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果然是那样,亲了就要上嘴咬,尝尝皮薄馅香的状元郎。
赶集结束, 陆柳再次开始山居生活。
黎峰想吃瓦罐粥,他晚上烧水时多用了些木柴,夜里就把粥煨上, 往里切姜丝、肉末, 早上拿进灶屋,就闻见粥的香气。
瓦罐粥有着特有的焦香,像蒸饭时的锅巴,比锅巴更黏一些,香味软, 不够浓烈。
灶里火大,有些粥米粘在瓦罐壁上, 结成了一块块的锅巴。
这些不好浪费,陆柳把粥倒出来, 取热水泡着瓦罐,放灶眼上温着。
等他忙活一圈,把赶集采买的东西都理顺,再来看看, 锅巴都泡软了,他倒出来,又是一碗粥。
稀了些, 米香也淡了,他就咸菜吃着饼子,早饭就应付过去。
陆柳新婚第二天, 就把家中里外收拾过, 黎峰要找出来的皱纸红花,他稍一想,就知道放哪里了。
在柴房里, 好几个闲置竹筐底下盖着,可以防尘。
尘土防住了,潮湿防不住。皱纸红花是用红纸做的,相比红布做的花,更加便宜实惠,也更加容易损坏。
陆柳把它拿出来,专门给它架起簸箕,让它舒展着晒太阳。
村里成亲,一般都用皱纸红花。有些人家还不用红花,挑个日子,就把媳妇夫郎接回家,邻里之间说一下,就算成亲了。
因此,摆酒吃席的人家也不多。这都是富户人家做的事。
听姚夫郎说,这阵子寨子里不少人家在嫁娶,最热闹的就是黎峰这里,其次要属三苗。腊八的日子,提早一个月就筹备上了。
别家也热闹,吹吹打打迎了亲,酒席大多只摆一两桌,亲戚之间吃个饭就算了。邻里是不会请的。
由这个话题,姚夫郎简要说了陈夫郎为什么讨厌陆柳。
“他是你婆婆牵线嫁到我们寨子里的,之前可傲了,聘礼收了十二两,家里摆了三桌酒,有大峰做哥哥,出去有面儿得很,嫁来不久,就在寨子里耍威风,承诺这个承诺那个,你家大峰没给他办事,让他失了面子。这没多久,你过门了。你看看你们亲事办的,全比他强,你俩虽然都是陈家湾出来的,可你在县里长大,跟他这个村里小哥儿不一样。瞧把他酸的,难得见你一面,话没说两句,就气得跳脚了。”
陈夫郎还是陈桂枝娘家大哥的孩子,亲戚关系近。
给他说的亲事不差,也是黎峰一起上山打猎的固定伙伴,平常都是好兄弟,这回吃酒,陈夫郎也要去。
陆柳想想,心里有点发虚。
他真的不会吵架,那又是成亲的大喜日子,要是陈夫郎刁难他,他可怎么办呀。
陆柳晒着皱纸红花,怕它被风吹跑,又进屋拿了网罩出来盖上,这样怎么吹,它都在簸箕里。
网罩是家家户户都有的东西,靠近山林的地方,鸟类多,没有网罩,他们晒的粮食,甚至山货、肉类,都能被鸟啄了吃。
安排好这里,陆柳再去喂兔子。
二黄不用喂,清早黎峰喂了。
兔子养得很好,毛发都柔软了许多,两只兔子适应了狗窝环境,陆柳进来,它俩都不见警惕,只等着喂食。
兔子的吃喝拉撒都在狗窝里,它们是笼养,出不去,让狗窝里生出骚味。把二黄的窝弄得不像样。
二黄媳妇都没说着,还把它的狗窝嚯嚯成这样,陆柳心里过意不去。
他把兔笼拿到骡子的畜棚里放着,里里外外收拾着狗窝,干草都抱出去,取了新的,也拿簸箕晒上,晒得热乎乎的,再给二黄铺到窝里。
二黄呜呜嗷嗷地叫,围着陆柳转圈圈,大尾巴摇来摇去,圆圆的狗眼里都闪着喜悦的光芒。
真是乖狗狗。
午饭陆柳随便应付了一顿,挖一铲子咸菜,把冻得一粒粒的剩饭捣散,炒了咸菜饭吃。
二黄的午饭就好一些,给它把鱼杂清理出来,再有猪下水,炖煮上一些,再加些青菜碎。人都没吃好饭,它也只能将就,家里有些糙米,是给它留着的。陆柳洗洗,抓两把进去煮。
他还想洗澡,把狗饭凉着,他去屋里找出大浴桶,抓着浴桶边缘,一点点往外挪移,准备烧水洗刷浴桶。
黎峰自己过日子,很少用到浴桶。
要不是娶亲了,他擦身子的次数都不会多。
据他所说,他们常年走在山林,早都习惯身上的脏污,就连积垢引起的疹子、疙瘩,他都能忍着痒不去管。
这在山林里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相比干净的身体,他们更需要干净的水源以及干燥的衣服。
要是失误落水,除非是夏季,其他季节都会优先返程。
山里的水脏,泡过以后容易生病。衣裳湿了,也会增加负重,让肢体失去灵活性,他们不可能负重带着换洗衣物,返程是最好选择。
陆柳很爱听黎峰说起山上的事情,这都是他以前从未接触过的。
大山是那样深邃神秘,里头有着他难以想象的奇遇与危险。还有许许多多他从未听闻的植物、动物,就连虫子,他都有好多没有见过。
他当时有着很朴素的想法,跟黎峰说:“难怪山鸡比家养的土鸡好吃,我听说山鸡的肉更加紧实细嫩,也更鲜甜。它们这是每天吃得好啊。”
养出了好身子,能卖出好价钱。
他捉虫子养鸡,都是地里的菜虫居多。
现在靠着山,他来年要捉些山里的虫子来养鸡。养出滋味鲜甜的大土鸡!
陆柳想想就觉着有盼头,他往浴桶里加热水,放只碾碎的皂豆进去泡着,然后去喂二黄吃午饭,再找出竹刷,绑到长棍子上,搅吧搅吧,就用力猛猛刷。
洗过一遍,就用清水涮,这个可以用冷水。
来回数次,他把浴桶也放院子里晒着。
这一通忙活,日头见低,做不了多少事了。他也有点累,就拿绣箩出来做手套。
他想给两个爹和哥哥做手套,一起要三双。现在完工了两双。
姚夫郎给他做了一双,他都戴手上了,不方便送出去。他再抓紧赶赶工。
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
还差着两天,能赶在年节走动之前做完。
陆柳还想做几顶帽子。他现在戴的是黎峰的帽子,也是皮毛制品,可暖和了。
大了些,戴头上重,也松垮,可一点都不觉得冷。
他还问过黎峰,手套帽子能不能拿出去卖钱。黎峰给了肯定答复,可以卖钱。
娘跟顺哥儿平常就会做毛皮制品,除了帽子、手套,还做坎肩、背心、皮袄。他俩是熟手,做得又快又好。
这让陆柳高兴又忐忑。能卖钱,他以后也能做。
但卖钱的东西,他一送送三份,是不是不大好?
黎峰倒不介意,只让他先练手。反正家里这些都是碎料子。
忙到太阳落山,陆柳就起身收拾院子里的东西。
浴桶先不拿,等黎峰回来帮他收。皱纸红花拿到另一个房间里放着,只等腊八时挂到骡子头上。
腊肉他一条条慢慢收,竹竿先不收,明天还要继续用。
二黄看院子的任务结束,可以回窝。
它在换过干草的狗窝里呜呜打滚,来回猛扑到草堆里,真是高兴坏了。
二黄不会说话,陆柳站边上看着,就感受到它的欢喜,也有好心情,回灶屋做饭,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临山而居的寨子,大多都会唱山歌。
陆柳不会,听姚夫郎哼了几句,他心心念念的,想要学。
晚上做饭吃,炒个菜。
黎峰连吃几顿鱼汤,今天不做鱼了。
陆柳发挥他的省钱小技巧,今天炒完青菜的肉片,他捞出来煮了碗汤。
汤也是青菜为主,肉少,又已经用过一回,他没加多少青菜,随便沾点油腥,就加水煮,放入肉片,混点肉味,只煮出一碗多的汤,就盛出来。
下饭菜是酱烧萝卜,把萝卜切成大块的三角丁,先过水煮煮,再捞出来下锅,加大酱翻炒均匀,再加水焖一会儿。
萝卜入味后,就全是酱汁的咸香,吃一口萝卜,能下两口饭。
差不多到时辰,陆柳饭菜都弄好了,又跑外头去等。
外面冷,黎峰不让他出去等,他总是嘿嘿笑,笑完就忘了。
如今大毛帽子戴着,两手揣着,棉衣又厚实,他不怕那点风吹,就想早点见到黎峰。
黎峰眼力好,夜黑不影响他看见夫郎。
陆柳还没养出肉,裹着厚重棉衣都瘦瘦的。他皮肤白,灯笼里的一点光亮照出来,映在他脸上,很有点山鬼的感觉。
说实在的,这个角度太过刁钻,让陆柳那张温柔软和的脸蛋都有了几分邪气。诱惑着猎人急速奔来。
黎峰走到近前,陆柳才从地上捡起灯笼。
太冷了,他没用手拎着。
黎峰暼一眼灯笼,没告诉陆柳他刚才站在这里,像只诱人的山鬼。
他到家,先去放骡子,顺道就喂了骡子,发现畜棚里有兔笼,怕骡子把兔子踩死压死,就又把兔笼拎回狗窝。
二黄呜呜汪汪,叫声很委屈。
黎峰再好的眼力与嗅觉,都没能立即发现干草被换过,还让二黄别闹脾气。
“养肥了有你的兔腿吃,乖乖的。”
二黄不叫了。
眼神幽怨地望着兔笼。
黎峰回屋,陆柳已经给他打好热水,拿来了棉帕,让他先洗脸洗手。
紧接着,两菜一汤上桌,饭也盛好,夫夫俩坐下就能吃。
黎峰说了二黄的异样:“抽空要搭个兔窝,它不乐意看兔子了。”
陆柳说了他换了干草的事,黎峰听得一愣,然后笑骂:“这狗崽子,我说它跟我闹什么脾气,原来是被你惯的。”
陆柳嘿嘿笑:“它都叫我爹爹了,我应该的,应该的。”
黎峰虽是骂,心里也高兴。
他是把猎犬当儿子养,寨子里很多猎人也如此,但娶过门的媳妇夫郎,多数不能理解,认为畜生就是畜生,还有人从狗嘴里抠吃的,生怕狗多吃一点。
陆柳待二黄好,他很感动,饭还没开始吃,就给陆柳夹了很多菜。
夹菜的时候,黎峰突然想到一件事。
去吃席,好菜要抢,他家小夫郎柔柔弱弱的,怎么抢?到时别捧着空碗哭。
要不让三苗娘给他留一碗菜?
嗯……这样不好,别人也学起来,三苗娘就难办了。
黎峰问陆柳:“你会抢菜吗?”
陆柳没懂:“嗯?抢什么菜?”
黎峰要试试看,青菜没什么抢头,就把酱烧萝卜当做红烧肉来抢。这一块块的,夹也不好夹,正好练手。
陆柳还没明白他的意思,黎峰要跟他抢菜,他当饭间娱乐,抢就抢了。
黎峰刚开始还想让着陆柳,下筷子的速度慢,也没使劲,却没想到陆柳好本事,瞧着柔弱软和,抢起菜来面不改色,伸手必有收获,一夹一个准。
他不动声色认真起来,才跟陆柳抢了个有来有回。陆柳傻兮兮的,竟然还夸他:“大峰,你真厉害!”
黎峰受不住这一夸:“是你厉害。”
陆柳笑道,“我有阵子没抢菜吃了。”
他家立不起来,他走到外面有人欺负,家里饭时,自然也有人过来抢食。
赶也赶不走这些无赖,一说就是来串门的,骂也骂不过,亲戚来帮忙,长久不了,人家乐意来,他们还能顿顿去请人吗?
吃饭是天大的事,不吃饱做什么都没劲,他们一家苦哈哈的为什么?还不就为了点粮食奔波。
陆柳很小就跟人抢食了,那时候他老抢不过,后来去捉虫子,他刚开始不敢碰虫子,就拿木棍去夹虫。这样误打误撞的练出来了。
盘子里的菜不会动,虫子还会到处爬,他一练好多年,筷子上的功夫,别人不如他。
他轻飘飘笑一句,黎峰听了好心疼,又给他夹了好多菜,把他碗里堆得冒尖尖,陆柳不明所以,都不知道他说漏嘴了,只顾高兴,笑起来软软的,眼圈微红。
他想把这碗饭菜都吃完,高估了饭量,吃到最后还剩半碗,黎峰接过去,两三口就横扫而空。
陆柳看着他吃饭,跟他说家中事情。
“皱纸红花找出来晒好了,浴桶也收拾出来了,今天洗刷过,明天就泡澡。我也想洗澡,我跟你一起好不好?”
黎峰好定力,没被他的话呛到,但一词一顿,重复道:“你,跟我,一起,洗澡?”
陆柳在家是跟爹爹一起洗澡的,省水省柴火。
他就这么想的,水都烧了,只洗一个人,多浪费啊。
黎峰看他好认真地点头,两眼澄澈,就也点头。
“行,明天洗。”
明天才洗澡,黎峰今晚就忙活上了。
家里几间屋子,他来回转悠来回看,给浴桶找了个好地方。
他把浴桶放到了加盖的小屋里,这里地方不大,原来是顺哥儿住的。当时手头没多少银子,就让他睡着小床,后来没盘炕,人就搬走了。
里头堆了柴火,都是劈好的。最近用了一些,黎峰又好久没劈柴,屋子空了一半。
他使不完的牛劲,愣是把柴火搬了许多出去,把灶屋墙角堆得满满当当,再把小屋收拾收拾扫一扫,从房梁之上拉绳子,在下方系竹席挡风。
家里还有草席。草席是一束束绑起来,蓬松又大,平常拿来盖畜棚用,可以保暖。黎峰闲着就会做一些,怕狗子和骡子冻着。
他怕夫郎冻着,紧挨着竹席,又挂了草席帘子。
帘子合上,就在里头泡澡。
陆柳过来看,见帘子之后只够放个浴桶,竹席草席能把这儿围一整圈,这样的隐秘之处,他跟黎峰要窝在里头,还是脱光了窝,他脸腾地烧红一片,呼吸之间身体都在发烫。
黎峰侧目看一眼,二话没说,把他捞怀里重重亲吻。
他手很大,一巴掌下去能环住陆柳的腰,上下摸索都方便,两手一个来回,就能把陆柳摸个遍,让陆柳哼哼唧唧地扭躲。
说是躲,陆柳又从不会推开黎峰,被亲得呼吸不顺畅,也只会睁着一双水润的小鹿眼睛,满是祈求地望着黎峰,盼他垂怜。
黎峰短暂放过他的嘴唇,让他得以喘气,又会在别处猛亲。
陆柳是个老实人,他平常洗澡都没在自己身上过多摸索揉搓,所有的触碰都来自黎峰,那双手糙,让他刺痒,让他火热。
黎峰那两片柔软嘴唇,因不耐喝水变得干燥,也起了微硬的皮层,总能带出一片痒意。
他的棉衣被剥去,胸怀大敞,黎峰低头,乱中有序,时不时亲亲两小点,让陆柳在羞与恼之间徘徊,最后帮他裹上棉衣,拦腰一抱,回房继续。
今晚吃鸡,隔天洗澡。
因要起早迎亲,黎峰他们几个下午就休息,先不打年糕了。
陆柳从早起开始红着脸,直到见了黎峰都没缓过来,他磕磕巴巴话都说不顺了,被黎峰拉去帘子后边,还傻愣愣看着。
等黎峰一桶桶往浴桶里上好热水,他还想挣扎一下:“要不你先洗?我看这浴桶怪小的。”
黎峰没答应。
陆柳:“……”
不想洗澡了,让他脏死吧。
黎峰亲亲他的脸,问他:“想不想要孩子?”
陆柳想要,看看浴桶,又看看黎峰,手已经摁住了棉衣:“你今天不许乱亲。”
黎峰应了,陆柳就这样信了,麻溜儿脱衣泡澡。
浴桶高,黎峰比他晚进,在外面抱他进去。
水色清透,陆柳被热水包裹着还是害羞,缩成一团,只露出光洁清瘦的脊背。
黎峰下水,浴桶的水位高升,陆柳个子小一些,没法低头,再低头,就要喝洗澡水。
泡澡的感觉很舒服,温暖的水挤压着身体,轻重适度,身体的疲乏与不安都在水中舒展,不自觉就放松了。
陆柳的脸被害羞和热气蒸得通红,黎峰扶正他,盯着他红红的脸蛋,夸他漂亮、好看,“跟成亲那天一样好看。”
陆柳呆了呆。
和成亲那天一样?他记得他的脸被涂得很红,嘴巴也很红,他不习惯,一直以为很丑,原来是漂亮的吗?
他问黎峰:“真好看吗?”
黎峰不骗他:“真好看。”
陆柳眨眨眼睛,后悔没有买胭脂了。
有了胭脂,他的脸就能一直红红的,黎峰就会一直喜欢他,等发现换亲的事,也会爱他了。
他神色突然低落,黎峰亲亲他,问他:“怎么了?”
陆柳说:“赶集的时候,我没跟着姚夫郎一起买胭脂,还以为你不喜欢,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买……”
黎峰心里软,“过几天赶集,我给你买。”
(已拉灯删除,感恩放过!)
今天下午开荤,晚上睡得早,再醒来已是腊八。
黎峰神清气爽的,起大早都双眸有神。
他招呼好骡子,给骡子头上系好皱纸红花,自己则系上红腰带,然后载上陆柳,去三苗家吃酒。
三苗家人丁兴旺,在寨子里很多亲戚。
山下很多人都要去吃酒,大强跟姚夫郎也起早出门。他们两家是亲戚,大强今天也要帮忙接亲。
两家路上碰见,姚夫郎跟陆柳聊天说话。
陆柳坐在骡子车上,靠着黎峰的背,脑袋一点一点的,还没睡醒。
姚夫郎成亲久了,跟媳妇夫郎们说闲话多了,脸皮厚,当着两个汉子的面,都问陆柳:“怎么了,你又下不来炕了?”
陆柳醒着犯困,跟他说:“我下来了啊?”
姚夫郎笑嘻嘻的,“你人下来了,可你的魂儿还没下来!”
陆柳没多想,嘿嘿笑两声,说:“你下来了吗?”
姚夫郎:“……”
陆夫郎就是不会说话!
他要是下来了,能这么精神吗!
黎峰被他们俩笑死。
黎强没面子,招呼姚夫郎给他挠背,左左右右的挑剔,让姚夫郎有阵子没能找陆柳说笑。
挠一阵,姚夫郎不高兴了。
“怎么着,我下炕就是为了给你挠痒痒的?我看你是皮痒痒!”
姚夫郎说完,给黎强背上来了两巴掌,然后继续找陆柳说话。
“三苗家的席面漂亮,也攒了些肉菜,我爱吃蛇羹,让婶子给我留了一碗,你吃不吃?我分你一半。”
自从陆柳分了一半肉馅饼给他吃,他就对陆柳很有好感,如今有好吃的,也乐意分给陆柳。
陆柳还没吃过蛇羹,他也怕蛇,瞌睡都要没了,只会摇头说不要,不吃。
姚夫郎让他尝尝,还会拿捏他的心思。
“你不能怕呀,你家大峰喜欢!他还会捉蛇呢!你要是怕,他以后想吃蛇,就只能去找别的小夫郎做了!”
陆柳眼睛睁大,声音都大了:“我不怕!”
把姚夫郎笑得锤鼓,咚咚咚的。
陆柳小脸飘红,都不好意思挨着黎峰靠着了,想要坐开一点,黎峰分出手,握着他的手,跟他说:“我不常吃蛇。”
他吃也不是在家吃。他以前是单身汉,尤其是二田娶亲以后,他就不常回家了,去山里一待几个月,食材都是在山里找。
山里蛇多,他随便走两步就能捉一条,顺手就料理了,早都不馋蛇了。能捉下山的,他都会拿去卖钱。
但陆柳可以吃吃蛇羹尝尝鲜。做成蛇羹,一节节的,不往深了想,看不出蛇样。
蛇羹滋补。他们是切成段,还要再拆蛇骨,炖的时候往里面加菌子、木耳之类的东西,炖出来鲜香味甜,蛇肉一条条的,不知道的,就当鱼肉吃了。
陆柳还没养好嘴馋的毛病,听黎峰说起,又想吃了。
他说:“那我让姚夫郎分我两块?”
黎峰想着陆柳手上的功夫,认为他家小夫郎不用别人分食。陆柳会是酒桌霸主。
一路说说笑笑,到了新村,陆柳先回家,跟娘和顺哥儿一起,姚夫郎要去三苗家帮忙,暂时跟陆柳分开,还跟陆柳说:“放心,哥哥照顾你,等会儿给你拿好吃的!”
顺哥儿今天起得早,听到外头动静,出来瞧一眼,正好听见这话,瞬时拿两只晶亮晶亮的大眼睛盯着陆柳看。
“大嫂!也给我分一些!”
他比两个哥哥年纪小,从前日子苦了些,幸好陈桂枝泼辣,没人上门抢食。娘掌勺的时候,他碗里的吃喝不会短了,在家就没抢过。
寨子里办酒席的人家有一些,一年到头,顶了天就吃四五回席面,他回回都抢不过!
紧挨着娘,才能混口肉吃。
现在好了,大嫂也有本事。他能两口肉了!
陆柳对自己的本事一无所知,被弟弟期盼的眼睛望着,心想着,他也是哥哥了,那就不能让弟弟失望。
他待会儿有拿出十成十的本事,让顺哥儿吃个饱!
早上在家,他帮着干了些杂活,尤其是灶屋里,他里里外外收拾,把各处都理顺了。盐罐子油罐子外边都擦洗一番,进屋就清爽。
陈桂枝不使唤他干活,叫他歇歇。
两边分锅吃饭,和分家没区别,以前是老大养她多,她现在由老二养,谁也不能说她偏心,没道理。
既然形式上等同分家,陈桂枝不使唤,陆柳就没有干活的道理。
陈桂枝有事想问他,她最近连着吃了两个猪肚,心里愁着,正好趁黎峰不在,问问陆柳。
哪知道陆柳是个老实性子,一听她问话,就急着找事情干,愣是把灶屋收拾妥当了。
陈桂枝板起脸,陆柳才知怕,乖乖跟着婆婆回屋。不然他还能里外洗洗刷刷。
陈桂枝的屋里有桌有椅,靠着东边开窗,白天进来也敞亮。
她让陆柳坐下。桌子靠窗,椅子不挡路,是在桌子两头,两人面对面坐着。
她盯着陆柳问:“大峰最近怎么总让你给我炖猪肚吃?你俩发财了?手里有钱捏不住?”
陆柳都不敢看她,心里明白是自己没用,才要黎峰操心,话说得很没底气。
“他心里惦记着你,说你喜欢吃,上次采买年货,买了好多肉,一起搭着买了猪肚,让我炖了送来。”
问是几个,陆柳说三个。
“还有一个,这两天就炖了。”
天冷,食物耐放,可惜没有连绵下雪,不然能间隔时间再长一些,现在只能紧着炖,把人吃到腻味。
陈桂枝听了更是皱眉,三个猪肚,她吃了两个,这叫什么事?
她又问:“是不是你让他买的?”
陆柳摆手摇头:“没有,不是我,我都不知道你喜欢吃猪肚,我以前都没吃过猪肚的。”
陈桂枝唬他:“那就是他做了亏心事。养了二十多年,早不惦记我,晚不惦记我,一下买这么多猪肚,我看他心里有鬼!”
她说对了,但陆柳不知道。
陆柳只顾帮黎峰解释,一着急就说漏嘴了。
“他说我炖好吃的猪肚,你吃了喜欢,就会喜欢我。”
陈桂枝:“……”
她难道是恶婆婆吗?要这样子讨好?
陈桂枝冷哼一声,今天非得找大峰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