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山辞只当是在跟一位公子解答问题,他提供了一个看待事物的角度。一个人所处的环境不同,那么他做出的选择和处事风格就是不一样的。
关注帝王的功绩固然好,但这离他们太远了。关注一下帝王面对什么样的处境,作为臣子应该怎么做才能为帝王解忧,然后迁移到大燕的朝政上。
谢承却有不同的感悟,他拱手,“多谢大人,受教了。”
郑山辞看了书到了时辰便离开了。
谢承回到皇子所,他拿着史记,自己坐在椅子上,让小太监给他研墨,提笔写文章。
《大燕弊病五则》。
郑山辞回到户部喝了一口枸杞乌茶,他继续处理事务。
今日给谢承跟谢澹上课的是魏次辅,他是每五日来一次,算不上正式的老师,只是担了一个名号。皇子的教学有赖于詹事。
魏次辅给他们讲完课后,谢承把自己写的文章拿给魏大人看。
“殿下,容臣仔细看看。”
谢承心中还有些忐忑。谢澹听闻探头伸出脑袋去听魏大人会如何说皇兄的文章。
魏次辅看见大燕弊病五则心里就觉稀罕。这不单单是对这篇文章稀罕,更重要的是这是出自于大燕嫡长子之手写的。
魏次辅看完,看向谢承,半晌无言。
谢澹这样活泼的性子在魏次辅没说话时,也是不敢说话,
魏次辅目光柔和说道,“聪者听于无声,明者见于未形。大殿下在这样的年纪能写出这样的文章,当真是对学问做足了功课。”
魏次辅夸道:“这是一篇好文章。”
谢承头一次被魏次辅这般表扬,他心中激荡起来。
“多谢老师。”谢承拱手。
待魏次辅走后,谢承忍不住露出一个笑,谢澹跑过来开心的说,“太好了,皇兄你的文章写得好,你真厉害。”
谢承攥紧自己的文章,“都是老师讲得好。”
谢澹想了想蒋詹事,他觉得他讲得一点也不好。魏大人虽有学识,但讲课也是枯燥的。这两个老师都讲得不好。
郑山辞把自己负责的六个州统计完了,他去找梅侍郎时,梅侍郎淡淡的说,“剩下的七个州也按照你给的法子,把良田中田跟劣田都统计给了地方县衙。”
郑山辞心中一惊,他还以为梅侍郎不打算做这件事。
梅侍郎让他先坐下,“我回去想了想,你说得对。不能因为之前的户部没有那么做,我就认为应该为了节省精力而不去做。我们这边费一些精力,可能也帮了从那些退下来的士兵过得更好。”
郑山辞拜服,“梅大人说得是。”
梅侍郎扶了一把郑山辞,唇角带着笑,“站在京城太久了,都快要忘记底下的人是怎么过日子的了。多亏你提醒了我。”
有了他们户部细致的通告下去,这样一层一层的传下去,底下的人就知道户部是重视这件事的,不敢乱动。
对于站在上位的人来说,有时候一点小小的举动在下面就会引起蝴蝶效应般的连锁反应,像是塔罗牌一样一张倒下全部都要顺着轨迹一张张倒下。
户部把文书按照流程下发下去。
从军队里被裁下来的人大都是老弱病残,还有的是年轻而没有背景的人,朝廷给他们发了五十两银子,还说给他们置办了田地,要去县衙去领。
杭州中湖县,几个退下来的军人坐在牛车上,他们都是平乡镇石林村的人,拢共有七个人。年轻的有两个人,残疾的有七个人。
“还分地呢,老子信了个鬼,听之前的老兵说分地都是朝廷说的笑话,还能给我们分什么地,都是些劣田,什么都种不了,烂在手里。”
何三郎一路上骂骂咧咧的。
虽说是这般说他们还是坐着牛车,心里还有一丝希望,希望朝廷给他们分一些好地。劣田也成,就是别太劣,什么都种不了真是逼死人。
今天来县衙找人办置地的人还不少,何三郎缺了一只手,他去问了几句,说他们都是归乡的士兵,都是来县衙先把田地办下来,好回家去。都是家里穷闹的,不然怎么把孩子送到军营里去吃苦,现在裁兵了,他们这些老弱病残就被扔下来了。
他们在县衙面前无言,就连何三郎也知道县衙的威严,他们到底是老百姓就算在前线为战事做出了贡献,一回来就从悍兵变成了老百姓。
这事是主簿在管,县令下了死令,要给他们分好地,通通按照户部的要求来,不能有半点糊弄。这事关乎到他头顶的乌纱帽,县令是不敢怠慢的。以前从来没有这样把良田中田劣田这些都做了规定,下放下来的文书都有户部的章。有内阁的章,雷尚书、梅侍郎、郑山辞的章。这是一种担责,只要出现问题,就可以精准的找到人。
县令不敢偷奸耍滑。
何必为了这事跟上面的规定过不去。有的县令还抱有侥幸的心理,去信问了相熟的县令,发现他们收到的文书都是一模一样的,想糊弄过去的县令就不敢了,他看着文书上面的章心里就发慌。
何三郎站在县衙里排队,他只觉前面的人走得很慢。就是分个田地,怎么这么慢。
他不知道因为细致才慢。
郑山辞他在发往大燕的文书上都加上了自己的印章,他不怕担责。
第114章 担当
何三郎排队慢慢的挪动,他看见有人拿了一张纸还有些不可置信,想要回去问主簿,被衙役驱赶出去。
看吧,这就是县衙。
何三郎心里一阵嘀咕,把县衙跟朝廷都骂了。
然后他渐渐的觉察到不对劲,为什么这些人通通都是笑着离开的,疯了吧。
很快就到了何三郎,主簿让他出示证明身份的户籍以及军队发给他的归家证明,何三郎把几张纸给主簿看,他不认识字,队长发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好好的放着。
主簿比对了身份信息。
“是平乡镇石林村的人?”
何三郎应了一声。他在当官的面前全无凶悍之气,看着也不像在牛车上骂骂咧咧的人,十七岁的时候就被征走了,要不是断了一只手,他这么年轻应该还在军营里做士兵。
主簿给他划分了两亩良田,六亩中田,还有八亩劣田。他跟何三郎说了一遍,“你拿着这张纸去村子里找里正,他会把地分给你。”
何三郎回过神来,他用仅有的一只手抓住主簿的手,“我有良田还有中田?!”
主簿回答这个问题都烦了,“朝廷规定下来的,后面还有人等着,你可以走了。”
何三郎拿着主簿给他的纸,他走出县衙门口,在门口等同乡的人。良田生产的粮食可以达到一百公斤,中田比良田逊色可以达到八十公斤,至于劣田基本上没什么肥力,种不了粮食。一亩良田价格大约在十八两银子以上,一般能卖到二十几两银子。中田的价格只稍逊色一点,再加上如今庄稼人跟做地主的都不兴卖地,这土地的价格就更高了,只有官府手里有好地才愿意均分出来。
这置换土地利润这般高,所以遇见分地的事,县令才想糊弄过去。
何三郎心想有了这地,他就是独身一人把田地的庄稼伺候好了,手里还有五十两银子,他这样也有盼头。何三郎现今是不骂朝廷了,朝廷给他们分地,还是好地没有糊弄他们。
老百姓对土地有特殊的情感,只要有了土地便能安家了,有了土地就有营生了,土地就是他们的根,他们的生活。
何三郎拿着主簿给他的纸,那张纸被他攥得紧紧的,攥得纸张都出现了褶皱,纸张上染上了水痕。水痕把墨水印得有些模糊,何三郎忙不迭用手擦了擦眼睛。
剩下的几个石林村的人出来了,他们也是喜气洋洋的。他们在县城的集市上买了鸡鸭,打算回去圈养在院子里等着下蛋赚钱过日子。
他们坐上回去的牛车,天上的天更蓝了,溪水也是清亮亮的。他们看见都觉得好,把纸张藏在胸膛里,时不时用手去摸。
何三郎仰头,“朝廷真的给我们分地了,他们没说大话。”
几个年老的嗯了一声点点头,心绪复杂。
何三郎:“我这只胳膊是在追击蛮夷的时候被人砍下的,当时我就觉得眼前一闪,我的胳膊就飞出去了,我也找不到我的胳膊了。现在这只胳膊,值了么。我不知道。”
牛车上没有人说话。
从户部下发的文书在大燕全境内施行。这次裁军朝廷一共裁了十五万人,裁下来的人大多是老弱病残。他们前半生为朝廷征战,后半生前途未卜。今年朝廷兑现了分地的承诺,地方县衙出于畏惧没有做手脚,没有把土地置换出去中饱私囊。
一个中年汉子他是脚受伤了,成了跛脚。他拿了县衙开的证明找里正真的换到了地,他高兴的回到院子,大声嚷嚷,“媳妇!我们有地了!是朝廷分给我们家的好地!”
“真的?”妇人脸上满是惊喜。
“对,里正已经把地分给我们了,等会儿我就指给你看,哪些是我们家的地。”汉子脸上带着憨厚的笑,“明天我就去镇上买种子种庄稼,再去多买鸡苗跟鸭苗养在院子里,以后把日子过得风风火火的。”
妇人:“那买些肉回来,明日给你做一顿好吃的,好好的犒劳一番。”
这样的场景还在大燕的每一个地方发生。十五万的人,对户部来说确实费了些精力,但好在结果是好的。
给退下来的士兵分地这只是户部事务中的一部分,很多人把事情做完还要去做手里其他的事,郑山辞手里现在忙的就是户籍的事。
晌午郑山辞去膳堂吃饭,崔子期他们刑部也忙起来了,这还是郑山辞的前上官给他们找的事,把浙江贪污案翻出来了,刑部最近就是在处理这个案子。萧高阳笑着说,“这次休沐记得来参加我的婚宴。”
萧高阳要跟时哥儿成亲了。
他们都点点头应下来。
“会试要开始了吧?”杜宁问施玄。
施玄点点头,“二月初会试。”
这次的主考官是吕侍郎。吕侍郎是崔子期的岳父,有人还把事求到他们头上来了,崔子期一概都是打敷衍过去。要打听主考官的喜好,还要送礼想打好关系。
这事也是寻常的事,历来朝中谁任了主考官,这些举子都要送礼,送礼且不说,打听喜好什么文风才是要紧的事。
有人给吕府递了请帖,还有给崔府递帖的。两府都是闭门谢客,没有去掺合这些事。敢染指科举,这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吕侍郎担任会试主考官,他最近一段日子都是在避嫌,没跟任何官员接触。
“太快了。”杜宁说。
萧高阳也点点头,他这个状元的头衔就要转给其他的人了。
郑山辞下值回到家里,虞澜意躺在床上睡觉,郑山辞换了官袍,看见他睡得正香,自己放轻脚步去书房。
在书房,郑山辞把在新奉县的沤草肥跟粪丹的制作方法写下来,写成奏折呈给陛下。
虞澜意睡醒后就去提着食盒去书房找郑山辞,他敲门,郑山辞喊进。
“新鲜出炉的马蹄糕,你尝尝。”虞澜意的肚子已经有些显怀了,他如今穿的衣服都是宽松的,他坐在茶几旁,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郑山辞把奏折放好,坐过去拿糕点吃。
“今天是没有睡好么?”
虞澜意点点头,“就是很犯困。”
他今早起来郑山辞不在,他便去外边走走,走了一会儿晌午去郑夫郎那边吃饭,回来睡下后就睡到了现在。
或许是怀孕的缘故,虞澜意总是犯困。
郑山辞休沐时,两个人就去萧府吃席去。到了萧府皆是挂上了大红绸,虞澜意喜欢热闹,让郑山辞扶着就下了马车。
今儿萧高阳跟时哥儿的大喜的日子,京城的人来了大半,安哥儿瞧见虞澜意便走上前来问他身子如何,两个人就聊起来。
郑山辞叫了一声大哥大嫂。
虞长行应一声,待郑山辞比较亲近。户部做的事,他跟父亲都知晓了。陛下裁了十五万军顾着大局,这裁下来的士兵还不知道如何营生,种地就是他们最擅长的。几个老将私下跟父亲说,这次把土地分到士兵的手里了,他们这个心就安下来了,不然总觉心里还亏欠。
他这个弟夫心思细致,又肯做实事,虞长行很是喜欢。
虞长行:“先坐下吧。”
郑山辞挨着虞长行坐在他的下端,还是守着礼节。他虽是坐下了,但目光还是在四处寻看,瞧见虞澜意跟安哥儿,吕锦三个人在说话,聊着便看见萧高阳跟时哥儿牵着红绸来了。
宾客们站起来起哄看新人,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虞澜意他们径直就到萧府了,宁哥儿是陪着时哥儿从时家到萧府来的,如今他们拜了天地,时哥儿就送到屋子里去了,宁哥儿这便松快下来朝他们走过去。
宁哥儿:“看着时哥儿成亲就累了,那么早便起来梳妆打扮,如今嫁到萧府,不像成亲前那般自在了。”
宁哥儿心中惆怅。往日他还能夜里去找时哥儿,两个人一块睡觉。现在却是不能了,显得不规矩。
“你说起这番话起来,我们这一圈就你还没嫁人了。”吕锦笑道。
宁哥儿哎一声,“这嫁人要看眼缘,若是没嫁一个良人,两个人成了怨偶,这不是进了龙潭虎穴了。”
虞澜意说道,“我是极赞同的,这找相公就该往好的走,家世这些倒是其次的,人品贵重,家里清白,家里的人好相处,男人有潜力才是好的。”
虞澜意变着法的夸郑山辞。
这话倒是,他们家的家世不差,要找男人自是往好的找。
安哥儿倒是想起自己之前订下的未婚夫张世子起来,他们家出了丑事,张世子出去避风头去了,等张世子回来,他已经嫁给虞长行,成了长阳侯世子正君,跟他们张家是无半点瓜葛。
他回到郑山辞身边,郑山辞给他夹了菜,虞澜意说道,“新郎怎么还不来敬酒?”
郑山辞一想虞澜意对萧高阳的关注,唇角拉平了说道,“要顺着位子过来。”
萧高阳顺着位子过来敬酒,虞澜意睁大了眼睛去看他,长得很是清俊,笑起来很爽朗,周身都是贵公子的气息。
郑山辞给虞澜意盛了一碗汤,低声让他喝汤。
虞澜意应一声把目光从萧高阳身上移开,落在汤碗上。
“果然了,也是一个翩翩君子。”虞澜意点评一句,这人跟时哥儿倒是挺般配的。
吃了席面,再同友人说会话,郑山辞跟虞澜意就回去了。
回到家里虞澜意心思还高涨着,去屋子清点了一下自己名下的铺子跟庄子。铺子只守租金,庄子这地是种的粮食跟蔬菜、鸡鸭鱼肉、还有果子。闲暇像是夏日跟冬日便可去庄子图一个痛快,享受野趣。他到了京城还未去看过庄子,现今只想起来了。
蔬菜,水果这类的倒是每月都有送来。
虞澜意心里想着夏日去庄子上住。
这春天还带着冷,他不到一会儿便爬上床等郑山辞一回来就窝他怀里去。
郑山辞搂着他,同他说话。
大多也是一些琐事,虞澜意最近不好走动听着郑山辞说这些事听得津津有味。听罢就犯困,扯了一下郑山辞的衣襟就睡过去了。
他是睡过去了,郑山辞把他小心放在床上,给虞澜意按了按腿,这才重新搂着他睡下。
要说最近户部还有什么事,都是一些寻常的事,郑山辞也应付得好。去年没甚天灾,国库里的银子都留了大半。
郑山辞上奏给武明帝的肥料,武明帝直接就把奏折给工部尚书杜岳了。杜岳拿了奏折,一看只叹把郑山辞分到户部去了,来他们工部前途无量。
“你先去试试,要是可行就推广下去。”武明帝说道。
杜岳领命。
“还有修路的事,这事急不得,找些商人来合作一起把路修了,不然光靠工部,这还不知要修多少年。”大燕的版图大,工部的工匠又并非只能修路这一处活计,其余的修河堤、房子都是工部去办。这样把这些事交给地方县衙跟商人合作起来办,倒是能省事。
“陛下,这水泥方子……”
武明帝:“若是要用于民事,怎么可能不让人发现。”
他摆手让杜岳退下,又把汤首辅招过来。
汤首辅头发花白,武明帝让他陪着下棋,汤首辅却是无奈,“陛下,臣老了,脑子也不灵活了,下不来棋了,让魏大人来陪陛下下棋吧。”
武明帝:“朕不。”
汤首辅心中叹息,风烛残年的人,陪着武明帝下了一回棋。
汤首辅这个首辅之位到底是糊涂得来了。起初是蓝首辅在位,还是先帝任的顾命大臣。武明帝羽翼丰满后就跟蓝首辅开始斗法,最后皇帝胜了。汤首辅做首辅只胜在资历深,又是一个应声虫,没甚大的野心,武明帝便一直把他放在首辅的位置上。
“如今会试开考了,大燕又要新添一些人了。等一月后朕点了状元,汤大人看过便归家养老罢,你这么大的年纪朕也不忍心留你,你做首辅这些年虽无功无过,但也称职,没甚徇私枉法的事,安安心心过晚年。若是有人欺负你,你便上京城来,朕为你做主。”
汤首辅拜谢主隆恩。
他下了这盘棋从皇宫离去,竟是带着笑的,心思跟身子都轻快些许。
他早就想卸了身上的担子归家养老了,这次得了武明帝的准话,汤首辅心中慰帖。他早就不是年轻的时候了,知道官场上不好混。要是他像魏大人这般年纪轻,他也想做出一番事业来,可他坐在首辅这个位置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事,他的年纪也大了,便不想再去折腾。
他走在皇宫的长廊上,一群年轻的官员从他的身旁走过,他们喊见过汤大人。
汤首辅:“不必多礼,起来吧。”
郑山辞低头目送汤首辅离开。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首辅。
“郑大人,走吧。”工部郎中带他去工部说说肥料的事。
郑山辞说好。
虞澜意自打腿抽筋后,郑山辞就找大夫来看了,没甚大事。最近晚上倒是不脚抽筋了,金云给他递过来一张请柬。
“少爷,这是魏府递过来的帖子。”
虞澜意想到魏夫郎,打开帖子,原来是魏老夫人的生辰,邀他们一起去。虞澜意赶紧让金云去库房里挑选几个好物件,送给魏府的礼不能不尽心。
金云也知分寸,给账房说后便朝贵的物件拿。总之贵的物件总是没错的,也能彰显重视和身份。虞澜意还在衣柜里找衣服,给自己找了,顺便把郑山辞的衣服也找出来。
虞澜意满意点点头,“这样就好了。”
郑山辞不爱这些,他就先把衣服找出来,让他穿起来就知道是一个好人。
自打虞澜意给郑山辞绣了鞋垫后,郑山辞都很宝贝那双鞋垫。倒也不必这样的,毕竟鞋垫是垫在脚下的,不过被这么好好的珍视自己的心意,虞澜意心里美滋滋的。
到魏老夫人生辰那日,来往的人很多,虞澜意瞅着大半的勋贵都来了,他坐在郑山辞身旁,大抵还是男客跟女客要分开,郑山辞却是不放心虞澜意。
“放心吧,金云在呢。”虞澜意宽慰郑山辞,他挥动了一下拳头,“再说了,京城里还没有人敢欺负我。”
郑山辞的目光落在他的肚子上。
虞澜意下意识把手放在肚子上,“他也好好的。”
“旺福也跟着你。”郑山辞又叮嘱了一番。
虞澜意:“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己都有孩子了。”
郑山辞低声说,“可是在我心里,你不管多少岁都需要好好的爱护。”
虞澜意嗔了郑山辞一眼,漂亮的眼眸瞪大了,这般大庭广众之下,郑山辞说甚话,太露骨了。真是一个不正经的读书人。
郑山辞跟着众人一块去游园。他只跟几个好友在说话,没一会儿他就找了地坐下来自己喝茶。有几个穿着华服的勋贵子弟走过来,从上到下看了一眼郑山辞,“你就是虞澜意的相公?”
郑山辞看出来者不善,“正是。”
“瞧你也不是没本事的人,怎么想到跟虞澜意在一起了,就是为了几年前的旧事,他那样的性子你也真受得了。”一个勋贵子弟出言讽刺。
他心里窝气了,并非人人都知郑山辞是凭真材实料上去的,家中的长辈说郑山辞比他们好,一个泥腿子比他们好甚,就是攀附了一门好亲事。畏畏缩缩,现在连一个妾室通房都没有,瞧见就是没什么男子气概。
今日到了魏府,未曾瞧见虞长行,他便把自己的气撒到郑山辞身上,他倒要看看郑山辞怎么来说。虞澜意痴心妄想,只想让相公娶他一个人。现在郑山辞还真没纳小。
“郑大人,怎么看了几年的颜色了,哪怕虞澜意姿容倾绝,你还没看腻么?”
在旁人看来,这几个子弟只是在跟郑山辞说笑,他们听不到什么声音。
郑山辞把茶杯放下,“我们的事与你们有何干系。我纳妾如何,跟你又有甚干系。关心自己的事,不要管得太宽了,你管不着。”
“至于我夫郎的性子,你们既不了解,又做何来评判他。”
勋贵子弟见他说话有条有理,反衬自己成了一个笑话,心中更是羞恼,“他的性子谁不知道。”
“所以你就到他的相公面前来说他的性子不好,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你要说有什么不好,那就是太好了。”郑山辞温文尔雅,语气冷淡,“他未曾在背后说过你们的坏话,反倒是你们自认是勋贵子弟,却把祖辈的脸都丢尽了。你们看不上我尽管冲我来,何必要让我的夫郎来为我挡火。你便认为我要同你同仇敌忾,来说我夫郎的坏话,然后找到认同感。果然如此,虞澜意就是这样的人。原来他的相公也是厌恶他的,原来他的相公跟我们一样。”
几个勋贵子弟听着郑山辞的话,脸上臊得慌,心里又恨。恨他能说会道,恨他猜中了他们的心思。他们就是看不惯郑山辞,扯了虞澜意做靶子。反正虞澜意的名声就是那样,已经被说过多回嚼烂了。
虞澜意坐在椅子上,魏夫郎跟几位夫人跟夫郎说笑,他说道,“这般坐着也不好,我们去逛逛园子吧,看看风景也是好的。”
虞澜意立马就来精神了,看风景好了,万一等会就遇上郑山辞了呢。
魏夫郎带着笑,虞澜意跟吕锦走一块,吕锦看他显怀了,跟着他说小话。
“肚子怎么样?”
虞澜意:“还成。”
吕锦见好友气色好,心里放下心。澜意跟郑山辞成亲四载了,现在的孩子来得也不算晚。
魏夫郎笑道:“你看他们才走多久就撞见他们了。”
他瞧见几个年轻人在说话,魏夫郎静声听着,跟着他一块来的夫人跟夫郎们同样也不说话。虞澜意在后面跟着,看见前面的人不走也不知是何缘故,他拉着金云上前去探探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