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啧啧啧,我还有事要陪人先去看看胭脂,不耽误你了,明日在吕府再见。”
崔子期并未介绍旁边的哥儿,郑山辞没去多嘴。对上那哥儿好奇的眼神时,郑山辞礼貌的颔首然后错开了眼神。
“崔大人,这位公子就是同虞澜意成亲的那位?”
崔子期应了一声。这是南风馆里的头牌,他今晚要应酬需带着他一同出席,便带着他来胭脂铺买些东西以尽情谊。
“这位郑郎君好涵养,瞧着跟虞澜意不是同一类人。”头牌露齿一笑,光彩照人。
“他们是阴差阳错,跟你也无甚关系,他们已成亲,自然是要过一块的。”崔子期见头牌对郑山辞有兴趣,他轻哼一声:“改日就要离开盛京了,再说夫郎娘家那般强势,郑兄家世又是那般,怎地有胆子随便胡闹。”
“崔大人在刑部任职,又是素来的懂礼法,怎么还不知晓这样的男人底子里最会偷腥。”
崔子期不语。
他是审过一个案子。富家小姐跟穷书生的烂俗故事,穷书生有了岳父家的钱一路青云直上,而后买凶杀人把富家小姐杀死,因杀手把丫鬟漏下了。所以丫鬟把穷书生告到了衙门。
这事闹得很大,因着那丫鬟是在王凤君去佛寺还愿时当场告发,有王凤君施压,这事就落在刑部的头上。
判下来就是一个负心男人生生磋磨了富家小姐。
崔子期晒笑,他总觉得郑山辞不会做这样的事。要是以前或许会做,现在应当不会了。
世人都有自己的假面,崔子期见过太多的人了。痛哭流涕的忏悔者,冷酷无情的杀手,唯利是图的黑心商人……他们都带了自己的目标和假面,这很正常。郑山辞瞧着却不像其中的任何一个人。
他看不透,却觉得跟这人相处着舒服。
为此崔子期愿意跟郑山辞结为友人。
世间纷纷扰扰,他总要让自己快活一些,结识友人也是快活的一种。
郑山辞将珍珠粉放进怀里,放进袖子里也成,不过郑山辞挥动袖子时总觉得东西会掉下来,这样悬在心里的危机感,郑山辞想了想还是放在怀里更安全。
他路过一家书社时瞧见了许多的读书人。
他才发觉这是在结社。读书人总喜欢结社和举办文会,有相同爱好的人就可以聚在一起,广交朋友,提高学识。
他还未参加过什么文社。
有人见了郑山辞,还浑然不觉,只拉着他笑道:“兄台也是来参加这次的微草社。”
郑山辞拱手:“我只是路过。”
“路过也可来看看,瞧兄台就是一个斯文人,进来吧。”穿着白袍的人十分热情,拉着郑山辞就进去了。
白袍人叫杜宁。他是杜家的长房长孙,父亲任监察御史,今年下场后取得二甲的功名,如今在礼部任职做事。他最喜欢结交好友,微草社也是他同几个友人一同创办,偶尔举办文会交流期间的见解和学识。
“原来是郑兄,失敬失敬。”杜宁一惊,笑道:“难怪有几分眼熟。”
郑山辞本以为自己会拘束,可渐渐的跟他们交流就放开了。有一家三兄弟都是好读书之辈,皆已取得功名,偏偏三兄弟都还很谦逊。
有人问到了为政之法。
书生们激烈的辩起来。
气氛一时之间慷慨激昂、有人抚掌大笑,有人扼腕长叹。这小楼里有无数的思想碰撞在一起,在包厢里还有人未曾露面。
吕侍郎是来此处喝一盏茶,听闻微草社今日在此交流,他还是坐下来想听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他是吏部侍郎,这些年轻人有大半的年轻人他都认得,微草社是杜宁那小子伙同几个小子做出来,不曾想渐渐还有了名头。
这样的场景让吕侍郎不禁捋了一下胡子。
郑山辞拱手说出自己的见解:“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德行可让群星环绕,以称王……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郑山辞侃侃而谈。
吕侍郎闻言身子不由自主的前倾。
杜宁的眼中闪过一丝赞叹,郑山辞说完后,人群中有不少人叫好,还有人拱手弯腰示意,以示尊重。郑山辞说完心中痛快,他向众人拱手,心中的话酣畅淋漓的表达出来,郑山辞脸上也带了笑。
“郑兄该早日来我们微草社。”杜宁笑着说:“郑兄的见解让我心中很是佩服,受益匪浅。”
“郑兄加入微草社吧。”
杜宁起初只是拉着郑山辞进来看看,现在是真心希望郑山辞加入他们微草社。
“恭敬不如从命。”郑山辞应下了。
杜宁满意。
郑山辞回到府邸,府邸的热闹场景已经没了,几个箱子装箱后孤零零的放在院子里,郑山辞问金云:“你家少爷呢?”
金云:“少爷在屋子里,少爷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郑山辞点点头,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屋子前没有虞澜意的人影,他走进卧室,床上鼓着小小的一个包。
他的脚步下意识放轻了,以为虞澜意还在睡觉。
床上传来翻身的动静。
郑山辞的脚步一顿。
虞澜意的耳朵听着,他又翻了一下身表示自己的不满。
郑山辞走过去,他坐在床沿边上。
“你还在睡么?”
虞澜意哼哼唧唧。
“那我等你睡醒了再说。”
真是的,都坐在这儿了,一口气说完就成了,还要什么等会儿再说的,虞澜意愤怒的想。
“等等,咳咳我没睡,你要说什么。”虞澜意翻过身,还生着气,仰着头看郑山辞。
“今日我是没有顾及你的想法,我想送你一件礼物。俸禄有限,不知你喜不喜欢。”郑山辞说着低头从怀里拿出了珍珠粉。
他的睫毛长长的在脸上投下了阴影,鼻梁挺拔,薄唇轻轻的抿着。
虞澜意瞧见了熟悉的珍珠粉,他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瞪大:“你!你……”
他说不出话来。
“我瞧见你梳妆台那盒快用完了,今日出门去胭脂铺就寻了老板娘问了。你若是不喜欢就先搁置着。”
“我怎不喜欢!”虞澜意急忙道,他回过神来矜持的说:“既是你送我的,我就勉为其难接受吧。”
这还是第一次有外男送他这样的物件,对了,郑山辞是他的相公了,不能说是外男。
虞澜意迷迷糊糊的想,该是内男。
他伸出一只手,郑山辞却会错了意。他迟疑片刻,打开珍珠粉把粉末涂在他的手背上。
触手细腻、柔和。郑山辞的手带着薄茧,硌着人。
虞澜意的手指被郑山辞轻轻的捏着。
他的心跳如擂鼓,仿佛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手指上。
给虞澜意把手指涂好了,郑山辞盖上盖子,把珍珠粉递给虞澜意。
虞澜意却是没接,他的目光落在郑山辞身上,指尖划过郑山辞的鼻尖,正要落在郑山辞的脸上,郑山辞握紧了虞澜意的腕子。
虞澜意:“香么?”
第24章 离京
郑山辞听了这话却不知如何去答,他的眼眸深深沉沉的,仿佛有什么情绪在其中酝酿,他闭了一下眼,开口道:“香的。”
那香气把他的心弄得七上八下的,他瞧见虞澜意的手,直想吻一吻。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虞澜意洁白的腕子还被攥着,郑山辞怔然松开了他的手。
手腕里有一层浅红,虞澜意的皮肤嫩,轻轻的用力便会在皮肤上留下痕迹。他未发觉到疼痛,穿上鞋子,把郑山辞递给他的珍珠粉放在梳妆台上。
这还是第一次男人送他胭脂水粉,还这般上心观察他用了什么水粉。他长得这么好看,身份又尊贵,郑山辞对他关注些是应该的。
想到此处,虞澜意心里又高兴起来。
虞澜意的情绪都摆在脸上,瞧见他高兴了,郑山辞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笑了笑:“路途遥远,让厨房多备些干粮走。你喜吃肉,便多拿些肉脯。”
“我要带着厨师去新奉县。”
这事郑山辞应下来:“好。”
想起来虞澜意也不在床上待着了,他还想去买些盛京里的糕点放在马车上,在马车上吃,不然一路上若无零嘴,总归会无聊。
“我要出门去了。”
郑山辞颔首,他出门留给虞澜意空间,自己去书房看书,手中的仍是大燕律,他看了一刻钟神思便有些分散了,脑海里想着虞澜意问他香不香的样子。
虞澜意不生气时,眼睛亮晶晶的,瞧着就是一个富家少爷。
新奉县是委屈他了些。
虞澜意的脾气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带着金云就杀进了盛京最有名的点心铺子。
掌柜的一看消失几日的大主顾又来了,脸上带着笑就迎上去:“虞少爷,今日要用些什么?”
“我后日要一些新鲜的点心,先预备着,大概需要五个人的量,后日一早我命人来取。”
掌柜:“需要哪种类型?”
“都是我爱吃的,你应当记得十几种。”
盛京这边的点心铺子最好,一则是可以预定,二则就是铺子里的人极为用心会把回头客和老顾客喜欢的点心种类记下来,若是新出了新品,便会在老顾客来时赠送一二。
凭着这份体察的细致,铺子也在盛京站稳了脚跟。
“知道了,虞少爷,您放心后日一早您身边的小厮说一声,伙计就把点心送上来。”
虞澜意满意点头。
他走出点心铺子,心念酒楼里的口水鸭。
“金云去买一只鸭子,我要外带。”
金云应了一声。
这时已接近傍晚,街道已有卖小吃的商贩正在为摊子做准备,有一家烤肉串最好吃。成亲收了很多份子钱和嫁妆,现在虞澜意可有钱了。
不过还是被府邸的账房先生管束着,虞夫郎太了解虞澜意的性子了,若给了太多的钱,他一整日定想着如何把钱霍霍了。
金云提了口水鸭回来,虞澜意已经吃上烤肉串,他递给金云几串:“边吃边走。”
虞澜意满足的眯了眯眼睛,手里还拿了很多。
金云:“少爷你是不是买多了,这么多吃不完。”
小贩的吆喝声带着京味,声音洪亮,氤氲的水汽浮现在面摊里,还有炒年糕和炒栗子的,街道小巷散发着美食的香气。
“不多啊,我带回去给郑山辞尝尝。”虞澜意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金云吃了一惊。少爷竟然会给郑大人带烤肉串回去。要是放在以前,金云想都不敢想象。虞澜意是多么排斥这场婚姻,他是看在眼里。
所幸嫁给郑大人后,郑大人并未刻薄少爷,相反对少爷挺包容的。
金云是虞澜意的贴身侍从,虞澜意出嫁,金云也是要跟着的。之前金云就想了,若是虞澜意嫁给大户人家,他是如何生活的,少爷又该如何。
在郑家的日子比他想象中的大户人家的日子要快活一些。没有太多的礼数,郑大人对他们这些下人态度温和,不曾责斥打骂。
虞澜意正高兴着,瞧见虞时言跟叶云初在一块,虞时言遮挡了相貌跟叶云初说了什么,叶云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堪,虞时言不再多说上了马车回长阳侯府。
叶云初眉眼有一丝苦楚,他沉默半晌还是离开了。
“这两个人还要纠缠到什么时候?”虞澜意看见这一出,有些好笑。
“少爷你不知晓,镇南王妃正在给叶世子物色世子少君,有不少人都被镇南王妃邀请过,叶世子一直不满意,说是要自己做主。最近这事把盛京中的名门闺秀和哥儿都得罪了一些。”
虞澜意:“原来还没说好啊。”
镇南王府自然看不上虞时言的出身,多半只肯给一个侧室的位分,还认为给虞时言侧室的位分都算是抬举他了。虞时言虽说是庶子,但心气高,怎么肯做妾。
不到须臾就到府邸了,虞澜意的心情并未受影响。他想来叶云初也不是那般有胆量的人,只顾着把虞时言藏起来,不曾许诺什么,更未曾在镇南王府同王妃争取虞时言的利益。若虞时言真嫁进镇南王府了,婆媳关系就够虞时言吃一壶了。
身在大家族里,一些腌臜事、折磨人的事他还是听说过的。
问了下人郑山辞在书房,虞澜意就带着烤肉串寻过去。
书房外边旺福在外守着,见了他就问了一声好。
“我进去看看。”
旺福是虞家的家生子,他受了虞夫郎的培养,知晓在府邸书房是重地,虞澜意要想进去还要请教了郑山辞的话。
还不等旺福犹豫,郑山辞在里就出声:“进来吧。”
虞澜意没想那么多,他推门而入。
郑山辞放下书,坐在一侧给虞澜意倒了一杯热茶。
“我出门定点心,碰巧有卖烤肉串的。买太多了吃不完,给你吃。”
虞澜意痛快的喝了一杯热茶,这不是他喜欢的果茶,是绿茶,有些苦意。他忍住想吐出舌头的冲动,茶意冲淡了口中的烤肉味。
郑山辞到了古代还未吃过烤肉串,他从虞澜意手中接过烤肉串,低头咬了一口。
“怎么样?好吃么?”虞澜意紧紧的盯着郑山辞。这是他最喜欢的烤肉串,他带给郑山辞,若是郑山辞也喜欢那就挺好的。
郑山辞笑了笑:“很好吃。”
虞澜意的心落下来了,听见郑山辞认同了他喜欢的美食,他的唇角上翘:“对吧。”
自己喜欢的美食被郑山辞喜欢,这感觉不是挺好,而是很好。
算他有眼光了。
郑山辞把烤肉串吃完了,他抬起头正要道谢,正好撞上了虞澜意带着笑的眼眸。虞澜意用手肘撑在桌子上,捧着脸美滋滋的看着郑山辞吃烤肉串。
两个人对上了视线竟也不知躲闪,虞澜意看得正出神,郑山辞的五官很优越,他有些看陷进去了。他是稍稍有些看人脸,若是郑山辞长的不好看,虞夫郎逼着虞澜意嫁给郑山辞时,他能去佛寺常伴青灯。
不想当和尚不能吃肉还要念经,但要是一辈子对着一张丑脸,还不如当和尚。
郑山辞打算收回眼神,虞澜意问道:“你跟我成亲前有没有中意的女子或是哥儿?”
他有些在意这些事了,要问一个清楚明白。
郑山辞:“没有。”
虞澜意眉眼舒展:“到了该用晚膳的时辰,我们一起出去吧。”
郑山辞未看天色,一看才知晓该吃晚膳了,他还吃了烤肉串,晚膳用不了多少了。
夜色朦胧,郑山辞晚膳只吃了一碗,用了一碗汤。
郑山辞平躺在床上,虞澜意还是侧着身子睡,只是虞澜意更乐意跟他说话了。
“郑山辞,你有没有去看过康山街的风景,那儿可好看了。”
“没有。”
“郑山辞,你读书的时候,有没有想跟你结亲啊?”
郑山辞想了想,当原主考上秀才、举人时就有富商和乡绅想结为亲家,原主以学业为重拒绝了。他在现代读书时,收到过情书并未接受,他对任何人的感情都淡淡,或许当面表白会给他留下一些印象。
“有人。”
虞澜意翻过身来,目光炯炯有神:“是谁?你为什么没有答应?”
郑山辞:“记不清了。”
虞澜意想了想从小到大没有人向他表达过喜欢,他长得这么好看,收到的第一份无关礼数和家世的礼物是郑山辞送的。
他不知道有些居心叵测之人早就被虞夫郎还有虞长行拦在门外了,再加上虞澜意这样的家世,家世不如长阳侯府的,自是不敢骚扰虞澜意的。
两人盖着一床被褥,虞澜意凑近了一些,从旁边传来热意。
他知道成亲要吃嘴巴,余下就是喜婆给他看的画册,不明白。
借着月光,虞澜意的目光落在郑山辞的嘴巴上,看着好像很薄的样子,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会是甜的么?
他喜欢吃甜的。
郑山辞感受到了虞澜意的目光,他反省了一下,今日给虞澜意买了珍珠粉赔罪,除此之外没做出得罪虞澜意的事。
“早些睡吧,明日你还要去吕府给吕锦贺生。”
虞澜意早就给吕锦挑好了生辰礼物,他应了一声,没有侧过身睡,跟着郑山辞一样平躺的。这床是双人床,不是很宽敞。两个人一块平躺着,肩膀挨着肩膀,郑山辞的身子一顿并未说话,呼吸渐渐平稳了。
郑山辞想到侧身睡觉不舒服,虞澜意平躺着也好。
半夜醒来,郑山辞又给虞澜意捻了捻被褥,然后才睡过去。
翌日,应是去吕侍郎府邸。郑山辞穿了一身青色的袍子,这身正是虞澜意给郑山辞买的体面衣裳,虞澜意穿着蓝色的袍子,用玉冠束发,腰间如鸣珮环。
“郑山辞快啊,你怎地这么慢。”虞澜意很期待去找吕锦。
郑山辞加快脚步,先上了马车再伸出手把虞澜意牵上来。有郑山辞在,就不用搬来小板凳上马车了。
虞澜意借着他手中的劲儿就可以直接做支撑了。
他的臂弯很有力。
一路到了吕府,郑山辞把虞澜意接下来,看着面前的府邸,陆陆续续的都有人在进,大都是官员携子女来的。
官场是需要人情世故,这子女之间的联系也跟父辈的交情相关联,进了里面,眼前豁然一亮,园林翠绿,曲径通幽,楼阁屹立。
吕锦正在招待宾客,他见了虞澜意眼中一亮,跟旁人说了什么就上前来。
“澜意,你来了。”吕锦拉着虞澜意的手,一副交情极好的样子,眼中高兴都要溢出来了。
“小锦,人好多啊,难为你还一眼看见我了。生辰好。”在吕锦朝他走来时,虞澜意也上前走了几步,两个人都是脸上带着笑的。
打小一起长大的,感情没几个人能比上。
“郑大人好。”吕锦高兴,还未忘记礼数。
“吕少爷生辰好,祝你岁岁年年,平安喜乐。”
吕锦应下来笑道:“多谢郑大人的好意,我今日能借你夫郎一会儿么?”
郑山辞见虞澜意跟着吕锦这般要好,他本也就没想法阻止:“好。”
虞澜意跟着吕锦,跟只小蝴蝶一样飘走了。
"郑兄。"崔子期扬着笑脸走过来。
“你家夫郎同吕少爷自幼就是知己,这两个人能做朋友我还挺稀奇的。”
虞澜意骄纵,吕锦克制守礼,两个迥然不同的性子还能成为朋友。
“郑兄。”杜宁喊道。
杜宁有些意外:“还有崔兄也在。”
崔子期抱胸:“怎地?”
杜宁的性子安静谈起文学时才会有兴致,今日是随父一起来的。崔子期自然也是跟着家里的老头子来的。
宴会上人山人海,觥筹交错。
吕侍郎穿着一身常服,举杯对着众人:“今日多谢各位来为小儿贺生,此杯敬各位。”
宾客们都举着杯子抿了一口,这样的场景不适合喝醉,唯有崔子期仗着自己酒量好,把一杯酒都喝尽了。
吏部尚书未来,但吏部尚书李夫人来了,她同吕夫人正在说话。
吕锦被吕夫人叫过去,在贵夫人面前说说话,也是这些夫人认认人,吕锦也该了到嫁人的年纪。
虞澜意想到这儿,吕锦是吕侍郎宠在手心上的,应当会给他找一个好人家。不光要有家世,最重要的还是人品。
想着他看向郑山辞,郑山辞低着头在吃桌子上的菜,跟周围觥筹交错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他吃得认真,偶尔有一两个人来找他喝酒,郑山辞喝了几口,说着话。
这人……
郑山辞不知虞澜意在看他,结交了一些朋友,郑山辞的余光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人正是陈无。看来他又花钱,蹭了别人的请柬进来。郑山辞想到陈无之前说的话,心中一沉。他不认识安信侯府的哥儿,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席面上。
有人又来找他喝酒说话,郑山辞婉拒了。他起身走向虞澜意,虞澜意是陪着吕锦的,坐的席位周围都是未婚的哥儿和小姐。
郑山辞走过来低声说道:“你有看见安信侯府的哥儿么?”
虞澜意闻言左右环顾,说道:“我没有看见他。”
郑山辞沉吟:“我好像在宴席上看见了陈无的身影,我怕他对安信侯府的哥儿下手。”
事实上陈无确实又花了钱来到了吕府上,这次他不是为了让官员给他一个举荐的机会,而是想走捷径,直接跟安哥儿促成好事,得一个侯府的助力。
安哥儿因在宴席上有些闷,众人都在欢笑,他总不能扫兴,他带着侍从从宴席里出来去花园透口气。
看见鲜艳的鲜花,安哥儿坐在亭子里,心情好多了。
陈无在宴席上目光一直游离在安哥儿身上,对安哥儿周身的气质和相貌身材很满意,安哥儿带着侍从出去,他也就尾随着安哥儿离开了宴席。
“少爷,还是快些回宴席上吧。”侍从提醒道。
安哥儿神色腻烦:“总是去应酬也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跟着大哥来的,侯府有他在应酬,我一个小哥儿偷偷懒也不碍事。”
侍从听了安哥儿的话不再吭声。安哥儿心情不好时,什么话都过不了耳。
陈无仔细思量,花园中只有主仆两人,都是柔弱的哥儿,而他是一个大男人,轻轻松松就能制服两个人。男性与生俱来的力气给了陈无信心。
虞澜意明白要是出现了这事对哥儿的伤害有多大,他找了吕锦告知这件事。
“我且需要一个理由,否则动静闹太大引人注目。”
虞澜意:“我外祖母送我的玉佩不见了,我急着要。”
说着他扯下腰间的玉佩递给郑山辞,郑山辞把玉佩放进怀里藏起来。
吕锦就派人找府邸寻虞澜意的玉佩。
“真是不小心啊,好好的宴席还要寻什么玉佩。”有人不满道。
“国公夫人送的玉佩可能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这倒是能理解。只是虞澜意太不小心了,这样的物件也不仔细着。”
“算了,让底下的人去找,我们继续听戏。”
过了半晌,有人在吕锦的耳边说了什么,吕锦点头:“他真这般说。”
“是少爷。”
吕锦拉着虞澜意:“你的玉佩找到了,我陪你一起去看看,郑大人也一同来吧。”
吕锦的神色并无变化,郑山辞起身跟上去。
走出宴席后,虞澜意便等不及了问道:“安哥儿没事吧?”
“无事,那贼人看见花园里只安哥儿跟侍从两个人,一时就起了歹心,不曾想被安哥儿逃脱了,正巧碰到了虞大人。”
“他没事就好。”虞澜意松了一口气。
碰上他大哥这个禁军副统领,也够这个心思歹毒之人吃一壶了。
吕锦带着他们去了一间厢房,外边有忠仆守着,见是吕锦才让开了。
一进屋子陈无被麻绳绑在椅子上,嘴巴里塞着布团,安哥儿还是一副受惊的样子,惊魂未定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桌子上的茶水还是热的,侍从眼中焦急,把一杯热茶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