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有什么好掩饰的?”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似的,玄师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快的笑声,
“我看见了啊。”
似乎有什么东西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着玄师靠近。
最后,一个有些冰凉的气息贴在了玄师耳边,
“你不愿意的。”
玄师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也能这样阴冷与恶劣。
“你真的开心吗,这么多年。”似乎是感觉到了玄师身体的僵直,那人似乎更兴奋了,就连声音中也带上了些许蛊惑之意,
“玄初华本来不会与你背道而驰。”
“宁岚雪也不会死。”
“你当年为了他们拼死拼活连命都不要,可是他们呢,这么多年过去,大陆上还有几个人记得你的名字?”
玄师依旧没有说话。
他停留在原地,随着那人的声音响起,不可避免地,他脑中又被强硬塞入了许多的画面。
好像从遇到烛照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他。
比“林澈”本身更重要的,是朱雀灵喾的拥有者,是大陆的救世主,是大陆在幽荧手下幸存的希望。
所以他回到了玄家,舍弃了原本的姓氏,以自己的未来为筹码,换取了在玄家的地位。
而以此为契机,玄初华与他彻底决裂,后来在玄景安意外离去后,他更是直接离开了玄家。再见之时他已经站在了幽荧的身边,与自己不死不休。
玄师这才忆起,似乎当年玄初华离开时,他也想过去寻找,去挽留。但玄家突逢大变,作为新任家主,他只能将玄家的事务放在第一位,而玄初华在当时的玄家内部也是声名狼藉,不会有族人认同他将一个叛徒置于家族之上的举动,他甚至不敢让人去寻找。
而画面一转,他又看到自己亲手手刃宁岚雪后,脸上的难过与悲伤只持续了一瞬,而睁开眼却又是一副漠然的模样,就好像他刚刚手刃的并非挚友,而是一个素未谋面的敌人。
责任,就好像一道道沉重的枷锁,将他禁锢,让他空有一身实力,但其实也不过是这名为责任牢笼的囚徒。
不会有人与他交心,就算是梦吟沧和宁岚月,也会守好该有的界限,不会有所逾矩。他的强大是所当然,他的孤独似乎也是所当然。
可敬又可笑。
第312章 小爷师父想到了什么
所以当初在南域,看着凤临涯,他仿佛不受控制地看见了以前的自己,因此才陷入了思维的困顿中,甚至没有去细思凤衣荼种种举动的微妙违和。
“所以为什么要急着离开呢?”像是察觉到了玄师的动摇,“玄师”轻轻笑了,冰冷的手轻轻从他的后脖颈上划过,带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偶尔停留一下,也不错吧?”
“在这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低笑声在耳边响起,玄师看见一双手从自己身后伸出来,在他面前虚握了一下。
一瞬间,四周的景物突然如同水波一般扭曲起来,不过一眨眼的工夫,扭曲的水波重归于平静,而周围的一切变了模样,而另一个“玄师”也不见了踪影。
青翠的竹林掩映着朱楼画栋,看着面前的院楼,玄师直觉有些眼熟,正不由自主去思索自己究竟在何处见过这处楼阁,但还不等他从模糊的记忆中将这片竹林搜索出来,却突然听见一声带着些惊喜的呼唤:
“小澈?”
那声音陌生中带着些隐隐约约的熟悉,让玄师莫名觉得亲近。
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在看清身后人的一瞬间,身体却突然呆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苦大仇深地看什么呢?”束着高马尾,红衣似火的美艳女子看着微瞪着眼睛,僵直住的玄师,突然展颜一笑,伸出手戳了戳玄师的脸。
但玄师依旧一言不发,只是轻皱着眉头,无言地看着面前女子明媚的笑脸,手上灵力悄然汇聚,然后突然猛地朝着整片空间席卷而去。
“哎哎哎……”恐怖的高温在一瞬间炸开,眼前的景物空间都扭曲了一瞬间,眼前的明艳女子一愣,马上抬起手,金红色的光芒自她手中散开,将玄师的火焰团团包裹。
“哟,心情不好?”光芒混合着玄师刚刚的火焰在她手中高速旋转着,然后缓缓消散。而女子看着玄师,脸上却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神情,仿佛刚刚玄师只是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一般。
她挥散手中的金红色光芒,伸手轻轻摸了摸下巴,脸上浮现出一个坏笑来,“那要不,咱娘俩去比划比划?”
“夫人……”玄师皱紧的眉头还没松开,却又听见一声带着些无奈的叹息。
一个颀长的身影走到了红衫女子身边,声音清冷,白色为底的衣袍上晕染了些许墨色,衣袂翻飞间若谪仙临世,但转过头来,却又露出一张精致妖冶至极的脸来。
“小澈,你到底怎么了?”他看向玄师,语气中带上了些许探究之意。 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一眼看上去,那双狭长上挑的眼,和玄师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看着面前的二人,哪怕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境,但玄师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他甚至想闭上眼睛,不再去和那二人对视,但看着那两张被他埋藏于记忆深处的面孔,他突然又有些舍不得。
他舍不得不去看那两个人,就算明白这是虚假,就算知道自己应该当机立断地离开。
他深吸一口气,略略平复一下心情,偏过头去,手中飞快地凝聚起灵力,似乎想要强行将这个方空间打破。
然而,还不等他动手,他的手腕却突然被一双素手捉住。
他回过头,却猝不及防地看见一双盈满关切的眸子。
“小澈,你今天真的很奇怪。”
“发生什么事了,要不要跟娘亲说说?”
林挽缨秀眉微蹙,掌心光芒一闪,玄师手中刚刚才凝聚起的狂暴灵力便就此消散。
“我……”玄师本想退后一步和林挽缨拉开距离,但脑海中却突然传来一阵眩晕,而回过神来,他已经开口道,
“我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
不对,不是梦……玄师想要摇头否认,却只能看着林挽缨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是梦的话,醒了不就好了吗?”
“娘亲和爹都在这里,有什么好怕的。”
不对,不对……
看着林挽缨关切的样子,玄师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腕,向后倒退了一大步。
如今这般,强行突破是行不通了。
他垂下头,移开视线免于和林挽缨的对视。
这个幻境着实歹毒,竟然生出了林挽缨和玄知鹤来扰乱他的心绪。
不,甚至不是扰乱他,在看见二人的一瞬间,他自己都有些惶恐地发现,他生出了些贪恋。
他竟然也会贪恋这噬人的幻境,只因为它幻化出了他再也不可能见到的人。
他想冷静下来去寻找离开的方法,但心底却总是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再提醒着他。
真的要离开吗
到底什么是幻境,什么是现实?
如果幻境比现实更加美好,那为何不干脆将幻境当做现实,把现实看做是一场并不美妙的幻梦?
为什么不呢?
更何况,他不是没有挣扎过,但事实也如他所见。
他无法离开这个幻境。
留在这,留在这……
心底似乎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呐喊着。
为什么不留下呢,在林挽缨和玄知鹤的面前,他可以只成为他自己。
高处不胜寒。将他的过去当成一个不太好的梦境又有何不可?
仿佛蛊惑一般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
可是……玄师还想反驳,却听见脑海中的声音又传来一声嗤笑。
有什么好可是的。
不用再孤身一个人,不用再成为责任驱策下的傀儡,多好。
你难道还想像过去那样吗,看似被人尊敬,但只不过是因为你能保住他们的性命罢了。他们只知道仰仗你,依赖你,把你当成庇护自己的工具,又何曾将你当做和他们一样的人来看过?
一声一声的劝说仿佛要将他淹没,让他沉溺在看不见底的死水中。
不是的……但是,听着那一声声蛊惑,玄师紧皱着眉,却还是摇了摇头。
不是的,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他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坚定地反驳道。
不是的,明明也曾有人说过要保护他,要替他接过身上那压得人窒息的责任。
明明有人说过要站在他身边,和他并肩而立。
脑海中的声音嘈杂到让他无法继续思索,但他很确定他刚刚的确在自己一闪而逝的记忆里找到了那样的对白。
他不是孤身一人。
到底是谁?
一张张熟悉的脸在他脑海中闪过,有他的伙伴,挚友,一张张面容都无比熟悉和亲切,但玄师却依旧没能和心中那点莫名的直觉对上号来。
不对,不对,不是他们,肯定还有别的,肯定还有别的什么人。
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人。
玄师用尽全力去思索着,终于在蛊惑的声音要占据他的全部思维时,撞进一双澄澈干净的眼眸。
“师父……”
高速转动的思绪突然停住,看清眼前之人的模样时,玄师的心脏突然开始疯狂跳动。
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面前的林挽缨还在担忧地看着他,而原本站在后面的玄知鹤也走了过来,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却又担忧道:
“不要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着。”
两道目光落在玄师身上,不带任何压迫,只是纯粹的关心。
但是,玄师却只是抬起头,对上了对面二人的眼眸:
“抱歉,爹,娘。”他的眼神忽然一下子变得坚定了起来,嘴角露出一抹有些苦涩的微笑,喊出了那两个对他来说甚至有些陌生的称呼,
“我得离开。”
“离开?”然而闻言,林挽缨却明显有些讶异,“去哪里?”
“去……”玄师忽然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去救那些随时可能丧命在幽荧手下的灵士和百姓。”
“你……”听见他这样说,林挽缨一怔,但随即和玄知鹤对视了一眼,露出一个笑容,
“小澈,你都……想起来了?”
虽然是问句,但她却用上了肯定的语气。
“真的不留在这里吗?”她追问道,似乎有些遗憾。
玄师后退一步,有些警惕地想要汇聚灵力,却见她低笑一声,对自己摇了摇头,
“小澈,你不必紧张。”
她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玄师的脑袋,“我们尊重你的决定。”
“只是,你真的觉得,离开是更好的选择吗?”她笑着,平静地问道,
“你在外面过得并不好。”
“可是百姓需要我。”玄师也轻笑一声,回答道,
“您曾教导过我,百姓为根本。”
“是啊……”听见他这样说,“林挽缨”眼中也出现了几分追忆之色。但等她重新看向玄师,眼中却是带上了几分欣慰之意,
“小澈,娘亲很高兴。”
“但是你一旦离开,就再也没法回来。从今往后,你就只能继续一个人……”
“我明白的,娘亲。”然而,还不等“林挽缨”说完,玄师却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发出一声轻笑,
“但是娘亲,我并不是一个人。”迎着“林挽缨”的目光,玄师的声音温柔却又坚定,
“那个孩子,他说过他会追上我。”
“ 噼啪——”不知从何处接连传来了几声仿佛琉璃碎裂一般的声音脆响。
“他说他会等我。”玄师声音平静,不疾不徐地接着道,而四周的景物却开始出现一道道宛若蛛网一般的裂痕,
“他还在仰望我,我又怎么可能让他失望。”
想起江曜,玄师只感觉自己心中又传来一阵难以言明的触动。
在第一次听见江曜说出这样的话时,他只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那时候江曜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半大的孩子,自己都还没长成,却口口声声说要为自己报仇。
后来江曜跟着他的时间长了,这样显得有些天真的话也就不怎么说了,但玄师却依旧能感觉到,他的这份心思其实一直没变过,只是不再挂在嘴边罢了。
从他们初遇直到现在,江曜一直都未曾懈怠,最初的时候或许只是为了给自己争口气,但到了后来,他们走过的地方越多,江曜明白的东西越多,即使不再有其他人给他的压力,他自己反而更加不敢停留。
他想变强,他想救下那些在乱世之中宛若浮萍一般的无辜百姓,他也想追上玄师的步伐,替他接过那些压得他喘不过气的责任。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的心口处,胸膛中的心脏还在一下一下地跳动着,稳健而又有力。
那是生命的节奏。
而玄师也清楚地记得,如果不是江曜,莫说这具鲜活的身体,就是他的残魂,恐怕如今也早已不存于世。
他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当初江曜刚从裂缝中出来的模样。那被无尽的时间折磨到濒临崩溃的精神和身上那一道道即使经过处淡化也依旧狰狞可怖的伤痕。
江曜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就算他的心是石头做的,也早就该被捂热了,更何况他从来都不是不懂感恩的人。
很多东西,他不说,只是因为以他和江曜的关系,把话说明白反倒是显得生分了。
而现在,江曜似乎又在不经意间救了他一次。
东西碎裂的清脆声响渐渐清晰了起来,玄师收回思绪,看向眼前的“林挽缨”,轻轻笑了:
“娘亲,我……该离开了。”
他轻轻握住“林挽缨”放在自己头上的手,然后将其放下。
“林挽缨”收回了手,却依旧笑着。她看着“玄知鹤”走到自己身边,然后对着玄师轻轻点了点头:
“娘亲知道了,小澈。”
她看着低垂着头玄师,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眼眶却不知为何有些微微泛红,
“小澈,你现在这样很好。”
“我和你爹以你为荣。”
说着,她突然抓住玄师的肩膀,带着他的身体转到一个相反的方向,让他背朝自己。
“走吧,小澈。”
“不要回头。”
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虚无缥缈。玄师不自觉地攥紧拳头,强忍着心头的激荡的情绪,一步一步朝着反方向走去。
“咔……”
“咔……”
每走一步,碎裂的声音都更加明显一分,而细小的裂缝也悄然生长,逐渐遍布整个空间之中。
“咔嚓……”
“噼啪——”
而当玄师彻底离开那座他曾无比熟悉的朱楼之时,周围的景物一下子皲裂破碎开来,远远地,玄师似乎看见一道白光正在快速向他袭来。
他任由白光将他笼罩,强烈的光芒让他看不清周遭景物的模样。而当他感觉到脑中传来一阵眩晕,自己的意识和真实的记忆终于开始逐渐复苏的时候,他的嘴角终究还是上扬成一抹苦笑的弧度,口中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谢谢你们……娘亲,还有……爹……”
眩晕感渐渐散去,带着暖意的白光消散,一瞬间,一股让人汗毛倒竖的阴冷气息突然将他包裹。
玄师猛然睁开眼睛。
身下是粗糙的石子混合着粗砂砾堆积成的地面,空气中是杂乱无章却又无比浓郁的土属性元素。四周昏暗无比,他不得不运用了了灵力,刚才勉强看清身边的情况。
漆黑的空间中,地面上正横七竖八、姿态各异地躺着好些人。而玄师定睛一看,却发现正是与他一同进入幻境的江曜兄弟、萧池和江沐锦。
而此时,他们都双眼紧闭,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一个个都表情凝重,似乎正在遭遇什么难以言说的困境。
而除此之外,玄师也惊觉,包括自己在内,这里的几人身上都有一团同源的,无比阴寒的灵力波动。他皱着眉头运转起灵力,强制性地将那团灵力从自己身上剥离,但看清手上那团灵力来源的瞬间,他突然变了脸色,猛然转头看向躺在地上的几人。
如铁丝一般,不断扭动的黑色丝线状物体被极高的火焰在一瞬间烧成灰烬。玄师眉头紧锁,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一般,面色凝重地朝着地上的几人走去。
这种附着在他们身上的东西他认得,是牵丝蛊。
那是蛊人最强大的能力,也是他的本命蛊虫,一旦成长到一定程度,无论实力有多么强大,中蛊人都会沦为蛊人的傀儡,受其操控,反抗不得。
当年的宁岚雪便是在不经意间被种下了牵丝蛊,这才酿成最后的悲剧。
不过牵丝蛊虽然阴狠,但唯一的缺点是需要极长的时间才能开始生效。只是,若是在潜伏过程中中蛊人情绪波动过于激烈,又或是无意抵抗,便会极大地加快那东西生长的进程,让中蛊人快速被侵蚀心智,变成没有自己神志的傀儡。
也难怪刚刚自己会遇到那样的幻境。
他轻叹口气,将自己脑海中关于刚刚幻境中场景的内容暂时抛在脑后,走到了几人身边。
牵丝蛊棘手,那幻境同样是凶险无比,他没有把握其他人都能如他一般在短时间内自行打破幻境,只能先伸出手,试图先将几人身上的牵丝蛊压制。
他伸出手,想要汇聚起身上的灵力,但还没等他动作,他身上突然传来一阵恐怖的脱力感。刚刚聚起一点的灵力突然散去,甚至玄师自己也一个踉跄,突然栽倒在了满是尘沙的砂石地上。
顾不得身上由于突然摔倒而带起的一阵阵剧烈疼痛,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玄师心头咯噔一声,不好的预感在一瞬间将他整个人完全占据。他强行镇定下来,看向自己的手,却见自己的整只手掌都变成了半透明状,而这样的情况甚至还在向他的手臂蔓延。
这又是怎么回事?玄师确定自己在刚刚醒来时的探查中没有发现除了牵丝蛊的其他威胁,但眼前的情况却又让他不得不慎重。
他试图重新运转起灵力,但浑身的经脉却传来一阵烧灼般的疼痛,伴随着一阵强烈到似乎要到达极限的饱胀感,让他不得不停止这样的举动。
他如今的情况,似乎运转的灵力稍稍多一些,他的整个身体都会支撑不住。
这又是怎么回事?玄师好看的眉头皱得死紧。
自从江曜从裂缝中拿到源初之力帮他重塑身体后,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而他刚重塑肉身时,宁岚月也为他仔细检查过,不会有任何问题,除非是……
除非是江曜出了问题!一瞬间,玄师的目光陡然投向江曜的方向,却见江曜此刻脸色惨白,眉头拧作一团,表情痛苦而扭曲,让他原本俊秀的面庞甚至变得带上了几分狰狞之色。
而他身上的黑衣此时也已经被冷汗浸透,而最让人惊恐的是,那团属于牵丝蛊的阴冷的气息不仅已经快要接近他的心脉处,还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前进着。
看样子,照这样下去去恐怕用不了一会,那阴毒的东西便会入侵他的心脏和灵喾,从而将他彻底操控。
这小子到底在幻境里看见了什么?
见状,玄师是真的有些急了。
他无视还在不断变浅的身体,强行支撑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到江曜身边,强忍着经脉的烧灼感强行运转起一部分灵力朝着他的身体中输送而去,想要将那牵丝蛊逼出来。
然而,越来越脆弱的身体并不能支撑他使用更多的灵力,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灵力被那团阴冷的黑色灵力逐渐吞噬,而他用尽全力也不过是稍微拖延了几分那牵丝蛊前进的速度罢了。
必须要快速破除幻境,否则江曜被那牵丝蛊所操控,似乎已经是注定的事情了。
他略带焦灼的的视线扫过场内的剩下几人,所幸剩下几人虽然也都还在幻境之中,却不似江曜这般情况紧急,让他略略松了口气的同时,回头看向江曜的眼神却也更加凝重。
倒也不是他偏心,但客观而言,在与幽荧的对抗中,江曜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而如今的情况……
他抬起已经透明到快要看不清的手掌放在江曜心口,用尽全力开始汇聚灵力,打算为江曜再多争取一些时间。
恐怖的高温在他经脉中游走,赤色的灵力终于开始缓缓汇聚。玄师将那团灵力送入江曜心脏处,烧灼的灵力似乎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开始和那团缓缓逼近的阴冷灵力成对抗之势。
掌心开始失去知觉。玄师叹息一声,露出一个苦笑,正打算汇聚起身体剩下的灵力,但还没来得及动作,却又异变陡生。
一阵巨大的吸引力从江曜身上传来,将玄师整个人连带着灵魂,猛然扯向了江曜的方向。
这又是什么情况?视野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这是玄师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想法。
迷迷糊糊间,玄师似乎的意识终于渐渐回笼。
他记得自己刚刚才从幻境中出来,来到了真正的后土之境中,然后便发现有人对他们下了牵丝蛊,然后……
对了,他想起来了,似乎是江曜情况有些糟糕,他想帮他抑制牵丝蛊,谁知自己突然又被拉到了现在这个地方。
难不成自己还在幻境中,自己刚刚的“清醒”只是假象?玄师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只觉得眼皮子发沉。
睁不开眼,但玄师却感觉身上的感知渐渐清晰了起来。
疼……没有更多的可供分析的信息,玄师只能先从从身上的感觉入手。
而最鲜明的便是疼痛,紧接着身体又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酸软和无力感,而他身上的灵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这又是怎么了?想起先前自己看见的第一个幻境,玄师下意识认为自己怕不是又在幻境中又被抓住,再甚者,说不定还遭受过什么酷刑。
情况不妙。
以玄师的意志,痛觉其实并不能对他产生什么太大的影响,但这股痛觉却和他认知里的所有伤痕都不一样。哪怕他自认见多识广,但此时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感觉对他来说很是陌生。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痛感散布在身体各处,没有剧烈到让人无法忍受,但存在感却格外明显。而最让玄师觉得怪异的是,这种痛觉最为强烈的部分,竟然都集中在一些不可言说的隐秘之地,让他心下警惕的同时,却又带上了些微的诡异之感。
更何况不仅仅是痛,混合在这种刺激性感觉中的,还有一阵无法形容的酥麻之感,让他本就瘫软的身子更加提不起力道来。
这到底是什么幻境?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但眼皮子还是沉重到睁都睁不开。玄师努力尝试着想要动一动身体,但四肢却又传来一阵麻痹之感,他用尽全力,却也能只能轻轻动了动手臂。
手腕处传来一阵冰凉,玄师的动作突然被强行截断,惯性带着他的手腕向原来的方向退后一小截,紧接着传来的便是铁链碰撞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