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和亲by弃脂焚椒

作者:弃脂焚椒  录入:02-12

齐王殿下绝不会平白无故装病,他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话已经说到这里,宋明稚索性打破砂锅问到了底:“殿下为何要装病?”
慕厌舟眨了眨眼,“凭州山高水远,单单是路上,就要颠簸数月,更何况……”他起身,端起酒盏,理所应当道,“那种寂苦之地,哪里能比得上京城繁华?”
宋明稚不信这个邪——
他快步上前,追问慕厌舟道:“殿下贵为亲王,总不能真的装一辈子病,往后又有什么安排?”
慕厌舟思索片刻,认真答道:“往后……随便挂一虚职,当个闲散亲王,似乎也不错。”
宋明稚:“……啊?”
殿下当闲散亲王了,那这天下该怎么办。
楚朝诞生之前,那短短一百年的时间里,天下政权足足更迭了七次之多。若是没有齐王,大楚也必将步它们的后尘,成为历史上又一个短命王朝。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乱世之中,战火连天。
别说当什么富贵闲人,届时连逃都无处可逃……
合欢香的药力愈发重。
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宋明稚已彻彻底底地将历史抛到一边,全凭本能发问:“除此以外,殿下难道没有其他打算了吗?”
慕厌舟缓缓蹙眉,陷入深思。
几息后,他突然拖长了语调,故作认真地开口答道:“哦,还有——”
宋明稚的眼睛瞬间亮了回来。
我就知道,齐王殿下的野心,定然不止于此。
慕厌舟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道:“除此以外,还有与爱妃长相厮守。”
宋明稚:“?”
宋明稚踉跄着,坐在了桌案边。
头晕目眩之下,他的天,终于塌了个彻彻底底。
夜半时分,更深露重。
宋明稚始终独坐桌边,沉默不语。
慕厌舟没再多打扰他,转而朝门外道:“来人,清扫内室——”
“是,殿下。”
夜风灌入屋内,冲散了一室的旖旎。
侍从俯首弓身,走进喜房,清扫起了地上的落珠。
宋明稚则轻咬下唇,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齐王是已故的“贤平皇后”膝下独子,老皇帝虽然沉湎于酒色、不理朝政,是一个出了名的昏君。但是他对于发妻之子,向来非常关心。
这一点后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同于前几代皇帝依靠宫变夺位。
齐王从受封太子,再到继位登基,这一路走得名正言顺、毫无阻碍。不仅深受皇帝信任,就连朝臣也对他格外拥簇。
宋明稚甚至找不出他有什么理由,需要韬光养晦。
重生一世,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等等……
重生一世?!
宋明稚突然睁开了双眼,喃喃道:“……我知道了。”
世上没有什么是独一无二。
既然我能重生一世,莫名其妙地回到百年之前。
那会不会也有其他的孤魂野鬼……
占据了齐王殿下的躯壳?
宋明稚蓦地起身,看向桌案。
除了茶盏,这里还有一套笔墨纸砚。
屋内的侍从忍不住偷偷看了过来。
慕厌舟也好奇地凑上前:“你要做什么?”
宋明稚起身站在了桌边。
接着摊开纸张,将笔塞到了他手中,冷酷道:“写。”
宋明稚上一世在宫中见过齐王的字。
只要前的人写,他就能以此分辨出,眼前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写倒是能写,”慕厌舟虽有些疑惑,但还是配合道,“什么字?”
宋明稚眼前的景物,正在摇摇晃晃。
他用手指在桌上写:“我的中原名,宋明稚。”
宋明稚七岁那一年,崇京大乱。
沦为孤儿、流落街头的他,被带入暗卫营之后,才有了这个名字。而“明稚”这两个字,正是由当时的暗卫统领,从慕厌舟为一座书斋,所题写的匾额中取来的。
宋明稚绝对不会认错!
鸳鸯帐前,烛影摇红。
灯火晃耀,映亮了杯中的美酒,与窗上的喜字。
宋明稚于半梦半醒间凑上前去,垂眸就见慕厌舟提笔、落墨,转瞬,纸上便多了三个大字。
——蚕头燕尾、凤泊鸾漂。
与那座书斋里的一模一样。
慕厌舟放下了笔,颇为满意地转过身问:“怎么样,爱妃?”
宋明稚:“……”
这比杀了他还要他难受。
他心如死灰道:“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困倦感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宋明稚沉沉地闭上了双眼。他隐约看见……侍们从清理完落珠,随齐王一道,离开了喜房。
王府内人多眼杂,今夜的事,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座崇京城,甚至传到皇帝的耳边去。
混沌中,宋明稚只一个念头:
自己的言行大伤皇家颜面,定会被施以重罚。
杜大人在黄泉路上……
或许不会孤单了。
一炷香时间过后。
齐王府,徽鸣堂。
慕厌舟斜倚在榻,随手把玩着香炉。
有侍从屏息凝神,跪在榻前:“……齐王殿下,不知稚公子他,要如何处置?”
护送稚公子进京的队伍,早传来密信,称他决心逃亲。备好了迷香,计划在抵达驿馆、官兵撤离之后,便逃离此地。殿下也打算顺水推舟,放他离开崇京。或是养在后宅,当个摆设,二人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今日,稚公子非但没有逃。
言行举止,还处处都透着诡异!
话里话外,既像知道了点什么——
更像是在试探殿下与杜大人的关系,还有他是否如传说那般,是个只知道享乐的断袖。
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到了崇京后,被人买通,安插在了殿下身边当眼线!
只不过,言语之间未免过分直白,简直是将“奸细”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也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思及至此,侍从不由抬起眼眸问:“是杀,还是……”
慕厌舟缓缓地放下了香炉。
片刻,方才漫不经意地拿起丝帕,拭向指尖。
含着笑,懒声道:“先留着吧。”
……先,先留着?
侍从不自觉打了一个寒战。
他愣了愣,瞬间明白过来——
这样的奸细,杀了一个,又会送来一个。与其冒着风险杀掉他,还不如将这个藏不住心事的,留在殿下身边。
他若想试探,那便演给他看。
“遵命,殿下。”
慕厌舟起身朝徽鸣堂内而去。
侍从正欲退下,却见他脚步一顿,懒懒道:“明日一早,将‘酌花院’收拾出来,给王妃居住。再送些金、玉,到他的院中。”
齐王府建于前朝,居住过数位亲王。
而位于后宅正中,临泉而建“酌花院”,正是这座府邸最早的主人,专为宠妃所建。
齐王殿下的意思是……
慕厌舟轻轻眯了眯眼睛。
末了,饶有兴味地用手指蹭了蹭窗间的喜字。
他低声念道:“宋明稚……”
少焉,眸中竟忽地漾满了笑意:“对外,便说我对他……一见倾心,就喜欢这样的性子。”

声音自喜房门外而来,低低切切。
但向来浅眠的宋明稚,还是忽地睁开了双眼。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探手去摸枕头下的匕首,不料竟触到一团空。
宋明稚的手指,不自觉蜷缩了一下。
昨天发生的事,也随之一点一点地浮现在了他的心间。
宋明稚:“……”
与此同时——
侍从端着茶盏,快步走过了门前:
“你说,宫里这么早来人做什么?”
“我方才听……似乎是来询问昨天夜里,洞房那事的!”
“殿下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这是夫妻之趣,让陶公公别来扫兴……”
宋明稚:“?”
宋明稚:“!”
夫妻之……趣?
喜房外的闲谈声。
将宋明稚的思绪拽了回来。
他猛地攥紧手心,直挺挺地自榻上坐了起来……昨天晚上,自己不仅动手打了齐王殿下,甚至还将他赶出了洞房,独占了这张喜榻,简直是大逆不道。
齐王殿下崇礼重法、恩威并施……
他今日为何不重重地罚我?
这不合常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未来重整天下河山、成就千秋盛世的齐王慕厌舟,怎么可能会是一个玩世不恭、不问政事的断袖?
清醒过来——
宋明稚自然不会相信。
他迅速换上原主为逃亲,备好的素衣、帷帽,悄无声息地离开王府。
按照记忆,向杜府而去。
宋明稚今日要眼见为实!
卯时,晨雾尚未散尽。
位于永意坊内的杜府,上下一片愁云惨淡。
负责送杜大人回府的禁军还没走。
杜府正屋前,侍从正慌慌张张道:“夫人!杜大人的伤,实在是太过于深,直接上药似乎没有一点用处。若是再这样下去……大人他,他恐怕就要有性命之忧了!”
“太医呢?”杜夫人咬了咬牙道,“还是没有太医肯来吗?”
“没,没有……”
正屋房梁之上——
已蹲守多时的宋明稚,眸色微动。
眼前的这一幕与历史上相同:
吏部尚书杜山晖,直言进谏,激怒了当今天子。而那个昏君不但于盛怒之下,将他当庭杖责,还让他“自己忍着”,太医们也因此不敢来看诊。再加上……尚书府门前,还有禁军未退,无论是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杜山晖年过七旬,本就经不起杖责。
回府后又没能好好处理背上的伤口,没过多久,便因失血过多,而一命呜呼。
宋明稚垂下眼眸,朝屋内看去……
一个须发皆白、眼眶深陷的老翁,正赤裸着上身、趴在床榻之上。而他的背后,有数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仍在不断地向外渗着鲜血。
他喃喃道:“不行……”
宋明稚完全没想到,齐王竟真的没有出手相助。
他的心不由得一坠。
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杜山晖的结局定会与历史上一样。
没有时间再去纠结。
见几名侍从手忙脚乱,半天也没有能够止住血,宋明稚终于跃下了房梁,快步上前将其击晕,接着便朝床榻而去——身为暗卫,宋明稚不仅仅武艺高强,医术也相当精湛,并且,尤其擅长处理外伤。
担心会夜长梦多。
他当即伸出手指,用力封住了杜山晖背后的大穴,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然而,宋明稚刚刚拿起伤药。
耳边便突然传来了一声痛呼:“啊!”
杜山晖竟疼得睁开了双眼。
尚书府正房门窗紧闭,偌大的房间只点着一根蜡烛。宋明稚借着昏幽的烛火,看到……那双因为苍老,而变得格外浑浊的双眼,正缓缓朝自己所在的位置看来。
麻烦来了。
宋明稚:“!!!”
他迅速低头朝着屏风退去。
同时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准备应对杜山晖的提问。
可万万没有料到的是——
杜山晖竟然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便阖上双眼,重新睡了过去。
等等……
杜山晖不好奇我的身份吗?
宋明稚当了一辈子的暗卫,也不曾遇到这样的情形。
他下意识用力,攥紧了手中的伤药。
奇怪……
身为三朝老臣,杜山晖一向谨慎。
他方才究竟是压根没有清醒过来,抑或,早就已经知道,有人会来这里帮自己疗伤?
齐王府,前院。
春风拂动桃枝,卷起花落如雨。
檐下的护花铃也轻轻晃荡,生出“当啷”一阵脆响。
顷刻间,花香满院。
宋明稚神不知鬼不觉便回到了王府。
此时的天色早已经大亮,全府上下,都在忙着搬院。齐王的贴身侍从元九,于一片喜气之中,将宋明稚带到了徽鸣堂的正厅中。
同时,向他奉上了茶盏:“禀王妃,今早‘酌花院’还未收整出来,还请您先在此处,休息片刻。”
宋明稚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徽鸣堂是齐王日常起居之所——
它面阔五间,内部锦天绣地,西边两间是一套卧房,东侧两间,则为书房。
这是崇京城里的富贵人家中,最常见的陈设、布局。
宋明稚自他手中接过了茶盏:“我明白了。”
同时,淡淡地朝东扫了一眼。
书房内有一整面墙,全都摆满了书架,但是架上面只零零星星摆着几本闲书,反倒是桌案之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信。
元九送完了茶,朝宋明稚行礼道:“齐王殿下说,王妃若是无聊,徽鸣堂里面的东西都可随意玩看。等他送陶公公回宫之后,便来这里找您。”
说完他便端起茶盘退出了徽鸣堂。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宋明稚从来都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元九前脚刚走,后脚他便站起身,快步走进了东侧那间书房之中,未经半点犹豫,就朝着桌案而去。
在大楚,亲王一般都居住在崇京,但收入来源仍然是封邑的税收、田赋,因此他就算不在朝中任职,日常也要关注封地的政、军、民生。
可是……
宋明稚走近看到。
齐王的桌案上面,堆满了自他封地寄来的书信,然而一眼看过去,竟然没有一封信是拆开来的!
宋明稚:“……”
他没有翻看齐王书信的意思。
但是,他实在是没能够忍住,拿起一封,看了眼时间。
去,去年的?
宋明稚不禁缓缓地蹙起了眉。
还不等他将手中的书信放下,背后便幽幽地传来了一声:“宋明稚,鬼鬼祟祟地,在我这里翻什么呢?”
说着,慕厌舟便凑近看了过来。
宋明稚:“……!”
重生一世,他虽有内力,但无论隐藏气息的能力,还是对周遭环境的感知,都远比不了上一世。
马失前蹄。
宋明稚轻轻地闭上了双眼。
假如是上在一世,自己现在已经应该咬碎口中毒药,抓紧时间去排队投胎了。
然而这一世——
宋明稚早已将不该干的事,全干了一遍。
他默默道:“殿下为何不让人通报,偷偷进门。”
慕厌舟那双冷茶色的眼睛,忽一下漫出了笑意,他难以置信道:“宋明稚,好看就可以恶人先告状了吗?”
说着,又好奇地看向桌案:“你翻这些做什么。”
眼下人赃并获……
宋明稚只能硬着头皮发问:“殿下平日里只看闲书,不关注天下大事吗?”
慕厌舟则坐在桌边,笑着道:“我为何要看闲书?”
我就知道……!
齐王殿下绝非不务正业之人。
宋明稚几近拔凉的心。
忽地热回来了一点:“不知殿下平日里都看些什么?”
“我平常——”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宋明稚的眼睛,认认真真道:“我平常……平常,自然是什么都不看。”
说完,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怎么了,我没事关注天下做什么?”
不同于昨日——
宋明稚不会再被轻易糊弄过去。
想起今天早晨杜家门前的景象,他迅速冷静下来,抬起头深深地看向慕厌舟:“如今的朝堂,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身为亲王,殿下绝对不可能没有一点感受。”
不久之前——
有人诬告户部官员受贿,并以严刑逼其招供。
身为户部尚书的杜山晖,就是在质疑此事时,得罪的皇帝。
朝堂的矛盾早就已经摆在了台面上。
宋明稚缓缓走向慕厌舟,直截了当道:“长此以往,殿下这个闲散亲王,也不一定做得成。”
宋明稚的话很有道理。
凡事有度、过犹不及——
慕厌舟向来清楚什么时候应该装傻,什么时候又不该。
“自然。”
慕厌舟转身看向了窗外。
接着,无所谓地回头道:“我当然知道啊。”
宋明稚忍不住追问他道:“既然知道,殿下还……”
“俗话说,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慕厌舟是完全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他随口笑道:“我当然知道朝堂局势复杂,但是我更清楚,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啊,没有那个金刚钻,我为什么要去揽瓷器活?”
宋明稚喃喃道:“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说着便缓缓地坐在了桌前。
慕厌舟垂眸,看向宋明稚。
柔密的睫毛,好似芦苇,正随呼吸轻颤,颤过了那双雾蓝色,似湖泊的眼瞳。
漂亮又正经。
格外的好逗。
慕厌舟眸底的笑意竟又浓了几分。
见对方突然沉默下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没忍住戳了戳宋明稚的肩,故意道:“怎么了?”
宋明稚咬着牙抬眸道:“那万一出事……”
“万一出事。”
慕厌舟顿了顿,朝宋明稚笑了一下,假作信心满满道:“放心吧,就算是天塌了,这不是还有我父皇他顶着吗?我们只管躺着就行。”
宋明稚:“?!”
方才还同行尸走肉一般的他。
瞬间站了起来——
那昏君究竟能顶住什么?
若是等他来顶,不如一起死了算了。
微风拂过树梢吹得落花簌簌。
慕厌舟不知从哪变出一杯酒,总结陈词道:“今朝有酒今朝醉……”
岂料,话音未落——
酒盏已经到了宋明稚的手中:“不行。”
宋明稚缓眯了眯眼睛,深深看向了对方。
这世上的任何人都可以今朝有酒今朝醉,唯独齐王殿下不可以,哪怕他真的躺下,也得将他拽起来。
这天下,必须他来顶。
面对着他灼灼的目光……
慕厌舟的心中,竟罕见地,生出了一阵不妙的感觉。
似乎逗过头了。

宋明稚乘着轿辇到了院中,远远就看见——
院子里的那一棵桃花树下,早早就摆好了食桌,不仅左右站着两名专职布菜的侍女。甚至,远处还有一眼温泉,正在袅袅地冒着雾气。
宋明稚刚走下轿辇,便有人上前,朝他行礼道:“殿下担心王妃吃不惯府里的饭菜,特意将西域名厨招入府中,今日的饭菜,皆由他们所烹。”
说着,便端起了温在炉上的奶酒。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神仙过的日子不过如此。
然而……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亡国而死的宋明稚。
才不会被轻易被慕厌舟收买!
宋明稚不习惯人服侍:“我自己来就好。”
侍女随即行礼道:“是,王妃。”
宋明稚接过了奶酒,命她们先行退下。接着,便叫来了小厮:“阿琅——”
宋明稚今天早上,已经打探清楚:自己身边的小厮名字叫作“阿琅”。他随原主一道长大,不但精通中原官话,甚至还曾习过武。方才,阿琅一直都在酌花院中,与府内侍从一道布置住处。
听到宋明稚在叫自己。
阿琅忙上前,行礼道:“公子有何吩咐?”
宋明稚坐在了桌边,压低声音说:“稍候,我列个单子给你,等用完午膳,你就带人出府,去将它们全部买回来。”
阿琅愣了愣,便道:“是,公子。”
逃亲自由是自由,可实在太苦……
见齐王色厉内荏,不敢对公子做出格之事,阿琅也不再着急着要逃离崇京。
只不过……
还有一件事,他始终放心不下。
阿琅并不着急退下。
他忍不住开口,问宋明稚:“公子之前说的那个人,还需要继续去找吗?”
宋明稚喃喃道:“找人?”
原主要在崇京找什么人……
阿琅当他忙忘了,提醒道:“就是您幼时来崇京的时候,救过您的那一个人,您昨天不是还在担心,若是真的离开崇京,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找到那个人了吗?”
宋明稚:“……”
难怪原主昨天会犹豫不决。
相比起初来乍到,对京城并不熟悉的阿琅,显然由自己来找,速度会更快。更何况……自己既然占了这个身体,那便要为原主完成这个心愿。
宋明稚心中虽有几分惊讶。
但神色仍旧不变:“此事我自己来就好。”
阿琅当即道:“是,公子!”
傍晚的徽鸣堂还没有点灯。
暮光穿过正厅,落入次间,只剩下熹微的一丝。
徽鸣堂内的气氛稍显凝重。
花鸟屏风之前,一身黑衣的侍从,正低头、伏跪在花砖上,犹豫着朝慕厌舟道:“启禀殿下,今日辰时,吾等到达尚书府中的时候,发现,发现……”
寒气顺着花砖,漫向了脊背。
黑衣人的身体不禁重重一颤,结结巴巴道:“发现……已经有人,先于吾等,去了杜大人那里。”
绣金的花鸟屏风之后。
慕厌舟落下一枚棋子,漫不经意道:“去做什么了?”
棋盘上随之生出了“笃”一声轻响。
侍从咬牙道:“救人。”
当今朝廷,奸佞当道。
官居尚书,仍旧坚守于正道的杜山晖,不仅仅是朝廷少数清官的主心骨,奸党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更是个实打实的异类。
为了避免人怀疑……
齐王殿下并不方便直接替他求情。
杜山晖今早被放回府没多久,他们几人,便朝着尚书府而去,准备在私下里为杜山晖疗伤,保住杜山晖的这条命。
谁知道,竟然遇上了一件怪事!
侍从还在继续:“他不但为杜大人止住了血,甚至还仔仔细细包扎好了伤处,手法极其老道……”
慕厌舟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用手撑着下巴,斜倚在榻上问:“尚书府内,可有其他的异常。”
怪就怪在这里!
侍从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咬了咬牙:“回殿下的话,完全没有……”
身为户部尚书,杜山晖虽然清贫了一点,但府内还是有下人的。昨日那人在尚书府,竟如入无人之境。甚至于……还打晕了两个侍从,都完全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绝对是位高人!
“笃,笃……”
慕厌舟将棋子,拈在指间。
轻轻地敲了两下棋盘……
他眼底忽然生出了一丝兴味。
末了,低声道:“会是谁呢……”
杜山晖的子侄,昨天求遍了整座崇京,但众人皆对此事避之不及。而在这其中,就算有人想要出手相助……恐怕也找不到如此的高手。
慕厌舟难得对谁,生出如此的好奇。
见此情形,侍从的额头上,瞬间便冒出了黄豆大小的汗珠:“回殿下,只有杜大人清醒之时,看到过那人……杜大人说,那人穿着一身的素衣,戴着一顶帷帽,身形修长,除此之外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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