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哥还想问湛平川什么,他刚张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头颅就突然飞了出去,冲过高速公路,砸在了另一侧荒田。
事情发生得太快,以至于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是他自己的尸体。
鲜血隔了几秒才从断裂的脖颈喷涌而出,浇湿了他全身的衣服,而他的双腿,也是在几十秒后才彻底失去控制,栽倒在地。
“啊!何哥!”
“快报告元老!让元老来......”
惊恐定格在两位少年脸上,在长达五年的作恶后,他们终于露出了和那些受害者一样的表情。
又是一场毫不留情的屠杀,少顷,几具尸体支离破碎地躺在荒田里,兰斯恢复了本来面貌,手掌滴滴答答淌着血肉。
湛平川踩碎那发了一半消息的手机,走上前来,用纸巾仔细擦兰斯挂着鲜血的手指。
“外神真是,也不注意点卫生,谁知道他们的血干不干净。”帮小狐狸擦干净最后一点血,湛平川将纸团扔在尸体堆里。
“祂在我脑袋里骂你。”兰斯好笑道。
湛平川做口型吐槽:“还说自己是高维生命,这么容易破防。”
兰斯用手堵住湛平川的唇,提醒:“祂看得到,你等我戴上眼镜。”
说罢,兰斯将近视镜搭在鼻梁上,没多久,外神就被晕乎乎的视野逼得躲进混沌了。
“好累。”兰斯踢开脚下的碎肢,寻了片干净的地面坐了下去。
从凌晨到现在,他还没有休息过,而且已经接连杀了三波信使了。
湛平川从兜里掏出一颗黑不溜丢的丸子:“宝贝儿,张嘴。”
兰斯蹙起眉。
“别怕苦啊,老公帮你。”湛平川单手捏住兰斯的鼻子,将大力丸喂进兰斯口中。
兰斯根本不敢嚼,他强忍恶心,一口吞了进去。
湛平川看他一副毅然决然的表情,被可爱得心潮澎湃,于是趁机在小狐狸柔软的唇上啄了一口。
“宝宝,我们好像还是第一次在野外看日出。”
兰斯手掌抵着他的胸膛,闷笑:“你什么癖好,在死尸堆边也能搞纯爱?”
耳麦里,卢卡斯清清嗓子,及时打断:“先别搞纯爱了,您的杀了么订单来了,下一批弗兰基高铁站,弗比斯湾利港码头正在等待叫号,克洛克飞机场也做好了准备。”
在高塔和鬼眼两家公会的亲切慰问下,各家公会忍辱负重地选择配合,将自己辖区信使的踪迹交代了出来。
“知道了。”兰斯一伸懒腰,勾住湛平川的脖子,借力站起身来。
在太阳还没彻底升到正空之前,弗兰基信使团灭,弗比斯湾信使团灭,克洛克信使团灭......
楚浮临时搭建的平台并非密不透风,各家公会下达追踪命令的时候,经手的也不全是自己人,于是,在献祭了几十名信使之后,各地信使终于收到了来自本忧的消息——
【诸位需脱掉白袍,隐藏踪迹,有人正在追杀你们,特殊时期,神明不会怀疑大家的忠诚。】
接到消息的信使均是一脸问号。
追杀?我们?
这合理吗?
很快他们就知道,这简直太合理了,在看到另一位神明本貌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一场比平叛之战更加恐怖的战争已经逼近了。
随着信使一批批倒下,信息共享平台的气氛也越来越火热了。
“我们夜行者公会暂时控制住异兽了,周边公会有没有沦陷的?我们可以支援!”
“老哥,救救洛水公会,我们洛水城快要死了。”
“鬼眼公会暂时也控制住了,弗兰基草原公会需要帮助吗?”
“卧槽,沙漠城那么多S级地下城也能控制住?你们鬼眼到底有多少高等级觉醒者?”
“多亏了雅丹地貌,很多异兽在沙漠里迷路了,暂时走不出来。”
“弗兰基草原需要,我们这里都是平原,一马平川,异兽吃人跟吃自助餐似的,根本顶不住!”
“高塔也控制住了,目前正派觉醒者向头顿,丁卡,迎泽公会支援。”
“银河公会暂时控制住了,我们幸好有两座S级地下城大门没破。”
“这里是极地冰川组织,我们极地应该是最早控制住的,收到楚院长消息后,我们迅速反应,发现被破的地下城并不多,大概是联邦人手不够了。”
“那真是太幸运了,塔斯曼应该也没问题,桑德罗国王那边不是还有镇海沧龙吗。”
“就是太平洋孤岛国一直没有联系上,不知道怎么样了。”
“希望他们没事。”
“大家加油,一起度过这次危机!”
“加油!”
......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众公会也逐渐放下心来。
直到正午十二点,烈日当空,黑灯会密线突然接到一则陌生电话。
铃声刺耳,来电紧急,拨打者久久不停,像是被索命绳勒住喉头。
自从AGW特危死刑监狱事件后,黑灯会就再也没接过求助申请了,这时候能打电话来的,只能是以前的求助人。
但异兽潮汹涌之际,总要分个轻重缓急,黑灯会已经没有精力解决单个申请者的难题了。
可或许是性格使然,卢卡斯盯着这通电话,还是顺手接了起来,就像他当初冒然接听了邓枝的电话一样。
“喂......”卢卡斯刚要开口推辞,对方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那声音万分焦急,以至破音撕裂——
“告诉白法老,快去塔斯曼救沧龙!”
这则消息犹如一声惊雷,凭空而至,顷刻间在黑灯会内线炸开!
“邓枝!”卢卡斯脱口喊出,随即急问,“是邓枝吗?你还活着?”
他绝不会认错邓枝的声音,尤其是在AGW特危死刑监狱事件后!
对面顿了顿,没有回答,匆忙挂断了电话。
这停顿和逃避基本坐实了卢卡斯的猜想,他心绪翻涌,手指微抖, 第一反应是侥幸。
那一遭磨难,他没有死,邓枝也没有死,虽然经历了很不愿回想的折磨,但结局还是好的。
他很想问问邓枝在哪儿,为什么会知道这个消息,但当他回拨过去,却发现那个号码已经关机了。
显然邓枝是因为情况紧急才不得不拨打他的电话,邓枝其实没有做好面对他的准备。
不过卢卡斯早就没有怪邓枝了,毕竟他亲自体验过司泓掣的【令行服从】,知道邓枝也是迫于无奈。
况且现在来看,抓邓枝引他入瓮根本就是司泓掣的计策,为得就是让他们从狱中将老疯子带走,以及介入尤托皮亚的事。
“小少爷,你觉得呢?”
“我猜司泓掣利用了邓枝的【断肢再生】,做了个假死的局,瞒了所有人,他很有可能将邓枝藏在了禁区内,这样反而不容易引起别人的觉察。”
司泓掣这个人兰斯不愿意评价,但不可否认他最后确实是在诚心赎罪,虽然他的赎罪也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
“所以你觉得塔斯曼有危险是真的?”卢卡斯也算吃一堑长一智,不敢再轻易相信电话里传来的信息了,毕竟邓枝很可能又被抓起来了,而联邦拥有司泓掣的信息素也不奇怪。
“桑德罗的确到现在都没和我们联系。”
兰斯之所以之前没注意,是因为塔斯曼地区并没有和川国际医院,楚浮搭建的平台没有塔斯曼合情合理。同时因为海底有沧龙坐镇,塞拉尔等人的篡位阴谋又被破坏,所以塔斯曼陷入危险的概率很低。
他以为桑德罗没有联系他,是因为塔斯曼目前平安无事。
但换个角度想,或许塔斯曼此刻已经没有能力联系外界了。
无论如何,他都得去一趟,他不是小丑,暂时还没人能把他留下来。
杀信使的行动只好暂时搁置了,兰斯抓住湛平川的手臂:“我们得去趟塔斯曼,你有把握穿梭到海底宫殿吗?”
海底宫殿在地图上是没有标注的,通过卫星也观测不到,所以湛平川想要找准位置很难。
一旦他们穿梭的点不是芦浦树泡泡的笼罩范围,那么海水会顷刻间倒灌,将他们彻底淹没在时空裂隙里。
淹没倒是不可怕,更可怕的是骤然出现的海底压强,他们可能没来得及动用异能就受不了了。
湛平川也不敢轻易冒险,他略微思量,抬手切断一只扑上来的犬状异兽:“我只能先定位到桃花源村。”
“可以,正好我们判断一下塔斯曼是否有事,如果出了事,桃花源村的村民能把我们送至宫殿。”兰斯觉得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宝贝儿,抱紧我。”湛平川深吸一口气,发动了【虚空之境】。
兰斯听话地搂紧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口。
湛平川带着兰斯进入裂隙,眨眼之间消失不见。
他们很快从时空裂隙的另一侧踏出来,当光线照入眼睛的那刻,兰斯与湛平川的心同时一沉,谁都没有说话。
此时是塔斯曼时间的下午五点,太阳逐渐坠成夕阳,在海面染了片片枫叶红,海浪被风簇拥,层层叠叠,轻拍码头。
四大海沟的中心地区常年风平浪静,气候宜人,就连浪花都温柔又恬静。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美景,曾在他们心中留下过深刻的印象,桃花源村绝不该是此刻断壁残垣的模样。
道路两旁颜色丰富,风格迥异的房屋成片成片倒塌,浓烟源源不断从废墟中螺旋上升,曾经和善热情的月眉鸳鸯奶奶,魔鬼鱼爷爷,角蝶大娘早已不见了踪影。
中央喷泉广场上,那棵遮掩他们接吻的银叶树也已经烧成了焦炭。
唯一的海上住宅区被摧毁至此,显然这里的通讯网络早已中断,果然桑德罗不是不想联系他们,而是已经发不出消息了。
街巷上没有任何人的踪影,但倒塌的房屋内偶有鲜血流出,血液从船屋缝隙渗进海水里,比夕阳更加刺眼。
兰斯眼中晦明变化,他慢慢拢起五指,掌心传来阵阵压痛。
迦妮塔曾经想争取的,塔那托终生为之奋斗的,无非就是一个类似于塔斯曼的玫瑰岛。
建立一个安全富足,自由繁荣的国家有多困难呢?
它需要桑德罗那样英明且善于反思的领导者,需要陈明壁那样刚正不阿,真才实学的辅佐者,需要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不被外敌侵扰的政治环境,需要向上发展的经济,以及不断开化的民智。
在漫长的岁月里,无论哪一点出了问题,这个国家都会走上历史的回头路。
所以塔斯曼才如此珍贵,不可或缺。
然而毁掉它,也仅仅只需要一瞬间罢了。
“不是说联邦没有足够的海洋生态觉醒者吗,这到底是谁干的?”
湛平川蹲下身,擦起缝隙里的血迹,捻了捻指尖。
从鲜血的凝固状态来看,事件发生并没有多久,邓枝提醒得已经足够及时了,然而对方下手还是太快。
“能在短时间内造成如此大的破坏,甚至摧毁整个桃花源村的,大概只有NO.749了。”
平叛之战的例子就在眼前,一个神祇系觉醒者的杀戮极限,大概是几万人。
塔斯曼当然不至于全军覆没,恐怕大多数人都逃难到了海里,躲避突如其来的灾难,而桃花源村里死去的,应该是那些海洋生物觉醒者的亲人。
就在这时,废墟里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
湛平川和兰斯同时转过头去,湛平川立刻召出红丝,将断壁残垣层层卷起,然后他双眸一沉,手臂使力,霍然掀飞了全部塌方。
一个身材健壮的Alpha趴在血泊里,但他显然因为身体好,还撑着一口气。
湛平川反应迅速,立刻跑过去,伸手压住Alpha肩头被木头穿透的伤口,然后掰开他的牙关,喂了一颗大力丸进去。
“你怎么样?”
Alpha吞了大力丸,缓了十多分钟,这才恢复了说话能力。
他失血过多,面色苍白,努力抬眼才看清兰斯和湛平川的脸。
“我认得你们,你们是......国王的朋友。”Alpha微喘气,伤口还在不断渗血。
但湛平川只揣了法塔给的大力丸,没带别的药,大力丸是提升体能的,治不了伤。
兰斯走过来,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简短告诉我。”
Alpha点点头,很聪明也很配合:“一个长袍男人从天上来,不由分说大开杀戒,他让人觉得恐怖,我们根本,抵抗不了......”
兰斯目光一点点垂下去,最终定格在地面的血迹上。
愤怒像沼泽一样在他心底滋生,NO.749果然亲自动手了。
湛平川就要扶他起来:“听着,你现在伤的很严重,我送你去治疗!”
Alpha却一把反握住湛平川的胳膊,眼中噙泪:“救......救国王!他去海底找国王了!”
湛平川蹙眉:“我们是来救桑德罗的,但我们都不是鱼,暂时去不了海底。”
Alpha忙指了指自己,如见到救命稻草般拉紧湛平川:“我......我可以!我是码头开快船的,我可以送......送你们进去!”
“你的身体?”湛平川上下打量他,评判他是否还能坚持住。
只见Alpha低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居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身上的亚麻衫已经沾满灰尘和鲜血,肩头的贯穿伤也因为这个动作而血流如注,但他没有停下脚步,反而一瘸一拐的努力向码头走去。
“国王......是希望,国王不能死,救......国王!”他嘴里不断念叨着,仿佛这已经是他唯一的心愿,法塔的大力丸竭力吊住他一条命,让他身体爆发出短暂的力量。
湛平川与兰斯对视一眼,兰斯果断拉起他的手:“走!”
他当然知道Alpha现在急需恢复系觉醒者的治疗,但他选择尊重Alpha的选择。
在湛平川屏障的帮助下,三人很快来到码头,Alpha熟练地解开缆绳,迅速钻入驾驶位,发动了快船。
舱盖嘭声闭合,Alpha驾驶着快船一头扎入海底。
透过钢化玻璃窗能够看到海水的颜色越来越深,热带鱼的身影在近处一掠而过,快船船体因不断加速发出吱吱咯咯的响声,不过短短五分钟,快船就下沉了数百米。
此时海洋深处已经彻底没有光亮照入,唯有能发光的鱼一闪一闪。
Alpha司机显然对海底地形十分熟悉,在一片漆黑中,他也能精准辨别出宫殿的方位,然后一脚油门将车停在国王的私人船库。
舱门打开,宫殿依旧被芦浦树泡泡笼罩着,兰斯与湛平川翻身下船,稳稳踏上大理石地砖。
湛平川朝驾驶舱伸出手:“哥们儿,我现在就送你——”
他话音倏地顿住,因为Alpha司机此刻已经圆睁着双眼,靠在座椅上,永远地失去了呼吸。
兰斯搭着湛平川的肩,轻声道:“他已经为这个国家尽了最大的努力,让他离开吧。”
湛平川无声叹息,郑重的用手掌盖过Alpha的脸,替他合上了双眼。
两人没有太多时间停留,因为宫殿显然不对劲,一艘外面的快船冲入国王私人船库,竟然没有一个警卫队员阻拦。
兰斯一脚踹开船库大门,荧光石的光亮照了进来,同时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血腥气。
“我好像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他就在这里!”兰斯深吸气,突然加快脚步朝宫殿前厅的方向跑去。
外神也同时踏出混沌,立于深渊之上,瞳孔一片凝肃,显然祂也感受到了对手的存在。
“宝贝儿,小心!”湛平川紧随其后,刚要给兰斯罩上一层淡红屏障,手指却微微一顿。
他分明看到,自己的灵境系统中,那五枚胞体再次从血海浮了上来,并不断扩大,直至填充他整个大脑。
湛平川舌尖抵住上牙膛,背后不断渗出冷汗。
他不愿学习五阶能力,是不想忘记对兰斯和家人的感情,是觉得事情还会有转机。
然而潜意识却像是在提醒他,其实早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他必须接纳这五枚胞体,发动【万物归寂】,开启下一轮循环。
仅是这么想,他的灵境系统就开始震颤,山壁上缓慢结痂的刻字,也不断渗出鲜血来。
异能总有极限,他并不知道,这次是否是崩塌的临界点。
一路上,走廊里横七竖八的躺着警卫尸体,他们大多如那些信使一样,残肢满地,血肉横飞。
兰斯不得不踏着他们的血肉狂奔,腥咸的风刮过他的侧脸,血色染红他的双眸,在前厅那耀眼光火泼洒在他身上时,他果断与外神切换了身体的控制权。
猩红图腾在他脖颈浮起,两扇骨翅倏地张开,一双泛着荧光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盯视长满黑色甲壳的男人。
被神附身的NO.749转过身来,松弛地竖起薄如蝉翼的翅膀,祂的双眸已然完全被黑色填满,找不到任何眼白。
祂朝外神笑了一下,然后松开手,将尾鳍破碎,满身鲜血的沧龙扔在地上。
“Ikiwa unaweza kuipata,inam mtu alim biasiri......”(你能找来,说明有人告了密)
第232章
这当然不是神明能说出来的话,神明根本不屑于思考人类的想法,果然很快,大蛾子就在他们面前收起翅膀,隐去甲壳,散去黑瞳,变回原本NO.749的样子。
NO.749似乎完全不担心外神的突然攻击,没有了神明做中间商,他脸上的笑容自然多了。
他掀起始终遮在头顶的袍帽,撕掉贴在下巴上的胡须,露出那张属于中年人的脸。
“让我猜猜,是司泓掣留了什么后手对吗?”NO.749将染满鲜血的双手收回袍中,漫不经心问。
兰斯站在灵境系统中听着,不免感到不寒而栗。
NO.749思绪之快,思维之缜密,远超他的想象。
兰斯暂时没有说话,也没有轻举妄动,他在分析NO.749这个人,他必须能够看穿他的底色,才能分析出他的行为模式,知道他下一步的计划。
“这颗棋子,死了也不安生。”NO.749自顾自念叨一句,但很快又冷笑起来,“不过也好,我正想和你说几句话,看来不用留到地球末日了。”
湛平川趁机环视整个前厅,这里的惨状简直让他目不忍视,有些警卫倒下了,有些警卫还在挣扎,芦浦树泡泡外的海水里,浸泡着不知多少具人类的尸体,没有沧龙约束的异兽们正在大肆啃食着那些尸体,鲜血一股股涌出来,海水滚出颗颗气泡,旋转着冲向海面。
这些异兽远超一个地下城的数量,显然有更多海底地下城的大门被破了。
沧龙此刻就倒在NO.749脚边,它尾巴上的鳞片被撕掉很多,狰狞的血肉显露出来,伤口深可见骨。
它的尾鳍已然破烂不堪,再也没有任何攻击能力,它腹部连接鱼尾的地方有一道长长的划痕,再深一寸,恐怕内脏就要流出来。
它金灿灿的瞳孔再次被神明刺瞎了,甚至耳朵也被撕裂,同时失去了视力和听力。
刚刚它被神明像扔破烂一样扔在地上,勉强唤起了一丝神智,它将冰凉的手掌贴在地上,拖着折断骨骼的长尾,挣扎着向前爬去,它指间的透明蹼也都被NO.749撕碎了,如今每爬一下,都会在地面拖出长长的血痕。
它看不见,听不见,只是反复在口中叨念:“Sandro...Sandro......”
它希望它的小水母能听到呼唤,来到它身边,它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终结,但它曾经答应过小水母,会永远陪伴他。
它还不明白要怎么解决食言的问题,它不想食言。
桑德罗说,人类最厌恶食言,食言的人不配得到原谅。
所以它很急,它要赶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问问桑德罗,它不是故意的,可不可以被原谅。
前厅的角落,一只巨大的龟壳静静卧着,陈顺安动用了异能【钢山】,他的龟壳化作世上最坚硬的物质,成为最后的屏障。
但他这龟壳,也只能拦住属于地球的生物罢了。
一只透明小水母小心翼翼的将自己藏在龟壳内,探头向外望去,它不理解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觉得危险,当看到挣扎爬动的沧龙时,他吓得连忙缩进壳中,不敢出来。
桑德罗再次受重伤退化成幼年水母形态,也忘记了沧龙是谁。
陈顺安见到湛平川和兰斯,犹如见到希望,忙探出龟爪,勾住湛平川的裤腿,老泪纵横:“救...救救国王。”
湛平川低头一看,这才发现陈顺安的钩爪已经全部折断了,他一勾自己的裤腿,鲜血就滴滴答答地往下淌。
湛平川努力压抑胸腔无法宣泄的悲愤,勉强笑笑:“当然,就是为救你们来的,放心吧,有我宝贝儿在呢。”
陈顺安似乎松了一口气,渐渐恢复了人形,他断裂的手掌中还护着不知所措的小水母。
他自己伤得也不轻,除了两只重伤的双手,他还失去了一条腿,此刻只剩下空荡荡的裤子。
湛平川赶紧拿出一颗大力丸,递到陈顺安嘴边:“有点难吃,但好用,您坚持住。”
陈顺安僵硬地抬起胳膊肘,慢慢的将大力丸推开:“给...给沧龙,快救它。”
“你先吃,我还有呢。”湛平川不由分说将大力丸塞进了陈顺安的口中。
“不用试了,你的药丸救不了它,就连楚浮也救不了它。”NO.749冷言警告,他已经知道这个空间系觉醒者是兰斯的Alpha,但碍于兰斯那张过于像迦妮塔的脸,他现在看湛平川十分不爽。
这个早该死去的孽种,居然用迦妮塔的脸和别的Alpha搞在一起,他很想立刻把他们碾成齑粉。
但NO.749并没有失态,因为他还有很多陷阱等着他们跳。
他知道哪怕是陷阱,他们也不得不跳,这就是孽种从迦妮塔那里继承来的,对他人可笑的垂怜。
“我告诉你救它的方法,只要将神明的力量注入它体内,作为神明的造物,它自然可以恢复,只不过——”NO.749突然停住了话音,只是望着外神。
“只不过这样一来,我杀的那些信使就白杀了。”兰斯也重新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双眸恢复成琥珀色,与NO.749对视。
“你还算聪明。”得出这个结论,NO.749似乎很欣慰,在确保自己是这世上最运筹帷幄的人后,他自然希望自己的血脉不是个酒囊饭袋。
神祇系觉醒者中就是有太多酒囊饭袋了,所以才会被欺凌上百年。
“所以你救还是不救,不救你还有打败我的可能,救了你就彻底失去优势。”NO.749踢了一脚一旁的沧龙,微笑等着兰斯的选择。
“我可以打败你之后,再用神迹救它。”兰斯稍眯起眼睛,仔细观察NO.749的破绽,只要让他找到丁点可能,他一定立即要了NO.749的命。
但NO.749显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直接否决了兰斯的计划:“你做不到,你见过神明之间的战争吗,我见过,你知道神祇系觉醒者的打斗要持续多久吗?整整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