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叫嚷咒骂起来,骆驼市场很快乱成一团。
反坦布组织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有人在天上吸引火力,有人则一个俯冲,利爪狠狠抓向坦布人,抢来稀铅矿钥匙,丢给蜷缩颤抖的尤托皮亚人。
有的尤托皮亚人抓住时机,借用钥匙开了锁,大声呼救,就会有飞禽掠过将他们叼走。
而有些人则懦弱的连钥匙都不敢碰,眼睁睁看着同胞被佣兵军团的炮火逼得节节败退。
天空中异能乱飞,爆炸声不绝于耳,兰斯再次看向那条暗巷,已经感受不到锋利的目光。
“趁现在!”
Oliver刹那发动【虚拟境】,改变了自己的容貌,枝蔓从他指尖飞掠而出,紧紧锁住老板的咽喉,只听咔嚓一声,老板的脖子被生生勒断,五官涌出鲜血。
这是Oliver第二次杀人,他还是下意识扭开了脸。
阿提娅抓住时机腾身而起,扑到稀铅矿钥匙上,抖着手解自己的手铐。
恰在这关键时刻,暗巷中突然寒光一闪,一股强劲的信息素袭来,红色丝线顷刻间将枝蔓斩成两段!
几滴鲜血落在地上,Oliver愕然抬眼,电光火石之间,红色丝线已经直奔他面门而来——
红色丝线刚好打在黑曼巴之刃的刀身上,兰斯及时上前替Oliver挡住致命一击,猛力的攻击震得他手臂发麻,匕首险些脱手。
“谢......”
Oliver刚吐出一个字,兰斯突然一把将他推开,只见数道红线击了过来,就在两人躲开的位置,硬石板被击得粉碎。
黑暗的巷道里,传来一声懒散的嗤笑。
Oliver的背脊瞬间被冷汗打湿了。
反坦布组织在骆驼市场狂轰乱炸,游击战似的抓伤了好几个坦布人,几乎所有佣兵军团都冲上去参与战斗,但这个人居然一直藏在巷道中,纹丝未动,只等抓捕他们。
好可怕的耐心,好精准的判断。
恰在此时,阿提娅解开了稀铅矿手铐,重新恢复了能力,她喜极而泣:“兰——”
兰斯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锚点扔向阿提娅的影子,随后命令耳机对面的小丑:“走!”
刹那间,阿提娅原地消失,然而在中了【虚拟境】的人眼中,阿提娅则是朝另一条巷子跑走了。
Oliver刚要用枝蔓护着兰斯离开,谁料兰斯却径直冲进了暗巷里。
“白法老!”
Olive惊叫一声,兰斯的身影已经隐没在了黑暗中。
兰斯攥着黑曼巴之刃的手指用力扣紧,他的双眸像惊颤的潭水,闪烁着细碎光芒。
那个信息素,他不会认错,是湛平川的!
没有用外神的眼睛,他其实看不到湛平川的异能,但他能感觉到风,能嗅到龙胆信息素的气息。
“湛平川!”
暗巷里的身影没有离开,一半的面具遮住他上半张脸,月色不足以照亮他的眉眼。
他静待猎物莽撞而来,唇角勾起气定神闲的轻笑。
兰斯明知这里有古怪,但熟悉的信息素仍然让他放松了戒备,他靠近时下意识收起了黑曼巴的刀刃。
然而下一秒,劲风就贴脸而来!
兰斯忙一侧身,只觉一股寒意掠过他的睫毛,一旁的墙壁被击出几个深坑。
他愣了一瞬。
认错了?
这世上真的会有一模一样的信息素?
然而由不得他多想,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已经用力扼住他的咽喉,将他重重掼在墙上。
“唔!”兰斯闷哼一声,眼前一黑,后背传来一阵痛麻。
然而带着面具的人却并不急着扭断兰斯的喉咙,他的无名指不小心压在了兰斯的腺体上,导致星玉兰信息素溢了出来。
“好甜。”那人佻达一笑,忍不住凑近了些,鼻尖快要贴上兰斯的耳垂,喷吐的呼吸肆无忌惮地扑在兰斯脖颈,引起皮肤战栗紧绷。
“可惜被野男人标记过了。”玩笑之余,藏着不易察觉的遗憾。
兰斯:“。”
这个声音,这个揶揄调笑的语气,他再熟悉不过了。
“闭眼,我手很快,这就送你走。”那人收敛起笑意,漆黑的双眸镀上沉冷,就要往指尖灌力。
蛾戎翁刚刚被震了一下,险些一骨碌从兰斯后颈滚下去,他好不容易用爪爪抓稳腺体,又差点被手指按死,小虫气得七窍生烟,怒背起两根须须。
此刻见主人危在旦夕,它直接一个助跑,飞扑向前,对着坏人的虎口吭哧咬了一口。
欺负谁呢!
“......你!”S级毒虫的毒素迅速沿血液蔓延,那人很快感受到了中毒的威力。
他眼前景物重叠,半截身子虚软无力,心脏处一阵阵扯痛。
虽然身为S级不至于毙命,但战斗能力是完全没有了。
他双眸一沉,果断做出决策,立刻催动异能,消失在暗巷中。
兰斯望着漆黑空荡的窄巷,阴冷与炽热在他眼中交织缠绕,如水草一般疯狂滋生。
一定出了什么问题,湛平川才会对他动手。
“没事吧?”Oliver跑了进来,却只看到被击碎的砖墙,以及站在墙边的兰斯。
“你刚刚帮我隐藏容貌了吗?”兰斯揉着被撞痛的肩胛骨,轻声问道。
“嗯。”Oliver点头。
兰斯松了一口气,他一万次满意自己把Oliver招进黑灯会的决定,能有这么个武力值高又做事滴水不漏的帮手,他简直轻松太多了。
湛平川拿阿提娅当饵,诱他们出现,然后又毫不留情的对他和Oliver攻击,说明湛平川现在大概率站在了坦布人那边。
虽然兰斯情急之下叫出了他的名字,暴露了自己的声线,但只要容貌没暴露,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刚刚那是......”Oliver迟疑了一下,没有直接问出口。
“没错。”兰斯却给他了肯定的答案。
数次肌肤相亲,抵足而眠,他绝不会认错湛平川,哪怕湛平川遮着半张脸,哪怕黑夜隐匿了精悍挺阔的身形。
“我看到了他的红色丝线。”Oliver轻声道,然后又安慰,“别担心,或许是中了什么异能,暂时失去了记忆。”
兰斯没有那么脆弱,不需要安慰,他将目光从巷尾收回来,留下四个字:“活着就好。”
周遭枪炮声渐消,反坦布组织逐渐被佣兵军团镇压下去,他们只是靠突袭占了些便宜,凭实力还不足以与佣兵军团对抗。
此刻反坦布组织破坏了骆驼市场,救走几名尤托皮亚人,又杀死一些坦布人,便见好就收,转身逃入深山。
佣兵军团在后穷追不舍,有几名反坦布组织成员不慎被击落,他们没有犹豫,在被生擒之前选择了自杀。
骆驼市场里的坦布人义愤填膺,发出一声比一声嘹亮的口号,而被当作商品的尤托皮亚人则瑟瑟发抖地跪在展示位里,紧闭着唇,仿佛他们不是受害者而是加害者。
“杀死尤托皮亚人!”
“我们不能允许反坦布组织破坏社会安定,威胁人民生命!”
“今夜死亡的坦布人值得被铭记,愿神明赐予他们安息。”
“我们一定要捣毁这些叛乱组织,为死去的同胞报仇!”
有人开了第一枪,将自己牵来的尤托皮亚人一击爆头,用以宣泄愤怒。
“他们救走一个我就杀一个,让他们知道他们的行为非但救不了这些贱种,反而会被这些贱种怨恨!”
“对,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砰!砰!砰!
又有人开了第二枪,第三枪。
无辜的尤托皮亚人手上还戴着稀铅矿手铐,根本无从反抗,他们睁着惊恐的眼睛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石板路。
好在这样失控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太久,毕竟这些尤托皮亚人都是坦布人的财产,可以每周拿来换钱。
对绝大部分人来说,他们就算再愤怒,也不会损害自己的利益。
经历了这样混乱的夜晚,骆驼市场自然不能继续举办了。
兰斯与Oliver很快离开了现场,留下老板被拧断脖子的尸体。
走之前,兰斯没忘记将阿提娅那副稀铅矿手铐和钥匙捡了起来。
与众人汇合后,他们乘上接驳车,火速回到酒店。
刚一进门,就见卢卡斯已经将门窗遮得严严实实,阿提娅正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而度玛因为看到了吓人的一幕,此刻正倒在床上,双目紧闭,吐出一截小舌头。
兰斯立刻吩咐道:“凌棋给阿提娅看伤,Oliver给度玛讲个治愈温馨的小故事,卢卡斯——”
兰斯扬手把稀铅矿手铐和钥匙扔了过去。
“你这是......”卢卡斯对兰斯天然信赖,稀里糊涂的一接,瞬间力量被抽干,双腿一软,“卧槽!你把稀铅矿扔给我干嘛!”
他忙嫌弃地甩在地上。
“我们找到阿提娅的时候,她身上已经没有锚点了,这说明你的锚点被截获了,现在不知道对方是否研究出了你的弱点,但阿提娅被劫,一旦他们对你的锚点做点什么,稀铅矿反倒是你的护身符。”
只要戴上稀铅矿,任何异能都会失效,卢卡斯与锚点之间的感应自然也会被切断,那么对方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影响到卢卡斯本体。
“那我不是和在监狱里没区别?”卢卡斯嘴角快要撇到下巴。
法塔安慰道:“不一样,你现在是在热带坐牢,起码暖和。”
卢卡斯愤而龇牙。
Oliver来到床边,手掌探上度玛的额头,低声唤:“度玛?”
度玛脑子里被乱七八糟的代码充满了,现在看人都是眩晕的,听到Oliver唤他,他只好一抽鼻子,应了一声:“鹅。”
Oliver蹲身,一边帮忙将他的小舌头塞回去,一边讲了段温馨的小故事。
度玛暂时被故事吸引,慢慢将可怕的记忆压在脑海深处,混乱的大脑也开始条理清晰起来。
凌棋施展恢复系能力,愈合了阿提娅身上刮擦抽打的伤痕。
阿提娅脸色终于恢复红润。
兰斯单手撑着桌面,对她道:“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提娅一抹嘴巴,神情瞬间变得伤感落寞:“我没有家了,也没有家人了。”
她话音一落,眼泪就从眼眶里滚了下去,砸在地板上,也响在众人耳中。
兰斯蹙起眉:“怎么回事?”
阿提娅用力一吸鼻子,事情已经过去一整天了,她还是很难接受:“我赶到我家那个区的时候,看到地上全是尸体,房子也都塌了,没有人活着,他们已经死去好几天了。”
凌棋震惊:“为什么?”
阿提娅用力摇头:“我刚想朝他们走过去,就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空气里好像有种奇怪的味道,我不清楚,等我再睁开眼,就已经来到了上帝城,被尤托皮亚人倒手买卖。”
“我看看。”法塔朝阿提娅走了过去,他嗓音的暗哑提醒着众人他是个被毒泡透了的人。
法塔握住阿提娅的手腕,只见阿提娅的皮下浮起条条紫色筋络,这筋络像是会游动,逐渐朝法塔聚拢而去。
法塔的皮肤突然也有一瞬的发紫,但这种毒素很快就被他体内更强大的毒素吞噬,颜色也在他脸上消失。
“你中毒了。”法塔一锤定音。
阿提娅喃道:“他们的皮肤也是发紫,原来他们是被毒死的。”
“幸好毒气挥发了很多天,毒性已经减弱了,不然你也很难活下来。”法塔说完,看向兰斯。
兰斯正在沉思。
“那你看到我们家大少爷了吗?”波波夫急问。
阿提娅轻摇头:“没有,他没和你们在一起吗?”
波波夫:“我们大少爷去你的锚点找你了,然后就消失了。”
Oliver忍不住开口:“其实——”
“我猜他们释放毒气,是为了报复AGW特危死刑监狱的劫狱。不止阿提娅,应该所有逃脱的人所在的区域,都遭了毒手。”兰斯思考清楚,开始分析。
对坦布人来说,尤托皮亚人和蝼蚁差不多,对NO.749来说,全人类都是蝼蚁,这样的蝼蚁居然敢反抗,自然要付出代价。
既然他们想要回家,那就杀死他们的亲人,让他们永远失去家。
“所以,我这么做其实害了所有人......”阿提娅垂着眼,双手痛苦地抱住了脑袋。
“害了他们的是坦布人,是联邦政府。”Oliver叹息,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发,“不要用他们的错误惩罚自己。”
兰斯声音放缓,照顾着阿提娅的情绪:“你突然回家,一定引起了眼线的注意,大概你昏迷不久就被带去了上帝城,他们应该对你进行了详细的检查,发现了小丑的锚点,然后他们设置了某个陷阱,当湛平川瞬移过去的时候,他们就......嘶!”
兰斯突然倒抽一口凉气,手掌从颈侧绕过去压住肩骨。
刚刚被用力掼那一下,大概伤到了他的骨头,以至于现在后背的疼痛愈演愈烈。
波波夫惊道:“少夫人,你受伤了?谁伤的你,我特么劈了他!”
兰斯掀起眼皮,扫了波波夫一眼。
Oliver:“是湛平川。”
波波夫:“?”
卢卡斯:“?”
法塔:“?”
度玛一骨碌身坐了起来,睁大圆溜溜的眼睛。
Oliver:“他好像不认得我们了,而且还在给佣兵军团做事,我们遇到他的时候,他正用阿提娅做饵,引我们上钩。”
卢卡斯:“他被洗脑了?被克隆了?被删除记忆了?”
“咳,我来治疗。”凌棋低咳一声,忙跑过来给兰斯施展能力。
有个倒霉大少爷,他简直在高塔公会面前抬不起头来。
法塔掏出一瓶药膏:“他这不一定是开放性伤口,还是我来吧。”
衬衫解开,兰斯露出后背,法塔眼皮跳了一下。
背部已经有了一大片淤青,肩胛骨的位置甚至渗出了紫色,足见撞击使了多大的力。
他们小少爷从小体弱多病,几乎是会长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除了被外神折磨,谁敢让他受这种伤。
波波夫用力搓了把脸,又摸了摸脑袋。
他虽然是鬼眼公会的人,但少夫人毕竟在AGW救过他的命,现在大少爷把少夫人给伤了,他要怎么办?
“我...那个...少夫人...我们大少爷他......”
兰斯的声音像含着一汪冰潭:“不用你,等他恢复,我会亲自跟他算账的。”
药膏涂上去,很快传来火辣的刺痛,兰斯闭上眼。
这就是法塔药膏的特色,效果好,但是格外酸爽。
波波夫总算松了口气:“那大少爷现在在哪儿,我们这就把他抓回来,肯定把他治好。”
卢卡斯:“对,精神控制这玩意儿兰绮最懂了。”
Oliver:“他中了蛾戎翁的毒,我们没跟上,可能要度玛从监控里找了。”
度玛听到自己的名字,扬起下巴:“好的小橄榄。”
兰斯却信誓旦旦道:“不必,他很快就会找来的,因为我留下了破绽。”
黎明破晓,城主府中,湛平川倏地睁开眼睛。
毒素已经全部被医生清除,他的身体正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
“您终于醒了,杰克队长,幸好您是S级,不然就要死于爆发性心肌炎了。”医生收拾着医疗器具,“找出您的病因可真不容易,要不是您亲口告诉我是中毒,我都认不出来。”
湛平川翻身而起,抬手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问道:“现在几点了?”
医生忙道:“凌晨五点了。”
湛平川压了压眉心:“昨晚的反坦布组织叛乱怎么样?”
“早就平息了,那帮人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在佣兵军团手下不堪一击,不过他们有些人躲进了深山,布里克队长正带人搜捕呢。”
湛平川点点头,目光下瞥,看了一眼虎口的位置。
昨天那个小Omega明明是F级,可为什么能操纵S级水准的毒虫?
这年头的昆虫系觉醒者都这么厉害?
还有,小Omega冲进来的时候,喊了一个名字,好像还挺好听的,反正比他这个烂大街的名字强多了。
他也不知道爹妈大脑里哪根弦搭错了,居然给他起名叫杰克!
这是对爱情结晶负责任的态度吗?全世界的杰克拉起手能绕地球一圈!
“罗布亚城主在府里吗?”湛平川问道。
正是罗布亚将辛苦工作了两年的他提拔为佣兵军团的队长,另负责城主府的安全工作。
医生摇头:“不在,不过城主他听说了您中毒的事,他希望您能尽快找出凶手,不要再让他失望了。”
湛平川:“昂?他就没提抚恤金给多少?我这怎么也算工伤吧。”
“......您的鱼饵跑了,自己又中毒了。”医生尴尬地抽动嘴角。
“那咋了。”湛平川反问,“我失误是他不给定工伤的理由吗?”
“......杰克队长,那您看清自己是被谁伤的了吗?”
湛平川弹走手背上的医用胶带,懒散答道:“两个,一个植物系觉醒者,一个昆虫系觉醒者,长得都挺......一言难尽的。”
他虽然这么说,但瞳孔却微妙地缩了起来。
如果他用了十八年的耳朵没出问题的话,那个昆虫系觉醒者的声音倒是和之前询问信息素的红头发Omega很像。
他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那个Omega真的很漂亮......呸,是因为那个Omega临时改了口。
同一个声音,却有完全不同的脸,呵,有趣。
“您觉得他们是反坦布组织的人吗?”医生用余光偷偷观察湛平川的反应。
“这我不知道,不过——”湛平川将右手无名指贴到鼻尖,嗅了一下,像是在回忆昨夜勾人心潮的气息。
他轻碾指腹,扯唇凉笑:“把人找出来也不难。”
他前脚刚出门,后脚就从书房里绕出来一个人。
这个人穿着一身白袍,年逾四十,但身材挺阔,粗眉横目,长着一张气场十足的凶恶相,若是细看,会发现他与本怖有三分相像。
医生见到他,忙一鞠躬:“信使大人。”
被称为信使的中年人盯着湛平川远去的背影,眼神阴森,缓声问道:“他没什么异常吧。”
“当然没有,他虽然有神迹,但怎么能跟四位城主的神迹相比。”医生扯出一个不屑一顾的笑容。
信使掀起紫红的嘴唇,阴恻恻道:“好,就让他作为最锋利的刀,杀尽黑灯会的叛贼,为我困在洛拉西提冰原的兄弟报仇。”
医生的笑容更深了:“元老他真是料事如神,黑灯会果然来尤托皮亚了。”
“元老说,怪就怪他们太慈悲,来劫狱还要带着尤托皮亚人走,这一步失误就暴露了他们跟尤托皮亚人有勾连,再加上那个植物系S级在他们手里,乌里尔的东西虽然被销毁,但保不准他曾经和弟弟提过。”信使冷笑。
“有四位城主在,这下他们要葬身在尤托皮亚了。”
“好了,你继续盯着这个神迹,尽量满足他的要求,让他把黑灯会一个个都挖出来。”
信使说罢,转回身,径直去了书房。
只见他站在书房的墙柜边,抬起手掌,对着红丝楠木的书架用力一拍,只听咔吧一声,书架赫然弹开,露出一条灯火通明的甬道。
信使迈步进了甬道。
大约走了三百多米,前面出现一排台阶,他沿着台阶向上,在一扇石门前识别了面部特征,石门徐徐张开,连接着的,居然是古神殿的内堂。
信使迈步走入内堂,周遭光线昏暗,寂寥无声。
今天是休沐期,古神殿里没有坦布人来祭拜,信使停下脚步,望向那个巨大神明雕像前的四位城主。
那是一滩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恶心且恐怖的人肉,只见它肥厚的身体上支出四颗脑袋,这四颗脑袋朝向四个方向,如插花一样插在浑圆崎岖的胸腔上。
为了让四颗脑袋有足够的活动空间,它把四只脖子抻得极长,颈骨早已扭曲变形,脖颈那层皮肤也撕出道道惨白的生长痕。
在这具躯体上,一共有四条健康的手臂,六条健康的腿,剩余的手臂和腿,则以发育不良的形状支棱在肥厚的身体上。
而那具明显是由四个人捏在一起的身体,在某些连接处并没长出健康的皮肤,那里薄而粗糙,隔着皮能看到下面咕啾咕啾涌动的粗大血管。
就在他们身体不远处,躺着一具刚刚死去的尸体,看穿着,是佣兵军团中的一员。
除此之外,内堂的木雕圆柱旁还靠着一个人,这个人正紧闭着眼,昏迷不醒。
他穿着反坦布组织的廉价布衫,在布衫的左肩用彩色布料缝了一株盛放的玫瑰。
只见四位城主的身躯抖动着,空气里弥漫起异能信息素的味道,一团黑色的沙粒状物质从死尸的大脑流向反坦布组织成员,并顺利的从他的口鼻没入身体。
不多时,黑色物质全部流入那人体内。
与此同时,那人四肢上套着的红色光圈缓缓消失。
做完这件事,四位城主通体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臭味,一道暗红的疤出现在他们相连的位置,险些切断涌动的血管。
见到信使前来,那具肥厚的身体开始转动,它的每一个脑袋都要冲信使发出一句问候——
“本忧大人。”
“是不是元老找我们有事?”
“是找我的吧。”
“才不是找你的。”
四个脑袋一人说了一句话,它们声线相同,但性格却不同,嗓音挤在一起,诡异又尖利。
本忧十指交叠,拇指外翻,朝他们摆出那个象征着神明的手势。
只见四位城主的几只胳膊批了扑棱地绞在一起,它们谁都想抓一只手跟自己做手势,但又嫌弃没有发育好的四只,于是撕扯了半天也没能做出一个完整的手势。
本忧已经见怪不怪,完全不会笑出声,他板着那张充满戾气的脸,沉声道:“元老说新的时代即将到来,要你们做好准备。”
“真的吗?”
“太好了,终于要到这一天了。”
“请元老放心。”
“我们终于可以亲眼见到神明了。”
他们话音刚落,就见那个昏迷的人动了动手指,似有醒来的迹象。
很快从外面进来了两个人,将那人拖了出去,至于那具死去的尸体,则被四位城主一拍开关,沿着排泄废物的管道扔向垃圾城。
几百米的高度砸下去,保准摔得粉身碎骨,而那些饥肠辘辘的尤托皮亚人,说不定还会捡几块碎肉回家煮着吃。
湛平川离开城主府,眼皮一抬,扫了眼路灯旁漆黑的监控摄像头。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
他朝摄像头定定看了两秒,懒散一笑,收回目光。
“给我一份昨天参加骆驼市场的所有SSSvip名单。”他拿起手机,不啰嗦不废话,向手底下的队员命令道。
很快,他就收到一份详细的名单列表。
湛平川找了家咖啡店,点了杯焦糖拿铁,然后他没个正经地倚在沙发里,一边翻看名单一边给拿铁加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