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主簿:“郑大人放心。”
江主簿这张脸商队的人也认识,郑山辞还让旺福跟着江主簿一起去的,毕竟人心隔着肚皮,江主簿的话也不能尽信。
戚县丞跟朱典史一直跟郑山辞并无太多交集,戚县丞还时不时要去跟郑山辞交文书,朱典史一般都没往郑山辞跟前凑。
县衙里的衙役大多很信服朱典史,他们一般都听他。
秋收来了,麦子黄了。百姓们高高兴兴扎在田地里,把麦子用米袋子装起来,拎起袋子直往里正那处跑,让县衙里的衙役来看小麦的成色、称重,而后运到县城里去。
“称重了!”
“把粮食放到秤上。”里正指挥着乡民。
乡民老老实实的听着里正的话。
衙役们本是抢了这个机会来的,结果被郑山辞警告了一番,要返回衙门时还要搜身,他们心里提不起劲儿,也懒得再去为难这些乡民了。
按照大燕朝廷的标准,先是看了小麦的颗粒,从中拣出来不符合标准的麦子,再用模具去称,严格按照标准来。
“三石米,好了,下一个。”衙役摆摆手让下一个乡民赶紧上来。
一石粮食等于十斗粮食,大燕朝是三十抽一的税。
乡民愣愣站着像是没有回过神来,手里还捏着二十文钱打算塞进衙役的手里,让衙役不要卡他们家的粮食。结果这次衙役直接没找他要过路费。
“还愣着做甚,给旁人让路。”衙役不耐烦的说。
乡民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一声走了,他边走边回头看衙役。
下一个乡民也是单单看了看小麦的成色跟饱满,就用模具秤重,没有故意挑剔、找茬。
“孩子他爹,你怎么还在望那边的大人?”一个村妇说道。
她对这些衙役可没有什么好感,每次都跟饿狗进村一样,逮着乡民的钱袋子就薅,挑挑拣拣,就是想要钱。
“这次大人没找我要钱,这二十文钱可以攒下来了。等把家里的粮食买了,我们就去镇上买点棉花制棉衣。”男人高兴起来,兜里揣着二十文钱,美滋滋的。
“真的没要?!”妇人惊讶的出声,随即脸上就带了笑意:“可算是当了一回人了。”
男人:“……”
“说甚话,快回家去。”
衙役这次没有耽误事,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收税,还有的衙役就负责把粮食运到县城去,这秋收的日子还是他们最忙碌的日子。
这边算账的事都是交给户房的人来做。
县衙有六房。吏房负责掌官吏的任免、考绩、升降;户房掌土地、户口、赋税、财政;礼房掌典礼、科举、学校;兵房掌军政;刑房掌刑法;工房掌工程、营造、屯田、水利等。俨然是各类人员都很齐全,所以有些大族也喜欢让自己本家有出息的子弟到地方去历练一番。他们的历练与寻常人不同,他们身侧会有长辈引导,一步一步引着他成为合格的县令。
户房的人在县衙里忙着算账,戚县丞也管征税这事,见他们忙着不停,吩咐身边的小吏:“让膳堂的人熬点鸡汤晚点给他们端来。”
“是,戚大人。”
江主簿也没听着,户房的人核算了赋税,他要跟着户房的人合一合户籍人口,若是合不上还要交给朱典史去做。这县衙里的活平日里看着清闲,实则到要忙的时候跟陀螺一样。明明有些地方不该自己管的,稀里糊涂就被叫过去做了一趟的活,然后又稀里糊涂的回家了。
郑山辞把卷宗看完了,打算明日把一些疑案处理一下。他刚出屋子,见小吏们来去匆匆,手上皆是抱着很厚的文书,郑山辞扫了一眼看见户籍两个字。
一个小吏手中的文书差点倒下来,郑山辞伸手扶了一把。
“多谢郑大人。”小吏连忙道谢。
郑山辞:“我帮你拿过去。”
小吏心中惶恐,却也不敢拒绝郑山辞,带着郑山辞一起进入了户房。
“津兴镇……人口交税……”
“津兴镇……交税……”
“津兴镇……”
户房的胥吏对着账本,算盘打得很快,一走进这个屋子就会不由自主的感到忙碌起来。郑山辞把文书搁在桌子上。他听见了津兴镇的名字,这作为新奉县种小麦的地方,是县衙最重要的收入之一,也是完成每年赋税和粮食的重要来源。
郑山辞想着津兴镇水土流失严重,却是每年都要种小麦。明年他已不打算让津兴镇的乡民们种小麦,可以想见到时候县衙的反对声会有多大。
看见户房忙碌的样子,郑山辞想着也去帮忙。他拿了一本还在核算的账本,找来一张白纸开始计算。
戚县丞吩咐膳堂的人给户房的人炖鸡汤喝,他便离去了。
郑山辞比户房的计算速度还要快,户房的人本还未信郑山辞,直到一一核算后,发现跟郑山辞算出的数字是一样的,眼神就起了变化。
郑山辞并未吝啬,只把算式的方法告诉给了他们。户房的人本就是精通算术之人,他们很快就理解了郑山辞的意思,并且付之于行,果真提高了他们算术的速度。
膳堂的人送来鸡汤时,没想到郑山辞还在这里连忙见礼:“拜见郑大人,这是戚大人让我为诸位备下的鸡汤。”
郑山辞倒是有些惊讶,他喝了一碗鸡汤,没曾想天色已经不早了。户房的人喝了鸡汤也跟郑山辞告辞回家了,还感激了郑山辞的倾囊相授。
郑山辞:“我也是从前人的书籍中知道了这些,并不是自身的功绩。”
“郑大人太过谦虚了。”户房的一个老儒挼着胡子:“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把这等事告诉给其他人。”
算式对于后代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往往会被忽视。到了古代却是他们所渴求的,一个算式便能改变很多事。
郑山辞郑重拱手:“是我有些轻狂了。”
老儒哈哈大笑反而向郑山辞拱手说道:“郑大人是君子。”
郑山辞回到家时,虞澜意正坐在椅子上,面色不善。
这个时辰回家已过了要用晚膳的时辰,他记得让旺福回家报信了。
“澜意,你吃了么?”
虞澜意:“我早就吃了,还让厨房给你留了一份,金云去让厨房的人把吃食端过来。”
一碗鸡汤总不够饱的,郑山辞用了些饭菜肚中才有了饱意。
虞澜意见郑山辞吃饱了,心中也放心了。在侯府时,父亲有时会很晚回家,也是应酬或是职位有事。虞长行就更不必说,一年到头在皇宫的日子比在家的日子还要久。以往都是虞夫郎想着吩咐厨房的人给父亲留饭,现今他从旺福的口中得知郑山辞今日要晚回来些,他便下意识喊了厨房给郑山辞留饭。县衙的事多了,顾不上吃饭。
虞澜意突然发现自己好贤惠啊。
秋收后百姓的赋税交上去了,心里就松快多了。家里的粮食留了自用的,便把多余的粮食背到镇上去卖。卖了粮食把钱留着,等过年再出来买年货,一年到头忙忙碌碌的,只要日子这般安稳些,也总是乐呵。
今年县衙的衙役也不知怎地,没故意刁难他们,没找他们要过路费,省下不少钱。以往衙役不仅要昧下许多粮食,说他们上缴给衙门的粮食不够好,需要从数量上来补,还要乡民们给钱。现今衙役们态度还是一如既往,但只要不把手伸进他们的钱兜子里,他们便觉得高兴。
第35章 食肆开张
有的村落还是遭了衙役的压榨,不过比去年好多了,这事埋在心里也不敢胡咧咧的说出来。秋收之后,县城的街道也多了很多卖粮食的人,乡民中一般会先把大头卖给在县城里的粮店,若是粮店已经不收了,他们就找个位置摆小摊按斤来卖米,这般也能赚几个钱。
从外县运过来的米粮是比新奉县的米粮要好吃一些,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对米的口感有要求,以至新奉县本县的米粮在县城里还有竞争力。
有好些人家就是等着吃今年刚出来的新米,他们出手大方,一般把一年的粮食或是半年的粮食都买足了,心里囤了粮食总是不慌的。
有的是大户人家府邸的管事,他们采买粮食,给主人家买的粮食是外县的,给府邸的侍从买的陈米参杂少量的新米。新米一出来,陈米的价格就会下跌。
新米的价格在一斤八文钱,陈米的价格就是六文钱,粮食在新奉县本就珍贵,以至陈米的价格也不会跌到哪去。
秋收结束后,乡民们腾出手来便可以去镇上寻些活计、或是把家中的菜带到镇上去卖、还有的直接在镇上卖起了吃食。
一张葱花饼卖四文钱一张,一碗豆花三文到五文钱,这般算下来也不吃亏。镇上跟县城里的人多起来,朱典史便忙得脚不沾地。
历来人多就会生出摩擦,个个又是斗气的时候,这就需要县衙里的人出面去平息。
郑山辞今日打算审理一些疑案,江主簿带着笑向郑山辞见礼。
“郑大人我已同商队的领队谈好了,他们这支商队时常在青州走动,是有信誉保障的,本家就在青州。他们本要五十两定金,我便谈了一下,把定金的价格谈到了四十两,明年等货到了再付尾款。”
郑山辞:“这事你做得不错。”
在青州行走的商人,若是明年做的辣酱味道好可以卖给商队把名声打出去,药材这些卖给这类商队也有信誉保障。
这般想着郑山辞心中更是松快,明年接了货,他要亲自跟这支商队的领队谈生意。
郑山辞指着卷宗问道:“这桩案子,你还有印象么?”
江主簿从郑山辞手里接过卷宗:“这事我知道,财产纠纷。”
“这是城中沈老板的案子,沈老板在本县开了一家衣坊,身价比寻常人要多,所以家中也有一妻两妾。沈老板偏宠庶子,临终前就把家中的财产给三儿子分了六成,二儿子两成,大儿子两成。大儿子是嫡子,余下的二子跟三子都是妾生子。因有遗嘱在,故而在大儿子提出诉讼时,便还是按照沈老板的遗嘱施行的。”
这事在新奉县也引起了风波,毕竟是妾生子和嫡长子对于财产的纠葛,百姓们喜欢听,大户们喜欢看,看了若是出事了方才知道怎么办。
上任县令嫌麻烦便还是按遗嘱维持了三个儿子的财产划分。毕竟大燕律是允许遗嘱继承。
郑山辞说道:“大儿子是嫡长子,按照惯例,大燕是遵循嫡长子继承制,同时妾生子也会获得财产,但妾生子的财产不能超过嫡长子拥有的财产。”
江主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点头说道:“大燕律也有这一条,这便是要看郑大人怎么想了,两个条例出现冲突时,则其一而选其二。”
“嫡长子继承从周朝开始本就实行,读孔孟之道,自然是维护嫡长子继承制。”
郑山辞:“传唤沈家三个儿子,我要重审此案。”
沈家自打家中财产被三儿子继承半数多去,大儿子跟他的母亲便被赶走了,他们只能去县城里偏僻的地方暂时住下来,说来是分两成的家产给他,连两成的家产都尚未给他,给他五十两银子便打发里。府邸里的下人都是看人下菜,他现今连沈府的家门都进不去。更为雪上加霜的是他的母亲沈夫人生病了,银子杯水车薪,根本不够看病,他只好去外边寻一些活计做。
衙役来提人时,沈大公子正在灶房里煎药。
“沈大公子跟我们走一趟吧。”
沈大公子冷着脸:“我没有犯事,你们抓我做甚?”
沈夫人撑着病容下床,捂着嘴咳嗽,脸上苍白如雪:“你们抓我儿子做甚,我们没有得罪人,府上也并无钱财!”
“郑大人看见了沈家财产纠纷的卷宗,他要重审此案。”
沈夫人跟沈大公子皆是一愣,重审此案?这就是意味着他们能多得一些财产了,不然他一个嫡长子只分了两成的家产说出去也是丢人,难不成重审此案,他还能比两成还少么?
“我这便去。娘,你在家里,我快去快回。”沈大公子不需要衙役压着自己,脚步飞快的跟着衙役,巴不得现今就去公堂上诉说自己的委屈,也想再看看自己的那个三弟弟。
沈三公子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沈大公子是一脸的愤愤不平,郑山辞压了一下惊堂木。
由文书宣判上一次结案的结果。
好久没升起的公堂,这时传来威武的声音,百姓们闻风而动,一股脑的跑来看热闹。
“是沈大公子跟三公子,这又是出什么事了?”
“听说新县令要重审他们继承财产的案子,郑大人瞧着真年轻啊。”
不少府邸的夫人们派了丫鬟侍从去县衙里打听,还有夫人或夫郎更是大胆,直接乔装后到县衙门口去听,这关乎到他们以后的日子会怎么过。
郑山辞先是听了沈三公子的话:“家中老父的遗嘱是这般写的,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沈大公子有些按耐不住,等郑山辞点了他的名,他才拱手说道:“家中老父偏宠你,便把财产分割给你六成,给我两成,你赶走我时,只给了五十两银子。若我再去沈府,便喊一些人毒打我,沈三,你这是赶尽杀绝。我是家中嫡长子,并无德行上的瑕疵,仅仅分得家产两成,这以后妾生子比嫡长子更尊贵了。不必去求什么名分,只要哄骗家中的老父遗嘱有些偏颇,那么身份地位有何打紧的。”
沈大公子的话让县衙外边的百姓跟一些夫人跟夫郎思考起来,有些甚至心中已有了恨意。
郑山辞一拍惊堂木:“按照大燕律法,继承权遵循嫡长子继承制和遗嘱继承制。因沈……偏宠妾室所导致嫡长子继承家产少于妾生子有违嫡长子继承制,若人人如此,那新奉县不就乱套了。故而本官判定财产分配嫡长子得六成,沈三公子得两成,沈二公子得两成。”
沈三公子急了,这平白无故就少了四成的家产,谁受得了啊。沈大公子倒是一脸喜意,虽说沈三还是得了两成的家产,但他得了六成也满足了。
“多谢郑大人。”沈大公子郑重行礼。
郑山辞并未回应,反而拍了惊堂木结案离开了公堂。
他所做之事皆由礼法所定,并未偏袒任何人。只要有理,他会最大程度的保障经手他的案子是相对公正的。
郑山辞折身回去办事处了,继续处理余下的文书。这沈家财产案还在县城里传,一传十十传百的,家中有宠妾的老爷听了沈山辞的判案,心中微妙。
大燕朝崇尚儒学,自古以来后宅安宁都依仗家中的妻子,若是嫡长子同妾生子没有任何区别,甚至骑在嫡长子的头上确实乱了套。
这一招,让新奉县的人认识到郑山辞是一个守礼法、较真的人,毕竟谁没事把几年前的旧案翻出来审理,吃饱了撑的。
郑山辞没有停下来,这几日连连审理了好些案子,百姓对他也有几分信赖之意。
晚间,郑山辞回到家中,虞澜意拿了程夫人给他发的请柬看。
“程夫人约我明早去赏菊。”虞澜意打了个哈欠觉得没甚意思,但想到自己如今是县令夫郎了,总要出去走动走动,打听一些消息:“明早我要早起了,你上值时记得喊我。”
郑山辞想到自己的上值的时辰,他疑声道:“你确定?”
虞澜意肯定的点点头。
难不成他会起不来。
郑山辞不说话了。
“郑山辞听说你还兼了刑部的活,我听说你审案了,外边的人都夸你。”虞澜意眉眼弯弯,捧着郑山辞脸:“你怎地还会这些,读书时要教么?”
郑山辞笑:“跟你一同来赴任时,自己看的律法。”
“你这样的,一定有大出息。”虞澜意想到郑山辞能忍受那般枯燥的东西,对郑山辞的信心更足了。他在这新奉县也找了一些乐趣,今日还跟徐哥儿一同去跑马了,这地方的牧场多,养马、养羊或是骆驼都是省得的。近日还有商队跟杂耍的队伍要来,虞澜意心中有些期待,打算去淘一些自己喜欢的小物件。
这边没有亲朋好友,虞澜意少了串门的乐趣,但每日待着也算尽兴。虞澜意突然想到郑山辞说了郑家的人会来,怎地还没来。
郑山辞:“他们怕是要等秋收了过来。”
“那我先吩咐金云收拾几间屋子出来,三弟还是十四岁的小哥儿吧,要布置得好看一些,小哥儿最喜欢这些。”虞澜意想着便有些兴奋:“我还未养过比我小的小哥儿。”
家族中也有小哥儿,但因父母约束太多了,总是放不开。到了这儿,自己的地盘了,还是郑山辞的大哥跟弟弟,虞澜意还有些激动。
“大哥对我很好,清音是一个乖巧的人。”郑山辞笑道:“有你在,我心里并不担心。”
听了这话,虞澜意差点拍着胸膛打保证了,这事准儿办得妥妥的。
“你且放心,我定然让他们好好的。”
他有银子,也有人。
两个人同床共枕多日,虞澜意慢慢的挪动过来,郑山辞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手抱住了虞澜意的腰,他的脑袋搁置在虞澜意的脖颈处,说道:“你用饭又用得少,腰这般细。”
虞澜意红着脸,而后翻了一个白眼:“我的胃口本来就小。”
吃饭的时候胃口小,吃小吃的时候胃口大,随小随大。
郑山辞总不做那事,仿佛做了就是犯下了天大的罪过。他只亲亲脸,牵牵手,搂搂腰。郑山辞摸了摸虞澜意的脸:“睡吧。”
虞澜意想飞起给郑山辞一脚。
他睡了。
翌日虞澜意模模糊糊中听见了郑山辞的声音。
“澜意,起床了……”
虞澜意把枕头掀开,把自己的头埋进去,用枕头遮住脸。
郑山辞:“……”
郑山辞不去勉强,虞澜意本就不是一个起早床的主儿,虞澜意把枕头扔给郑山辞,穿上鞋子推开窗户,天刚蒙蒙亮,外边还有些冷意。
他打了个寒颤说:“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郑山辞心想他能怎么办,正七品社畜罢了。
虞澜意果断回去睡回笼觉。
郑山辞羡慕极了。
虞澜意把被褥一蒙,睡过去了。
有时候郑山辞每次从这张床醒来还会恍惚一下,因为他底下的这张床他三十年的俸禄也买不上,兜里没钱。
他享受了超过他俸禄的日子,他太难了。
户房的人把账本交过来了,经过戚县丞的再三核算,到了郑山辞手中,郑山辞又有强迫症,他又算了一遍才吩咐人把粮食运出去交到青州。
这般层层把关,错误基本上没有。
秋收过去后,金长按照郑山辞的吩咐招了一些人手开食肆,拢共找了一个帮厨、一个洗碗工、三个伙计。
名字金长来问过郑山辞的意思,郑山辞想了想:“就叫郑家食肆吧。”
金长:“……”
金长应下来了。
食肆开店时,郑山辞就跟虞澜意一起去食肆用饭。虞澜意点了四菜一汤,主要是都是自家的厨子,厨艺他也是知道的,点了几个新鲜一点的菜。
红烧狮子头、番茄土豆炖羊肉、爆炒鱼片、还有一个冬阴汤。
红烧狮子头选的五花肉,把猪肉剁成肉沫做成肉馅,再加上鸡蛋、莲藕碎、淀粉、酱油等,等锅里的油热了放进肉丸子,炸到金黄捞出来沥油。在锅里留一些油,再加上清水再把丸子放进去大火后至小火慢慢的炖。
这样的红烧狮子头口感鲜美,一咬就有汤汁爆浆而出。
虞澜意夹了一颗丸子吃,然后惊为天人。
他怀疑现在站在厨房里的金长是一个假人,怎地他吃了跟平时金长做的味道不同。
“郑山辞,这也太好吃了。”虞澜意低头吃饭。
虞澜意生生吃了两碗米饭,郑山辞用小碗给虞澜意添了一碗汤放在他手边:“慢慢吃,喝点汤。”
“真好吃,这个汤也好好喝。”虞澜意表示很满意。
他想把金长要回去单独给他做饭。
郑山辞见他喜欢,笑道:“这些菜我也会做。”
君子远庖厨,郑山辞竟会做饭。虞澜意想起来之前他还去京城的小巷子里找过郑山辞,家里就他一个人,他又穷,只能是自己做饭了。
若是郑山辞没有参加科举,那一定是一个优秀的厨子,虞澜意这样想着也说出来。
郑山辞笑起来:“我当不成厨子,只想做饭给自己吃。”他后面又添加了一句:“还有做给你吃。”
虞澜意听了这话浑身轻飘飘的,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
他正待说些什么。
朱典史走进这间新开的食肆竟看见了郑山辞,顿时心里一阵后悔,只好拱手给郑山辞见礼:“郑大人。”
“都已经下值了,不用这么客气。”
朱典史应了一声是,找伙计要了食单点了六个菜,还有五壶酒,既是郑山辞让他不用客气,他就不客气了,还是打算邀兄弟们喝点小酒快活一阵,这段日子忙得够呛。
没到一会儿朱典史相熟的几个狱卒皆来了,他们是四个人正好一人坐一方,看见郑山辞在吃饭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去见礼。
其中有个男子还拿了一串烤肠,一串烤肠四文钱,他闻着味道香就摆在食肆左边的门口。
朱典史他们本还拘谨,喝酒喝多了便愈发放得开了,但终究脑海里还是绷着一根弦,没把衙门的事漏出来。
他们以往都是不吃饭菜,只喝酒和吃花生米,如今闻着这食肆的菜忍不住用筷子夹起来吃了几嘴,便停不下筷子了。
这价格也是实惠的,味道还这般好。朱典史心想以后便来这家店里吃饭喝酒。
他们正喝酒正酣时,郑山辞跟虞澜意已经吃完了,郑山辞说道:“把那一桌的人记我账上。”
郑山辞见他们喝得正尽兴也没有上前去多说什么,他跟虞澜意走出食肆。这摆在门口的烤肠有不少人驻立在一旁,排着队买烤肠。吃了烤肠的人对食肆有兴趣了,便上前去吃个新鲜。毕竟是新开的食肆,心里都想着去试一回,要是这一回不好吃,以后不来吃就成了,反正只被宰了一顿。
书生三三两两的尤为多,都是拉着同伴来吃饭。
虞澜意意犹未尽:“郑山辞,你这个食肆在京城开的话更能赚钱。”
“等以后我们回去了,我就给你出钱开酒楼。不用再租铺面了,我有铺面直接用。”
郑山辞:“……”壕无人性。
郑山辞问道:“你对这里还适应么?”
“有些适应了,你对我挺包容的。以前我都没想过自己的相公对我这般包容。”虞澜意低下头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头:“我知道京城中的人都说我脾气不好,还异想天开。我觉得也是,但让我跟一个有别人的相公过一辈子,我还不如一个人一辈子。反正我有疼爱我的亲人、还有钱在。”
虞澜意抬起头来,秋季的风已有些冷了。
从街上传来吆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