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酣畅淋漓了,他还搜肠刮肚想什么词儿,这场比赛无论谁赢了,另一人也绝对不是输家,他没必要去安慰任何一人。
他要做的,是努力变强,而不是觉得超过了平均水平,就满意躺平了。
卞春舟在台下看得热血沸腾,更何况是台上的闻叙和陈最了,两人完全已经放开了打,那种毫无保留地攻击,让各自都受了不小的伤。
哪怕这只是炼气期的比斗,隔壁筑基、金丹乃至是路过的元婴真君,都忍不住停下来驻足观看,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强,而是这份战斗的决心,少有人能及。
谁能想到,看似文质彬彬、风光霁月的小师叔祖,居然能跟陈最这样的战斗疯子打得不相上下,筑基期那位被陈最打败的师兄,更是面如土色,就……主动认嘲呗,还能咋地,就这种强度的后浪,搁谁身上,谁都得被拍死在沙滩上。
当然在今天之后,估计也没几个人会嘲讽他了,因为真的……他输得不冤。
因为自认筑基修为,强于陈最师弟,哪怕他看似认真相待,但从出招到拆招,还是带着一些散漫,而也因为这丝散漫,他输了。
原本他还输得有些不服,但现在他服气了。
闻叙气喘如牛,高强度地控剑让他的体力迅速流失,鲜血从剑尖滴落,有他自己的血,也有陈最的血。
而陈最的刀上,也是如此。
陈最也在喘气,事实上两人都很狼狈,此刻已是力竭前最后的喘息。
是输是赢,就看最后一剑/刀了。
就在下一刻,两人默契地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利刃,刀光剑影弧光一闪,闻叙体内最后的一丝灵力随之消耗,他仿佛清楚直观地看到了自己的剑捕捉到了空中调皮的风,它们被他的剑训化,直冲陈最的刀锋而去。
而陈最,也回以最狠厉刚强的刀锋,两者激烈地碰撞在一起,随后又惨烈地分开。
闻叙力竭地屈膝跪下,他已经拼尽全力了。
但哪怕如此……
他输了,输了半剑。
第76章 合群
这场比赛的后劲着实有些大, 别说是当事人了,就是围观的看客,热热闹闹地讨论了好几天, 只要一有人提起来,也都是心弦澎湃的。
当天有事没去看的弟子直呼后悔,好在当时有人用影留石记录了整场斗法,后来被人誊录了好多份, 就连六讲峰上课时,代课的剑峰和刀锋师长也用了这场斗法作为素材讲解刀剑在斗法过程中的灵活运用。
然后, 也有人仔细钻研,还真参悟出了一点东西。
论说宗门大比的风头,一向都是集中在金丹期和筑基期那边的,毕竟炼气期才刚入修行,其实斗法是没什么看头的。但今年不同,因为这一场高质量的刀剑对决, 直接盖过了金丹以下的决赛风头。
加上两人去年才拜入雍璐山,一年时间啊, 吃仙丹也没这么猛的啊, 如果只是稍稍领先,他们还可以酸两句,但……这可是真刀真剑地打出来的, 无论是谁, 也兴不起任何的诟病。
无论是陈最还是闻叙,都担得起现在的盛名。
或许从前,还有人在心里嘀咕闻叙不过是拜了个好师尊、有一条好灵根,才能力压一众天才修士,但现在, 这个声音已经完全消失了。
雍璐山谁都知道,承微神尊并不以剑闻名,小师叔祖能使剑到这种程度,必然是他本身领悟非凡。
折风扇之名尚未耳熟能详,折风剑倒是雍璐山众人皆知了。
至于陈最师兄/师弟,这位可真是猛人啊,似乎是出名之后太烦躁,伤刚养好就直接拿着秘境名额冲去了后山,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快进秘境了。
霍盛音也是那场比赛的见证者,怎么说呢,比赛开始前她还能在心里骂两句天才可真讨人厌,但比赛结束后,她脑袋空空,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
天才固然可怕,但全力以赴的天才更让人心惊。
她忽然觉得自己输了比赛也挺好的,至少她现在心里有了一杆秤,这杆秤的秤砣是同门帮她打造的,而非是雍璐山外居心莫测的其他道友。
霍盛音背着自己的琴,准备去开元峰办理入内门的手续。没错,她这次虽然输了比赛,但有师尊收下她啦,而且师尊也修琴,她终于可以静下心来磨炼琴艺了。
入内门的手续非常简单,更换弟子腰牌,换了新的弟子袍,再录入神魂灯,她就正式成为雍璐山的内门弟子了。
“恭喜霍师妹。”
霍盛音当然很高兴:“多谢师兄。”
“无妨,师妹这边准备何时领取宗门大比的奖品?”
有关于宗门大比的奖品,前十都有基础奖,是一枚筑基丹和一个明年五宗大会的随行名额,而前三名又有额外奖励,陈最已经挑走了秘境名额,那么剩下就是量身定制的法器和五万灵石了。
“小师叔祖已经选好了吗?”
开元峰师兄点了点头:“对,所以这个法器……”
“什么玩意儿?”霍盛音直接一个大惊,“不是,小师叔祖选了五万灵石?他……”
“嗯,他说师妹你或许更需要一把趁手的琴。”
怎么办,突然好感动啊,霍盛音从前在外门,是可靠的师姐,师弟师妹们都敬重她、尊重她,她当然也感受过同门的善意,但……五万灵石和定制法器,而且还是本门炼器峰出品,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啊。
“他……”霍盛音完全没办法拒绝这份好意,哪怕她心里清楚,以小师叔祖的身份和能力,不会缺一把低阶三品的法器,更甚至对方手里的折风出自炼器峰那位天才小师叔之手,根本不缺这一把定制法器,但说一千道一万,他本可以不让给她,她拿五万灵石是应该的,因为她输了比赛,心服口服,“我现在就领。”
这份情谊,她记住了。
“师妹你在这里烙下灵力印记即可,到时候你想好要锻造什么法器,直接去炼器峰的大殿登记处就可以了,那边的小弟子会帮你录入需求的。”
“多谢师兄。”
霍盛音在开元峰领取奖励,养好伤的闻叙,却被师尊带着……回顾自己的宗门大比决赛,更准确来说,是影留石。
也不知道师尊从哪里弄来的高品影留石,连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都有。
但自己看自己的斗法,哪怕闻叙脑子里都记得,但亲眼坐着观看,还是莫名有些羞耻感。对于输掉比赛,闻叙心里并没有什么不甘。
“阿叙真的好努力,为师会一直珍藏这块影留石的。”
“能看到阿叙这么努力地赢,明年的五宗大会,为师突然开始期待了呢。”
闻叙语塞,遂沉默不语。
但承微神尊明显不需要徒弟的捧哏,他自己就能乐呵地说上一连串:“原本为师还预留了三句坏话给你呢,现在看来,一句足矣。”
不愧是他啊,君照影要是见了这份影留石,那不得……嘿嘿,她不敢上雍璐山在找他打架。
“说起来,你拿到了什么奖励?”
闻叙没赢,自然拿不到心仪的秘境名额,至于剩下两个对他而言没什么区别,折风扇被重铸后,可以一直用到元婴修为,所以最后衡量一番,他就选了五万灵石。
“什么?才五万灵石?咱们宗门最近不行了吗?”
闻叙:“……师尊,别这么说。”顾宗主听了,又该伤心了。
“本来就是,不过你的剑确实不错,倒也不需要其他法器了。”承微神尊心里可见是门儿清的,“至于后山的秘境,为师觉得你还是筑基之后再入更好。”
“说来,后山的秘境还真的很适合你去历练修行,但第一次入秘境的增益最佳,到时候你就知道为师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意思就是现在别问,问了也不会说。
闻叙已经深谙师尊的脾性,听了也不多问,最近他并没有像前段时候一样疯狂修炼,而是少有的放空了自己,春舟还以为他输了比赛,打击太大,其实怎么说呢,他只是需要这么一段空白的时间去沉淀自己。
一场宗门大比下来,高强度的斗法让他终于摸到了一丝修士的门槛,不再是纸上谈兵、脑中演练,亲身实地地感受过,闻叙心里终于有了一种实在的落地感。
他终于能够分清楚从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了,走上修行之路,于他而言是被迫的、又是顺势而为的,这并不是出自他的主观意愿。
换句话说,他读书的机会,是自己拼命挣来的,但误入修仙界,是他被追杀濒死、上天给的机缘。
他抓住了这丝机缘,因为太过仓促,他根本没时间仔细地静下心来思考,思考他入修行的心到底是什么。
及至如今,他也尚在蒙昧之中。
春舟的心是放松的、自如的,因为他的眼里没有阴霾、没有尘埃,陈最的心是直白的、敞亮的,他无需思考便能一往无前。
但他不一样,他是个俗人,心眼多、在意的东西也很多,凡事出发都以自己的利益为先,他不是别人口中风光霁月的人,却偏偏将自己塑造成那样的人。
闻叙得承认,他在进入雍璐山时,想过自己装瞎的目的,但根本没想过褪去身上的伪装,它就像他的“皮”,没了它,他就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安全感。
但一场极致的拼杀,让他的内心终于开始苏醒。
从前在凡人境时,他需要伪装自己,是为了向上爬、从别人身上获取想要的利益,但现在……他还需要吗?
他还需要时时刻刻地伪装自己?让自己变得合群吗?
在他完全忘乎所以拼杀的时候,他的耳边并没有任何的倒彩声。
没有人会因为他尖锐的进攻而讨厌他,甚至在那之后,他的名声更盛了。
强者书写世界,在弱肉强食的修仙界,这才是铮铮铁律。他抱着复仇之心踏入修行,太狭隘了。
闻叙定了定心,又再度放空了自己。
小徒弟的神色反应都落入承微神尊的眼里,以他之洞察人心,当然明白阿叙的心境有些浅薄,但浅薄又如何,谁都是从浅薄过来的。
修士会修行,但更要会思考,阿叙在思考,在自省,这也就意味着距离进步不远了。
眼见小徒儿终于回神,承微神尊这才懒洋洋地开口:“去年新历你在闭关,今年你还准备闭关吗?”
闻叙诚实地摇了摇头。
“这样啊,那也就是说今年是你在修仙界渡过的第一个新年,为师的建议是,新历第一年,你去居雍大殿的屋脊上看日出吧。”
居雍大殿?!
闻叙惊愕:“居雍大殿,不许任何……”
“但你辈分高嘛,相信为师,很适合你的。”承微神尊本龙身上写满了离经叛道,就算是教徒弟,也是如此,反正居雍大殿每年就开那么一次,让自家徒儿上去感受一下新历的第一缕风怎么啦,又不会掉块肉。
闻叙:……
“别怕,你可以和你的小朋友们一起偷偷去,只要不被发现,你就没去过,对不对?”承微神尊觉得自己简直太贴心了,他可真是天底下最棒的师尊了,“当然发现了也没关系,雍璐山的天塌下来,还有你师尊我呢~”
“真的?”闻叙现在就想连夜逃离过春峰。
“当然,大不了咱们师徒俩一起抱着宗主的大腿哭嘛,刑罚堂为了家丑不可外扬,自然就不敢惩罚你了。”
闻叙:……谢谢,我选择接受惩罚。
他得承认,他还是个十分要面子的人!他丢不起这个人!师尊的面子也不许丢!神龙的尊严,由他来守护!
幸好距离新历过年, 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去年的这个时候,闻叙刚刚完成了自己的三年守孝,正除完孝离开碧洲郡上京赶考, 离开的前一夜,他还坐在义父坟前,说自己会尽力去考进士、若能金榜题名,将来也会努力去做一个好官, 不坠闻家名声。
老秀才无妻无子,一生都在追逐功名的路上, 到了地下难免寂寞,他当时还想着至少每年回来扫一次墓,却没想到……离开的第一年,他就没能回去。
“想什么呢?感觉你今天愁眉苦脸的。”
闻叙摸了摸自己的脸:“有这么明显吗?”
“非常明显,还不开心呢?要不……”卞春舟也能理解,毕竟输半剑就跟考试考了五十九分一样憋屈, 能及格却没及格的感觉他太明白了。
闻叙尝试着解释:“不是因为这个。”
“我懂我懂!”
“不!你不懂!”
卞春舟眨了眨眼睛,闻叙叙感觉情绪波动都明显了呢, 怎么还口是心非呢?
“那你说嘛, 你说了我就懂了。”
这让人怎么说呢,他难不成直接说你崇拜的神龙神尊出了个非常馊的馊主意,让他伙同两个朋友去踩刑罚堂的高危线?闻叙是个体面人, 他开不了这个口。
他张了张嘴, 难得失去了语言表达的能力,好半天才勉强开口:“快要过年了,你有什么打算?”
这是……不想谈?卞春舟体贴地接话:“当然是包饺子!”
……这又是什么梗?!
“具体点来讲,就是我准备给共觞小馆上两新菜,其中一个就是火锅饺子, 我调馅水平可好了,到时候你想吃什么馅,我都给你包!”卞春舟豪气地拍着胸脯保证道。
闻叙听了半天,终于听懂了春舟嘴里的饺子,其实就是扁食。
“在碧洲郡,也就是我长大的地方,过年倒是没有吃扁食的习俗,倒是冬至,娇耳汤很是盛行。”因扁食形似耳朵,吃了娇耳汤,也有不冻掉耳朵的说法,达官贵人、富商巨贾们当然没有这种烦恼,但对于底层百姓来讲,娇耳汤就是对自己最奢侈的“祝福”。
闻叙当乞儿时,曾经在冬至日领到过一碗免费发放的娇耳汤,里面虽只有两只露馅的扁食,但那是他第一次吃到热乎的、带肉的肉汤,小乞丐的日子不好过,领到的东西只有吃进肚子里才是自己的,所以他第一时间就趁烫狼吞虎咽下去,滚烫的肉汤顺着喉咙一路滑进了他的胃里,明明很烫,他却尝出了绝无仅有的美味。
也是那一晚,在听说寻常人家每年冬天都能喝娇耳汤后,他心里迸发了前所未有的野心。
他不甘于做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乞儿,他想做人上人,他想——
“原来还有这种说法啊,蛮有趣的。”卞春舟乐淘淘地说着,“其实我很喜欢吃酸菜馅,可惜我不会腌酸菜,到时候我问问掌柜,看他有没有路子……”
“春舟。”
卞春舟抬头:“什么?”
“新历第一年,要不要一起去看日出?”
这么浪漫啊,卞春舟觉得自己没理由拒绝:“好啊,去哪儿看?佛光寺吗?我听说阆苑城外的佛光寺有一座佛塔,每年都需要摇签才能去烧头香,据说那根头香是用瀚海奇楠加上各种名贵香料搓捻而成,只有拇指一般粗细,却能烧上一整年都不灭。”
“不是佛光寺。”闻叙迟疑片刻,“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行啊,到时候再叫上陈最最,我们三个今年一起过年,嘿嘿!”去年刚入山,忙着巩固修炼、适应门中生活,一不留神,年都过完了,“说起来,我们认识一年了哎,但我总感觉我们已经认识好久好久了。”
闻叙一愣,心里却也有这种感觉:“这说明,我们或许注定要当好友。”这份友谊一开始起于小心翼翼的算计,后来又是救命之恩,但现在,他开始明白朋友这个身份真正的含义了。
“那是!”卞春舟心想,我还是很幸运的,能够交到闻叙和陈最这样,愿意包容他一切小毛病的好朋友,也让他更快地融入了修仙界的生活。
“其实……”
“什么?”
闻叙抿了抿唇,眼睛上的缎带微微颤动:“其实,你是我第一个好朋友。”
卞春舟:OvO诶?!
“修仙界的第一个好朋友,对不对?”
闻叙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春舟,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你不了解我从前的经历,其实……”
卞春舟有些讶然,他就觉得今天的闻叙叙有点儿不一样吧:“等等,什么叫做没有那么好?闻叙叙,你清醒一点,你值得的啊!”
“不管你要其实什么,但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朋友不就是会偏爱、偏心,自带柔光滤镜的吗?”现在他反而有些相信了,可是闻叙叙人这么好,以前怎么可能会没有朋友呢?哼,肯定是因为遇到的人都没眼光。
闻叙从前读书,读到君子之交淡如水,便以为真正的好友就该是那样的,但现在才知道,他从前对朋友的定义太过苛刻了,就如同很多人对他的印象一样,他看似带着温柔可亲的面具,实则是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
闻叙是个不喜欢与人交心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卞春舟救过他的命,他根本不可能迈出第一步。
“其实,我是个很胆小的人。”闻叙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
咦?胆小?
第一句话已经出口,接下来的话就顺畅许多了:“我的成长经历非常复杂,简单来讲,我是个弃婴。”
“你是有说过,你有个义父……”
“对,我的义父是个屡试不中的老秀才,后来他考不动了,因为没有子嗣,所以准备收养一个有天赋的孩子,我听说后,就费尽心机、使劲浑身解数让他收下了我。”
所以,闻叙叙读书时才会那么专注、才会十八岁就考中举人?是因为一开始,闻叙叙觉得自己用了心机,所以……不断地去做一个符合义父需求的儿子吗?
闻叙久久没听到动静,刚一抬头,一个人影就砸了过来。
他不喜欢肢体接触,刚想推开,卞春舟却抱得更紧了:“阿叙,你好勇敢!”
什么?春舟你都脑补了什么?
“但是我要批评你。”卞春舟松开了浑身僵硬的朋友,刚刚差点儿溢出来的眼泪好悬憋回去了,呜呜呜,难怪我的朋友是卷王,“不要太苛待自己,这些都不是你的错,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这么聪明,你的义父从一开始想要的就是你呢?”
卞春舟觉得自己根本没戴滤镜,闻叙叙就是又努力又上进的好孩子啊,谁不喜欢这样的儿子,他如果以后有孩子,能有闻叙叙的一半,他做梦都要笑醒了。
闻叙呆住了,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卞春舟立刻伸手揽过朋友的肩头:“你值得的,今年过年,我给你做一大缸的娇耳汤,冬至日就做,怎么样?”
“……你是不是用错词了?”
“没错啊,吃不完我和陈最最帮你分担嘛。”陈最最那个家伙,进了秘境就没音讯了,也不知道过年能不能出来,一个个的都让人操心,哼,果然没了他,这家迟早得散,“输一场比赛没什么的,以后我支持你打倒陈最最!”
闻叙:……算了,就让春舟这么误会着吧,也挺好的。
而且似乎说出来,心里确实轻松了不少,装温润如玉的读书郎装久了,他自己都忘了自己从前是什么样了。不过一时半会儿,他是改不回来了。
“那以后陈最输了,你也可以这么安慰他。”
卞春舟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哇,好大方啊,不愧是雍璐山的小师叔祖。”
……倒也没必要这么打趣他。
沉淀自己的时间,闻叙并不急于修炼,但他是个闲不住的人,所以就给自己找了点事做,这所谓的事,就是去灵药峰种田。
灵药峰是个很特殊的峰头,准备来说,它隶属于丹峰,是丹峰的附属峰头,主要用于被开垦种植灵花灵草灵树,据传破云秘境里的丹香草,就是灵药峰的长老种下去的。
所以闻叙一报名,怎么说呢,就受到了灵药峰师兄们的热情追捧。
卞春舟:……完蛋,丹香王草的噩梦感觉要再度降临了。
两人都是第一次接开垦灵田的任务,所以还有新手指引,带他们的灵药峰师兄是个筑基期,略略带他们熟悉了一番灵药峰的布置后,就露出了……险恶的嘴脸。
这张嘴,难怪能说得陈最那个愣子都退避三舍了,可真是够犀利的,卞春舟觉得,如果灵药峰上演后宫心计,他可能活不过第三集。
简而言之,他觉得三天是自己的极限了。
对不住了闻叙叙,虽然我们的友谊情比金坚,但……能不能不包括一起开垦灵田啊,他刚进来那会儿,脑子还要核桃那么大呢,现在下山,感觉只有米粒大小了。
这何止是磨砺道心啊,简直是道心重铸再重铸!何其恐怖,建议灵药峰师兄的嘴纳入拷问邪修的一百种酷刑中,这没有天赋,谁遭得住这啊!
第78章 两月
说好的种花家儿女血液里充满了神农基因呢?怎么到他这里, 就中了基因反向彩票了?!突变也不能直接走极端啊!
再说了,谁家开垦灵田要精确到这种微操啊,他当初进实验室给师兄师姐们打下手, 用显微镜都没这么小心翼翼的,就……很离谱。
但关键是,他有个狠人朋友完美精准地完成了灵药峰师兄完成的任务,就更加离谱了。
卞春舟摸了摸他的眼睛, 甚至觉得自己这两招子就是一对摆设,这也太欺负人了, 丹香草欺负他,灵药峰的药田都欺负他。
但唯一不幸中的万幸,他没有被灵药峰拉黑,嘿嘿。
卞春舟进来时雄心万丈,但现在嘛,闻叙叙也就他和陈最最两个要好的同龄人, 陈最最已经榜上有名了,他好歹……努努力, 争取不被拉黑吧。
还有两天, 卞春舟你可以的,眼睛一闭、脚一瞪……人就直接过去了。
“不行了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师兄, 求求你收了神通吧,这个风雨无晴花,咱就非种不可吗?”
师兄露出了一个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但看在卞春舟眼里,就跟狩猎的猎豹露出了锋利狰狞的虎牙一样:“卞师弟, 就是非种不可呢,其实也不难的,对吧?”
风雨无晴花,顾名思义这花儿不能见太阳,丁点儿都不行,但它又需要自然的风霜雨露,所以灵田的开垦就非常讲究,除了需要用灵力为它固根之外,还需要起一个灵气罩,隔绝阳光,接收风雨。
而且最神奇的一点,这花儿根部极短,只小孩儿指节长短,一旦根系长了,就很容易“抑郁而亡”,所以不能用沃土,但也不能太贫瘠,翻土开垦就……微操开垦。
卞春舟以为自己已经见过世面了,谁知道,他果然还是太年轻了。这哪是种植灵植啊,分明就是供奉祖宗嘛。
“师兄,它们在野外也这么娇贵吗?”
除了做错事,师兄会化身恐怖爆火龙,平常状态还是很好说话的,特别是对于灵植知识的科普,是非常乐于分享的:“当然没有,风雨无晴花种植条件苛刻,外面几乎没有自然生长的,如果有,药效比人工种植的会强上百倍千倍,你以后若是遇到,务必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