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径直走到桌案内侧,拇指拨开水杯盖,晃着杯中的温水,还嫌不够,于是又倾身伸长胳膊,抵着饮水机接了50ml热水,见水面飘着薄薄的热气才作罢。
随后,他将水杯放在面前,取出怀里的小黑球,毫不犹豫地扔进了杯里。
小黑球落入水中,溅起星点水花。
阿德里安交叠十指,靠着办公椅,静声等待。
也就十秒钟,卢卡斯“腾”的出现在卧室,一屁股坐在了阿德里安的桌子上。
他像是刚从温泉水里爬出来的,浑身湿漉漉,皮肤都被蒸泡得发红。
他低头一看冒着热气的水杯,眼前一晕,气急败坏道:“你把我的锚点扔热水杯里?!我跟你拼了!”
他喊罢,一脚踹向阿德里安的胸口。
阿德里安衬衫半敞,紧实的胸肌露了不少,见卢卡斯的脚踹过来了,他一抬手,稳稳抓住了脚踝,让脚心只用很轻的力道踩在他胸膛上。
卢卡斯用力一挣,阿德里安手臂肌肉绷起,攥得他动弹不得,反而踝骨隐隐作痛。
“嘶......”卢卡斯踹着小腿,凶巴巴道:“喂,轻点!”
阿德里安没搭理,以他对卢卡斯的了解,只要他敢放松力道,卢卡斯就敢用力踹上来。
“你要去尤托皮亚?”阿德里安问道。
“干嘛?”卢卡斯抽不出腿,只好恶劣地活动脚趾,在阿德里安坚硬的胸膛压出脚趾印,并试图夹起他的胸肌。
但那么弹性十足的地方,他显然是夹不起来的,试了半天,没想到把自己脚趾累抽筋了,疼的他眼泪差点飙出来。
“我抽筋了!”卢卡斯大声痛叫,晃得办公桌咯吱作响。
阿德里安稍稍仰头,灰蓝色眼珠冷酷无情地看着他。
卢卡斯只好忍辱负重,软声哀求:“哥哥,我脚趾抽筋了,松开我吧。”
阿德里安不置可否,又看了一会儿,直到卢卡斯眼睛真的红了,才不紧不慢地将他的脚踝压下去,拇指贴着侧筋的地方用力一揉,把错位的地方揉开:“需要哥哥陪你去吗?”
卢卡斯已经不抽筋了,但他并没把脚缩回来,而是故意让阿德里安继续揉。
他坐在桌子上,明明居高临下,却被热水蒸得呼哧带喘。
“不用,兰斯说经常露脸的都别去,可能会有联邦的眼线。”
“嗯。”阿德里安也认同兰斯的看法,他松开被捏红的脚踝,从卢卡斯屁股底下抽出一沓文件,翻看起来,并要求道:“锚点不许拿回去,遇到危险,要叫哥哥帮忙。”
“我能遇到什么危险,我一秒就能跑。”卢卡斯嘟嘟囔囔,一把夺过阿德里安手中的文件,把自己衣服上的水拧给阿德里安看,“你快把我从热水里捞出来!”
阿德里安挑起他的上衣看了看,发现出水的是他的皮肤,衣服只是被身上的水沾湿的。
原来锚点被打湿,本体也会被源源不断的打湿。
阿德里安撂下他的上衣,拽回文件,毫不怜惜道:“不是要控诉我吗,再泡半个小时吧。”
“你!”卢卡斯在心里骂了阿德里安祖宗十八代,又掩耳盗铃地幻想了八百种折磨光明面的方式,然后才从桌子上滑下去,垮着脸道:“那我不控诉你了,你把我捞出来吧哥哥。”
阿德里安不说话。
“我这样回去太丢脸了,你把锚点弄出来吧。”
阿德里安翻了一页纸。
“好热啊,科学家说温泉最多只能泡二十分钟,我要泡坏了。”
“你是觉醒者,泡不坏。”阿德里安划出一行有误的数据。
“我都这么说了你还看得下去,你是不是人啊!”卢卡斯悲愤地挤走文件,将脑袋怼到阿德里安脸前。
阿德里安眯起眼睛警告道:“哥哥喜欢你闹腾一点,但要是把文件弄湿了,我就让你哭出来。”
卢卡斯眉头一挑,叛逆雷达高声鸣响,他疯小丑忍得了这种威胁?
“我要把水都蹭到你身上!让你白洗澡!”他一边张牙舞爪地将自己身上渗出的水珠往阿德里安身上抹,一边屈辱地避开了那份文件。
不是他怂了,主要是心疼做文件的打工人。
第176章
卢卡斯回到高塔公会后,梦境女巫正帮度玛打包行李,随口问了一句:“锚点要回来了?”
卢卡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起了腿:“呵,我到了之后,对阿德里安进行了严厉的批评,他在我面前深刻忏悔,我看他认错态度良好,勉为其难再借他一段时间。”
梦境女巫:“......”
“你这是什么表情,像根本不信的样子。”卢卡斯敏感道。
梦境女巫:“怎么会,看我诚挚的脸,你绝对不是被阿德里安收拾了一顿,然后窝囊地溜回来了。”
卢卡斯:“。”
度玛扬起小脸,认真道:“卢卡斯好厉害。”
卢卡斯指着度玛对梦境女巫说:“你看看什么叫诚挚啊!”
兰斯正巧从外面进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小丑来帮忙,把老疯子送去沙漠城,给楚浮看看。”
平叛之战的回忆让老疯子情绪波动,给身体造成很大负担,以至于那一剂镇定剂后,他昏睡了很长时间。
高塔公会无法提供更好的治疗了,只能送到楚浮那里再试试。
卢卡斯跟上去,强调:“送去你老公的锚点,不送阿德里安的。”
“当然,阿德里安家在沙漠城郊外。”兰斯话音一顿,轻挑眉,意外道,“你的锚点还没要回来?”
卢卡斯掩耳盗铃:“他跪地求我,我勉为其难再让他用一段时间。”
兰斯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哦。”。
将老疯子送到沙漠城和川国际医院后,楚浮的专业团队介入了治疗。
经过一系列检查,楚浮也判定他完全恢复是不可能的,但如果体重能够养起来,就可以装上假肢,提升生活质量。
兰斯再次向楚浮表达了感谢。
楚浮语气平和,但隐约多了丝亲切:“别担心,我尽力。”
三天后,湛平川告别父母和阿德里安,再次回到高塔公会。
这次,湛平川还带了波波夫和凌棋一起。
凌棋是楚浮的学生,平日极为低调,波波夫也从未代表鬼眼公会出面过,安全的很。
兰斯点头同意,毕竟多个帮手就多份力量。
当下前往尤托皮亚共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从港谭码头出发,借乘商船,走货运航线,可以直达尤托皮亚海湾。
港谭有很多往返尤托皮亚跑船的船主,登上他们的船,可以有效掩人耳目,也免去了路上折腾,但就是所需的时间太长。
另一种是乘飞机飞往加勒比酋长国唯一一个拥有机场的城市罕乌比,再从罕乌比乘车去东塔码头,码头换快艇行驶四个小时,登上陆地,再乘车行驶六小时,才算抵达尤托皮亚地界。
这种方式时间确实缩短了,不过路上较为折腾,而且他们一行人目标会有点大,容易引起别人注意。
但兰斯思量后,还是决定乘飞机。
因为有小丑在,他们完全可以让一个人先折腾到尤托皮亚,并在那里留下锚点,其他人直接借锚点过去。
由于瞬移距离越近,小丑越轻松,所以大部队还是要飞过去在罕乌比等待。
度玛难得跟大家一起出门做任务,他心里很开心,晚上都睡不着,但他不会通过面部表情表达自己的情绪,只会早早将书包背起来,在众人眼前来回转悠。
“莉莉,我要出门了。”
“阿巴顿,我要出门了。”
“兰会长,我要出门了。”
“兰绮,我要出门了。”
......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出门,度玛背起小书包,第一个冲出了公会。
卢卡斯挡着脸,一个健步追上去,急道:“谁给这小机器脑袋调倍速了?!”
等到了机场,度玛取出背包里的电脑,熟练的入侵了机场的身份识别系统,帮卢卡斯和Oliver修改了信息,于是他们顺利通过安检,登上飞机。
幸好港谭贸易频繁,经济繁荣,拥有联邦为数不多直飞罕乌比的航班,他们不必在其他城市转机。
登上飞机后,兰斯仔细观察了机舱内的乘客,发现这里大多数都是跑国际贸易的联邦人,加勒比酋长国的居民少得可怜。
显而易见,当地极度贫困,恐怕连像样的酒店都难找到。
经过了十多个小时的飞行,众人终于抵达了罕乌比。
罕乌比国际机场极为寒酸,这里没有一眼望不到头的航站楼,也没有复杂严格的安检流程,下了飞机后,走过一道类似客运大厅的休息区,就正式进入了加勒比酋长国。
罕乌比常年气温高,此时也有三十多度,众人在卫生间脱掉保暖衣物,换上更为清凉的短袖长裤,走出了机场。
情况比他们想象的好一些,有那些从事贸易的人在,罕乌比机场附近也建起了几栋现代化酒店,机场外的马路边上,站着不少揽客的当地人,他们比划着手里的牌子,操着浓重的口音,将兰斯等人向外拉扯。
“我靠,这么直接?”波波夫惊了。
“我们上不上车啊?”凌棋也被他们扯得东倒西歪,想拒绝但又确实需要车。
这时,阿提娅冲了出来,她用力拍掉那些人的胳膊,怒着脸,拔高嗓子跟人吵起来。
这些人要了极其过分的价格,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她。
看她说着一口熟练的本地话,揽客者只好悻悻给出了更为低廉的价格。
阿提娅这才勉为其难地选了一辆顺眼的车。
机场到本地最好的酒店车程也就二十分钟,众人下了车,到酒店大堂办理入住。
这家酒店有着浓烈的加勒比海风情,铺满棕红色瓦片的屋顶,粉刷成天蓝色的墙面,以及装饰着浮雕的阳台,和火山岩铺就的地板。
酒店周围栽种着一圈棕榈树,像围栏一样将酒店包裹,后院的位置,还建有一栋巴洛克风格的古老塔楼。
“还不错嘛。”卢卡斯喝着服务人员递来的迎接果汁,点评酒店的装修。
“比我想象的好多了,联邦人果然会赚钱。”法塔感叹道。
兰斯与湛平川去前台为所有人办理入住,谁料在这里住宿是不需要身份证明的,只要交钱就能拿到房间钥匙。
这也就意味着当地没有成熟的监管系统,酒店对客人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概不负责,这家酒店里可能同时有亡命徒,流窜犯,和杀手强盗。
前台友善提醒,他们可以通过酒店雇佣当地的保镖团队,来保证在罕乌比的安全。
但兰斯显然不需要。
“请问去东塔码头的车还有吗?”
兰斯问话的同时,湛平川特别自然地递出一张小费。
前台果然笑逐颜开,热情地为兰斯介绍起来:“前往东塔码头的车很少,每天只有上午九点一班和下午一点一班,现在已经超过时间了,而且明后两天的座位也已经订空了。”
前台生怕兰斯不信,还拿出手机,让他看群里发布的信息。
这里订车票不是通过平台,而是通过一个个大型群组,方法极为原始。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在这里从事贸易的老板都有自己的车,从来不会乘坐公共交通,而当地的老百姓出行需求极少,一共就那么几辆车,不值得搭建一座平台。
“我们有点着急,还有其他前往东塔码头的办法吗?买车包车都行。”
前台想了一会儿,敲打键盘跟人交流一番,才说:“包车不行,这里的人防范意识很强,他们不敢包给陌生的外来人,如果需要买车,也得在售卖处领票排队才行。”
兰斯皱起眉,没想到在这里会寸步难行。
“您通融一下呗,一个位置也行啊,我们就送个朋友。”湛平川靠着台面,又递上一张小费。
接二连三的糖衣炮弹果然有了作用,前台收了钱,又给他们想了个办法:“我有个熟人明天也要赶往东塔码头,但车里只剩一个位置了,到时你们就说自己是本地人,装装哑巴,别让他听出来口音。”
湛平川莞尔:“我们还真有一位本地人。”
阿提娅凑上前:“我是本地人,我去!”
她当初逃出来,也是一路搭着便车,靠缩小身体逃掉车票,辗转多次才去到桑普小镇。
所以这条路线她很熟,也不会被坑。
去往房间的路上,阿提娅还在喋喋不休:“越往后走外地人越少,等下了船,去尤托皮亚的公交车上就全是加勒比酋长国的居民了,任何一个外地人出现都会被围观的,所以明天我先去,等我到了家,你们直接瞬移到我家里,这样也安全。”
兰斯问道:“我有点好奇,这里交通这么不方便,坦布人怎么办,他们难道不需要出门吗?”
阿提娅:“上帝城里有飞机和直升机的,只不过那些只有坦布人可以用,以及,他们不去太远的地方还可以乘坐飞禽形态的尤托皮亚人。”
“乘坐。”兰斯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随后嘲弄般笑了笑,“我知道了。”
他也是一时大脑锈住了。
加勒比酋长国穷,不代表坦布人穷,这里交通不发达,不代表坦布人出行困难。
越是贫穷的国度,富人的生活越奢华得难以想象,恐怕坦布人家家都拥有直升飞机了。
电梯停在十层,众人刷卡进入房间,站在窗口居高远眺。
他们发现除了围绕在机场附近的几栋酒店外,罕乌比几乎没有任何高层建筑。
从这里看下去,城市中心一览无余,一个仅足球场大小的喷泉广场已是罕乌比最豪华的建筑,普通人则住在矮小破旧的土房里,即便有二层三层,也是用废旧铁皮和木头梯子在土房上搭出来的。
本地人最大的收入来源,就是帮联邦,塔斯曼,极地,太平洋孤岛国做贸易的老板搬货运货,出卖劳动力。
和联邦议会以及元老院相比,坦布人是更令人发指的统治者,他们榨取了整个加勒比酋长国的资源,不顾国家的死活,只图自己享乐。
兰斯合上窗帘,转回身:“阿提娅,现在详细给我们介绍一下尤托皮亚的情况。”
“尤托皮亚有四座特别的秃山,叫根基山。”
和加勒比酋长国其他海拔低且平坦无余的地区不同,尤托皮亚既临近海洋又有山峦起伏,这使得这里的温度常年保持在二十五到三十度,非常适合人类生存。
那四座秃山几乎等高,又恰好分立在正方形的四个点上,好似天然形成的基石,所以被起名为根基山。
坦布人所居住的上帝城就建在根基山的上方,据说建造这座空中之城共耗时六十年,葬送了几十万尤托皮亚人的性命。
上帝城的繁华不亚于塔斯曼的桃花源村以及联邦的首都城,受根基山所限,它的整体构造也是正方形的。
如果从高空鸟瞰,可以看到上帝城被一道三米高的白色外墙包裹,墙体里镶嵌着各式各样的荧光石,一到夜晚,这座悬在空中的城市犹如天堂现世,熠熠发光,神圣瑰丽。
可以长久发光的荧光石比红鹦晶矿石更加珍贵,就连桑德罗都不舍得用这种品质的荧光石装点海底宫殿,而坦布人却将它贴了满墙。
上帝城的东北角就是乌里尔视频中提到的骆驼市场,这里周三到周五出售果蔬菜品,鸡鸭鱼肉,周五到周一供各路贸易商展示并出售本国商品,只有周二,才是充满罪恶的信息素售卖地。
在坦布人眼中,尤托皮亚人与蔬菜水果,珠宝首饰没有任何区别,所以才会将它们放在同一个地方买卖。
上帝城中没有高层建筑,但这并不是因为贫穷,而是坦布人都有自己的私人别墅,整座城市里最占面积的便是一栋比一栋繁华的别墅了。
坦布人注重个人隐私,所以别墅之间都隔着礼貌的距离,当然他们每家拥有不止一辆私家车,可以带他们到达城市的任何地方。
城市的中轴线上,有两个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一是城主府,二是古神殿。
上帝城共有四位城主,据说是极为罕见的高等级觉醒者,能够轻易消灭S级。
他们的真实名字没有人知道,但坦布人称呼他们为罗布衣,罗布亚,罗布其,罗布汉,所以城主府也称为罗布府。
这四人是四胞胎兄弟,他们不仅觉醒等级极高,而且心意相通,正因为有他们在,尤托皮亚人才常年忍受被剥削的痛苦,不敢反抗。
这四人都有自己的私宅,平时并不住在城主府,至于他们长得什么样,阿提娅也没有见过。
古神殿是近十来年才有的建筑,也是现今上帝城最高的建筑。
它的占地面积足有一平方公里,通体都是木质结构,墙面和房顶立满了木锥,遥遥看去,像一个长满刺的畸形海胆。
之所以用木头而非水泥钢筋,是因为有生命的东西更为虔诚,能拉近坦布人与神明的距离。
“不,因为木头容易损坏,需要经常修缮,这种重复性劳作会给尤托皮亚人带来痛苦。自古以来,统治者都喜欢用底层人的痛苦来展示自己的虔诚,比如献祭,陪葬,制作人皮人骨神器等恶习。这是一种很复杂的心理,历史上的不同地域和不同种族,都默契地拥有相似的陋习。”Oliver解释道。
阿提娅没受过什么教育,更看不到那些历史,所以她对Oliver的话并不能完全理解。
“反正,古神殿是独属于坦布人的,只有坦布人配信奉神明,得到神明的恩赐,据说建造这座古神殿时,尤托皮亚人必须包裹身体的每一寸皮肤,不能让神看到我们肮脏的灵魂。”
因此,阿提娅也不知道古神殿里面是什么样。
Oliver听罢痛苦地摇头。
因为看过了太多历史,所以他很容易在历史中找到对照,进而想象出尤托皮亚人遭受的苦难。
人类极富想象力,创造出越来越高精尖的科技,但人性却毫无想象力,千万年来,循环往复,如出一辙。
“上帝城下,还有一层一米高的空间,被我们私下叫作地下室,那是在上帝城劳动的尤托皮亚人暂住的地方。”
坦布人不允许尤托皮亚人和自己一样住在上帝城中,但为了他们能够及时提供服务,所以便将他们赶到地下室居住。
这样只要坦布人按响铃声,自己家下方的尤托皮亚人就会被惊醒,然后他们需要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顺着梯子爬上来,掀开井盖,听从坦布人的吩咐。
那一米高的空间,让很多尤托皮亚人连腰都直不起来,必须弓着身子前行,但即便如此,那里的生活环境也比四座根基山之间,属于尤托皮亚人的垃圾城要好。
“只有坦布人与尤托皮亚人生下的混血,才有机会住在地下室,为坦布人提供服务,而我们纯种尤托皮亚人,大部分是住在垃圾城的。”
坦布人的生活极其优越,以至于Alpha和Omgea都万分高傲,目中无人,他们很难彼此迁就,忍让,组成家庭,于是生理需求就要靠顺从的尤托皮亚人纾解。
坦布Omega不会生下尤托皮亚人的孩子,他们会做好措施,只享受发情期的快乐。
但坦布Alpha却乐得尤托皮亚人生下他们的孩子,因为与纯种尤托皮亚人相比,这些混血勉强算高贵一些,配在上帝城工作。
地下室之下,就是生活着上百万尤托皮亚人的垃圾城了。
之所以叫垃圾城,是因为上帝城中的所有垃圾,废弃物,排泄物,都会直接通过管道排向尤托皮亚人居住的城寨。
管道共有一千个,所以垃圾城也被分成一千个区域,尤托皮亚人像是坦布人的垃圾处理器,依靠着从天而降的垃圾生活。
每天,都会有无数人扑到臭气熏天的垃圾上,翻找剩余的食物,破损的玩具,老旧的衣服。
当然,他们也会自己种植食物,但偌大的上帝城盖在头顶,遮住了绝大部分阳光,让能存活的食物变得极少。
很多外地人会来尤托皮亚做生意,他们用少得可怜的物资换取尤托皮亚人搏命带出地下城的异兽异草,然后拿到联邦翻倍售卖。
这样跑一趟,收入就极其可观,不过需要担心的是,在漫长的航行中遇到海上风暴,以及被高高在上的坦布人为难。
“我家里是用木头和泥巴搭的,可能没有高塔公会那么好,不过我妈妈和外婆都是好人,她们会热情招待你们的。”阿提娅拍着胸脯保证。
兰斯将手搭上她的肩膀,叮嘱道:“尤托皮亚大概率没有信号,无法使用手机联络,等你到了家,就捏捏小丑的锚点,他感受到了,就会带我们过去。记得,除了你家人,暂时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们来了。”
卢卡斯:“喂喂喂,别捏啊,你轻轻敲两下就行。”
阿提娅点头:“我明白!”
次日一早,阿提娅在前台的介绍下,乘上了本地人的车,前往东塔码头。
开车的是个满口烟渍的络腮胡子,他盯着阿提娅上下打量,问道:“你也是去骆驼市场买信息素的?”
阿提娅低下了脑袋,含混道:“......只是随便看看。”
“嗬,那破地方有什么好看的,也就信息素的种类足一点,上次我一口气买了几十管飞行信息素,但一天就玩完了。”
很多人喜欢空中运动,又不爱借助滑翔伞和翼装,于是便购买信息素实现自己的飞行梦。
在其他国家,为了彰显制度的人性和道德,是禁止买卖异能信息素的,就像禁止买卖器官一样。
但在尤托皮亚,这项生意却畅通无阻,以至于还滋生出一群加勒比本地代购,他们将信息素买来,再以高价出售给世界各地的有钱人。
显然这位络腮胡子就是一名代购。
阿提娅默默攥紧了手指。
异能受人欢迎在尤托皮亚是件极其凄惨是事,比如飞行,比如潜水,比如元素化......这些信息素格外紧俏,几乎每次都能卖光,这也意味着这些人每周都要被抽干信息素。
不用多久,他们的腺体就会产生不可逆的损伤,每日与疼痛相伴,大约三五年,他们就会因腺体坏死,在某次接触地下城辐射后死去。
兰斯透过窗户,看阿提娅坐车远去,她出发的时间刚好是早上九点,如无意外,两个小时抵达东塔码头,四个小时快艇,六个小时公交车,总共十二个小时至十三个小时,阿提娅就会到家了。
那么他们通过锚点抵达尤托皮亚的时间,会是在深夜,这对隐藏行迹倒是十分有利。
“开没影了,别看了,来吃点东西。”湛平川将一块番茄培根鸡蛋卷喂到兰斯唇边。
兰斯张开嘴,把鸡蛋卷吃了。
“月初了,一会儿我要打支抑制剂。”
湛平川掀开他的衣领,看了眼腺体:“上次算账不是标记过了?”
“毕竟要做大事,担心,有备无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