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夫郎互换人生后by羽春

作者:羽春  录入:02-09

本次会试取中二百九十六人。他们一行人,名次差距特别大。盛大先排名五十,季明烛在一百名后。乌平之在乡试时和盛大先名次相隔不远,这次却在两百名开外。所幸都取中了。
殿试在三月中旬,这期间他们去礼部学礼仪,已经被当做官身看待,往来小吏都特别客气。
殿试还会再有一次排名,再看各人去留。乌平之已把会试结果当做参考,设宴请他们吃酒。
谢岩心里不大高兴。早都知道会别离,真到面对的时候,却想不开,没办法高贺恭喜。
乌平之让他高兴些:“我以后还等着你捞我。”
谢岩干巴巴笑。他对他的前程不太看好,他说:“科举结束,会读书的优势荡然无存。我还指着你罩着我。”
他拜了好师父,却没想着借此上青云。
他的官途会顺一些,要想特别出息,却不容易。
没有才干,想扶扶不起。
乌平之真是佩服他,“你怎么到现在还能守得住心?我要是拜了这么个师父,我会试都考不下去了,我心早飘天上去了。”
谢岩说:“你看吧,好师父是双刃剑。有好有坏。”
这场酒吃得不热闹,隔天,季明烛再摆一桌,说说读书的苦,讲讲这些年的难处,大家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不为前程抱负,只为来时的路,喊苦叫累,因这份成绩,都值了。吃了一顿热闹酒。
这顿酒后,他们歇息两天,迎来殿试。
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上殿应考,却不足以让喜讯传回家中。
殿试是天子担任主考官,场面很大。
天子升殿,文武百官行礼,中式举人们跟着礼部官员静候,等着天子赐题,再行礼叩拜。领题入座,正式开考。
殿试只考一天,中午有餐食茶水,考完就可以交卷离开。
谢岩没急于动笔,装得很随大流,读题过后,提笔在草纸上慢慢写,和他平常写笔记一样,没有成篇的文稿,都是些文思,记几个关键词句和思路。
他能写很多种风格的文章,平常知道怎么选,到最后一场却犯了难。
他师父讲过当今天子的行事风格,但在教他的时候,从未说过哪种文章好,只常说过一件事。
落笔作文,不在新,不在奇,在于心,在于骨。
谢岩喜欢这句话,他喜欢由心而发的文章,有血肉,有风骨。这样的文章会不够完美,有瑕疵,却会给人极深的印象。
最后一场了……
谢岩闭闭眼,选择了“完美”,随大流。
这篇作文誊抄完,谢岩感觉自天上落下了一件纱织的衣裳。它会随环境变色,无影无形。那么轻,又那么沉重。
他直到现在,才发现他有了成长,是个大人了。
殿试考完,从角门离开。
只一天的考试,他比考九天还累,回家就倒到炕上,从衣裳里掏出他的荆棘福牌。它的意思是,身有锋芒,心无尘埃。
殿试成绩又要两天,谢岩收拾好心情,把他想写的文章写下来,又迅速烧掉了。他记得就够了,不必留档。
在他们上殿听殿试结果的时候,府城的家中来人报喜。谢岩考中进士的消息传遍三水巷。
家里热闹不断,登门送礼的人比取中举人时多了十倍不止。来来往往的游商,听见消息都要来凑个热闹。
陆杨没出去躲清闲,他喜欢这份热闹,听着心中欢喜。
家里摆酒庆贺,他在书斋里也搞了个“读书会友”,连续十天,来书斋看书不用钱,借着谢岩扬名的时刻,让书生们都知道他们书斋,来沾个喜气,一起传名府城。
两地隔着路程,他们摆酒庆贺的时候,谢岩得知殿试结果。
他得偿所愿,被圣上点为状元。
考完以后,才是忙碌的开始。
谢岩作为状元,要领着一群进士们,穿上大红的进士袍服,叩拜谢恩,又上街游马。一天有一天的事,要吃琼林宴,要去鸿胪寺学礼仪,要接赏赐,拿朝服冠戴,要上表谢恩,要去拜谒孔子庙,更换朝服,从此是官身。
谢岩这辈子没有长期跟这么多人打过交道,忙得他灵魂脱壳,只剩一个躯壳在路上行走。
等这些事情告一段落,他再回神,还有人恭贺他连中三元,一下又把他拉回刚得知成绩的那天清晨。
殿试结束,意味着科举结束。
他完成了一项重要任务,人生要进入下一阶段了。
可能是要跟好友们分离,而家人们都不在身边,谢岩又很疲于应酬,很难高兴起来。
他们一行人,他是最早离开京城的。他要回家。
盛大先是第二个,他是二甲进士,可以考馆入翰林。返乡祭祖后,就会回到京城了。
季明烛是第三个,他被分到兵部观政。这是出乎意料的结果,他因此在京城多留了一阵,返乡祭祖过后,也要抓紧回京。
最后离开的是乌平之,他被点为一个他们都没听说过的县城的知县。择日上任。离京后不再回来,先去吏部,又有一番应酬打点。
来时同行一路,返乡时零零落落。
三月中旬,谢岩等人在考殿试的时候,府城又迎来了一场大集。
他取中进士的消息传回府城,本次大集都没怎么费劲,就占到了一个摊位。还没到雨季,商号的菌子储备不足,让陆杨大感遗憾。
他们之前有过尝试,可以跟其他作坊、商号谈合作。别家供货,他们卖。
陆杨后来又跟洪楚聊过,能把货源的来路摆在明面上。他们挣个信誉钱。
信誉要多年积攒,一开始会很坎坷。
他把弟弟他们都叫来,一起商量过,决定就挣信誉钱。
开始坎坷一些,慢一些不要紧。他们现在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去承办。刚好一起发展,事业起飞,人员到位,才接得住大财。
走信誉担保的路子,他们商号以后做旁的生意,入股或者自家开作坊,也能更好的让客商们接受。
大集是忙碌的,里里外外都有奔头。
谢岩启程返乡时,家中又来人报喜,恭贺谢岩取中状元。
这下别提往来游商了,城内乡绅、大小官吏,都上门祝贺。
登高楼的余老板上门下帖子,要给谢岩摆酒庆贺,只等他回家。
余老板是他们来府城后的第一批客商之一,也是他示好,以登高楼的名气,带着菌子菜扬名。直到现在,还固定拿货,商号卖蜂蜜,他也拿了不少。
陆杨直接答应了,不耽搁余老板做生意,只说到时会提前递帖子订座。
和谢岩的心情不一样,他在京城高兴不起来,家里却非常喜庆。
陆杨挺着大肚子,里外走动不方便,就坐屋里这这那那的指挥。
还没返乡,先在公爹牌位前祭拜禀报。香火要给足,收拾些酒菜,买些香烛纸钱。
考中状元,家中门庭彻底要改了。这房子是租来的,不能改。外头要留人,辛苦一下黎峰和罗二哥,还要从商号里叫些伙计过来支应。
这时候报喜的人很狂热,也不知他们激动个什么劲儿,窗户门槛儿都能先拆了,也不管房子是怎样的,先改了拿银子再说。大喜的事情,不好跟人吵架,只好他们自家防着点,看见有人带着家伙事来,都拦一拦。
三年出一个状元,但百年才出一个□□。谢岩的状元跟别人的状元不一样。
以后当官能走多远,他们不考虑。趁着名气在,里外都沾沾光。
他的书斋不用提,以后少不了状元墨宝、状元笔记、状元文章等东西。
弟弟家的酒楼也可以先筹备起来,买不起就租个铺面。不想去街上,就让海有田跑一趟牙行,让蔡管事帮忙找一找,看看书院附近有没有合适的饭馆,要大一点,气派点。
他们在赶考的季节来府城时,饭馆酒楼的菜单全有“状元”,什么状元蹄、状元塔,连茶水都是状元茶。那他弟弟开个状元楼,不过分吧?
就开在书斋附近,以后就往外吹牛,说他家状元郎就是吃这些东西,才养出的好脑子。附近书生们怎能不心动?
商号就算了。往来游商已经贺喜过两回,这种事情,要适可而止。捧得太高,对他们都不好。
这时候要趁机办族学。拉拔乡里亲戚。
谢家人丁少,祖坟在那里,要让亲族们沾到光。
改换门庭,祖产要再添置一些。一并盖个族学起来。
要留些屋子给孩子们睡觉,一家起来,两家都带一带。陆家屯的孩子们和黎寨的孩子们,都送过去上学。
束脩要交的,会比城里低很多。
这不为着挣钱,要控制一下人数。否则他们承担不起。供读可不是小开支。
往外说着计划,陆杨深感谢家人实在太少。
老家那边要是留几个谢家族亲,这事才叫真喜庆。现在从他们这一支开始发展,要几辈人开枝散叶,才能成为大家大族。
陆杨摸摸肚子,心说两个孩子还是有点少了。他怎么就不能生十个八个呢?
这样孩子们长大了,这里有,那里有,怎么都够使唤了。
要紧的事情安排完,余下就是家中琐事。
门庭改不了,贴些皱纸红花,里外喜庆些。家里收拾收拾,多备些柴火,连日烧着热水,菜也买得多,只等着谢岩回家,给他接风洗尘。
忙着忙着,生辰过了。
进入四月,陆杨的肚子很大了,他平常走路都看不见地面,要人扶着走。
可能是连着两个好消息冲的,他这阵子状态极好,身体笨重了些,腰也酸得厉害,心里还惦记着谢岩,想他立马到家,可走到外头,红光满面的,脸上都是笑。
越到产期,他越不能懒怠。状态好,就下地走一走。没赶着极限来,差不多就要回屋歇着。
家中稳婆说他这肚子快了,是要生了。
请郎中来诊脉,也说孩子快生了,让家中做准备。
陆杨强行把弟弟赶走,不让他陪夜了。陪夜辛苦,时日久了熬人。他快要临盆,让别人照看,大家都不放心。赵佩兰陪了两天,陈桂枝又来照看两天,还说让顺哥儿来。
谢岩星夜兼程,回家这天已经晚了。
家里把菜都分了,还说他今天回不来。他刚进巷子,在外遛狗带娃的黎峰看见了,吆喝了一嗓子,各家各院都亮起灯,一声叠一声的欢迎状元郎。
谢岩进了三水巷,听见熟悉的乡音,才感到轻松,一口气松了,身上的力卸了,分明是疲惫的,却由衷的笑了。
同样的祝贺,甚至三水巷的祝贺更加干巴,说来说去就那几个词,听在他耳朵里都万分喜人。
他问一句陆杨和娘亲,得知都好,陆杨还没生,心中大石落地,一抬下巴,就有了得意模样。
“我去考试,肯定拿魁首的,我还没考过第二名!这次到京城,还拜会了很多师兄,拿了很多见面礼,我们书斋有福了!干爹要辛苦了,哈哈哈!”
他在外声音大,陆杨在屋里就听见了,顿时坐不住,要下炕到外头来瞧一瞧。谢岩一路走着说着,就到了家门口,把罗大勇推了出去。
“除了考场,我走哪儿都带着大哥,你们问他吧!我要去见我娘和夫郎了!”
赵佩兰也是听见声响,从房里出来,母子俩一见面,她眼泪都止不住。那些自怀孕起的期盼,那些在谢岩幼年时,她听过、也聊过,对他寄予厚望又想他顺遂的念头,那些他们没了依靠后的执念,终于都实现了。
谢岩爹离世后,她总觉着不大好,精神惶惶。这两年的好日子滋养,她恢复了很多。今日又因大喜,冲得只会流泪,念念叨叨,只有反复的一句“你爹会高兴的”。
谢岩给她磕头,送她回房,又给爹上香磕头。
赵佩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再次落泪。
她的孩子,终于成才了。
谢岩安抚好娘的情绪,再回屋去看陆杨的时候,他的心情早已收拾好,夫夫俩相见,话没开口,先是眉眼弯弯,笑得暖暖的。
外头有人支应,又是烧水,又是做饭。
谢岩一身风尘的回来,不敢上炕,只是拖张椅子到炕头坐着。
他赶考时,路上有积雪。
回来时,已经夏日,都有蚊虫飞舞了。
陆杨看他脸上有个蚊子包,伸手给他掐了个十字印,原是笑着的,看他眼底红血丝密布,一张口就忍不住哭了。
“累不累?在京城都好不?我看你瘦了些,脸上都是皮包骨了。”
谢岩抓着他的手,贴脸蹭一蹭,笑起来有几分孩子气,眼底有光彩。
他很少见陆杨哭,见一次,就把自己的眼泪收回去,要为他担着。
他说:“我考完才感到累,很多事情连着来,我全都不懂,就听使唤,别人怎么教,我们就怎么做。一样样的流程都很繁复,这都要谢恩的,是很严肃的事,笑一笑都要合乎礼仪,合乎规矩,我就跟着来。考试还好,这次考得久,我抓着豆子,摆出好多样子,不觉难熬。”
陆杨再问他在京城都做了什么,听他细细说来,光是听着,都替他累。
他们去京城没多久就考试了,这便算了。
会试结束后,有十多天的等待,他去拜访了几位师兄,拿到了很多书。
还吃了两场酒,都是跟熟人好友一起。其他时候,他们几人没怎么聚在一起说话,怕影响情绪。他总睡不着,也看不进去书,会提笔画画,经常熬到很晚,有时候画他的见闻,有时候画肖像画。
要说他没睡觉,他是不认的。
他考完试,都会躺个一两天。他只是不想闲着。
谢岩说:“我脑子里乱糟糟的,忙点好。”
他尤其担心陆杨生孩子的事,心里万分记挂。
他在京城期间,连跟乌平之聊天时,都不敢提起一句,生怕被勾起忧思。
陆杨往炕里边挪,想叫他上炕歇息。谢岩摇头,没上去。
陆杨身子重,不方便洗澡,他这么脏,上去睡一觉,就是折腾人的。
家里是白天买很多菜备着,到晚饭的时辰,谢岩没回家,就各家分一分。今天谢岩回来晚了,接风酒吃不了,给他下了面条吃。
热水也烧好了,谢岩吃半碗面条就去泡澡。头发没洗,擦一擦就算了。隔天再收拾。
陆柳看他要进屋,还说他俩换一换,让谢岩去跟黎峰睡,他来陪哥哥。
“我哥哥快要生了,这几天都要仔细点。你刚回来,肯定睡得沉,他又不好叫你,还是我来。”
谢岩婉拒了,他不会睡得很沉的。
事实上,他们家的两个宝宝很懂事。
早说快要出生了,等到谢岩回家,结结实实休息了两天,陆杨的肚子才发动。清晨的动静,中午就生完了。两个小汉子。
整个院子,里里外外都是报喜的声音,婴儿啼哭响亮,压不住欢声笑语。
谢岩很早就跑到屋里来看陆杨,给他喂药汤。
深褐色的药汤,在苍白的唇上挂不住色,只在下巴上留下一道褐色的水印。
陆杨说他:“你手好抖。”
谢岩确实抖,越想控制,越是抖。
他说:“净之,你生了两个人。”
陆杨想笑不敢笑,腹部难受,让他闭嘴,不许说话了。
他怀孕生子的过程不算难熬,他一直有事情忙碌。夫夫俩分离数月,再到重逢,都抵达了新的路标,要开始新一段的人生。
这次的生活里,他们多了两个孩子。
陆杨让谢岩把孩子抱来,他看看,又伸手贴贴小孩的脸。
他从前想过,如果他有了孩子,他会给孩子们怎样的生活。
那时候贫穷又不安定,他想不了太久远的事。只敢想温饱。
现在日子好了,他发现温饱也挺好的。
他跟谢岩说:“阿岩,我可能当不了严父。我看见他们,就感觉心里软软的。”
谢岩主动揽责,“没事,严厉的事我来办。”
陆杨根本想象不出来谢岩严厉的样子,一抬眸,见谢岩脸上挂笑,却有几分冷感,像是性格终于和皮相磨合好,他呈现在外的反差小了。如果是这副皮囊,稍稍冷脸就够了。
可是陆杨说:“我想他们也爱你。”
谢岩不怕。
“有你在,他们会爱我的。”

第203章 不散的筵席
陆杨生完孩子第二天, 谢岩就去崔家见师父,恢复了从前的日常,半天在崔家, 半天在自家。
师父想给他上课, 他就听着,不上课,他就陪师父下下棋。
他很不舍得,想着崔大哥和崔二哥都在京城,便试探着问师父要不要上京城去。
他师父拒绝了, 只说老了,走不动了。
谢岩是能给他解闷的, 所以又疑惑,为什么当时要劝他今年应考, 而不是再等三年。
他师父的回答依然是老了。说老了,累了,再久就教不动了。
他以后会在翰林院熬资历,崔老先生让他随便抓个大学士请教。又说他是三元及第, 不算年岁,都足够瞩目,圣宠来得快, 让他不要怕。
“刚开始,就写写文书,干点清贵的差事。你在翰林院熬不了太多年, 以后找机会去礼部, 办些讲规矩的事,少些麻烦。”
谢岩听着眼圈都红了。这一天,师徒俩的棋子捏手里, 落子无章法,都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他听来了很多朝堂之事,对六部的职责划分有了了解。前途正大的,就先翰林,再六部,封大学士,再占一部堂官的名头,可以入阁,做个辅佐之臣。前途偏一点的,可以到处混一混,然后再回翰林院,看能不能熬到院长,这个官职不高,名声不显,却是极为清贵极为重要的职位。国子监不建议去,大多都是权贵之子,他应付不来。
如果不计较前程,还可以走更偏门的路子,去当史官。三元及第的状元,走史官的路子,是极偏门的。若非犯错、主动调任,很难担任。
谢岩自知没有办实事的才干,可以稳中取重。先在翰林熬资历,再去礼部办些差事,激流勇退,不占礼部堂官之位,让后来者居上。找机会回翰林院,往大学士上奔。这会很慢,但很稳妥。以他的追求来说,不高不低的官职也够用了。
稳中求贵的路子是升任最快的。入阁不容易,出阁却简单。来回倾轧,你争我打的,站对地方办对事,顶替一个位置不是问题。
史官么,就不讲究什么升迁升任、清贵前程了。低调、内敛,不起眼,如无意外,会是非常平庸的一生。
谢岩想回翰林院。兜兜转转还是翰林院,他喜欢看书修书,这个职位也确实够用了。
能入翰林的都是很会读书的人,他在那里也能找到许多志同道合的人聊学问。前程浅了些,对他来说足矣。
崔老先生点点头,“我想着也是这样。你到时就多找找你二哥,他挺喜欢你的。老大么,就不必去了。他为人奸猾一些。你跟他多打交道,我不放心。”
谢岩抿唇,说了他上崔大哥家拿了很多书的事,崔老先生没改口。
“这不算什么,他跟你逗着玩。你以后不用经常找他,过年过节拜访一二就行了。”
这天,他难得在崔府留饭。饭后,崔老先生让他不用再来了。
“你上任有日子,抓紧回乡吧,上京之时不用过来,没空见你。”
谢岩给他磕头,又得了两只长命锁和两对小手镯。
他眼泪都憋不住了,“我还没给你送过好礼……”
崔老先生哈哈笑起来,“穷小子一个,不差你那点孝敬。”
临近分别,他讲了个俏皮话,“你这张嘴,以后会得罪不少人,到外面别说是我教的。惹得起的,就是你二哥教的。惹不起的,就是你大哥教的。”
谢岩应下了,说:“我去京城上任的时候,会从府城走,到时我带我夫郎和孩子过来看你。”
崔老先生没应话。
他今天回家晚了些,出了大门,还回头看了好一会儿。
他大致能懂他师父的老年生活为什么会这么孤独,人登上过高峰,拥有过足够大的权力,往来便都是利益。他无心应付了。
家族随之登高,不进则退。连小辈都没办法松懈,要在名利场里泡着。
崔家两个儿子,和他父亲差不多年岁。孙辈也就跟他差不多大。
年幼时,他师父尚可教导。长大以后,留在父辈身边,会比留在年迈的爷爷身边好。
他想着想着,又一次哭了出来。
师父让他别再上门了,他在返乡之前,保持着相同的习惯,每天要来上半天。
门房不开门,他就在外候着。初夏的季节,算不上顶热,熬到中午,烈日当头,也很磨人。
老人家心软,又放他进屋。看他又是骂,说他不听话。谢岩自然要顶嘴,跟他犟着争两句。
在府城的日子,谢岩就在家里、崔府之间来回走,期间也上门去拜会过凌师兄,再是几位好友家。
陆杨还没出月子,房里闷闷的,家里弄了冰盆,放在月亮门后面。离炕有些远,能给室内降降温,又不让他受凉。
谢岩写的书信陆杨都看过了,许多画面都很简单,谢岩又给他讲说。
他在很多画面上都会加个小小的陆杨,写上“带净之到此一游”。
最热闹的场面是状元骑马游街时,街上的热闹能透过纸面传出来。乍一看是很多波浪在纸上翻滚,细看是拥挤成群的人。地上、楼上,还有人被抗在肩上,爬到了屋顶上。
这些人都在往场内扔香囊手绢,还有花草和绣球。谢岩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根本没有收到,所有砸来的东西,都神奇分流,投往了榜眼和探花。
他考完以后,自觉像行尸走肉,只是跟着流程走,高兴不起来,画在纸上的状元郎却是哈哈大笑的,嘴占了半个脑袋,眼睛只剩一条细缝。
他穿着状元袍,戴着状元帽,帽侧簪花,手里捧着一个很花哨的绣球,绣球之上,坐着一个小小的陆杨。陆杨跟他穿着同样的衣袍。
民间有以状元袍当喜服的习俗,这场面就跟成亲一样。
整幅画潦草,就剩这颗绣球和陆杨精细刻画,成了画面的中心。
状元郎随风飘飞的大袖子上写着一串小字:带净之到此一游。
最严肃的地方,就是金殿之上。
谢岩画了两幅小画。一幅是他殿试时,小小的陆杨趴在他的答卷上,侧目对人,充当镇纸。稍一分心,就会对上眼。
一幅是被点为状元时,陆杨在他帽侧的簪花里探头。像一只花中精灵。
事实上,上殿的时候,他们都没有佩戴簪花。
陆杨喜欢小人镇纸,想要个状元郎的样子。
谢岩答应给他弄一个。
陆杨又看画,指着骑马游街那幅画问他:“你不是说那天不高兴吗?”
实话最让人动心。
谢岩说:“你不在,我只觉得吵。”
所以那么热闹的场面,只是一些波浪线,像是热浪,要将人淹没。
推书 20234-02-08 : 猫猫侠饲养手册b》:[玄幻灵异] 《猫猫侠饲养手册》作者:醍醐鱼【完结】晋江VIP2025-01-26完结总书评数:293 当前被收藏数:1423 营养液数:342 文章积分:16,237,042简介:【人类攻×奶牛猫受】绵竹是一只八百岁的小猫精。本体乃是鼎鼎有名的警长奶牛猫。他这一生行侠仗义,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