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的是刚来新奉县给虞澜意看过水土不服的宋大夫,让旺福请宋大夫上门。
郑山成走到了正堂,宋大夫带着药箱,身后还跟着一个小药童。在郑清音屋子里的林哥儿得了信儿,跟过来了。
“这腿还有救吗?”林哥儿心中颇为忐忑。
“这位夫郎先别着急,我先看看公子的腿。”宋大夫不慌不忙的说。他看着郑山成的腿:“郑公子,你有什么不适么?”
郑山成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宋大夫放下郑山成的腿,他思忖片刻说:“郑公子的腿耽误的时间太长了,我现在没有把握治好郑公子的腿,但让郑公子冬天的腿不痛还是可以的。另外郑公子把腿保养得很好,你底下的腿还没有彻底坏死,还有希望。”
郑山成听见宋大夫的话并没有失望,这都已经过去多少年了,他对他的腿已经有些习惯了。宋大夫说了能让他冬天好过些,这已经很好。
“多谢大夫。”
宋大夫点头:“郑公子客气了,我先去开方子。”
林哥儿看着郑山成,听宋大夫这么说了,心里还有些失望。现今能让郑山成在冬日里腿脚更痛快,这儿也是好的。
“二弟这次是真的要谢你了。相公这是老毛病了,每到冬日就犯疼。我们又舍不得银钱,只能靠着赤脚大夫的土方子,要么就是自己去山上采些药草。”林哥儿说道。
昨晚他还在想,怎么向郑山辞开口说郑山成腿的事,结果今天郑山辞就把这事办了,可见郑山辞说把郑山成放在心上的。
“到这儿了,大嫂就尽管放心吧。要是能治的话,我们一定治。”郑山辞说道。
林哥儿笑起来。
宋大夫开了内服和外敷的药,旺福把宋大夫送出府邸,正巧碰到江主簿带着礼品上门来。
江主簿没去多问,旺福朝他行礼问道:“江大人来府邸有何要事?”
江主簿笑道:“我媳妇从老家回来了,带来了一些特产,我想着给郑大人送过来。”
江主簿走进正堂,还看见一个跟郑山辞长得有些相似的男子,这就是郑大人的大哥吧。
“下官拜见郑大人。”江主簿目不斜视,只笑吟吟的看着郑山辞。
“江大人怎么来了?”郑山辞心中疑惑,还以为县衙里出了什么事。
“我媳妇从老家回来带了一些特产,我就想着给郑大人送过来。听闻郑大人的家人来了,这般团聚的日子,吃点我们家的特产,我们心里也是欢喜的。”
郑山辞不好推辞,便让人把礼品收下了。
虞澜意跟郑清音在屋子里刺绣。虞澜意本就是一时兴起,等拿着针线开始在布料上刺起来,他心里便后悔了。他会甚么刺绣,连嫁衣都不是自己缝的。虞澜意拿着针线给布上戳出一个大洞。
他百无聊赖,瞅见郑清音倒是认认真真的打样子,低着头,手指灵活,瞧着十分娴熟,看着温婉宁静。
虞夫郎头一胎是个小子,他知道小子要让长阳侯要培养,又是家中的嫡长子,身上的担子重,不能自由自在的。
生下虞澜意时,虞夫郎心里便欢喜了,是个小哥儿。他定要将自家的哥儿培养成京城中最贤惠最有德行的哥儿,虞夫郎心里立下了宏图志愿。
结果虞澜意《男诫》不会学、刺绣不会、上课不认真、性子霸道、嚣张跋扈,在京城恶名远播。跟虞夫郎所想的完全相反。小小年纪已经成为京城一霸了。
郑清音这样的哥儿应该就是虞夫郎当时想培养的孩子。
虞澜意坐不住站起来说道:“清音,我去看看大哥大嫂。”
郑清音把针线放下说:“我跟二嫂一起去。”
郑山辞跟江主簿有事要聊,他们就去了书房。林哥儿说道:“我们也回房间去,先用药粉给你泡一泡脚试一试看效果怎么样?”
郑山成:“不用担心我了,等晚上再泡吧。现今你放心了吧?”
林哥儿笑了笑:“山辞还是对你这个大哥好的。”
郑山成闻言心头高兴:“我是他的亲生大哥,他不对我好,对谁好。”
如今郑山成是明白郑山辞真的长大了,这般脾性好,接人待物也是省得的。
林哥儿见虞澜意跟郑清音来了,便把郑山成腿上的事告诉他们两个人。郑清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若是能让大哥的腿脚好受一些,这也值当了。”
虞澜意说道:“等相公任期到了,去京城还能找更好的大夫,可以让我大哥找宫里的太医来看。”
京城?太医?
对于郑山成他们这样的小老百姓来说,听见京城跟太医,他们心中早已是波涛汹涌了。这位是出身侯门的哥儿,娘家的人自然有这般厉害。
林哥儿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随随便便就说什么京城、太医的,他还以为在戏文里。他这个二弟媳不仅长得好看脾气好,身世也是一等一的好。
我们老郑家何德何能能娶到这么好的夫郎,真是祖坟里冒青烟了。
“我家大人呢?”虞澜意问金云。
金云见虞澜意这般说,捂着嘴笑:“大人去书房同江大人说话去了。”
“哦?江大人,就是来约过相公去钓鱼的?”虞澜意隐约有些印象。
“正是。”
郑山辞让江主簿跟他来书房是想问问江主簿秀才跟举人的事。江主簿自是知无不言:“这些秀才跟举人,郑大人不需要记太多。单单记住几个人便好了。”
江主簿缓缓道:“卫举人,同时也是程家的女婿。他在县学里教书,在新奉县的威望仅次于刘教谕。武举人是夏家的女婿,他是在县衙的户房里任职,是户房的一把手。还有的就是高家的儿婿空举人,戚家的儿婿谭和谭举人。剩下的秀才都是依附在这几个家族身边,为他们办事。”
郑山辞要气笑了。新奉县拢共就才五个举人,这四个家族就单独一人揽了一个。
“还有一个举人呢?”
江主簿:“太老了,这四个家族都没有招揽。”
郑山辞:“……”
郑山辞无言以对。
这跟京城中的榜下捉婿有异曲同工之妙。郑山辞把这四个人的名字记下来。江主簿抿了一口茶,心想看郑大人的意思是想跟这四个家族对着干了。
他小心说道:“戚家的儿婿谭和,他是一个老实的人,在工房里做事。他本来是有未婚夫的,结果考中举人后,被戚家的少爷看中了,一心就想要嫁给他。未婚夫承受不了戚家的压力就退婚了,谭和没办法就跟戚家的少爷成亲了。”
江主簿在县衙多年,他还是知道这四个举人的脾性,这谭和的脾气最好,怕也是最容易受欺负的。他不通人情世故,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的,跟戚家的族人们也是淡淡的处着。
郑山辞记下谭和的名字。
郑山辞又跟江主簿聊了想开春等商队把种子带回来就发告示,让乡民们种植他想要的作物,有了钱就可以用来修路了。
“新奉县的路太烂了,沙土地虽是不能种粮食,其余的有些蔬菜跟药材只能在沙土地上种,要交的赋税,也可以集中种一些。把路修好,商人愿意来这里,就能把新奉县的商路盘活,到时候百姓也能跟着赚几个钱。”郑山辞这话是真的把江主簿放在自己人这边了。
江主簿思忖道:“郑大人要是要修路的话,单靠辣酱、榨油坊的银钱还不够。”
他突然想到什么,后背发寒。
县衙没钱,那几个家族可是富到流油。
江主簿留在这里用了晚膳才回去。他心中还是欢喜的,这般来给郑大人送礼,礼轻情意重,郑大人待他也更亲近了。
郑山辞听了江主簿的话,心里还是有了想法。在开春后至少要办一个家族,先把钱凑出来。郑山辞在床上翻了翻书,虞澜意洗漱完躺在床上,他抽掉了郑山辞的书。
“明日休沐你有事么?”
“明日去参加文会。”郑山辞早有安排了。
虞澜意听了这话气闷。怎地休沐还要去甚文会,那里的人说的话,虞澜意听着就糊涂,还会暴跳如雷。总会说些文绉绉的话,没甚意思。
“你就不能不去么?”虞澜意伸手捧着郑山辞的脸使劲儿摇晃。
郑山辞觉得脑子要晕了。
“早就答应下来,我也是去看看新奉县的秀才跟举人。”郑山辞抓住虞澜意的手解释道。
“你总不能去一天吧,留半天时间给我。”虞澜意撒泼。
“你想我陪你做什么?”郑山辞算了算,只稍去上午,下午的时间就留给虞澜意。
“我想堆雪人,以前在家里,我大哥都会陪我堆雪人的。”虞澜意锤了郑山辞一下:“你别说什么让人陪着我,我就要你陪我堆雪人。”
“好。”郑山辞满口应下来。
虞澜意终于满意了,他亲了郑山辞嘴唇一口,郑山辞反手就摸着他的后颈,深深的吻下去,直把人吻得呼吸不过来才放开了他。
郑山辞欺身而上。他的手解开了虞澜意的衣带,吻落在了锁骨处。
“郑山辞……冷,不想。”虞澜意眼眸水润润的,推开了郑山辞的头。
郑山辞的头发散下来,他喘息着,喉结上下滚动。
声音沙哑:“忍不了了。”
虞澜意仰着头,郑山辞的手往下结果摸到一个冰冷的东西,他的精神一下子就从迷离中变得清醒过来。
他在虞澜意的腿上摸到了一把刀。
郑山辞的心上一凉。
什么忍不了,他忍得了。
郑山辞的手在虞澜意的后背上拍了拍问道:“你腿上的刀怎么……回事?”
虞澜意还迷糊着,拉着郑山辞的手用脸蹭了蹭,下意识说道:“那刀啊,防你的啊。”
郑山辞:“……”
郑山辞觉得自己应该不敢对虞澜意动手,除非他是金刚不坏之身。现在他只会格挡。虞澜意竟带了刀防着他,他里衣都没有戴铁片的?!
虞澜意见郑山辞没吭声,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忙不迭解释:“我这是怕你动手动脚的不老实,想着要保护自己。”
像郑山辞这样情绪稳定的人听了这话,也差点暴跳如雷。
“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我怎么敢,怕不是活腻了。
“哎呀,我知道了。”虞澜意把刀从自己腿上解下来扔到床边:“我这是一时带习惯了,要是你早点摸到我的腿,你不就早发现了么?都是你的错。”
这也成了他的错了。郑山辞想着手指碰触的细腻感,眼神晃了晃。
“那我……”郑山辞还想继续。
虞澜意把被褥一卷:“太冷了,我不想大冷天还要去洗澡。”
郑山辞低声说:“那你总要帮帮我。”
翌日一早郑山辞就去文会了,大都还是读书人。当官之后,郑山辞对文会这类事已是不热衷了,不过看着书生们高谈阔论的样子,他还是有些意动。
戚县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温润的长袍书生。
“郑大人,这是家中的小辈谭和,他一直在工房埋头苦做,舌头笨得很。”
谭和跟郑山辞见了礼。
“戚大人怎能这般说,我看谭和性子沉稳,是个好苗子。”郑山辞客套道。
戚县丞脸上的笑意更甚,迎了郑山辞一同入座。
他今日是来看新奉县的秀才跟举人的。刘教谕带了秀才跟举人来见郑山辞。
“都坐下吧,只是说说话,不必拘束。”郑山辞笑道。
秀才跟举人个个都是年轻的模样,郑山辞把目光落在老举人身上,看样子已有六十来岁了。郑山辞问了几个问题,五个举人都一一回答了。
郑山辞笑了一下又勉励了秀才跟举人们让他们下去了。
这些人还是有几个可用之材,谭和的学识和见底倒是不俗。郑山辞心思一转说道:“戚大人,我看谭和不错,不如先跟在我身边如何?”
戚县丞自然是百般愿意的,巴不得让谭和在郑山辞身边刺探消息。
“郑大人抬举了,还不快谢谢郑大人。”
谭和低眉顺眼说了一声谢郑大人。他长相温润如玉,身姿修长,正是一个长相出众的好郎君。郑山辞见了新奉县的秀才跟举人了,也不耽误便先行离开了。
戚县丞把郑山辞送走,又扭头对谭和说:“好好跟着郑大人,要是郑大人有什么动静,你记得回了我。”
“知道了岳父。”
郑山辞出门,旺福把披风递给他。大雪还飘着,街道上的雪被扫干净了,郑山辞见郑家食肆里面人还多着,让旺福买了五根烤肠带回去给家里人尝一尝。
辣酱坊跟榨油坊是一个赚钱的好法子,郑山辞还想开个纺织坊,纺织坊的事就可以交给女子跟哥儿来做,这样他们也有赚钱的机会。要说新奉县的军队遗孀多,要是开个纺织坊不仅有利于让他们生活下去,也可以让新奉县的百姓多一份收入。
百姓手里有了钱才舍得花出去,这样一出一入,对县城的发展是有好处的。
郑山辞寻思找个木匠,他记不得怎么改善纺织机械,对纺织机这类事物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让木匠多做纺织机,让百姓来织布。
现今有了谭和在身侧,郑山辞明日打算吩咐谭和去跟工房的人商量着办。
今年的大雪飘飞,虞夫郎抱着一个汤婆子,屋子里还有炭盆烧得旺盛。他在生虞澜意时伤了身子,冬日最是怕冷。
虞夫郎说道:“今年冬天真冷,新奉县靠近边境了,澜意那孩子随了我,在冬天一直都是窝在府上不愿出门。”
“过年时看少爷会不会回来,应当会的。”曹嬷嬷说道。
“我是想他回来过年,但转念一想,姑爷在新奉县头一年,他就回娘家来过年这合该是不懂礼数的。最重要的是这一去一来接近五个月了,还怕路上出了什么事故,我这心里才要后悔。”
长阳侯从外边进来,他的表情有些凝重,披风被下人挂在衣架上。
虞夫郎问道:“怎么是朝中出了什么事?”
虞夫郎让曹嬷嬷给长阳侯倒了一杯热茶。
长阳侯摸着茶杯喝了一口,胃里暖和多了,他神色缓了缓:“今年雪天大,有好几个州闹雪灾,几个县令督办不利,被砍了脑袋。”
虞夫郎心中一惊:“陛下向来宽宥,这次怎么下了重手?”
“怪这地方上的人不重视这次雪灾,竟把赈灾的银两吞了,让十几万的百姓饿死。”长阳侯说起这些贪官污吏也是眉眼厌恶:“陛下让叶世子押送粮食跟白银去了,这是要给皇室中的人来坐镇其中才好。”
“陛下这次是气急了。”虞夫郎想到虞长行还在御前当值,心里还担忧着。虽说长行打小就是陛下的伴读,情分非比寻常。但伴君如伴虎,谁知道陛下会怎么想。
还有远在新奉县的二姑爷,虞夫郎知郑山辞的品行,郑山辞眼皮子也没那么浅,现在去贪污,这是要掉脑袋的。
武明帝在朝堂上生了好大一通气,回到盘龙殿心里就平静多了。只是他玩味的挑起唇角,俊美的脸上漫不经心。
“去把长行叫过来,朕有话问他。”
虞长行走进盘龙殿,殿内暖烘烘的,他给武明帝行礼。
“坐下吧,朕的大将军。”武明帝笑道:“叶世子启程前向朕求了一个恩典,说是赈灾回来后要娶你们府上的三少爷为正君。朕答应了。”
虞长行沉声道:“陛下,臣不知道这事。”
武明帝摆手:“朕知道,你对这些事一向不关心,只是告诉你一声。朕记得虞澜意跟着相公去了新奉县,你府上的这个三少爷还是一个庶子,现在竟要成世子正君了。这说起来也是个笑话。”
虞长行心中一沉。
“朕出手打压了一下让他做侧君,若是云初有本事的话,自然会让他扶正。要是他自己不够硬气,那便是自己没本事了。”
虞长行心中松了一口气:“多谢陛下。”
“还谢朕做甚,还扰了你们虞家的好事了。”武明帝哈哈大笑:“你们这些世家也是够有意思的,听闻安信侯家的哥儿退亲了,他那未婚夫跟家里的下人厮混在一起被当场抓住了,那场面是证据确凿,一时京城里闹得风风雨雨的,朕也只当个笑话听。”
虞长行无奈:“陛下……”
自从先凤君去世后,武明帝没谁管得住。娶的继凤君是先凤君的亲弟弟,只能勉强管住武明帝。幸好武明帝自幼聪慧过人,又是雄才大略的明主,只是偶尔行事放肆了些。
下值后虞长行回到家中把这件事告诉给了长阳侯跟虞夫郎。
虞夫郎冷淡:“既是陛下要下旨,我们只管把他送出去就成了。”
长阳侯也是点点头。
京城这边砍了许多县令的脑袋,郑山辞在新奉县还没有受到影响。虞澜意早上醒来,他也不等金云进来伺候,他连忙让金云打了水进来,拿着帕子疯狂洗手。
昨晚帮了郑山辞一下,虞澜意现今手还是酸的。
冬天的月光也不如夏天的明亮,虞澜意在昨晚借着月光只能看见郑山辞起伏的胸膛。
虞澜意羞红了脸。
他随意穿了一身衣裳用了早膳就出门了,今天下午跟郑山辞约好了在院子里堆雪人的。郑清音今早在看院子里的石榴树,虞澜意冲着郑清音挥手:“清音!清音!”
郑清音抬眼就看见虞澜意来了,他高兴的喊道:“二嫂!”
虞澜意跳进院子里,从雪地里快步行走。
金云:“少爷,小……”
虞澜意脚下一个没注意整个人摔下去,摔出了一个大坑。
他飞快的用手掌撑在地上,免于自己的脸陷进雪地里。
郑清音张大了嘴巴:“……”
“小事一桩。”虞澜意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走到郑清音面前。
郑清音心想二嫂真活泼。
郑清音伸出手帮着虞澜意把头发上还有的雪花拍掉了。
“清音,马上就要过年。我还没有买过年货,到时候我们跟大嫂一起去吧。”
郑清音点头应好。
林哥儿跟郑山成还在屋子里,郑山成吃了宋大夫开的药好多了。夜里腿脚是暖和的,不像以前就算是盖着棉絮,骨子里还是冷的。
郑山成精神多了,林哥儿瞧着心里也高兴。他把衣裳挂在衣柜里说道:“我们来了些日子,也该出门找个事做了。二弟不是说了,要给你找个清闲的活做,你等他回来便去问问。”
郑山成心里也是这般想的,一直在家里待着,骨头都要耍懒了。他们这样的人是闲不下来的,平时忙着伺候庄稼,冬日里要么上山砍柴卖到镇上赚些钱,要么就是去镇上找个小工赚钱,总之平白无故在家里玩着,不如出门找个二三子。
郑山成:“等山辞回来,我便去问他。”
林哥儿便跟郑山成一起出门去了,在走廊就遇见了郑清音跟虞澜意。林哥儿瞧郑清音到了新奉县气色越来越好了,在家总是没胃口,不管是吃肉还是吃素的,一直都只吃一点。现今来了这里吃得好,许是厨子手艺也不错,郑清音用得多些。
性子也开朗许多,林哥儿心中欣慰。
“大哥大嫂。”虞澜意喊道。
郑山成应了一声,心里对虞澜意的态度平和下来,就把他当做是一家人,没把他当做自己诚惶诚恐畏惧的侯门哥儿。
要过年了,家家都开始张灯结彩的,郑山辞回去时就看见有人已经卖起了春联。郑山辞看了几副春联,写得很好。看铺子的人是一个年轻书生,郑山辞问价。
书生:“这些春联都是十文钱一副。”
郑山辞挑了一副春联买回去,打算贴在府邸的大门口,这样喜气洋洋的。
他正要回去时,有人惊呼道:“边疆的虞将军回来了,他们这是要回京。”
百姓们纷纷避开,骑马的将军上了些年纪,看样子有四十来岁,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将,余下的就是五十来个亲兵,都是骑着马。亲兵中间还有两辆马车,估计是虞家的家眷。
县衙的衙役是排班轮休,这时正在帮着维持街上的秩序,免得百姓落到了马蹄之下。
虞将军带着人走进了驿站,大抵没引起多少动静。百姓们也早就司空见惯,现今街道上又热闹起来。
郑山辞看了地上的马蹄印,却是心中生了惆怅。虞家的人来了,澜意跟着回京过年也是省得的。等过完年,由虞将军带着回来,这一路上也不怕什么有匪徒。
“旺福,这来的虞将军是何人?”
旺福说道:“这是家中的二爷,少爷的叔父。二爷常年在边疆,只有过年的时候偶尔才会回去。二爷是侯爷的嫡亲弟弟。二爷身后的两个小将是两位堂少爷,二爷家拢共有三个儿子,最小的儿子在京中任职。大儿子娶的是清河崔氏家的哥儿,二儿子娶的是河东卫氏的哥儿。这两家与虞家是世代联姻,所以成亲这事水到渠成。”
郑山辞听着这些世家的名字,心里一阵吃惊。一想长阳侯的权势,心里也渐渐平和下来了。他去长阳侯府的次数少,还未见全长阳侯府的亲戚。想着应该是满院子的人,不仅有长阳侯府的亲戚,还有英国公府的亲戚,这般算下来,该是头疼的。
虞二爷应当要休整片刻,等晌午过后,他再携着虞澜意去拜访。
他穿越而来,想着自己可能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哪成想跟这大燕顶级的贵族联系紧密。郑山辞想到这里不禁笑了。
他回到家中,虞澜意蹲在院子里搓雪球,一听见脚步声看见是郑山辞来了,眼睛一亮,就把雪球扔出去了。
郑山辞灵活的躲开没中招。
“你不是说等我回来堆雪人么?”郑山辞说。
虞澜意轻轻爽爽的:“闲来无事,搓搓雪球打雪仗。”
郑清音蹲在一旁用小雪球堆了一个小兔子,他从石榴树下捡了捡,还有枯黄的叶子,给小兔子做了眼睛、鼻子和嘴巴。
郑山辞在一旁看见郑清音堆的小兔子,伸出手摸了摸小兔子的头。
小兔子的两个长耳朵还是竖直的。
郑山辞温和的说:“玩玩还是要去烤火,免得手上生了冻疮。”
“好的,二哥。”郑清音轻快的应了一声,鼻尖被冻得有些红。
林哥儿搓了几个雪球就受不了躲进屋子烤火去了。
郑山辞低声对虞澜意说:“我有事找你。”
虞澜意跟着郑山辞去正堂,金云给他递了一个汤婆子暖手。
“虞将军从边疆回来了,看样子今年是要去京城过年。我想着你跟虞将军一起回京去过年,随即再跟着回来。有将军在,这一路上也不会遇见什么危险。”
虞澜意听见叔父来回京还在新奉县停留本是欣喜的,结果一听郑山辞这话的意思,是叫他自己一个人独自回京过年了。
他心里冒出一肚子的火:“你就这么想我走,我便回去过年也不回来了。”
郑山辞:“我是怕你想家了。你若是不回去就跟我一起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