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天他去了黑天鹅,一定不会让路眠去冒险。
哪怕自己死,他都不会让路眠死。
他捏紧了那张已经有些褪色的入场票,用力得连指关节都发白。
许久,他恢复了神色,冷冷地按下了隔板。
“去酒店公寓。”
那个地方他一直保留着,时不时会过去待一晚。
因为路眠喜欢从那个房间看下去的风景。
路眠回到酒店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看他两手都提着东西,大堂服务生立刻帮他按了电梯。
“先生,请问房间在几楼?”
“15楼,谢谢。”
等电梯的间隙,服务生友好地跟他聊起天来:“先生,这个我帮你拿上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谢谢。”
“你是j团的吧?你们今晚没演出吗?”今天白天j团进来时,他们就注意到这个男生了。虽然戴着口罩,但还是能看得出是所有人里颜值最高的,特别醒目。
“今天是另一个组的,我们组明天。”
“那你今晚可得好好休息,我们酒店的房间都有spa,可以放松放松。”
“好,谢谢你。”
电梯门打开。
路眠对上了那道冰冷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今天晚了点qaq
第39章
电梯里,西装革履的男人神色有些疲惫。不过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场,让人还未靠近就已经有了压迫之感。
路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若无其事地走进电梯,还礼节性地点了一下头。
四目相对时,厉枭并没有任何反应,自然得就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走进了电梯。若是此时有别人在,绝不会认为他们俩认识彼此。
电梯门合上,隔绝了外边的一切喧嚣。密闭的小空间里,两人肩并肩站着,谁都没动。
熟悉又陌生的香水气息缠绕在鼻尖。
十五楼的路程,路眠觉得有十年那么漫长。他盯着楼层数字一级一级慢慢地往上蹦,抓着打包袋子的手心渗出了冷汗。
是厉枭。
厉枭怎么会还在c城?
他很怕厉枭此刻会有什么突然的举动。
但厉枭什么也没做。
这个反应,应该是没认出他,毕竟他还戴着口罩。
也或许人家根本就没在意。毕竟三年的时间不短了,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足够忘记了。
终于,“叮”地一声,电梯停稳后,他如释重负,紧绷着如常的神色,走出电梯。直到听见门关上的声音,他才敢深深地喘一口气,加快了脚步往房间走。
还好。没被认出来。
房门一推开,正在拉筋的于耀就鲤鱼一跃从床上蹦起来:“米恩恩!你再不回来我都要报警了!”
他赶紧接过路眠手中的宵夜,放在桌上,开心地拆开包装:“好香好香!我给他们送两碗过去,剩下的咱们俩分啊。”
路眠点了点头,摘下了口罩,没说话。
他走进浴室,打开洗脸池水龙头,躬下身子,往脸上扑了好几把冷水。
重生之后,他就没想过有一天还会再见到厉枭。
他很确定,他现在一点儿都不想再遇到厉枭,他不愿意再过上辈子那样的日子。
但愿厉枭是真的没认出他。
但愿他们只是擦肩而过。
如今他只想好好把舞剧演完,然后离开c城。
顶层公寓,屋子里一盏灯都没开。只有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才隐约看得清落地窗边男人脸上的表情。
他仰头灌下了一杯冰酒,满眼都是压不住的燥火。
连冰冻的酒精都并无法让他冷静。
他脑子里全是怀疑。
到底是谁?
刚刚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几乎是凝住了。全身的血液瞬间冷却成冰,一秒之后,又如火山爆发一般,一股血气直往他头顶窜。
那双眼睛,他到死都能认得出来。这几年总是出现在他梦里的人,他又怎么会认错?
原来今天早上不是幻觉。
鬼知道他是用了多大控制力,才没有在电梯上就直接把人抓着,扒掉那层遮住半张脸的口罩,看个真切。
他现在甚至有个荒唐的想法。
路眠没有死,只是失忆了。
但又怎么可能?他亲眼看着他被抬走,那是他一辈子都不愿想起,也不可能忘记的画面。
是缠了他三年的噩梦。
黑暗中,“砰”地一声,手上的酒杯被捏碎,玻璃渣子又飞了一地。
手机响起,他像没事人一般,用被扎出血的右手去拿起电话。
“老板,查到了。j团的确都住15楼,今晚演出的是b组,a组明天演。他们的演员资料……发您邮箱了。”
助理今天迷惑一整天了,不理解老板为什么突然对这个j团这么上心,又是打听行程又是看演出。
直到他查到了团员档案。
厉枭皱着眉,点开资料的那一刻,目光凝滞在那张证件照上。
男孩明眸皓齿,气质清冷,笑容却像冬季的暖阳。
j团《魅影》a组主演,米恩,20岁。
这张照片上的人,就是20岁的路眠。
他认识路眠的时候,路眠确实就是这副模样,眼神清澈得像冰雪化成的溪水。
电话里,助理接着报告:“老板,这个米恩应该是有c国血统,在j国出生,很小的时候父母就不在了。但往上查,祖父辈就移居j国了。”
助理第一眼看见这个男孩,就惊呆了。这也太像了!他马上猜测是路眠弟弟或亲戚,但一调查根本八竿子打不着。
世界上竟有如此的巧合。两个人不仅几乎长相一模一样,连职业都相同。
第二天是a组的演出。
这一晚,二楼的公爵包厢又迎来了厉老板。
厉枭坐在沙发上,比昨天更加沉默,还把助理赶了出去。
路眠在他身边的四年,他没有一次看过他跳舞。而这三年,他却常常对着那些演出影像发呆。
后来他才知道,路眠对跳舞的感情有多么炙热。
也才知道,别人是这么形容路眠的。
“很柔软,但不是羽毛,而是天鹅,同时充满着生命力和脆弱感。”
路眠每一个轻盈柔弱的动作中,都是满满的力量,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当年路眠那么喜欢跳舞,他哪怕去看过一次,路眠最后都不会那么失望。
路眠最在意的事情,他不屑一顾。他甚至还会阻止路眠做他喜欢的事。
舞台上,第一幕又开始了。
虽然跟昨天是一样的剧目,是同一个团里一起排出来的,但他一眼就看出来,今天的舞者,才是宣传片里的人。
这个米恩,在舞台上太像路眠了。
米恩跳得越像路眠,他眼角的戾气就越重。
包厢门突然被推开时,守在门口的助理看了看表,没想到老板今天比昨天更没耐心。
j团对于选角的苛刻,在国际业界内都是出了名的。
而a组的主角,更是万众瞩目中的焦点。整整一个半小时的演出,舞剧得到了观众的满堂喝彩。
按照惯例,主角是最后出场谢幕的。路眠戴着面具、顶着额上细小的汗珠,深深地鞠了好几次躬。为他喝彩的掌声此起彼伏,久久未停。
后台,媒体已经就位,要对演员进行混采。
路眠被第一个推到了镜头前。
“米恩先生,请问你们主角在台下也要一直戴着面具,是为了增加神秘感吗?”
“不是的,只是因为面具需要专业的造型师才能卸下来。”
“你的c国语说的很好,你是专门学过吗?”
“我的爷爷奶奶是从c国移居到j国的,我虽然没有见过他们,但我从小就有认真在学。”
“请问米恩先生,这次来到大都会演出,有什么特别想说的吗?”
“能来大都会剧院演出,是每一个舞团的梦想,这一次我们非常荣幸,希望能让c城的观众满意。”
“米恩先生,我是古典文艺节目的记者,今天看了你的精彩表演,让我想起了以前c城的一位芭蕾演员。你喜欢c城吗?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到c城来发展呢?”
路眠微怔了一瞬,认出了眼前的记者。三年前他们去电视台给《公主骑士》做宣传时,就是他做的访问。
他没想到,还有人能记得他,而且是靠芭蕾记住了他。
他笑了笑,认真回答道:“那得看我们团有没有来c城常驻的计划了,我跟j团还有很长的合约期,所以团里的计划就是我的计划。c城是东方的文艺之都,j城是西方的芭蕾中心,各有春秋。”
最后的这个提问,引起了在场其他记者的好奇。今天来的记者中,有不少都是有些资历的业内老人了,见过路眠的也不少。
这么一说,今天这位j国的来的主演,表演的风格和水平,的确都跟当年那位芭蕾演员如出一辙。
不过,就如同上了封印,他们很自觉地避开了那个名字。
第二天白天,于耀去见老朋友,路眠起来后在房间里做了做拉伸,准备下楼去找点吃的。
他刚出电梯走进大堂,便听见有人在喊他。
“米恩先生,你好,我是厉氏集团董事助理,我姓陈。”
路眠有点后悔下楼。
他抿了抿嘴:“你好,陈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们老板就是大都会剧院的老板,姓厉。厉老板昨天看了你的演出,特别想邀请你共进午餐。”
帮厉老板约人,是陈助理的日常工作,他几乎每天都要帮处理老板的行程,约见重要的生意伙伴。在他这项工作里,就没有别人拒绝他们,只有他们拒绝别人的份。
但这一次不一样。老板要约个舞蹈演员吃饭,至于为什么要约,他心里很清楚。
而路眠没想过到,厉枭还是认出他了。
陈助理开口的那一刻,他本能地想拒绝。毕竟重来一辈子,他最不想的就是再跟厉家扯上关系。
那场大火虽然很痛苦,但至少让他能从另一种痛苦中解脱出来,从厉枭的手中解脱出来。
他比谁都清楚,厉枭既然要见米恩,见不到就绝不会善罢甘休。上辈子走了那么多弯路,他早就已经明白,逃避是逃不过去的,他不想再被纠缠。
能不能还清的,上辈子就那样了。这辈子,他不会再陷进去。
何况,他是米恩,是一个陌生人。只是恰巧跟厉老板的某位故人长得有几分相似罢了。
“你好,陈助理,不知道你们厉老板找我有什么事呢?j团有规定,演员是不能随便见合作方的,不过我们有公关部门的同事也一起来了,您不妨去找他们?”
陈助理心里叹了一口气,还是个单纯的孩子啊。也不知道他老板这一次会对这个孩子怎么样,毕竟上一次见到跟路眠像的人时,老板可是发了好大的火。
“米恩先生,厉老板想私下见你,跟团队无关。你别担心,就是一顿午饭,如果吃得不满意,你随时可以走。”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
第40章
路眠被带到饭店的贵宾包厢时,一个熟悉的侧影映入他的眼帘。男人正站在窗边,垂着眸在打电话。
他几乎已经忘记了,曾经那四年他每每在远处这么望着厉枭时,是什么心情。
这么久了,对厉枭来说,或许就是时间前进了三年。但对他来说,是另一次人生。完完全全不一样的新生。
余光瞥见有人进来,厉枭回头看了一眼,便摘下了耳机。
“老板,人来了。”助理说着,神色担忧地转头看了路眠一眼。
路眠今天没戴口罩,大大方方地对他笑了笑。
“谢谢陈先生。”他看向厉枭,像在工作社交场合一般打招呼,“你好,厉老板,我是米恩。”
男人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路眠波澜不惊地站在原地,接受着他目光的审视。上次在电梯里太触不及防,生怕被厉枭认出来,所以才会慌乱。而现在,既然知道已经认出来了,他倒不那么忐忑了。
只是厉枭最让他害怕的地方就在于隐藏得太深了。
从来没有旁人能看透他的心思。哪怕他在他身边待了四年,也照样没法知道一丁点儿他的真实想法。
他上辈子在这个地方跌过跟头,但始终没学会戒备。前两天在电梯上,男人淡漠的眼神再次骗过了他,让他放松了警惕。
这就是厉枭,他永远不是他的对手。
他抵抗不过,只能躲。
厉枭嗯了一声,大步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试图想从他的微表情中看出什么端倪。
“你叫米恩?”声音冷静而低沉。
路眠微微露怯的神色中带着些许疏离,如同每一个第一次见到大老板的小演员一般。
“是的,厉老板,我是j团的米恩。”
听见这个称呼,厉枭心中顿时不快。
路眠上一次这么叫他,是跟他闹分手的时候,那时候路眠拼命躲他,软磨硬泡都不肯回来。想到这,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厉老板,我的名字怎么了吗?”路眠淡淡地问,带着些许初见的拘谨。
厉枭收起错乱的思绪,转身走回餐桌,丢下一句话。
“想吃什么你随便点。”
路眠果然不客气,接过经理给的菜单,一脸期待地点了c城的特色菜。
龙虾伊面。
路眠会海鲜过敏,但米恩的身体不会。孤儿院说米恩从小就爱吃海鲜。
听见他点了海鲜,厉枭拧起了眉。
路眠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心中更加有底了。
“我可以再加一份鲫鱼汤吗?听说这也是c城最有名的,我想尝好久了。”
“没问题,米先生。”负责点菜的经理是这两年才从别的城市调过来的,没有见过路眠,自然没有任何顾虑地想要服务好厉老板的贵宾。
“我叫米恩,不姓米。”
“不好意思,米恩先生。”
厉枭眉眼间尽是不耐,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厉老板,”路眠主动开口询问,“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呢?”
他已经想好了,不过厉枭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以演出为理由先拖一拖,等演出完了他也就可以回j国了。
但厉枭没回应,一脸沉默地喝着酒,眼皮都不抬一下。仿佛请人吃饭的不是他,他才是不情不愿来赴约的人。
昨天他看去大都会看了演出之后,一夜都没睡好。
他做事向来心狠手辣、干脆利落,从来没发现自己是这么一个举棋不定的人。他既想见一见这个米恩,又反感别人跟路眠长得像。
直到刚刚米恩点了海鲜,把他最后一丝期待也戳破了。
明知道可能性几乎为零,但他还是带着抱着侥幸,万一真的是路眠呢?
他宁愿路眠是为了离开他而假死,也不愿看见一个跟路眠长得一模一样的外人。
看见就烦。
“你以前对海鲜过敏吗?”
“过敏?我最爱吃海鲜了,怎么会过敏?厉老板,您对海鲜过敏?”路眠瞪大了眼睛,随后立马恍然大悟,“对不起,我不知道,那让经理把海鲜取消吧。”
厉枭冷冷地看着他,在心里默默区分着他和路眠的样子。
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就算再怎么相似,也不是路眠。
鲫鱼汤先被端上桌。
服务生盛出了两碗又白又浓郁的鱼汤,请他们慢用。
路眠迫不及待地拿起白瓷调羹,尝了一口。
“真鲜美,不愧是c城的招牌菜。”他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这一回是真发自内心的。
他曾在c城生活了二十多年,因为对海鲜过敏而错过了这么难得的美食。
厉枭暗着眼眸,死死地盯着他把鱼汤喝下鱼汤后,毫无反应。
一顿饭吃下来,路眠把以前不敢吃的食物吃了个痛快,像个没心没肺的不怕虎的初生牛犊。他吃得越开心,就越能让厉枭坚信他不是路眠。
吃到最后,他已经很饱了,视线才落在厉枭面前的碗里。
“厉老板,您怎么一口也没吃?”
厉枭揉着太阳穴,头疼得厉害。
“厉老板,您是困了吗?”路眠放下了筷子,看着他,“今天您请我来吃饭,真的没有其他什么事吗?”
厉枭叹了口气,无奈地闭上眼,冷言道:“吃完了吗?”
路眠点了点头:“我吃饱了,谢谢厉老板的招待。”
“送人。”
助理把人送走后,再回到包厢里时,厉枭正在落地窗外的阳台上抽烟。
“老板,人送走了。”
厉枭吐出一片烟雾,抖了抖烟灰,冷嗤一声。
“他们还要待几天?”
助理对j团行程已经了如指掌:“还有六天的演出。”
厉枭的脸色在烟雾中更加冷了。
他简直就不应该见这一面。
浪费时间。
“这c城主路上海报,你不觉得有点太多了吗?”
巨幅海报上,全都是米恩的身影,他看了心烦。
助理立刻会意:“明白,我马上让人去处理。不过老板……医生说,烟和酒都要控制一下。”
厉枭瞪了他一眼,把人瞪得打了个寒战。
他现在茶也不喝了,单单靠着烟草和酒精缓解头痛。因为米恩这件事,他这两天头痛又加剧了。
只有路眠能治他的头痛。
“演完后让他们赶紧走。”他在考虑让大都会再次休业,省得闹心。
这是他给路眠的东西,怎么能随便给乱七八糟的人用。
路眠离开饭店后,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算是松了一口气。
应该没被看出破绽。
他当了米恩这么长时间,也习惯了平静的生活。但刚才看见厉枭时,一些久远的记忆又扑面而来。
毕竟上辈子的风浪太多,很多事情都太深刻,一旦被提醒,还是会感受到切肤之痛。
他努力甩开脑海中的过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过有点奇怪,厉枭今天居然没有为难他。
他没时间想太多,于耀已经打电话来催他了。
今天下午团长组织他们去游乐园。c城郊外去年建了一个大型游乐园,又是世界级的规模,已经成为游客打卡必去的景点了。
“米恩,你不在酒店吗?我们都要出发了。”
路眠看了看表,刚没注意时间,吃过头了。
“于耀,你们先走吧,别等我了,我直接过去跟你们会合。”
“那可不行,你在哪儿呢?”
“我出来逛了一会儿,好像到了东区。”
“东区?游乐园在西区,你怎么跑那么远?”
“没关系,我打车过去,打车走立交桥很快的。”
“好,那我把地址发给你,跟我保持联系啊。”
于耀挂了电话,把游乐园的定位发给了米恩。
他突然发现,米恩到了c城好像变了个人。在j城的时候简直是个路痴,还很宅,一出国就爱乱跑,攻略还玩得挺熟的,上次给他买鸡粥,这回还知道走立交桥快。
孩子长大了,以后得多多带出来见见世面。
路眠打上了车,问司机多久能到游乐园。
“走立交桥就半小时吧。”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你是来旅游的吧?这几年c城发展很快,很多人专门周末飞过来,去趟游乐园再飞回去。现在更好了,可以再到大都会去看场演出。”
路眠笑着回应,他很久没听到这么亲切的乡音了。
“这个游乐园建在西区,终于把这一片的经济带起来了。你都不知道,西区本来就偏僻,加上几年前,这有个艺术馆被烧了,死了人,闹得可大了,附近原本计划的项目都停工了。”
路眠捏紧了车上的把手,手心微微渗出了汗。
司机还想接着往下讲故事,路眠打断了他:“师傅,那个……能放点音乐吗?”
“想听音乐啊,没问题没问题。”
下午,厉枭在公司开完会,助理走进了办公室。
“老板,管家那边问,今晚回去吗?”
“不回。”
他现在回老宅越来越少,宁愿睡在公司。
准确地说,他不想见一切会让他想起路眠的人。
助理吸了吸鼻子,闻见从休息室飘出的酒味。
“还有事吗?”
“哦……”助理这才想起来第二件事,拿出了资料,“私家侦探又传了新的消息回来,您还要看吗?”
为了调查米恩的背景,他找了j国最好的私人调查团队。但是今天中午厉枭跟米恩吃完饭后,就一副看不上的样子,搞得他现在也不确定要不要继续汇报。
厉枭看向窗外,沉默了片刻。
“什么消息?”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助理将资料摆在了桌上。
“米恩三年出过一场车祸。”
“很严重,当时医生都下了病危通知。”
“最后奇迹般地救活了,不过醒来后,精神状态有一阵子不是太好。”
“而且,他出车祸的那一天,就是……黑天鹅起火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
路眠到达游乐场时,比计划晚了十分钟,远远地就看见于耀在门口喝着汽水等着。
他不好意思地加快了脚步。
“于耀,你怎么不先进去?”
“他们要先玩过山车,我可不玩那个。”于耀看着路眠,发觉他神色不太对,“你打车过来怎么还满头大汗?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路眠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刚才没在意,确实有点虚汗,“我没事,可能刚刚路上有点晕车,下车又跑过来太急了。”
来西区必经黑天鹅的路段。
即使那间艺术馆已经不在了,但出租车路过时,他心里还是有些障碍,没敢睁眼看。光是听司机说了两句,就有些呼吸不上来。
这两年他不太会想起这个噩梦,但不代表噩梦对他的影响就减轻了。有些事情只是被封住了,一旦开了一个口,就如同潘多拉魔盒一样停不住。
出租车司机当时就发现他脸色不好,以为他是晕车,所以减慢了车速,这才迟了。
于耀盯着他看了几秒,确定了今天的米恩有些不一样,又说不出哪里不同,疑惑地挠了挠后脑勺。
“米恩,你上午去了什么地方啊?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啊,别硬撑着。”
路眠为了让他安心,拍了拍他的肩:“真的没事,我们快进去玩吧,团长也去过山车了?”
他见厉枭的事情,还是决定先不告诉别人。其他人也就算了,如果于耀和秦泽知道了,肯定得担心。
“就是团长提出要玩过山车的!老太太今天可嗨了,我不玩还嘲笑我不行。”
团里的同事们从过山车上下来时,他们刚走进人山人海的游客群里。
年轻的舞者都还好,唯独团长老太太有些不舒服。老太太年轻时潇洒爱玩,老了还是一样,只是这几年有些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