷整个姜宅,就连外面的卞春舟三人都受到了波及,而此时此刻会出现在姜宅的筑基修士,自然是姜家当家人姜丰年。
云霞门这三个弟子,修为最高也才炼气五层,这会儿别说是拿剑了,就是站着的都没一个。
“三位若不是诚心来拜我女儿,便请离开吧,至于驻颜珠,也请拿回去,当初我女儿受其牵累,伤及灵根,他自己不敢来,还叫你们来闹事,今日我便是杀了你们,闹到城主府去,也是我们姜家有理。”
又用修为压人,又抬出了城主府,一顿连消带打,云霞门的三个小炼气当场就气得离开了。
“还有,门外的三位朋友,不知是友是敌?”
卞春舟心头一凛,扭头刚好对上云霞门三人异样的眼光,他正在头脑风暴,想要给他们出现在这里想个合情合理的理由,便听到闻叙叙开口了:“不知姜迎师妹可在家?在下雍璐山弟子闻叙,接了个任务,想要请师妹帮个小忙。”
卞春舟直接竖起大拇指:我的朋友,你可真是张口就来啊。
姜丰年一听,果然威压瞬间散去了,甚至直接迎了出来,因为雍璐山弟子这五个字的分量,可比云霞门重太多了,哪怕不看其师长,他一个小小筑基在人面前也不够分量。
再者,闻叙这个名字,他听过,是他的女儿姜迎亲口告诉他的。
第60章 师兄
姜丰年今年一百五十岁, 筑基寿二百,以他的修为和灵根,基本已经没有进阶金丹的可能了, 更甚至连进阶筑基中期的可能性都很小。
但修士体内灵力充沛,身体机能比普通人强壮许多,筑基期虽不能容颜永驻,但他看上去就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模样, 甚至比听鹤山庄的庄主何乾还要年轻一些。
这便是修行的好处了。
“原来是雍璐山的高徒,老夫有失远迎, 小女确实在家,可惜……你也看到了,家里出了事,怕是帮不到你什么忙了。”
卞春舟闻言,心里却很惊讶,他刚还在疑惑姜迎师姐为什么没回家吊唁, 现下师姐就在家里了,如此一来, 他可能真的是多想了。
“姜伯父说笑了, 是我们来得不巧,可惜我目不能视,故而未能第一时间察觉到门口挂的白幡。”
卞春舟直接一个惊诧扭头, 朋友你说话怎么突然这么直接?!
修士陨落, 若有亲人在世,都会在家门口挂上灵幡,这样路过的修士就会知道,这里有一位道友去世了,根据修士陨落时的修为境界, 灵幡的种类也有所不同。
如果姜家正经办丧事,此刻应该挂炼气灵幡,哪怕闻叙目不能视,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到,闻叙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随口说来,可听在姜丰年耳朵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云霞门的人可以随意打发了,但雍璐山不行,更何况人还有个合体师尊。
合体期神尊啊,他一辈子都没见过,有些人却能凭借天赋一步登天,姜丰年唏嘘不已,想到自己两个女儿如今的境地,他心里自然是百味杂陈。
“实不相瞒,我大女儿宝珠因灵根受损而亡,死时已经与普通人无异,故而老夫才做主没有挂灵幡,以免过路的修士进来上香,说老夫弄虚作假。”
姜丰年这解释虽然勉强,但好赖也说得通。
云霞门的人原本想要离开,此刻见他出来说话,其中有个年纪轻的少年脾性急,此刻没忍住又冲了过来:“那空棺呢?空棺你怎么解释?”
此时此刻,闻叙三人只需要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就够了,卞春舟甚至还灵性地补了一句:“什么空棺?”
姜丰年眉间怒意一闪而过,但这怒意显然是冲着云霞门去的,但又因为雍璐山弟子在场,故而没有表现出来:“就像你们说的,如今天气不好,小女最爱漂亮,因为没有驻颜珠,所以老朽在后院请人摆了寒冰阵。”
众所周知,寒冰阵非常霸道,哪怕不在阵中,也能对普通人造成伤害,姜夫人是普通人,故而不把寒冰阵设在灵堂里,也算情有可原。
又是一个很勉强,但也算说得通的说辞,比之姜夫人,很显然姜丰年的段位更高,行事也更加周全,至少此刻云霞门的人无话可说了。
领头的炼气五层闻言,犹豫片刻,又将驻颜珠掏了出来:“姜伯父,还请您收下。”
闻叙悄悄睁开眼,看着面前的一幕,就在姜丰年勉强要接过驻颜珠的时候,忽然开口:“既是姜迎师妹的亲姐,怎么会好端端灵根受损而亡?姜伯父,若你有难处,不妨直言,我们三人虽修为不济,但雍璐山决不会见不平之事坐视不管。”
姜丰年心里疑惑起来:这三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他对大宗门并不十分了解,阆苑城虽坐落在雍璐山脉脚下,但他不过一介筑基,能送亲女进云霞门已是他能力的极限,雍璐山这等大宗门,若不是姜迎自己有机缘,他恐怕一辈子都接触不到。
可哪怕他并不十分了解,也知道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的差别,难不成……被发现了?他心下惊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而也正是他的犹豫,让闻叙的话问话更加站得住脚:“修士的灵根,如同性命,毁人灵根无异于杀人,姜伯父你大可以讲出来。”
这话是什么?是把姜丰年架在火上烤,还在狂踩隔壁云霞门的雷区!
就连一向直脑筋的陈最都察觉到,这话一出,那边的三个小炼气眼睛都气红了,特别是修为最低的那个三层,若不是被人拉住,怕不是已经冲到闻叙跟前了。
但哪怕他人没有冲过来,尖锐的话语已经直冲脑门:“放屁!大宗门就可以随便编排别人了吗!大师兄对宝珠师姐不知道多好,他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宝珠师姐!”
卞春舟听完,第一反应居然是:……什么?修仙界居然也有掏心派恋爱脑?!
“小师弟,慎言。”
旁边的师兄要去捂嘴,这位小师弟却好像完全豁出去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任由他们给大师兄泼脏水吗!当初若不是宝珠师姐非要去探那个秘境,大师兄也不会陪她去!大师兄做的最错的事,就是他灵根完好地回来了!”
哇哇哇,这是他们能听的内容吗?这位小师弟似乎心里怨愤极深啊。
“你们口口声声说不怪罪大师兄,但不论是三师兄你还是四师兄,都是怪他的!知道宝珠师姐死后,你们还逼大师兄去寻驻颜珠,他的伤才刚刚好一点,这次回来后不仅境界跌落,怕是还要影响之后的修行!”
小师弟也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力气,一把夺走了二师兄手里的驻颜珠:“他不想要,你为什么还要求着他收下!驻颜珠卖了换成灵石,还能给大师兄——”
“啪——”
小师弟挨揍了,并且还被打得翻落在地上,竟都爬不起来了,可见这位二师兄用了多大的灵力。
“胡说些什么!回去后,我定要禀告师尊,罚你去后山面壁。”
这位云霞门二师兄话音刚落,姜宅里走出来一个面容娇俏的冷面女修,她提着一柄低阶灵剑,身形板正,他根本没见过此人,却莫名觉得她好生叫人熟悉。
“姜迎”没想到,居然会有雍璐山的内门弟子找上门来,并且还有过春峰闻叙。她同此人打过一次,此人看似春风和煦,手段却凛冽锋利得很。
她不喜欢跟这种满身都写着天之骄子的修士打交道,她更喜欢……比她差的、弱的,或者是比她稍高一些的,因为这样的人她更容易掌控。
但他们既然上门来,她必然是要现身的,不仅如此,她还要借力打力,云霞门这些人实在有些太烦了:“外门弟子姜迎,拜见小师叔祖。”
小师叔祖?!
云霞门的三个人,包括地上爬不起来的小师弟,此刻连呼吸都停滞了,哪怕再没有见识的修士,也知道雍璐山如此高辈分的修士,能量何等巨大。
完蛋了,云霞门的三人心里齐齐飘过了这三个字。
闻叙的记性却很好,被这个当场叫破辈分,他抬头睁开眼睛,视线落在面前的女修身上,只一眼,他就看到了她眼中几乎化为实质的野心,这样的野心他曾经见过,在自己的脸上,在许多想要往上爬的泥腿子脸上,怎么说呢,因为脸盲看不清任何人的脸,他下意识会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一个人的眼睛上面。
就像当初他遇上卞春舟一样,春舟的眼神纯挚又清澈,这才是当初他愿意在对方身上下赌注的根本原因。
“上次在擂台上,你可是唤我师兄的,怎么今日换了称呼?”闻叙听到自己的声音缓缓响起,像是随口提起,又像是一种直白的质问。
雍璐山除了郑仅师兄,没人会喊他师弟,而喊他师兄的,只有面前的姜迎一人。
前两日春舟说姜迎师姐很奇怪,闻叙原本不会在意别人的生死状态,但细细一回想,连升小境界使用灵力丝滑不算最奇怪的,奇怪的是,姜迎叫他师兄。
雍璐山外门弟子,再胆大妄为,也绝不会有人自作聪明叫他师兄拉近关系,姜迎绝不是蠢人,但她却叫了,并且叫得非常自如,就像在她的印象里,他就应该是师兄一样。
不是闻叙自大,他在雍璐山应该没人不认得他,哪怕不认得他的脸,也知道他是个瞎子,瞎子是很好认的,但姜迎没认出来。
再思及这场诡异的丧礼,闻叙心想,陈最应该能够打赢筑基初期吧。
“当时出言无状,还请小师叔祖原谅。”
“当然,我并不介意,不过是个称呼罢了。”闻叙笑了笑,然后拿出一枚影留石,却并不直接开口,反而是将影留石放到了春舟的手中,“那个任务,你若不直接问姜迎师妹本人吧,来都来了。”
卞春舟一愣,心想什么任务啊,那不是你随口胡诌来搪塞姜丰年……啊,影留石任务啊,他愣愣地接过,心想动脑子我肯定不如闻叙叙啊,闻叙叙让我问,那我就问问呗,反正弄错了的话,大不了直接滑跪道歉,于是他直接开口:“姜迎师姐,我在十五那日夜归时,在山脚下录到了这段求救声,那日在擂台上听到你的声音,发觉几乎一模一样,当时……是你吗?”
姜迎闻言,差点儿手中的灵剑都握不住了,她脑子里嗡地一声,疯狂地思考着否认脱身的可能性。
一个人的第一反应, 永远最为真实。
闻叙是个天生的观察者,如果他不是一个脸盲,他绝对是个长袖善舞、擅用心机的野心家, 如果他想,他可以成为任何人的好友,然后抓住一切往上爬。
但哪怕他看不清任何一个人的脸,他也可以从别人身上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成为修士后,观察变得更加容易, 因为修士出众的五感,他甚至可以去窃听别人的心跳、细看别人的瞳孔变化,哪怕是微妙的呼吸转变,他有时候也能察觉到。
毕竟风,无处不在,没有修为的壁垒, 风可以带来他想要知道的一切信息。
姜迎在他面前,几乎没有任何的“隐秘”, 第一反应是不会骗人的。
她的呼吸短暂地凝滞了片刻, 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或许连她自己都可能没有察觉到,她周身的风灼热了一些, 那是因为由于她的情绪紧张、体温短暂上升了。
这一切都指向一点, 她知道这个任务的存在,且……与她有关。
闻叙在确认这一点后,忽然就起了好奇心,姜迎会用什么样的理由来糊弄他们呢?是直接否认,还是承认, 顺势找一个轻巧的理由搪塞过去?
这就是上位者的好处了,哪怕他们来得鲁莽、问得草率,但因为身份地位,所以姜家人不能像打发云霞门一样地把他们弄走。
正是闻叙打量的这段时间,“姜迎”完成了她的头脑风暴,她一度想要转头去寻求父亲的帮助,但理智告诉她,这是一个极为容易的是非题,作为修士,如果她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那简直是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