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和亲by弃脂焚椒

作者:弃脂焚椒  录入:02-12

“扫墓”对于中原人来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想到这里,宋明稚便轻声朝慕厌舟道:“殿下先忙,我去别处走走,就不打扰您了。”
说着他便欲转身,朝另一边的树林而去。
怎料宋明稚还没来得及走开,手腕上便忽然传来了一阵暖意——
慕厌舟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不用走。”
宋明稚愣了一下。
此时慕厌舟已经取出了三炷香,拿在指间。
他笑着朝宋明稚道:“忘了吗?虽然没有拜堂,但阿稚无论如何,都是我明媒正娶来的王妃,这个时候怎么能走?”
宋明稚脚步不由一顿。
转眼之间,他的手中也多了三炷长香。
宋明稚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是。”
中原向来注重礼法,就像齐王殿下方才说的那样——自己与殿下虽然有名无实,但是这丝毫改变不了自己是齐王妃的事实。
按“礼”来说宋明稚不该离开。
慕厌舟笑了一下,缓缓地朝墓碑躬下了身去:“来,随我一道。”
宋明稚无比郑重地拿稳了手中的长香。
几息后,便学着慕厌舟的样子,缓缓朝眼前的墓碑,行了一礼。
他的动作格外认真。
今日的慕厌舟与平日里不同。
或许是因为来到了乐章山上,他唇边虽然带着那抹惯有的笑意,话语中却只有温柔,不再像平日里那般没心没肺。
宋明稚看到——
慕厌舟俯下身去,缓缓将手中的长香插在了墓前。
“来吧。”
慕厌舟一边说,一边缓缓地转过了身来。
今日,慕厌舟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叫宋明稚“阿稚”或是“爱妃”。而是轻轻地朝他笑了一下,继而低声唤了句:“齐王妃。”

宋明稚学着慕厌舟的样子,将香插在了墓前。
他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静静地站在墓碑前,过了好半晌,方才再次躬身退了回去。
自始至终都无比恭敬。
慕厌舟不由笑了一下,好奇道:“阿稚怎么如此认真?”
飞鸟扇动翅膀越过林梢。
枝叶也随之“簌簌”作响。
宋明稚转过身去,认真答道,“柳家英才辈出,且个个英勇无畏、战功赫赫,若是要祭拜的话,自然得认真一点,”他顿了顿又道,“更何况,柳将军还是殿下的外祖。”
宋明稚的话句句出自真心。
他过去就常想……假如有当年柳家那样的将领,生在王朝末年,大楚或许也不会早早亡国。
慕厌舟笑了一下。
他没忍住抬手抚过宋明稚浅金色的长发,几息后,方才将视线移到另一边,轻笑着低声道:“好了,回府吧,今日周太医还要来王府。”
说完,便自然而然地将手搭在了宋明稚的肩上。
宋明稚的身体轻轻地颤了一下。
他发现……齐王殿下似乎对自己的头发,格外感兴趣。
是因为不常见吗?
一个多时辰以后。
齐王府,徽鸣堂。
脚步声,伴着“叮叮当当”的铃响,打破了午后的宁静。宋明稚和慕厌舟回到齐王府的时候,周太医早已经带着药箱,坐在了徽鸣堂的正厅中。
远远地看到两人过来。
坐在桌边的周太医立刻放下手中茶盏,起身朝二人行礼道:“下官周净元,参见齐王殿下、王妃。”
周净元是正五品的太医院“院使”。
他既是太医院内资格最老的太医,也是太医院的领导者。
周净元平日主要负责为皇帝看病。
他大多数时候都跟在皇帝的身边,上回也跟去了敛云宫,不但为慕厌舟处理了腿上的伤,还帮他瞒天过海,掩饰了暗器一事。
宋明稚也是那一次才知道——
周净元其实也算齐王殿下这边的人。
慕厌舟走上前去,将人扶了起来:“周太医快快请起,不必多礼。”
按理来说,身为院使且年事已高的周净元,不会随便外出看诊。但是“备受皇帝宠爱”的齐王,向来都是例外。这一次,他又被慕厌舟以“出宫为王妃复诊”为理由,叫到了王府。
对于齐王这样的行为……众人早就已经见怪不怪。
周净元缓缓起身,再一次坐在了桌前。
守在徽鸣堂另外的侍从,也在此刻关上门,退了出去。
屋内瞬间便黑了下来。
——宋明稚手臂上的那道伤口,虽然还没有彻底愈合,但是恢复得还算不错。每隔上两三日,宫中都会派太医来为他换药、重新包扎,并不需要周太医再来做些什么。
实际上,这一次周净元也不是来为他复诊的,而是以此为机,出宫为慕厌舟看诊。
周净元连忙将药箱打了开来,朝眼前的人问道:“殿下最近这一段时间,都有什么症状?”
他一边说话,一边从药箱里面取出了一包针囊。
周净元问的人明明是慕厌舟。
然而,他的话音落下去之后,回答他的人,却是宋明稚——
他缓缓地坐在了桌前,低声答道:“齐王殿下体内的蛊虫,最近一段时间发作越来越频繁、不规律。殿下回府之后,虽然没有再像当时在敛云宫里那样咳出过血,但是手指的问题,却逐渐明显。除此之外,还会伴着内息不稳的症状。”
周净元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早些年“贤平皇后”还在世的时候,他平日里除了为皇帝看诊以外,还负责照顾皇后的健康。而周净元也正是在那个时候,通过贤平皇后,知道慕厌舟的“秘密”的。
他向来清楚:齐王殿下是个小心多、疑的人。
甚至习惯了与周围人保持距离。
取出针囊之后,周净元忍不住回头,有些不确定地朝着慕厌舟看了一眼,观察对方的表情。
怎料,慕厌舟非但不觉得宋明稚在越俎代庖,反倒笑着朝他点头道:“对,正如阿稚所说。”
周净元愣了愣,连忙道:“是,是!”
说着,在宫中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他,便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般坐在了慕厌舟的对面,将手指搭在了对方的腕上,仔仔细细把起了脉来。
然而……
周净元的表情虽然认真。
但是心里的活动却颇为精彩——
他怎么看怎么觉得,齐王殿下与王妃,似乎不像元九说的那样,是因为形势所迫不得已才合作的。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太医。
周净元并没有胡思乱想太久,便专心起了手下的脉象。
正午时分,鸟雀都已沉沉入睡。
徽鸣堂内安静得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
周净元这一次诊脉,诊得格外细心,过了小半晌,他方才犹豫着放下手指。用略为沉重的语气,朝眼前的人道:“齐王殿下体内的蛊虫,的确比上一次在敛云宫诊脉的时候,活跃了许多。”
周净元抚了抚胡子,分析道:“殿下早先曾经试过用内力压制体内的蛊虫,并遭到了反噬……最近这阵子,内力使用太多,且还受了伤,从前被烈酒安抚下去的蛊虫,又变得兴奋了起来。”
他的眉毛紧紧地蹙在了一起。
见状,宋明稚不由开口问道:“周太医可有缓解的方法?”
他的眉宇之间,写满了关切。
虽然只是一名太医,但是周净元的名字却因为他所写的医书,而被记入了史册。
就算是来自后世的宋明稚,也曾听过他的大名,并对他的医术颇有信心。
周净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朝宋明稚道:“实不相瞒,下官虽然能够凭借诊脉,判断出蛊虫的状态,但到底不是擅长蛊术之人。对此,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桌那边的慕厌舟缓缓地收回了手。
他的表情无比平静,似乎半点不对周净元所说的话感到意外。
甚至,颇有闲情逸致地将视线落在了宋明稚的身上,倒过来安慰了对方一句:“没事,一直都是这样。”
慕厌舟的话音未落,便被宋明稚瞪了回去:“这怎么能叫没事?”
慕厌舟立刻闭上了嘴。
周净元:“……?”
他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周净元清了清嗓子,就像没有看到方才那一幕似的又道,“殿下体内的蛊毒必须早早解开才是,”他一边说,一边将针囊拿了起来,“下官虽然没有办法替殿下解了体内的蛊毒,但眼下倒可以试试,用针灸还有汤药,暂缓殿下外在的症状……以防殿下在外人面前露出破绽。虽然治标不治本,但是,总归能起到一点作用。”
慕厌舟终于严肃了回来:“那本王就先谢过周太医了。”
周净元连忙摆手道:“齐王殿下这是哪里的话?”
宋明稚手臂上的伤,恢复得还算不错。
身处于凤安宫中的皇帝,随时都有可能派人来叫周净元去御前看诊,因此来这里“复诊”的周太医,并不方便在齐王府内停留太长的时间。
为了避免旁人产生怀疑,周净元没有再耽搁,当即从针囊里面取出了一根长针。
他停顿片刻,有些纠结地抬眸,朝慕厌舟道:“齐王殿下,这次施针定会激起蛊虫。稍等一会,殿下的心脉可能会生出些许痛意。”
宋明稚不由攥紧了手心,他的心情也随周太医一道紧张了起来。
慕厌舟点了点头:“好,我知道。”
提醒过后,周净元便不再多耽搁。
他在慕厌舟的左臂上按压了两下,迅速找到穴位所在,捻转着将手中的银针刺了进去。不过三两下,慕厌舟的左臂上,便刺满了银针。
周净元行针的手法,格外高超。
行针的过程中,慕厌舟的眉毛都没有多蹙一下……但是宋明稚始终记得,按照他方才所说,难熬的时候,还没有真正开始。
周净元压低了声音道,“这些针,大约要留二到三刻钟,在此期间,殿下体内的蛊虫将会再次活跃,”相比起施针,出针要简单许多,不方便在王府里待太久的周净元,将此事交到了慕厌舟自己手中,“殿下若是不适,可以提前拔出银针。此举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殿下只管放心便是。”
慕厌舟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
说话间,周净元已重新收拾好药箱,朝两人行礼,自桌边退了出去。
只留宋明稚一个待在慕厌舟的身边。
听周净元方才的意思。
他之前似乎并没有尝试过用针灸控制蛊虫。
不同于已经知道结局的历史,宋明稚对此始终有些担忧。
宋明稚远远地送走了周净元。
回来之后,他并没有按照慕厌舟所说,去别处休息,而是坐回了对方的身边。同时,于不经意间看见……慕厌舟的眉毛,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地蹙了起来。
他将没有扎针的右手,轻搭在了左腕上。
宋明稚下意识探手,朝慕厌舟腕上触去:“殿下可是腕间有所不适?”
还不等他的手指碰到慕厌舟的手腕。
就听耳边传来一声:“嘶……”
慕厌舟用力攥住了宋明稚的手腕。
宋明稚:“!!!”
蛊虫现在就开始活跃了吗?
宋明稚被慕厌舟的动作吓了一跳,他下意识便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殿下若是不适,不如握着我的手。”
徽鸣堂内的烛火在此刻燃尽。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阳光穿透绢纱窗,生出的那一点熹微的光亮。
宋明稚不自觉眯了一下眼睛。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慕厌舟的手,已经轻轻地握在了他的腕上——或许是因蛊毒正在发作,慕厌舟的手指格外冰冷。触上来的那一刻,宋明稚的手臂,竟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但哪怕如此,宋明稚依旧没有收回手腕。
微风吹得徽鸣堂堂外的树叶,沙沙作响,预想中那阵痛意,并没有降临在宋明稚的手腕上。
慕厌舟轻轻朝宋明稚笑了一下。
冰冷的手指,自他的腕上摩挲而过。
慕厌舟并没有用力,而是笑了笑,意有所指道:“不行。”
宋明稚困惑道:“不行?”
慕厌舟垂眸朝宋明稚腕上看了过去:“若被旁人看到青青紫紫的痕迹,还以为我对爱妃……这多不好意思啊。”
说着他又将视线落在了宋明稚的脸上。
宋明稚:“……!”
他立刻将手从慕厌舟腕中抽了出来。
“殿下说得有道理,”想到慕厌舟的形象,宋明稚立刻快步走到榻边,取来一只枕头,将它塞到了慕厌舟的手中,同时还建议道,“殿下不如先捏着它吧?”
掌心的温度骤然散去。
慕厌舟蹙眉,看了一眼怀里的枕头。
他的眼中难得生出了几分嫌弃。
周净元不愧是一代名医。
施完针,喝完了他开的那些药之后,慕厌舟体内的蛊虫虽依旧存在,但是发作的频率总算不再像前几日那般高。
清晨,天还没有大亮——
在王府内待了几日的慕厌舟,又一次出府。
说是要给吃腻了府内菜肴的齐王妃,去崇京城内的买些食,当作惊喜。
不过,离开王府之后。
慕厌舟并没有去商市、酒肆,而是在一众侍从的掩护之下,乔装朝着崇京城东边的“平喜坊”而去。
同时,戴上了一副面具。
如今,写下诬状,造出户部诬告案的冯荣贵,正在天牢继续受审。那一日,慕厌舟身边的侍从,还将冯荣贵的儿子,一道带进了平喜坊内那座属于齐王的民居之中。直至此时,他仍被关押在这里。
时间消磨掉了那日对死亡的恐惧。
被关在这里将近一个月的冯宝凡,终于忍不住在民居内闹了起来——他非说是有什么秘密,要当面告诉领头那个戴面具的男子。
慕厌舟到平喜坊的时候,冯宝凡正大声叫嚷着:“……我不管你们究竟是谁,如今我爹已经被你们带走,并按照你们所说的那样做了,你们还留我在这里,究竟有什么意思!”
冯荣贵虽然贪生怕死。
最大的软肋便是他这个独生子。
他之所以那么配合慕厌舟,就是为了让冯宝凡多活几天。
慕厌舟缓步走到了门边。
他的脸上,与那日一样,戴着一副面具。
远远看到他来,刚才还在大声嚷嚷的冯宝凡,立刻安静了下来:“……大人有大量!大人,您就放了我吧,我保证,出去之后一定不会将近日的事情说给任何人!”
隔着一层面具,他没有认出慕厌舟就是大名鼎鼎的齐王。
面对眼前的人,冯宝凡的心中,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慕厌舟笑了一下,他走了进来,随口道:“哦?如今冯家已经败落,若我放了你,你又要去何处?”
面具下的声音听上去格外低沉。
冯宝凡曾经尝试过辨认,可最后却以失败而告终。
他愣了愣,连忙回答道:“山高水远,小的…小的自然是离京城越远越好……还请大人放过小的一命!”
说着,他又苦苦哀求了起来:“小的留在这里,不但碍事,还白吃大人家的大米,大人就放小的走吧……”
慕厌舟随意坐在了桌边,垂眸朝戴着枷锁,跪在屋角的冯宝凡看去:“让我猜猜,如今冯家已经败落,你身上又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过惯了富贵日子的人,自然不可能去街头巷尾乞讨。若想要钱,还是去找严元博要最为方便。”
冯宝凡的脸上,顿失血色。
慕厌舟话语里的笑意愈浓:“毕竟,你知道。我留你爹一命,就是为了对付严元博。”
“我说的,对吗?”
冯宝凡跌坐在了地上。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冯宝凡相信,严元博比自己更想知道,那个破坏他大计的人究竟是谁。
冯宝凡早就已经做好了计划——离开这里之后,先随便找地方避一阵子风头。接着,便去找严元博,将他带到这里来……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做事虽然小心,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严元博能到这里,一番搜查下来定然能够摸出他的身份!
到时候……
就等他们狗咬狗了。
冯宝凡的计划当场被人拆穿。
他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压根藏不住半点心思。
慕厌舟笑了起来:“看来我猜得没有错。”
平喜坊内住的都是平民百姓。
慕厌舟买下的这座民居,面积也并不大。
此时的他与冯宝凡之间,只隔着几步远。
冯宝凡做官虽然没有什么成绩,但天生就有一身蛮力,他自幼都在习武。被人带到这里来之后,冯宝凡一直乖乖地配合,并没有展露出半点会武功的意思。
就是此刻——
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已经败露。
冯宝凡便不想再与面前的人虚耗下去。
冯宝凡默默地低下头,咬紧了牙关……不等周围侍从发现他的异常,他便用尽全力,朝着慕厌舟所在的那张椅子冲了过去。同时高高地抬起手臂,试图用脖子上木制的枷锁,砸向慕厌舟。
没想他的动作,仍慢了一步。
冯宝凡人刚冲到椅子前,慕厌舟便抬手,一掌朝他心口拍了过去。
慕厌舟的动作快到不可思议。
还不等冯宝凡看清楚对方究竟做了什么,他的心口处已传来一阵灼痛:“咳咳咳……”
冯宝凡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低头,朝着自己的胸口处看去:“你,你……”
慕厌舟终于慢慢站起身来。
他缓步走到了对方的面前:“你说得没错。”
冯宝凡身上的衣服,已彻底被鲜血打湿,若他不是习武之人,恐怕现在就已经没了性命。冯宝凡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下意识随着慕厌舟的话问了一句:“什,什么没错?”
说着,便艰难地抬起手拽住了慕厌舟的衣角。
慕厌舟蹙眉,颇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话语里的笑意,却半分也不减:“留你在这里,实在是浪费我府中的饭菜。”
或许是因为他的话里仍带着几分笑意。被慕厌舟重伤了心脉的冯宝凡,还在苦苦哀求:“求大人……咳咳。放小的一命,只要能让小的咳,咳咳……活,活着,小的定当为大人做牛做马!”
可惜面前的人,似乎没有兴趣听他哀求。
慕厌舟回头朝侍从看去。
侍从当即上前,将冯宝凡攥在他衣角上的那只手拽了开来。
慕厌舟缓步朝着屋外而去,随口道:“杀了吧。”
冯宝凡瞬间便瞪大了眼睛。
他并不愿意死得不明不白,此时终于咬紧牙关,提起最后一口气朝眼前的人问道:“你,你究竟是谁!”
“为什么要对付严元博…咳咳咳……为,什么,咳咳……”
慕厌舟脚步一顿:“此事说来话长。”
说着又轻轻的笑了起来。
冯宝凡早就知道——
眼前的人,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好说话,他就是一个活阎罗!慕厌舟越笑,冯宝凡心底里的寒意便越重。
侍从走上前去站在了门边。
时刻准备随慕厌舟一道离开这里。
不过,慕厌舟并不着急走,他是转过身,略带几分“歉意”地对冯宝凡道:“可惜了,今日本王有些赶时间。”
冯宝凡瞪大了双眼:“本,本王?”
大楚只有两个亲王。
眼前的人是,是……
死到临头,冯宝凡脑海中第一个出现的,竟然是梁王慕思安的名字。他完全无法将面前这个活阎罗,与齐王那个“朽木”联系在一起。
直到慕厌舟开口:“本王答应王妃,要给他买些吃的,实在没有时间与冯公子闲聊了。”
冯宝凡瞪大了眼睛:“……慕,慕厌舟!”
慕厌舟笑了笑,终于在冯宝凡咽气之前,轻声道:“猜对了。”

冯宝凡目眦欲裂。
他这辈子做梦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会败在慕厌舟这个“朽木”的手中。
冯宝凡的口中瞬间涌出了一大股鲜血。
他张大了嘴,挣扎着还想要说点什么,却没能够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你…你……你怎么会……”
慕厌舟自然不会再回答冯宝凡的问题。
侍从推开了屋门,朝晖好似金箔,朝此处洒了过来,冯宝凡挣扎着想要爬出这里,在地上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然而,他的指尖还没有触到门槛,头却已重重一坠,彻底没有了声息。
——慕厌舟那一掌切断了他的生机。
屋内安静了片刻片刻,还不等侍从们反应过来,慕厌舟已经笑着,缓步从屋内走了出去:“烧了吧,什么都不必留下。”
冯宝凡是个实打实的草包。
慕厌舟自始至终,都不是为了他口中的“秘密”而来。他今日之所以会出现在平喜坊中,只是为了将这里的麻烦,处理个干净罢了。
侍从立刻领命:“遵命,殿下!”
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半座平喜坊。
恍如一轮红日,燃烧着从天边坠了下来。
烧干了晨雾,烧醒了半座坊院。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
平喜坊外,马车上。
慕厌舟抬手将车帘撩开一条小缝——
王府里的侍从做事向来都很小心,他们先处理了冯宝凡的尸体,又将小院内的重要物品集中在一起烧毁,之后才放大火,彻彻底底地烧掉了这间小院。
这间小院位于平喜坊一个角落处。
除了它以外,周围还有两间从未住过人的小院,也是属于慕厌舟的。
侍从们有意控制了火势,因此这火烧得虽然旺,但是除了这间小院与它周围那两间空院以外,并没有蔓延到别处。
烈火烧得木质的房梁“噼啪”作响。
平喜坊内的百姓,纷纷从睡梦中惊醒,慌慌张张地聚到了这里,紧盯着火势不要再蔓延。还有一部分人,则带着工具加入了灭火的队伍中。
众人的合力之下火势逐渐变弱。
这件事情已经处理干净,驾车的侍从终于转过身,压低了声音,朝着车内人问:“殿下,事情已经解决,可要现在回府?”
户部一事表面上看,虽然已经因为冯荣贵的出现,而暂时告一段落。但是除了那昏君以外的所有人,心里面都很清楚:此事还没有真正的结束。
最近这一段时间,严元博始终都没有放弃,在暗中派人调查,自己要杀冯荣贵的计划,究竟是被谁透露出去的。同时,还在派人继续于崇京城中寻找“凶犯”的踪影。
平喜坊内鱼龙混杂,被他列为了主要目标。
按照慕厌舟收到的消息:如今严元博的人,已经来到了这里——想必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找到这三处空宅。
可惜这一回……
来晚一步的他们,只能看到一片废墟了。
慕厌舟缓缓放下了车帘:“先离开这里。”
侍从不敢多耽搁:“是。”
严元博的人就在平喜坊附近,他们现在可能已经看到了这场大火,并向此处靠近。想到这里……侍从不禁紧张了起来。他当即驾着马车,朝齐王府所在的方向而去。
推书 20234-02-11 :被剧本组包围,但》:[无CP向]《(综漫同人)被剧本组包围,但不死》作者:吃芋头的猹【完结】晋江VIP 2025-01-27完结  总书评数:2119 当前被收藏数:9599 营养液数:4859 文章积分:102,489,792  文案  本文又名《脑子真有病的我如何被剧本组脑补成剧本组》。  竹之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