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里有人收,大家就搭着卖一卖,挣个零头。自己是不会去县里卖,那点零碎,不够一顿饭钱的。
一把韭菜一斤出头,按照一斤算,每把两文钱。
各家绑好,只能多,不能少。少了砸招牌。
他在寨子里收货,就按照一文五的价格收。十斤挣五文钱。
这处没多少挣头,积少成多,才显得多。
他收菜,陆杨给他算的是工钱,就跟陆松收菜一样,每天跑两趟是一个价,全天耗着,又是一个价。没法分账,他就靠着这点薄利攒钱的。
黎峰也不介意,这点事,就当帮忙了。
三苗最近上山都是一天天的去,三两的肚子大了,他没法去深山,就缠着大强,要跟他一起去山里捅野蜂窝。
大强的猎区里蜂窝多,野蜂不会莫名其妙去攻击别的小动物,他猎区里的好货不少。只要把野蜂多驱赶一些,挣大钱的日子就近在眼前。
大强也不跟他谈价了,两个人一起去捅,跟猎野猪那回一样,按照出力多少来分账。
他这头还要给丁老板送柴火,跟黎峰约好了日子,到时一起去县里。
他俩上山了,姚夫郎跟苗小禾就得了闲,过来找陆柳玩。
人到家里,先把陆柳的哥哥好好夸一遍,把陆柳听得眉开眼笑。
陆柳手上的活干得快,他自小憋家里,别的事不好说,手上功夫好。给黎峰做一双大鞋备用,再做一双新鞋穿,他就要给哥哥做鞋子了。
两人互换的时候,衣裳鞋袜都换过。他比着旧鞋的大小来,又开始纳鞋底了。
姚夫郎离得近,时不时就要来他这儿转转,看他还在做鞋子,真是惊讶:“你要多少鞋子穿?”
陆柳笑眯眯说:“我之前是给大峰做的,手上这双是给我哥哥做的。”
姚夫郎点点头,不惊讶了。
“你是该给你哥哥做双好鞋子穿,他真是给你长脸撑腰了,现在走出去,酸话都没几个人能说出口了。”
互相之间差距不大的时候,酸话就能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喷。差距太大了,就只有羡慕的份儿了。
以前还说县里小哥儿又怎样,嫁来山里,就是山鸡,当不了金凤凰。
现在瞧瞧呢,人家县里有人,日子就是红火。
陆柳“嗯嗯”点头:“先做一双让大峰捎带去县里,再做一双,下回带过去。”
这回他得的布料也多,手上有活,家务也得料理,来不及做夏季衣裳了。他打算做夹袄。
他有一匹花布,枣红色的底,上面有许多小碎花。裹身上看过样子,上身很俏。
夹袄到了秋季就能穿了。他听黎峰说,哥哥在县里穿了一件长衫,看着还不错。陆柳想把这袄子做长一点。
也到膝盖以下,小腿肚以上,长长压着袍服,挡风防寒又漂亮。
他自己做衣裳,则是短款,平常干活方便。
姚夫郎爱俏,听他说样式,非要他比着看看。
苗小禾去县里见过,跟他比划着来。
姚夫郎好像也见过,一时摸不准是哪种样子,就催着陆柳快快做:“做好了我看看,要是好看,我也做一身穿穿。”
到了秋季,他肚子里的娃儿就出生了。
随是小哥儿还是小汉子,这是他跟大强的第一个孩子,家里重视着,给他这个功臣扯几尺布做衣裳是应该的。
姚夫郎跟苗小禾都拿了绣箩过来,两人都在做针线活。
姚夫郎是在给他未出生的崽崽做小衣裳,百家衣已经缝制完成,就等着做些小衣裳穿。
苗小禾是做鞋子,男人的脚费鞋,薄布鞋不耐穿,跑一阵就顶出一个洞,三苗还爱往山上跑,每日脚程多,更是费鞋。
陆柳以前家里穷,鞋子样式没见过多少,看苗小禾做的鞋子有花样,就凑过来学。
苗小禾见状笑了:“你给你哥哥做鞋,不要学我这个,我教你一个样子,你做平口的鞋面,在脚背这处做个搭扣,能系一条带子,鞋面和带子上绣绣花,或者用花布,这样穿出去也俏。”
陆柳想不出来,苗小禾交给他画了样子,几块布头凑一凑,将就着能看明白。
正好陆柳只是纳鞋底,还没开始做鞋面,就想试一试,给哥哥做一双好看的鞋子穿。
陈酒看他们几个叽叽咕咕聊得高兴,再看自己面前只有一堆挑拣不完的山菌,眉头都皱起来了,很有怨气。
陈桂枝跟他说:“你也过去聊聊天。”
反正都在一个院子里坐着,手上有活干就行。
陈酒不去。
陈桂枝又问他:“你们还在闹别扭?”
她是说陈酒跟陆柳不合的事。
陈酒把手里的菌子扔到了簸箕里,垂头丧气的,没什么精神。
他跟陈桂枝说:“姑姑,我以前在家都挺好的,家里人宠着我,吃喝从来没短缺,别家小哥儿都在苦哈哈干活的时候,我能去县里转悠着玩。你们家日子好起来以后,我家也常有山珍野味吃,嘴里荤腥没断。出嫁之前,我首饰都有好几样,金的不敢想,几样银饰加起来也有个二两重。后来你帮着介绍,王猛来说亲,给的聘礼也高,十里八乡独一份。嫁过来不说顶顶好吧,日子没比出嫁前差,吃喝都有,穿的戴的没少。”
自小别人都羡慕他,他顺风顺水的,骄傲得很。
等陈家搬回村里,同是陈家湾出来的小哥儿,他样样不如陆杨。
他在家吃得好,陆杨吃饱喝足不说,还能请外面的人吃得好。
他有新衣有首饰,但陈老爹是生意人,陆杨也是新衣裳穿着,首饰定然也有。
再是聘礼,他出嫁时,王猛给了十二两银子。村里下聘,能有十两银子都是极其少见的,但黎峰给陆杨下聘是二十两。
各处都被比下去了,他突然发现,他就是村里的山鸡土鸡,县里随便回来一个人,都比他强。
他性格不讨喜,在寨子里没什么好人缘。从黎峰定亲之前,就听这些闲话,是个人就拿他跟陆杨比较。
比着比着,两人终于是一个寨子里的夫郎了。
明明是亲戚,陆杨却跟姚夫郎玩,都没去见他。
好不容易见面了,那个笑都让他觉得刺眼。
这阵子相处下来,他也不开心。这姓陆的没心眼,处处让着,他很多话都不出来,心口憋闷着。
等人家县里的哥哥来一趟,他全无斗志了。
陈桂枝听他一番话,把他心思摸清楚了,稍稍一想,跟他说:“你为什么要跟他比?各人有各人的缘分,你这样顺风顺水的,娘家和婆家都好,男人有本事,也待你好。你把自家的小日子守着,以后也能奔出一份好身家。县里人的身份又算得了什么?”
陈酒点头:“我爹也是这样说的。”
他就是难受。
陈桂枝拍拍他手:“歇会儿吧,过去找他们玩玩。你表嫂没什么坏心思,嘴里说着这这那那,你细细听,就知道他没炫耀的意思,就感觉开心而已。”
陈酒依然没去。
到下午,陈桂枝让他绑韭菜,也把陆柳叫过来帮忙,把他俩凑一堆。
陆柳就放下针线活,过来绑韭菜。
他手上有准头,不要拿秤,大致抓一把,误差无几。两人摆着秤砣,一把把的过称,然后在簸箕上摆好。
顺哥儿就拿稻草绑。
陈酒弄得慢,陆柳间隙里等着,也会拿稻草绑韭菜,秤上空了,就继续压秤。
陆柳看他神态烦躁,记得他上次烦躁,是因为王猛上山了,见状就问他:“大猛不在家吗?你惦记他?”
陈酒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你为什么这样问?”
陆柳如实说了。
陈酒惊讶:“你居然会看脸色?”
陆柳:“……”
他不会看脸色,那不是瞎子吗。
他也好惊讶:“你把我当傻子?”
陈酒:“……”
也不用当,明摆着的。
陆柳不想当傻子,垂眸想想,暗戳戳怼了他一句:“看不出我聪明,你才是傻子。”
陈酒没回话,拿过秤上的一把韭菜,不耽误事了,让陆柳称重,他跟顺哥儿一起绑韭菜。
顺哥儿眼神在他俩之间来回转悠,发现一丝丝不对劲。
等这处忙完,也没引燃火线。
今天的陈酒是个哑炮。
陆柳也疑惑,带着疑惑,收拾东西,夜里吃过饭,洗漱完了,夫夫俩上炕,陆柳还跟黎峰说:“真是怪。”
黎峰觉着他们这堆小夫郎是怪怪的,一天天不知哪里有那么多话说,叽叽咕咕的。
他明天要去县里送货,等大强回来,再去一回。
陆柳的鞋子还没做完呢,闻言把陈酒的怪异抛之脑后,还想夜里赶赶工。
黎峰把他的绣箩拿到一边放着,让他歇歇眼睛:“天天缝补,你眼睛不累?”
陆柳就揉揉眼睛:“有点累。”
但他现在没别的事做,就手上干点针线活方便。
黎峰把他抱过来,摸摸他肚子,又俯身听听他肚子里的动静。
现在没有动静,听了也是白听。
黎峰明天还要走一趟陆家屯,给两个爹报喜。
陆柳就笑起来:“他们肯定高兴,你就别让他们来看我了,农忙了,家里有地有猪又养了鸡崽,出门一趟,家里兼顾不过来。”
等他坐稳胎,就回家一趟。也去县里看看哥哥。
黎峰知道的。
孩子月份小,两口子不吃鸡。
黎峰实在馋,就把小夫郎吃了。
他手大,随便摸摸,就把人剥光了。
他心急,随便舔舔,就让陆柳身上都是他的口水。
陆柳羞得很,还以为这阵子都会清汤寡水的过日子,突然给他来一下,他怪不习惯的。
黎峰问他喜不喜欢,他说喜欢。还怂怂的,想要尝试一下。
他跃跃欲试,又苦于经验浅薄,办事生疏,亲半天,就跟小鸡啄米似的,还在上半身转悠。
黎峰真是好耐性,目光一直追着他,看他慢慢来。
今天进度不佳,没能舔到下面,改日再来。
次日清晨,黎峰叫上了王猛,跟他搭着去县里送菜。
王猛是勤快人,闲来无事就上山,这这那那的收获攒起来,又能给县里送一箩筐的野味。这次全是蛇。他在外头罩着麻袋,免得过路吓着人。
王猛还说黎峰:“你就该跟我一起去,这些蛇攒起来,蛇胆拿去药铺里卖掉,让你哥支个摊子卖蛇羹,多挣钱的买卖啊,我就是不住县里,不然我捉蛇,让酒哥儿去卖。日子早红火了。”
黎峰心动,想着日常上山,当天就能出来,就点头:“行,改天我俩一起。”
王猛哈哈笑起来:“你承认他是你哥了?”
黎峰:“……”
还让这傻大个绕进去了。
天暖了,馅料不能一次炒太多,每天都要在灶屋忙一阵。
再是包子馒头的存放时间不如冬季久, 连带着店里的肉蛋都要抓紧消耗。
他这儿当天没吃完的肉, 也会拿到前面的铺子里卖掉。
活蛇到店,先让他们送去药铺取蛇胆,再拿回来卖蛇肉。
蛇肉滋补,谢岩留了两条蛇,让黎峰帮忙剥皮, 留着做龙凤汤。用蛇和鸡做主食材。
既是滋补食材,陆杨又做主再拿两条, 给乌老爷子送去。
再是他想给张大人献殷勤,再预留两条备用。
如此一来, 留着卖的蛇就只剩下三条。
王猛看着都摸鼻子。
这真是不像做生意的。
活蛇的价位在六十文到上百文之间不等,看蛇种来定。
王猛没去深山,捉的草蛇较多,多是无毒蛇种, 价格便宜,这回拿来九条蛇,把陆杨的抽成除掉, 能挣五钱银子。
陆杨付货款的时候,又一次感叹:“勤快猎户有饭吃。”
王猛憨厚笑笑:“靠山吃饭,只能多跑跑山林了。”
这都是熟人了, 陆杨也不客气, 使唤他跟黎峰帮忙,把韭菜、香椿、笋子上货。
菜走量很快,一般不会放后院, 都会成筐摆在门口。客人来买菜,从铺子里拿。一筐筐清理完,再把门口的卖掉。
这回过来,贵价山菌拿了好些,鲜菌子和菌子干都有,方便陆杨找商人看货谈价。种类多,每一样的斤两少,是个样品。
黎峰过几天还要再来一趟,提前跟陆杨说:“大强跟三苗去捅野蜂窝了,你这儿要是有客人要,也能预定上。”
陆杨很好奇:“他们怎么捅的?我几次见他们,都没见他们身上有野蜂蛰的肿包。”
黎峰给他比划了一下,“全身都裹严实了,容易露出皮肤的位置都要裹上兽皮,头脸都蒙上皮帽子,连着到衣服里面,上衣穿好,就能压着下摆。头上还要再戴个竹编的隔栏,上头用细线编了网,也就能钻进来小飞虫,有点影响视线。外头还要再罩个竹编罩子,就跟灯罩子一样,把脑袋罩起来,这个是护着细线网用的,免得网破了,野蜂蛰眼睛。”
麻烦了一些,但有效。
只要不碰上大兽,一般的虫蛇都能防住,可以专心捅野蜂窝。
野蜂记仇,捅了窝,会追着人咬。大强一个人去的时候,也不敢多捅,有时候捅一半就要跑,怕把野蜂带下山。
这回跟三苗一起去,怎么都能捅一个蜂窝回家。
陆杨听笑了,“怪麻烦的。”
他想把野蜂窝切了卖。
整个的拿出去,买家少。
切成小份,散客耗一耗,就能卖光了。
一个两个蜂窝不多,有大主顾再说。没有就散卖。
他再留黎峰跟王猛在家吃饭,问问弟弟的情况,得知王猛的夫郎陈酒到家里做帮工了,现在帮忙收菌子,不由侧目。
没记错的话,这个叫陈酒的哥儿,可不好说话。
陆杨当即转向,跟王猛唠嗑、套话。
他俩聊着,谢岩就招呼黎峰。
他不大高兴:“我就中午得空回来吃个饭,你俩过来,我夫郎就要招呼你们,太不会看时辰了。”
黎峰说:“来者是客,你这话也太不中听了。”
谢岩知道不中听,这不是跟自家人说话吗。
说起来,他有正事找黎峰说的。
“陈家你知道吗?陈老爹跟他家老大找上我们了,看样子没认出来杨哥儿,也可能是不敢认。他们想来攀亲,我自是不让。这阵子要备考,县学那边挂了牌子,公布了考期,我四月中旬要去府城。杨哥儿不让我分心,等回来再说。你这里也要想法子收拾收拾他们,我夫郎还要养身子,可别让他操心了。”
黎峰都差点把陈老爹给忘了。
年节里,陈老爹搬来了县里,他出了一两多银子,再帮忙搬家数日,后来他避着那头,没往那条街去,陈家人也没去寨子里。
他问:“怎么?他们做什么了?”
谢岩听他问话,还愣了下:“你不是很通人情吗?他们急着攀亲,能做什么,磨一磨就要银子了。我这里硬着,他不敢来要。那不得找柳哥儿要啊?他可怀着孩子呢。”
陈家找上陆柳,陆杨就要急眼了。让黎峰去办。
黎峰点点头:“行。”
陈家不找来,他就不会去自找麻烦。
陈家要是上门,他就把人带山上去溜一圈,保管不敢来第二回。
两头离得远,陆柳怀孩子这年混过去再说。
谢岩听着有些羡慕:“我这儿怎么没有一座山呢。”
黎峰把教二田的东西拿来教他:“陈老爹不是想找你攀亲吗,你去吃霸王餐啊。”
谢岩敬他一杯茶:“细说。”
黎峰这杯茶喝得舒坦,跟他细细说来:“你去他家白吃白喝,走的时候再拿一些。他想找你攀亲,肯定要好吃好喝招呼着。陆杨就别带过去了,你要是有厉害的同窗,可以带上,一起去吃吃喝喝。他要是来你铺子里拿货,你照样收钱。再谈亲戚,他说跟你是亲戚,所以你吃他的,是应该的。你又不认他这个亲戚,凭什么让他白拿?”
陈家要跟谢家攀亲,关系可远了。是陆家兄弟俩认先亲了,才有的姻亲亲戚。
陈老爹没讨着好处,又没法子压着谢家使唤索取,自然会躲着。以后谢岩上门说是亲戚,陈家恨不能敲锣打鼓的撇清。
谢岩听完,在心中细细琢磨一番,自饮一杯茶,心中叹了口气。
他之前想的对付陈家,还是有些呆板,是复刻村中事务解决之法,把陈家的名声搞臭,让他们在市井里说话没人信。这样一来,陈家再来攀亲、说软话,或者卖惨,更甚者,拿孝义说事,世人都不会信。
不信,自然就造成不了伤害。
喝完茶,他转而想到,这两个法子并不冲突。
先用黎峰的法子快刀斩乱麻,然后他再釜底抽薪,文火慢炖,以解后顾之忧。
谢岩眉头舒展了,指尖敲桌,使唤黎峰:“你敬我一杯茶。”
黎峰:?
“你说什么?”
谢岩重复了一遍:“你敬我一杯茶。”
黎峰:“……”
好小子,过河拆桥。
谢岩说:“以亲戚来说,我是你哥夫,你敬我是应该的。以师长来说,我教你认字读书,是你恩师,你更该敬我。”
黎峰好恨好悔。
他为什么不去老童生家里拜师。
谢岩跟他说:“你还是找我学认字比较方便,你想学什么字,我都你给写出来,我不会念叨你的猎户脑袋,又不卖弄文采,跟你咬文嚼字惹人烦。你敬我一杯茶,我再教你几个字。”
黎峰不敬。
他把茶壶拿过来,连倒两大碗,自己喝爽了。
谢岩:“……”
算了,省了口粮。
黎峰转头,端着碗凑到王猛身边坐,跟陆杨搭话:“你怎么教他的?他现在话很多。”
还挺气人。
陆杨勾唇笑道:“厉害吧?他前阵子写策问,就是一个科举文章,一问一答的,我感觉有趣,就抓着他提问,让他答话,练口才。你看着怎样?”
黎峰服了。
“这不是瞎折腾吗?他考试也这样说话?”
陆杨得意得很:“看来是不错,被气到了吧,哈哈哈哈!”
王猛听了,眼珠一转,心里也有想法:“这是怎么个一问一答,能练口才?”
陆杨跟黎峰立即听懂了,他是想练陈酒的口才。
陆杨非常有兴趣教他!
教会了王猛,让王猛回家多惹陈酒生气,肚子里有火,两口子被窝里撒,出门在外,还是和气点。尤其对他弟弟,要和和气气笑眯眯!
陆杨给王猛出了几道模拟题。
问题一:“如果有人说你是村里的山鸡,不如县里的凤凰,你要怎么答?”
问题二:“如果有人挑拨你与亲人关系,说你是舔着人过日子,要怎么应付?”
问题三:“要是有人说你样样不如人,事事办不成,你要怎么答?”
王猛筷子都掉地上了。
他不想问。问了这些问题,他家的锅都得被砸了。
陆杨抓着他:“一个优秀的猎人,要勇于面对生活的艰难!你想让你夫郎人人讨厌吗?你想你夫郎走到外头处处受气吗?你想家里冰火熬着日子,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甜起来吗?要是不想,这些问题必须解决!”
王猛:“……”
这阵仗真吓人。
他问陆杨:“那答案是什么?”
陆杨说:“过日子,哪有标准答案?他说了,你听着。你觉着合适,他就这样去应付别人。你觉着不合适,你就跟他慢慢磨。你俩白天都有事,也就夜里聊一聊,这不都是情趣吗?”
王猛捡起来的筷子又掉了。
这话有些露骨,他还没跟别家夫郎说过这话题。
他还扭头看谢岩。谢岩吃饱喝足,捧脸望着夫郎,眼睛都闪着莫名其妙的亮光。
王猛:“……”
县里人真是猛啊。
这两口子应该改名,叫陆猛谢猛。
午饭吃完,黎峰不留了,他还要去一趟陆家屯。
把他俩送走,谢岩也到了要上学的时辰。
这个小黏人精,一刻钟要留出一个时辰的缠绵,半是撒娇半是推拉,把陆杨带到房里,亲亲又抱抱。
陆杨想笑:“刚吃完饭,都没漱口,你亲个什么劲儿?”
谢岩想他了。
“这两天黎峰还要来送菜,那我中午就不回来了,我晚上回家行不行?我中午会把功课做完的。”
陆杨拿手指戳戳他的心窝窝:“哦,晚上回家?晚上回家能考状元还是能喝鸡汤?”
谢岩在这方面,脸皮还是薄,红着耳根,话能说。
他说:“看你想读书,还是想补身子。”
陆杨惊呆啦。
陆杨说:“这样子,你读你的书,我补我的身子,这要怎么弄?”
谢岩稍作思考,说:“那就有辱斯文吧。”
陆杨笑坏了!
他跟谢岩说:“行,明天我暖好被窝等你。回不回的,你都让人给我带个话。”
谢岩喜滋滋应下了。
陆杨再把他送走,就能到前面看店,心里还荡漾着。
他家状元郎真是越来越迷人了,都会勾引他了。也不知他回到私塾,能不能看得进去正经书。
下午卖菜,陆林出门吆喝,附近几条街都喊了两嗓子。
过一个时辰,张铁也出门吆喝,附近几条街,再喊两嗓子。
蛇肉卖得快,主要也就剩三条。
韭菜走量多,两文钱一把,很多人都是两把三把的买。
一把就是一盘菜,条件好,加个鸡蛋。
条件差的,单是韭菜也能吃。
香椿卖得不错,可惜量不多。
这阵子陆松也抽空送菜过来了,张铁跟陆林在上溪村也有收菜,早上捎带过来。
陆杨说过,鸡蛋他也收。各家攒出来鸡蛋,都在箩筐里,一层层的叠稻草,宁可一次少带些,也要让鸡蛋完好。这阵子铺子里也搭着卖鸡蛋。
他卖笋子联络上的饭馆酒楼已经可以固定供货,有了新鲜菜,人家瞧见,也来拉一些走。
固定供货,会比在菜农手里散买稳定。
但菜农常年给饭馆酒楼供货,这一处的生意,陆杨没有硬抢,一般不会主动上门招揽。
菜的利润实在薄,菜农不易。能到他这里来拉货,就说明酒楼饭馆的菜不够用了,买就买了。直接上门,就抢了生意,断人财路,这事做不得。
几个来买菜的伙计还问过,说是打趣,实际也是说陆杨不会办事,没有眼色。
陆杨也不藏话,如此这般直说了,有家大酒楼的掌柜的说他厚道,给他送了一门生意过来。
过阵子有人家过寿,问他做不做寿包卖。
寿包跟馒头差不多大,有模具,馒头上有“寿”字,一买就是六笼起步,算下来有一百二十个。
这是好生意,陆杨接了。
说起来,他最近还学到了一样东西。
以前他在街上住着,大家都是市井小民,日常往来,都是糖酒肉,就看着贵、花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