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意:“嗯。”
他顺势往床边一层,睁开雾蒙蒙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闻弦,像是透水的琉璃,却没有下床的动作——意思很明显,他要闻弦抱。
“……”
闻弦垂眸,抄过江知意的膝盖将他抱起来,江知意的身体就不重,沈照更是轻的厉害,对方很自然的贴到闻弦胸口,将脑袋靠了上去。
江知意发着烧,声音有点干涩的沙哑,语调却软得很:“闻弦,我有事和你说。”
闻弦抱着他往外:“先去医院再说。”
江知意坚持:“你一边带我去医院,我一边很你说。”
“……”
其实只要他稍微坚持一下,闻弦总是拗不过他的。
“你说。”
江知意舒服的瘫软在恋人的怀里,思索片刻,微微开口:“闻弦,我可能不是你认识的沈照,你也不是我认识的闻弦,事情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我想说的是,我看见了论坛上的流言,部分关于我的事情,并不属实。”
闻弦:“你指什么。”
江知意:“我的身份,我的过去,季明珠的疯和沈季星的死。”
即使发着烧,他也依旧条理清晰,逻辑分明,从他买卤味的母亲开始,到他进入沈家改名换姓,再到沈越川的所作所为,沈季星与季明珠的结局,全都和盘托出。
这些过往对沈照来说,是难以触碰的伤痛,但对被人好好爱过的江知意来说,伤口早已结痂愈合,只留下不需要在意的浅淡痕迹,于是他很轻易的将所有事情讲出来了。
闻弦听完,依旧稳稳的抱着他,步履却明显的放慢了。
江知意:“你不相信?”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车库,闻弦拉开后座,将江知意塞进去,顺手脱下风衣外套将人裹住,还贴心的系上了安全带。
他沉默片刻,许久没说话,只道:“……我会去查。”
江知意说的前半段略显荒谬,但结合到他与沈照个性的截然不同,并非没有可能,至于后半段,下午的时候,他已经联系了几名四家侦探,查询关于沈季星毒驾的事情,如果江知意的表述属实,不需要多久,就会水落石出。
车流平稳的驶出地下车库,朝最近的医院行驶而去。
江知意躺在后椅:“闻弦,我觉得我要走了,你的那个‘他’要回来了。”
他有种奇妙的预感,似乎世界即将交汇,而等他醒来,就会回到自己的世界。
在入梦的前夕,江知意轻声:“……如果你查到了真相……对他好一点……你这么冷漠……他那么喜欢你,一定会很难过的。”
闻弦忍不住道:“你就知道他喜欢我?”
沈照可从未对他撒过娇。
“……当然”,江知意维持着最后的清明,“我的衣柜里有……你的风衣……纯黑呢子的那件。”
闻弦他恍惚间想起,沈照是有这样一件风衣。
又听后排的江知意断断絮絮的,梦境般呢喃:“高中的时候,你把我从混混手底下救下来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他……肯定也是一样的。”
肯定也是一样的,没有人比江知意本人更了解,他有多喜欢闻弦。
“……”
闻弦的心脏错了一拍。
高中?风衣?混混?
凌乱的画面闪过脑海,似乎确实有那么一天,闻弦放学路过三十三中的门口,救下过一个面容清秀的男生。
“喂。”他有些艰难的开口,“所以,我们那么早就见过面?那个时候你就……”
喜欢我吗?
那么早,那么久,久到记忆褪色,久到面容模糊,久到闻弦早已经遗忘。
无人回复。
长久的沉默后,闻弦通过后视镜看去,那人蜷缩在后椅上,他微蹙着眉头,清雅的面容透着病气,眼下青黑,又带着浓浓的倦意,似乎已经独自走过了很长很长的路。
他枕着手臂,面颊藏在衣服中,已经睡着了。
沈照醒过来是时候,身体异常沉重。
他浑浑噩噩的发着烧,口中带苦,鼻腔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沈照抬手,想要揉一揉模糊的眼睛,还未抬起,又被人压住了。
闻弦的声音传来:“别动,你手上扎了针。”
沈照偏瘦,手指也修长,手背上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病床旁放着输液架子,药液正顺着透明软管一滴一滴注入血管之中。
“你在发烧,38°5,挂完这个还有一瓶。”闻弦解释,“好点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沈照寻声看去,闻弦正坐在他的床头,唇瓣开合,似乎在说话。
他艰难的集中注意力,听懂了他的问句,便摇摇头:“我没事了,好多了”,他看着闻弦,又道“你晚上有事吗?可以不用等我,我叫司机来接。”
沈照就是这样,哪怕闻弦并不会担心,哪怕他还很难受,他也会说:“没事了,好多了,不用等我。”
可他的目光分明集中在闻弦身上,没有移开分毫。
闻弦没说话,只是探身摸了摸沈照依旧滚烫的额头:“所以,不要我留下来?”
沈照便笑了笑:“不用了,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
说话间,他没扎针的那只手隐晦的按了按腹部。
这身体快一天没吃饭了,胃很难受。
闻弦没说话,垂眸看了他一眼,便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衣摆扫过病床,沈照还输着液的手很轻的一勾,似乎想要拽住,却还是松了力气,任由闻弦从身边离开了。
“……”
病床安静下来。
天色已经全黑,房间里没有开灯,只剩下走廊白炽灯灯投来的微弱光线,沈照转头望向窗外,瞧见了居民小区密密麻麻的灯火。
而他坐在黑暗中,就像被世界遗忘了。
头很昏,口中发苦,胃也难受的厉害,沈照用没有扎针的手摸到了床头的手机,漫无目的的划开了通讯录。
他打开闻弦的通信界面,想到另一个闻弦说,要解释,要撒娇,可沈照做不来这些,他艰难的措辞,却没有一句话能付诸语言。
这时,房门再次吱嘎一声。
光亮再次照入房间,沈照一愣,看着闻弦又走了回来。
沈照:“你?”
闻弦扬了扬手中的提袋:“一天没吃饭,饿了吧,我买了点粥。”
沈照眸中欣喜一闪而过,又重新端起彬彬有礼的笑容,惯用的客套辞令脱口而出:“抱歉,耽搁你的时间……”
“你没有耽误我的时间。”话音未落,闻弦已经出声打断,他将饭盒哐当放在床头,“你是我的家人,我当然要照顾你,这并不是耽误时间。”
“……”
说着,闻弦重新坐到沈照面前,将粥舀进碗中,执起了勺子。
闻弦:“瘦肉粥,你现在只能吃点清淡的。”
说话间,他自顾自的盛起一勺,抵在了沈照唇边。
沈照垂眸:“……我可以自己来。”
他抬手想要接过勺子,被闻弦轻飘飘的按下:“右手扎着针,你想要哪只手来吃?”
沈照只得将粥含入了口中。
闻弦虽然富养长大,却意外的很会照顾人,粥温度适宜,咸口恰好中和了口中的苦味,温暖了抽搐疼痛的胃袋,他们就这么一个吃,一个喂,许久没人说话。
等一碗粥喂完,闻弦将沈照重新塞进被子,再次试探了下额头的温度:“快退烧了,今晚要在医院过夜吗?”
以他的情况,可以住院也可以回家,全看沈照自己的意愿。
沈照便微微摇了摇头。
此时,点滴已经注射完,闻弦按铃叫来护士,当针头从手背拔出,两滴鲜血溢出来,他便伸手,好好的压住了棉花。
沈照一只手被他握着,另一只向后艰难撑起身体,便想自行下床。
闻弦冷不丁问:“要抱吗?”
沈照迟疑了。
以他的个性,当然是做不出要闻弦抱的事情,可对方的怀抱看上去那么暖和,他稍一停顿,便可耻的点了头。
“要。”
于是,闻弦抄起他的膝弯,轻而易举的将人抱了起来。
他的怀抱很温暖,步履又极稳,沈照枕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不知不觉中,困意又席卷了上来。
闻弦垂眸,恰好看见沈照的发顶,沈总今天没来的急打理头发,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发型显得柔软凌乱,闻弦轻声问:“介意说说吗?”
“……说什么?”
“你的身世,季明珠,沈季星的死。”
沈照一时没说话,似乎在小心的措辞,闻弦就脱下大衣将他裹起来,塞进后座放好了。
他启动点火汽车:“你想不想说,都可以。”
等闻弦扭转方向盘,行驶出医院,沈照才缓缓开口。
他很轻的叙述着,略沉的声线混着无人电台的大提琴,像在描述别人的故事。
闻弦听着,好几次握紧了方向盘。
等车停入地下车库,沈照恍然间清醒过来,却见闻弦打开车门,又将他抱了出来。
沈照略有些不自在:“我可以走。”
闻弦轻而易举的压住了他微不足道的挣扎:“我想抱,我不能抱吗?”
“……”
沈照呼吸一窒,不再说话了。
家里的被子暖烘烘的,床榻也比医院舒服不知道多少倍,沈照是病人,没法洗澡,闻弦便取了张湿毛巾,擦试过大半皮肤,而后将沈照塞进被子,自己去洗了澡。
沈照昏昏乎乎间,只听见耳畔水声淅沥,而后被子一掀,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
似乎误会已经说开,似乎可以尝试着接下来的步骤,比如软话和撒娇,沈照微微停顿,咬牙蹭了上去。
被一把按在了怀里。
闻弦:“早点睡觉,明天请假吧,我在家里陪你,直到你好起来。”
之后,闻弦当真日日都在家里。
早晨给病人端来热牛奶,中午喂粥,晚饭后一起挤在沙发上看电视,等睡觉时间,再将人塞进被子。
似乎那么多年的亲密,都要一朝补齐了。
三天后,沈照病彻底好了,闻弦开始接他上下班,见到了这个世界的袁助理,并重新得到“男模酷哥”的称号。
接着,闻弦开始策划度假和旅行。
江知意和他描述过,他和另一个闻弦去过许多地方,足迹遍布五湖四海,闻弦想,他和沈照也可以。
两人比之前亲密许多,但似乎仍旧隔着一层隔膜,急需机会打破
于是,某个黄昏,闻弦询问沈照想去哪里旅游,沈照略微迟疑,照着他在照片上看到的说了。
另一个闻弦和江知意去过的海滩,滑过雪的滑雪场,看过日出的山脉……沈照难以描述他当时的心境,他只是觉得,照片上的地方很美,江知意笑的很开心,那样美好的记忆,他也想要拥有。
闻弦微微蹙眉,旋即放开:“全程我来安排,可以吧?”
沈照当然点头。
可是,当他拿到机票的时候,却发现不是他看过的任何一个地点。
闻弦选择了一片沙漠。
沈照略感诧异,却还是跟着去了,他跟着闻弦在广袤的大漠中露营,骑着骆驼穿过层叠的沙丘,最后点燃橙黄的篝火,看银河起落。
这是他在江知意的手机中,没有看过的风景。
大漠的夜晚很冷,两人挤在帐篷中,闻弦将热奶茶塞进沈照手中,抱怨道:“我喜欢的是你,走其他情侣走过的旅途,这算个什么回事?”
这时,他们挨的很近,沈照偏头就可以枕在闻弦的肩膀上,他抱紧奶茶,重复道:“喜欢我?”
闻弦:“当然啊,不然呢?”
他有点恨铁不成钢,想要将沈照拽过来揉一顿,最后只是捏了捏他的脸颊:“沈总,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沈照顿了顿。
他看向窗外:“……大概,高中的时候。”
在张扬的青春里埋下一颗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早已生根发芽,枝繁叶茂。
闻弦笑了声:“原来真那么早。”
说来奇怪,睡过很多次觉,解开了很多误会,但这还是第一次,互相说喜欢。
沈照:“但是……”
他茫然:“你怎么会喜欢我呢?”
逼婚,误会,再到一纸早已拟好的离婚协议,如果不是这次的互换,如果不是闻弦出与对误会的补偿。他们的关系即将终止,再没有缓和的余地。
“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闻弦蹙眉看他:“沈总,我不骗你,如果是你,我很好追的,真的。”
他眺望着遥远的星空:“你只要告诉我,你喜欢我,再来听我的音乐会,找我玩,如此循环几次,然后直接问我,能不能当你男朋友,就可以追上啦。”
沈照看他,眼里是明晃晃的不信。
闻弦:“是真的。”
毕竟无论哪一个他,对沈照都是那么心软。
沈照便问:“那我现在可以提要求?”
闻弦:“当然,尽管提。”
沈照:“想要婚礼。”
闻弦:“回去就重新举办婚礼。”
沈照:“想要一起选另外的婚戒。”
闻弦:“想要哪个品牌哪个大师的?都可以。”
沈照:“想要蜜月旅行。”
闻弦:“你挑目的地。”
“……”
沈照:“还想要……一个吻。”
闻弦便凑过来,扣住沈照的后脑,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他们在群星的见证下相拥,唇舌触碰着纠缠,舌间扫过敏感的上颚,最后,两人都有些缺氧。
等将沈照吻的迷迷糊糊,闻弦微微离开,鼻尖触碰着鼻尖,眼眸注视的沈照,盛着细碎如星子的笑意。
“我也有个想要的,可以提吗?”
“什么?”
闻弦侧头碰了碰沈照的唇:“想听你叫我‘老公’。”
另一个闻弦有的,闻弦也要有!
“……”
沈照一愣,耳尖变得血红,面颊也浮上浅红,他默了许久,在闻弦期待的视线中,小声:“老,老公。”
回应他的,是闻弦响亮的面颊吻。
“宝贝!”
林佑觉得,他现在的生活非常幸福。
作为一个二次元死宅,林佑总有很多古怪的瑟瑟想法不敢说出口,比如,他看上了一件男仆服饰,又比如,他看上了一款猫尾道具,再比如,他想要和兰恩玩角色扮演play,他是暴君,兰恩是他抢来的俘虏,或者他是俘虏,兰恩是俘虏他的将军。
他可以绑住兰恩的手来一场强制,或者兰恩绑住他的手吃一场自助,无论怎么样都可以,总之,对着天天穿制服的漂亮军雌老婆,林佑的脑子里总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
“冷静,林佑!你是虫皇了!要高贵!要守礼!要矜持!不可以瑟瑟!你想让兰恩知道你这么的瑟瑟吗?兰恩会被你吓坏的!”
林佑这样自我告诫着。
但是今天,他郊外的庄园收到了一个巨大的快递箱。
——庄园是林佑的快乐老家,皇宫里很多东西不好买,比如手办和各种各样的漫画,于是,兰恩为他选购了这处庄园,公务不忙的时候,林佑就会过来小住。
自动机器人为他送货上门,林佑看了一眼店铺名,差点没晕厥过。
——是他最近经常浏览的情趣用品网店!
自从一系列约束雄虫雌虫关系的法案推进,首都的情趣用品商店也迎来了重大改革,不再以鞭子钉子等血腥玩具为主,而是推出了一系列猫耳猫尾巴男仆服管家服等物品,广受帝都虫民好评。
林佑浏览的这家,就是首都星如今最火的一家。
他心虚的瞄了眼箱子。
——不是,他就看了看,他没下单啊……他应该没下单吧?
林佑一时还真想不起来,是不是他睡前迷迷糊糊,不小心点了指纹付款,总之,他现在需要担心另一件事。
兰恩还有半个小时下班回家,这一箱东西要怎么处理?
为了避免被老婆当成满脑子瑟瑟的变态雄虫,林佑准备将东西放进地下室。
什么?你问他为什么不叫仆虫和管家?
死宅也是有尊严的!这种东西怎么能叫仆虫和管家!
总之,虫皇陛下亲自动手,将箱子拖进了地下室。
他仔细核对姓名地址,心虚的发现完全符合,不存在送错快递的可能,只能是他不小心付款了,于是,趁着兰恩还没回来的空隙,他磨刀霍霍,拆开了箱子。
首先映入眼底的,是一条毛茸茸的猫尾巴插件。
纯白的尾巴能一路拖到地上,得益于星际高超的传感技术,尾巴甚至有配有温度和压力传感器,可以绕起来钩住另一人的小腿。
林佑:“……”
果然是有点挑战他的定力了。
他艰难的将视线移开,看下意见衣服。
是特制的管家服。
和裁剪得体的宫廷管家服饰不同,这衣服非常刻意的勾勒了胸线腰线和臀线,林佑比划了一下,觉得凭兰恩的身材,大概收不紧胸口的绑线。
他遗憾的放下管家服饰。
还有些零零总总,乱七八糟的小东西,都是林佑相中了,在购物车里待了很长时间的,购物者似乎准确的在店铺的上千件商品中挑中了十几件林佑最中意的,于是,林佑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只能是他自己不小心指纹付款了!
这时,地下室上方,却传来了房门开合的声音。
林佑一看时间,发现是兰恩下班回家了。
——自打林佑登基,局势稳固,霍伊尔上将就请辞了上将职务,将职位让给了兰恩,所以,现在兰恩是三军上将了。
而霍伊尔上将开启钓鱼养花喂鸟的快乐退休生活,每日最大的乐趣,就是在光脑上骚扰林佑“崽啊,你和兰恩什么时候有崽崽”“我想要抱蛋”。
林佑则会敷衍:“快了快了”,将霍伊尔上将打发走了。
现在是和平年代,战事不多,不需要兰恩操心,但基础事务没少过,兰恩每天都是这个点下班。
林佑便心虚的将箱子一合,从地下室出去了。
他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和兰恩吃饭,散步,腻腻歪歪的看电视,然后滚进了一床被子。
——该来一点每天的小娱乐了。
兰恩没有换外套,他知道林佑喜欢他的制服,便任由林佑将他仰面推到了床上,开始解礼服的绶带。
林佑正解着呢,兰恩环顾一圈,忽然问:“嗯?猫尾巴没送到吗?还是实物你不喜欢?”
“……”
虫皇陛下石化了。
林佑嘴角抽了抽,有点结巴:“你,你,你,那个东西是你买的?!”
兰恩拢住他的指尖,带着林佑拆衣服:“对,你不喜欢吗?”
林佑:“你怎么知道!”
“嗯?我不应该知道吗?”兰恩疑惑,“晚上你玩光脑的时候,我看见你加入购物车,难道你不喜欢吗?”
林佑:“!”
大社死!
兰恩居然没有睡着!
兰恩看着他加入购物车的!
但老夫老妻,既然话题都挑破到这儿,林佑也不装了,他有点期待的问:“可以用吗?”
兰恩笑了:“当然可以。”
说着,他凑近虫皇陛下的耳廓,唇齿几乎触碰到他的耳垂,呼吸间的热气喷上耳后,林佑起了一背鸡皮疙瘩。
“陛下,臣求之不得。”
“……”
于是,地下室里的箱子被吭哧吭哧搬进了卧室。
林佑挑中了男仆服和猫尾巴,将这两个递了过去,兰恩微挑眉毛,穿戴上它们,裙边恰好盖过大腿肉感最强的一段,尾巴从床沿滑落下来。
其余的,则什么也没有。
而后,那条尾巴环绕上了林佑的小腿,悄悄的蹭了蹭。
他们度过了愉快的一夜,就在鸣金收兵,林佑和兰恩双双倒在床头,拥抱着打算睡觉的时候,兰恩忽然推开林佑,扶住栏杆开始干呕。
“等等,上将,你是说昨天晚上虫皇陛下抱了你一下,你就开始干呕?”
翌日,兰恩和副官德文等人在军部食堂吃饭闲谈,兰恩说起这事,德文等虫第一时间崩紧了神经。
在虫族的畸形制度下,这样的表现,可能被曲解为对雄虫的厌恶和不满。
德文小心翼翼的问:“虫皇陛下有发脾气吗?”
“有啊。”兰恩施施然咽下一块牛排,“当时我扶着床沿,吐得天昏地暗,虫皇陛下扑过来抱住我,捧住我的脸,焦虑的问我有没有事,急得都要哭了,然后打电话给医生,大半夜的把我塞进救护车,拉医院里去了。”
德文:“?”
他停下碗筷:“所以他怎么生气了?”
“哦,他在走廊质问医院院长,说‘兰恩上个礼拜才在你们这里体检,当时情况一切良好,为什么过了几天,他忽然这样了?’……当时陛下有点激动,非常可爱,事后他冷静下来,就给院长道歉了。”
德文:“……”
他看着孔雀开屏般的自家上将,按下了一句粗口。
兰恩却没放过他,满面春风的继续:“你不关心关心我的身体情况,比如我为什么呕吐吗?”
德文板着死人脸:“我看你这活蹦乱跳的样子也不像有事,说吧,你为什么忽然呕吐。”
兰恩垂眸,打量着尚且平坦的小腹:“我有蛋了。”
“噗——”
德文剧烈的咳嗽起来。
兰恩不满的蹙眉:“怎么?我有蛋了,这是一件很让你意外的事情吗?”
“咳咳,咳咳咳,”德文艰难的止住咳嗽,“上将,你真应该看看你自己的表情,我真不敢想象,你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三军上将,纯白鸢尾,柯莱特家族的掌权人,拥有这么多的名号,兰恩在军部从来以冷肃的形象示人,他湛蓝的眼眸比冰川还要冷冽,他淡然的注视比刀锋还要寒凉,但现在,他通身散发着“明快”和“柔软”的气质。
这时,兰恩吃完了餐盘中的最后一块小牛排,他很有贵族礼仪的放下刀叉,矜持的擦了擦手:“哎,德文,说了你也不懂的。”
“……”
德文再次升起了将自家上将的漂亮脑袋按进餐盘的冲动。
但考虑到他不是兰恩的对手,德文忍气吞声:“行,我不懂,但是我知道今天下午有新兵的入伍仪式,按照惯例,你会亲自上手教他们实操,我帮你取消。”
“取消?”兰恩挑眉的看了他一眼,“不需要。”
德文阴阳怪气:“不怕伤到您和陛下的宝贝蛋?”
虫族的入伍仪式可不是轻飘飘的上去说两句话,新兵们桀骜不驯,只崇尚武力,他们要服气,只能是被长官打服的,每一届都不例外,这一届的刺头尤其多。
而兰恩作为高等级雌虫,三军上将,按照原计划,他会亲自下场。
兰恩:“不需要,刚刚怀上的蛋,对我没什么影响。”
德文:“不得问问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