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恩:“不必,我心里有数。”
告诉林佑,林佑肯定会担心的。
德文耸肩:“行,你有数就好。”
于是,下午的仪式,兰恩还是上场了。
他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心情好的不行,看一群刺头都顺眼了不少,动作利落干净,下手更是行云流水,短短半个小时,就将大半新兵修理了一遍。
“兰恩,兰恩……”
扬起一脚将最近的挑战者踹下擂台,兰恩把玩着填充橡皮子弹的枪,随手换下弹夹,又束起散落的银发,他握住栏杆,居高临下的俯视全场:“还有没有要来挑战的?”
“兰恩,兰恩……”
无人响应,这时,兰恩才将注意力分给了小声呼唤他的副官:“有什么事?”
德文痛苦的闭上眼睛,朝后方努了努嘴。
兰恩向后看去,高冷的表情便凝在面颊上。
虫皇陛下不知道什么时候驾临,正站在百米之外,对他怒目而视。
作者有话说:
兰恩:嘻嘻
还是兰恩:不嘻嘻。
兰恩:“……”
在林佑愤怒的视线中,他心虚的挪了挪脚步,对着新兵丢下几句客套官话,指着德文:“具体注意事项,由我的副手为你们解答。”便急匆匆的下了台。
德文再次痛苦闭眼,接过长官甩来的大锅,他站上台,见兰恩轻巧的越过众人,来到了林佑面前。
鸢尾少将眼含笑意,左手贴在胸前,单腿向后屈起,欠身鞠躬,完美的行了一礼:“我尊贵的陛下,是什么让您现在到访?”
——语调又是标准的咏叹腔。
和兰恩相处了这么久,林佑知道,每当对方心虚的时候,就会摆出这种做派,诱骗林佑心软。
虫皇陛下哼了一声,他这回是临时起意,中途变道过来看兰恩,没有带护卫队,也没也禁戒,考虑到周围人多眼杂不好说话,他干脆一拉兰恩,将他拽走了。
硬要说力气,林佑肯定拽不过兰恩,但他一用力,兰恩就配合的被拖走了。
前面是德文慷慨激昂,唾沫横飞,后面是鸢尾上将和虫皇拉拉扯扯,不成体统,德文眼睁睁的看着,隐晦的翻了个白眼。
他在心里骂了一万句脏话,而兰恩的另外几位副官互相打量,都面露担忧。
——他们在担忧兰恩的处境。
远征过后,兰恩原本的嫡系损伤大半,除了德文是早就跟随在身边的,这几位都是后续提拔上来的,他们隐隐听说了虫皇和上将的故事,但并不详细,也不了解两人的婚姻感情状况。
皇家嘛,在外人眼前唱戏秀恩爱,关起门来多少龌龊事,谁知道呢?
而现在,皇帝陛下的脸色,着实有些难看。
虫族情况特殊,虽然局势大有改观,但几位副官对雄虫天然有些戒备,即使传言里鸢尾上将和虫皇两情相悦,很是得宠,但亲眼看见林佑黑脸,他们还是有些忧虑。
一直到德文演讲完,宣布新兵解散,这忧虑都没有散去。
于是,等德文下来,副官们三三两两围住他,小声询问:“陛下没有报备,突然驾到,还直接带走了兰恩上将,是有什么变故吗?”
除了兰恩的嫡系,还有几位其他家系的,也试探着看了过来。
——兰恩虽然是上将,也不可能肃清其他所有世家,这些人互相制衡,或敌或友,彼此都有些小心思。
德文的白眼要翻到天上去了:“就那两位,能有什么变故?”
他随手一指:“喏,茶水室能远远看见兰恩上将的办公室,你们不信,可以去哪里看看。”
副官和其他家系的长官彼此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虫族的军雌五感超凡,众人在茶水室落座,假装饮水,兰恩办公室的遮光帘布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拉上,只拉了道垂顺的薄纱窗帘,能隐约看见里面的人影。
此时,虫皇陛下正独自立在墙前,面对着墙壁不看兰恩,显然是在生气。
兰恩便倒了杯水,推给虫皇,林佑别开脸,显然没有接的意思。
一时间,茶水间众人脸色各异,兰恩的嫡系隐隐担忧,其余各家则神色各异。
——虫皇陛下突然造访,对伴侣兼上将的兰恩冷面相待,这帝都的天,怕不是要变了?
下一秒,他们就看见兰恩扣住林佑的肩膀,强硬的将他转了过来。
众人:“?”
这么大胆的吗?
屋内,兰恩小声哄:“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他执起林佑的手,放在了小腹上:“给你摸摸好不好?它乖乖的呢。”
隔着一层衣料,林佑伸手触碰,在柔软的腹部之下,似乎有硬质的球状物体。
他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终于有了初为人父的实感。
兰恩:“看完了,它没事,别生气了,嗯?”
“……”
林佑:“兰恩,我不是担心它。”
看着雌君湛蓝的漂亮眼眸,林佑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挤进了对方怀里,丧气道:“我知道,这是你的工作,你热爱的事业,我也知道,这么点活动量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是,我就是,我就是有点控制不住,你明白吗?刚刚看见你抬腿踹人的时候,我的心脏都要停跳了。”
兰恩揽住爱人,唇角不受控制的上扬,他语调轻快道:“嗯,我明白。”
因为太过在意,所以害怕一丝一毫的意外。
他抬手揉了揉爱人的发顶:“要不要听听它的动静?”
林佑闷声:“不要。”
凭心而论,林佑二人世界还没过够了,这个蛋来得太早了一些。
兰恩:“听听它嘛,他很喜欢你。”
林佑嘟囔:“还是颗受精卵呢,就很喜欢我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低下头,将耳朵贴在了雌君的小腹上。
茶水室,德文悠长的叹了口气,带着仿若看穿一切的表情:“我说什么来着,明白了吧?”
有窗帘遮掩,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剪影,但并不妨碍他们看清两虫相拥的姿势。
也正是这时,林佑放开了兰恩,而兰恩借着添水走到窗前,借着调整窗帘,状似不经意的往茶水室看了一眼。
众人:“!”
这下,无论是哪方势力,都偃旗息鼓了。
怀蛋之后,林佑在家里请了位产科方面的专家,教授必要的知识。
他开始认认真真的记笔记,学习怎么做一个准爸爸,从饮食运动,到营养摄入、药物使用,大概摸清楚了要注意的事情。
兰恩不是很想听,以虫族的强悍,他不介意揣着蛋开歼星舰上战场。
于是,他磨蹭着磨蹭着,就想要溜号了。
林佑一把将上将按在椅子上:“听!”
兰恩勉强集中注意力,觉得这课比烹饪还要无聊,只勉强听懂老师在说产前焦虑和产后抑郁,他百无聊赖的转着笔,欣赏起自家雄主认真记笔记的美好侧脸。
至于焦虑抑郁?以鸢尾上将的强大心理素质,能孤身一人开枪射杀帝国太子,他并不觉得自己会有类似症状。
但是,兰恩发现,随着激素的剧烈波动,他还是出现了一点症状。
比如,他不愿意再离开林佑了。
即使是上班那么短短的时间,也不行。
主卧的床榻像是温暖的巢穴,而林佑是他要霸占的宝物,兰恩从未像今天这样的渴求,他难以自制的蹭上去,让每一处皮肤紧紧相贴。
“抱歉。”兰恩垂下眸子,唇齿却还摩挲着林佑的皮肤,他忍住舔舐的冲动,扬起脖子,热烈的想要索吻,“我有点控制不住,想要信息素。”
“……现在可能有点早。”林佑翻看笔记,“月份不足,会伤害到它的。”
兰恩越发想将笔记烧掉,再将专家赶出去了。
“没事的。”兰恩的银发全湿透了,缎子似的,泛着粼粼波光,他埋在林佑的胸前,简直像一尾搁浅的人鱼,正颤抖着对他的水手发出邀请“它没那么脆弱……嗯……”
林佑:“不行。”
兰恩祈求的看着他。
林佑亲了亲他的唇角:“……其他不行,但是……嗯,如果你实在难受的话,用手可以。”
虫皇陛下扬了扬他修长漂亮的五指,指腹内侧有薄薄的茧,触感坚硬。
“……”
这是一个过于难耐的夜晚了。
由于虫皇陛下的过度谨慎,总是温吞又细腻,兰恩总是被吊在不上不下的边缘,无法畅快尽兴,感觉缺了什么,难受的很,于是每每辗转反侧,夜间难以入眠,到了最后,都怨恨起腹中的蛋了。
——都说雌虫怀蛋是一场折磨,可没人告诉他,是这样的折磨啊!
鸢尾上将可以忍痛,早年也受过不少伤,可这样的折磨,还是太超过了。
何况,林佑还总是不明所以的安慰他,雄虫的信息素时刻萦绕在鼻尖,勾得人心中发痒,兰恩频频在忍耐和崩溃之间游走,整个虫都要气笑了。
好在虫族怀蛋周期不长,没过几个月,到了成熟的时候。
兰恩淡定的躺在诊疗床上,任由医护将车轮推的起飞,他漠然的望着天花板,心道:“终于要结束了。”
虫皇陛下则一路陪在身边,表情比兰恩惊慌失措的多,死死攥着医生的手,直到医生再三保障没有问题,才失魂落魄的松开了。
兰恩心道:“区区一颗蛋而已。”
三军上将的实力不是开玩笑的,他都没怎么觉得疼,便顺顺利利拥有了一颗蛋。
医护将蛋放在兰恩怀里,兰恩挑眉打量。
一颗大白胖蛋,表面有瑰丽复杂的图案。
他兴致缺缺的滚了滚,将蛋还给医护:“放进保温箱里。”
蛋刚刚被放进培育箱,林佑就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他上下打量着兰恩,确定他没有事后长长的松了口气,医生上前问他要不要抱一抱蛋,被林佑断然拒绝。
兰恩微微挑起了一边眉毛。
不管怎么样,蛋平安落地,兰恩终于能送走讨厌的专家,他吐出一口浊气,愉悦的带着雄主回了家。
至于产后抑郁,兰恩自觉不会有。
可他发现,林佑好像有点产后抑郁了。
虫皇陛下发呆的时间直线上升,总是欲言又止的看着兰恩抱蛋,然后郁郁寡欢的坐到另一边去。
兰恩:“?”
他不得不用光脑和专家询问,得到了专家的一排问号。
“哈?兰恩阁下,不存在这种东西,您的雄主又没有激素变化,他怎么可能产后抑郁呢?”
“……”
兰恩关掉光脑,担忧的看了眼林佑。
可是,林佑确实有变化。
发呆的时间变长,不知道再像什么,就连兰恩热情的暗示,林佑也能察觉到。
而且到现在,他都没有抱过他们的蛋。
如果不是确认他们互相爱慕,如胶似漆,兰恩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失宠了。
在桌上将蛋滚过来滚过去,再将蛋竖起来当陀螺旋转,看着蛋转出残影,兰恩苦恼的想:“因为这是颗雌虫蛋?”
连那颗蛋似乎也察觉到了雄父的冷落,有些恹恹的,许久没有破壳。
但以兰恩对林佑的了解,他绝不是什么偏爱雄虫的雄父。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在某个晚上得到了解答。
林佑是夜猫子,会趁雌君睡着偷偷摸摸起来玩光脑,尤其喜欢逛论坛和购物软件,这天,兰恩发现他神神秘秘的搜索:“雌君有蛋后不爱我了怎么办?”
兰恩:“?”
他记下虫皇陛下的ID,爬进了论坛。
匿名的虫皇陛下这样描述,说雌君有蛋后就喜欢抱着蛋,亲亲抱抱举高高,感觉二人世界完全没有了,而且听说雌虫会将百分百的爱倾注给幼崽,他非常的担忧。
兰恩:“?”
——雌虫会将百分百的爱倾注给幼崽,是因为他们没有林佑这么可爱的雄主。
鸢尾上将如是说。
再往下,一大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虫出言嘲讽,觉得这是某位雌虫博眼球的臆想,兰恩默了默,考虑到自家雄主的薄脸皮,他默了默,敲下一行字:“你直接问他呢,比如,你和蛋,他要哪个?”
第二天,林佑纠结片刻,果然来问了。
他坐在餐桌前,用叉子叉起煎蛋,犹犹豫豫:“兰恩,我和这颗蛋,嗯……”
兰恩:“更喜欢你。”他头也不抬,冷酷道,“这样,今天晚上,我们就把这颗蛋丢给侍者吧。”
“……”
蛋瑟瑟发抖起来。
林佑的叉子掉到了地上。
“倒,倒也不必。”他惊慌的说,“嗯,蛋这个东西,还是亲自养大比较好。”
虽然林佑还不想结束二人世界,有点做梦似的茫然,但他也会学着做一个好爸爸。
蛋悄悄的安定了,讨好的蹭了蹭雄父的手。
笑意浮上兰恩的脸颊:“那你抱抱它?”
“好,好的……”林佑笨拙的抱起蛋,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像个惊慌失措的笨蛋新手爸爸。
兰恩哑然失笑。
而那颗蛋似乎也意识到这是争宠的最好机会,蹭在林佑掌心,努力的散发着精神波段,传达出:“喜欢”的意思。
抱着怀里脆弱而稚嫩的小生命,林佑略感新奇,他同样勾动精神波段,尽力传达出喜爱和温和的意思。
蛋满意了。
终于度过了被丢出去的危机,它懒洋洋的蹭在雌父雄父身边,打算好好养精蓄锐,准备破壳。
然而,夜里,它还是被雌父从婴儿床上抱了起来。
蛋:“?”
兰恩冷酷的将它丢到了客厅,然后砰的一下,关上了主卧大门。
饿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能吃回来,他可不希望有颗蛋在旁边旁观。
蛋:“……”
它委委屈屈的缩在沙发上,而房间里的动静一路折腾到了凌晨,才终于停止。
蛋:“QAQ”
——雌父雄父,它只是一颗蛋啊!
等待身体好转,等待监控期结束,等待……叶望将他送回去。
由于在帝国的经历,江岐习惯将所有事情往坏处想,只有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才能避免被伤害。
所以,他从未想过,能在叶望这里停留多久。
这间明亮温暖的屋子,冰箱里充裕的食物,阳台的懒人沙发和垂下的绿萝,以及沙发上悠闲阅读的指挥官,都不是一个俘虏能长久拥有的东西。
但即使如此,江岐依然发自内心的感谢,能拥有这样的时光。
就像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失明者短暂的重见天光,哪怕只是普通人眼中最寻常的一个下午,对他而言,也弥足珍贵。
没有实验,不被禁锢,他什么也不需要做,在指挥官和他温暖的房子里,他是个健全的自由人。
江岐总是希望,这样的时光能久一点,再久一点。
故而,他总是显得温和而无害,没有再叶指挥官面前暴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对。
他没有想要出门,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没有做过任何出格或者试探的事情,但是这天,叶望忽然问:“江岐,我带你去买两件衣服吧?”
俘虏就那么两件衣服,江岐也不可能说要叶望买,半老不旧的衬衫T恤不知道更换过多少次,颜色浆洗的发白,领口也拉扯变形,江岐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叶望能很轻易的从他肥大的袖口窥见皮肤的颜色。
指挥官有点坐立难安了。
江岐眨眨眼,维持着很乖的姿态:“没关系,先生,我可以穿你不要的旧衣服。”
叶望:“……这不好吧?商场离家里很近的,最多半个小时来回。”
江岐不喜欢出门,他是俘虏,是危险分子,如果出门,难免要佩戴手环项圈,在人群中格格不入,会被人议论打量。
他便垂下眸:“真的不用破费了,先生,我可以穿旧衣服。”
“……”
江岐不乐意出门,叶望当然不能抓着他出门,从衣柜里挑了两件还算保守的衣服给他,但晚上江岐一穿,他又有点绷不住了。
叶望的衣服在他身上,松松垮垮,无论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还是老往叶望眼前凑。
尤其一想到这布料是他穿过的,就更古怪了。
于是当天晚上,叶望东琢磨西琢磨,拿着江岐的资料翻了半响,吃饭的时候,他旧事重提:“下周五带你去商场逛逛吧?我看那天是你的生日。”
江岐咽下排骨,有点惊奇的打量指挥官,他从来不给自己过生日,对这日子也没个实感,但指挥官提了三次,他就默默应了:“好。”
于是下周五,指挥官就一脚油门,带着他的宿敌去了商场。
而江岐左等右等,也没等到指挥官将他拷起来,直等到轻飘飘的一句:“人多,和我离的近些,别走丢了。”
叶望可不想到时候去广播站满商场的找江岐。
于是,他们在商场漫步起来。
这是个综合型商超,里面很大,什么都有,江岐原本是当作和指挥官完成任务,但当真的置身于人群中,他便有了些恍惚不可置信的感觉。
他身边人群熙熙攘攘,情侣互相依偎,说着小话耳语,孩子牵着妈妈的手,撒娇耍赖的要玩具……他们一一从江岐身边掠过,虽未停留,却带着江岐不曾触碰过的“人味儿”和“烟火气”。
叶望看见他驻足,寻着他的视线望去,是个牵着妈妈的小孩子,手里拿着烘焙饼干,叶望便问:“要不要吃零食?”
鬼使神差的,江岐便点头了:“要。”
于是,叶望开始带着他买零食,烘焙店的饼干,咖啡店的手作咖啡,江岐抱着热咖啡杯四下打量,又看见了岔路中央的花店。
叶望和江岐都高挑修长,仪态出众,本来也有很多人在悄悄的打量他们,那花店打理的小哥一看,便笑着招呼:“两位客人,要不要选束花。”
叶望:“不……”
和宿敌逛商场,买花算个什么东西。
但他往身边一望,发现江岐在看花朵下面的吸水海绵,似乎很好奇为什么花能在这上面存活。
毕竟帝国的军队和下城区,当然是不会有花店这种东西的。
两分钟后,江岐抱着一枝大飞燕走出了花店。
他人长的好看,身量也修长,抱着蓝紫配色的大飞燕,顾盼间,居然有种拍时尚杂志的清朗感。
于是,看他和叶望的人有多了起来。
叶望耳聪目明,听到不少人小声议论他和江岐的关系,不由咳嗽一声,加快了脚步。
江岐一顿,快步跟上他:“先生,要去买衣服了吗?”
说是来买衣服,结果商场逛了遍,叶望江岐手里多了一堆有的没的,还没一件衣服。
叶望:“等等,先订个别的。”
他带着江岐东拐西拐,拐进了一家蛋糕店。
指挥官还没忘记,他是借口过生日把江岐带出来的。
叶望不爱吃蛋糕,也没关注过蛋糕店,只看了顾客评分,选了家评分高的,这是家偏童话风的蛋糕店,他们进来,才发现顾客都是小孩子。
展示玻璃柜里放着十几二十个蛋糕,奶油的颜色明快清新,放着巧克力或翻糖制作的动漫人物。
江岐抱着大飞燕,被一堆小孩子挤到柜台前,他单手放在玻璃柜上,打量里面精巧脆弱的蛋糕们,只给指挥官留下一个专注的侧脸。
叶望摸了摸鼻子,略显局促:“挑一个你喜欢的款式,然后我们去买衣服,买完就能拿回家了。”
江岐不认识这些动漫人物,只能根据颜色选,最后挑挑拣拣,选了个和花同色的。
他选好款式,店员递来纸笔让他签字,江岐就回看叶望,叶望挥挥手,示意付过钱了,让他自己牵。
江岐就抱着花,在展示台上工工整整的签下了名字。
然后他们绕到楼上去买衣服。
两个小时后,两人的手里多一堆包装袋,和一个蛋糕。
他们回到家,没时间做饭,指挥官便点了外卖,然后将蛋糕摆上正中间,插上了蜡烛。
他挨个点燃,关了大灯,一抬眼就将江岐定定的看着他,也不知在看什么,顿时有些不自在:“许愿啊,吹蜡烛啊,看我干嘛?”
烛火映照着叶望的面容,将他俊挺锋锐的眉眼柔和的一塌糊涂,江岐还是看着指挥官,微微歪头:“许愿?”
叶望:“……”
他忘记了,江岐大概是不过生日的,也不吃蛋糕。
“是个古老的习俗。”他一边叹气一边解释,“你可以闭上眼,对着蛋糕默默许愿,然后将一口气吹灭蜡烛,保佑来年心想事成。”
江岐依旧看着他,似乎在说“这像是个欺骗小孩的把戏”,但在指挥官的目光中,他还是闭上眼,不知道许了个什么愿。
几息过后,江岐将蜡烛吹灭了。
叶望松了口气,将餐刀递给他:“好了,切蛋糕吧。”
江岐执着刀,悬停在了蛋糕上方,表情异常谨慎,如临大敌。
习惯持枪握剑的人形兵器好像忽然忘记了刀该怎么用,他对着蛋糕比划良久,迟迟下不去手。
叶望哑然失笑:“快切,又不是只有这一个生日了,明年还可以买啊。”
他这么说,江岐就彻底的停了下来。
他豁然抬眼,很认真的注视着指挥官:“明年?”
叶望:“呃……对?”
江岐:“明年,您还会买吗?”
在他的认知里,这样好的时光,不会超过一年。
“呃,”叶望停下筷子:“应,应该吧?”
说完,他又补充,“如果你还在我这里的话。”
监察期即将结束,指挥官不能保证明年,江岐还在他这里。
根据联邦法令,如果被监控人在监控期内没有过激行为,会拥有一定范围的自由,被监控人可以自行选择工作,直到工作积攒够贡献点,正式成为联邦公民。
叶望想,那个时候,江岐应该已经离开,不想看见他了。
毕竟刑满释放后,没有人会想再见到监察者。
于是,他非常慎重的使用了“如果”。
江岐原本看着他,眸中亮晶晶的,听他这么说,又肉眼可见的暗淡了下去。
最后,这个蛋糕还是没有切下去。
江岐不愿意破坏完整的淋面,将蛋糕好好的塞进了冰箱,直到叶望告诫他,再不吃奶油要坏掉了,他们才重新拿出来,你一口我一口的分食了。
日子如流水过去,这一天,叶望一看日历表,发现该是江岐复检的时候了。
上次手环意外电击,明天要去做最后一次检查。
叶望便扬声:“江岐,明天和我出去一趟,去医院做最后一次检查。”
江岐一愣,不自觉的端正了坐姿,重新端起了客气疏离的笑容。
“好的,先生。”
临去医院的晚上,江岐做了菜。
他已经能熟练使用指挥官的灶台,厨艺不说精通,也还算不错,甚至翻出叶望的酒柜,开了瓶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