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做裁缝by西枫

作者:西枫  录入:02-21

到底是参过军的,反应速度是他这个普通人类的七倍。
“你怎么样,有擦到吗?”他随即抓起解予安的两只手撸起袖子检查了一下,方才对方就是用手臂护在他背后的。
解予安摇了摇头,反握住他的手,语气平平道:“无事,接着逛吧。”
“诶你们的人也太不小心了,这种转角的地方要出来不应该吱个声提醒一下吗?这万一撞着了什么人,出了事岂不是给你们商行抹黑?今后可需注意点啊!”骆明煊代为教训了几句。
售货员自知理亏,连忙又说了几句抱歉的话。
“行了,也怪我自己太投入,接着看吧。”纪轻舟打了个圆场,转而继续查看方才的餐边柜。
一旁,解予安静静地站立着有些出神,倏然间抬起空闲的左手按了按自己的胸膛,旋即又若无其事地放了下来。
不知是否为受到了惊吓的缘故,方才那一阵心率有些过快,直到现在那蹦跳欲裂的动静才缓缓平息下来。
说来,纪轻舟平时那么能吃,怎么那么瘦?一只手就可以将他整个人环住。
棉衬衣的手感挺温软柔韧的……
嗯,他的私人洗发水估计是用完了,方才发丝间嗅到的似乎是淡淡的皂香。
为何他的皂香和自己身上闻见的不同?莫非不是用的同一款……
心不在焉地发散了会儿思绪,解予安忽然感受到青年带着清淡皂香的温热身体又贴近了过来,心率刚要起来,耳边就传来了对方刻意压低的声音:
“加上这橱柜,现在已经五百多了,你的存款够吗?”
尽管沈南琦说了要挑好的家具买,但纪轻舟还是会稍微顾虑一下性价比。
好在他看中的款式本来就是店里花样最为简朴的,属于这家商行内的平价货,所以多样家具加起来费用也不算太高,还抵不过最开始那一套豪华沙发的价格。
“嗯。”解予安低低应了声:“你挑喜欢的,不必节省。”
纪轻舟闻言心里稍稍放心,一边拉着他跟着商行职员走向前面的梳妆台区域,一边小声问:“你的钱是哪来的,不会是你爹给你的吧?”
解予安表情似有些无语,语气却很是柔顺地回道:“我之前好歹有军衔。”
“奥……”
“受伤退伍后也发了一大笔补贴,”
“一大笔是多少?”
“三千元。”
“这么多啊!”纪轻舟稍有些讶异,但想到对方受伤前都干到上校了,又是那么年轻高学历的上校,估计军功立了不少,那攒下的钱多也是正常的。
“那你存款都放哪啊?床头柜应该装不下吧?”
解予安偏头朝向他,嗓音淡淡问:“这你也惦记?”
“你这话说的,我就随意问问,这都惦记我成什么人了?当我嫁给你是图你退休金吗?”纪轻舟半开玩笑道。
解予安似乎也觉得好笑,唇边浮现浅淡笑意,随后回道:“同你一样,放在银行。”
“跟我一样?”纪轻舟扬起单边眉毛,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毕竟他现在的存款连进银行的资格都没有。
在现代倒是存了不少……等等,难不成他之前喝醉后还聊过存款放哪的事?
“你也太无聊了,都什么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还拿出来取笑,”纪轻舟口吻不屑道,“幸好我根本想不起来。”
解予安:“那你怎知我在说什么?”
“诶你俩嘀嘀咕咕的在那聊什么呢,到底是谁要买家具,能不能快点啊,逛完了这一层可还有两层哪!”
骆明煊都和售货员聊完一轮了,一扭头见两人还磨磨唧唧地半天走不过来,就中气十足地催促道。
“来了,”纪轻舟慢悠悠回了一句,“你元哥行动不便你又不是不知道,催什么……”
因付钱的金主底气十足,要什么就直接定,三人仅花费两个多钟头的时间就将清单上罗列的家具买得七七八八。
剩下的除了制作间的裁剪台和熨烫台需要专门找木匠定做大尺寸的桌子,也就剩窗帘还需专门去窗帘店量尺寸定做了。
坐上汽车,前往窗帘店的途中,纪轻舟算了算花销,发现今天这一下子,仅这么些软装费用就已经花去了一千一百多银圆,不禁暗叹有钱人的钱花得可真容易啊……
也幸亏解予安肯出这装修费,否则他租了这空房,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可能就二手的桌椅买两张,简陋的工作室就开张了!
不过解家若不打算出这笔钱,他考虑过后,大概率也不会租这房就是了。
“等会儿定完窗帘,你的使命就完成了,接下来要买的都是工作室需要的用具,我自己找人去定做即可。”纪轻舟边说着,边在清单上已购买的那些家具后面一一打了勾。
“不用买缝纫机?”解予安问。
“要买啊,但这又不属于寻常的家具。”纪轻舟道,“虽然缝纫机是很贵,我凑凑钱勉强也买得起一台。”
不过这得等他月中交了两个地方的稿子,拿到报社加上拉莫斯先生那的稿费才行,这两笔钱加起来有一百一十四元,再凑个一二十元也够买一台缝纫机了。
“我家便有。”解予安静静开口。
“你家那是寻常人家吗?”纪轻舟轻轻咋舌,“行了,我知道你大方,但这种不在你承包范围内的钱,你没必要替我出。”
“已经买了。”
“啊?”纪轻舟蹙起了眉头看向他。
“装风扇的时候。”解予安一派从容地说道,“同一家洋行就有,顺手定了。”
纪轻舟“嘶”了一声,若非骆明煊还在前面开车,他真想问一句“你是不是暗恋我”。
当然,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解予安现在对他这样大方,一方面可能是因为把他当成了朋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不缺钱。
就像看见好兄弟穷得吃不起泡面了还死要面子硬撑着不肯借钱,只好明里暗里地接济关照一些。
可他也没穷到那种需要接济的地步吧?
纪轻舟眯着眼盯了会儿解予安冷峻的面容,没看出什么破绽来,最终抿唇摇了摇头道:“行吧,既然你买都买了,那我就欢天喜地地收下了,多谢你的好意。”
解予安:“寻常家具而已,无需多虑。”
骆明煊听见他们的对话,用着与二人截然不同的开朗语气道:“诶轻舟兄,既然元哥都送礼了,那我是不是也该送个什么庆贺你乔迁之喜啊?”
“这算个什么乔迁啊,我又不是搬新家。”
“那庆祝你新店开业行了吧,”骆明煊哼哼笑了笑,“你等着,等你工作室开张了,我送你一份大礼!”

周六夜晚, 暮色渐沉。
吃过晚饭后,解见山独自回了书房忙碌工作,解予川夫妇则趁着空闲时间, 在外面大厅陪着解玲珑练习刚买的儿童自行车。
听着走廊外时不时传来的欢笑声,沈南绮手指灵活地剥着炒松子的壳,掐出松子仁放在小碗里,准备等会儿拿给孙女吃。
瞧了几眼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状似冥想的小儿子, 她悠然说道:“你若是无聊,就和阿佑出去散散步,我看外面也没下雨, 正适合出去走走。我呢, 先坐这儿等会儿轻舟,有事找他聊聊。”
解予安闻言,像是才醒过神来般, 微微偏头问:“何事?”
“不是什么重要事。”沈南绮一副唠家常的语气, 吐字清晰而平缓道, “下个月初,黄浦滩那座建了两年的皇后饭店就正式开业了, 程敬仁还发了邀请函,请我和你父亲去参加舞会。
“那家伙的德行我虽看不太上, 跟个暴发户似的, 成日里穿金戴银的就爱炫耀那点钱,但到底也是个地皮王, 跟你父亲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还是得给他个面子,出席一下舞会,所以这不是想找轻舟给我定做一套舞会裙嘛。”
解予安听到前面的“舞会邀请”几字就猜到了他母亲的目的, 口吻淡淡道:“别想了,他忙得很。”
“你是心疼他,想让他轻松些,可他未必不想多接些活。”沈南绮扫了他一眼,轻轻笑道,“总之,等会儿他回来我还是问上一句,他若实在没空,那我也没法强迫他是吧?
“诶呀这人呐,就不能受捧,穿过两次轻舟设计的新颖礼服,体验过万众瞩目的感觉,就觉得以前那些平平无奇的礼服怪没意思的,由奢入俭难啊。”
解予安听见她说“心疼”一词时,心情突然有些古怪。
他只是正常阐述纪轻舟最近工作繁忙而已,怎么到她母亲口中就成了他特别关心纪轻舟身体似的。
幸好某人不在此,否则岂不又要令他自作多情一番……
解予安想着,下意识地探手摸到桌上的茶杯,握住杯子的手柄正要端起喝茶,忽然眉尾微微跳了下,不禁开口道:“回来了。”
“嗯?”沈南绮疑惑地看向他,就见她儿子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绿茶,对她的疑问充耳不闻,举止中透着种难言的拿腔作势之感。
直到对方放下茶杯,她迟了数秒才听见外面走廊上传来纪轻舟和解予川几人打招呼的声音,估计是在大厅碰上了。
“是轻舟回来了啊?”她恍然道,瞧着解予安笑了声,“你的耳朵够灵的,做不到眼观六路,于是耳听八方了?”
过了会儿,纪轻舟就步调轻快地走进了餐厅来,瞧见沈南绮坐在餐桌旁,抬手打了声招呼:“回来了,沈女士!”
“我是早就回来了,倒是你,我每周也就在家一两天,却是鲜少在夜里的正餐时间见到你。”沈南绮说着,将剥了一小碗的松子推到了一旁,拿来手巾擦了擦手指。
“我这人就这样,一忙起来就忘记下班时间了,以后一定注意,尽量让您在家吃饭的时候都能看见我。”
纪轻舟说罢,拉开了解予安旁边的座椅落座,靠在椅背上舒了口气道,“快饿晕了,今晚有什么好菜吗?”
解予安张开唇,正要回答,沈南绮就抬手招呼女佣把热着的饭菜送过来,嘴里道:“有好菜,红烧鮰鱼、炒毛蟹,是不是你爱吃的?”
“我什么都爱吃,不过这两道菜解元宝吃不了吧?”纪轻舟坐直身来,从盘子里捞了几颗松子剥着吃。
沈南绮听得一愣,继而笑道:“你倒是知道得多,解元宝,我都快忘了这小名了,怎么十年前的老皇历都被你翻出来了?”
她说罢瞟了眼她儿子的脸色,解予安虽抿着唇角看似不大高兴,却也没冷脸反讽,这可真不像他以前的性子。
“之前跟骆明煊聊天聊到了,觉得挺可爱的。”纪轻舟也是平时调侃解予安习惯了,当着人家母亲的面就喊了起来。
“是吧,要我说叫‘元宝’多好,听着就讨喜,这孩子就是不乐意。”
解予安哼地冷笑了一声,以此来表达他的态度。
正聊着,热腾腾的饭菜装在一盘盘的碟子里送了过来。
纪轻舟闻见那香味,本就空空荡荡的肚子顿时愈发空虚了,连忙端起了碗筷,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米饭。
沈南绮见他饿得很,就暂时没找他闲聊,等他吃了半碗饭下去,这才提起了舞会的事情。
“元元说你没空做,但我还是想问你一嘴,万一你有时间呢?”
“这回倒让解元给说着了,”纪轻舟咽下饭菜回道,“不巧,您若是昨日问的话,我还有时间,但今天刚接了笔单子,一位叫潘玉铃的夫人定的,她跟您去的是同一场舞会。那位潘夫人,我之前应该是在陆小姐的生日宴上见过对吧?”
“潘玉铃啊,你当然见过,你那日跟在我后边,不是还给她递了名片嘛。”
沈南绮带着浅淡笑意说道,随后叹气,“既然如此,那你肯定是来不及做了,那我明日去趟裕祥吧,人也不能总出风头,这回就保守些好了。”
纪轻舟本想说可以给她画张设计稿,找别的裁缝定做,听她这么说了,也就没有开口。
“左右明日都要去裕祥了,干脆给你们几个孩子去定做几套轻薄的长衫,这两日天也慢慢放晴了,等过几日出了梅,像你这衬衣长裤的怕是就穿不牢了。”
沈南绮目光扫量了几眼纪轻舟卷起的衬衫袖子道。
纪轻舟来到民国后还没穿过长衫,总见解予安一袭长袍,风度翩翩又斯文儒雅的,他偶尔也想去试试新风格,但工作着实有些忙,他虽然可以自己做,又觉得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所以一直没有动手。
这会儿听沈南绮提起,就顺势点了点头说:“好啊。”
“那等会儿你吃完了,一块去裁缝间,给你们量个尺寸。”沈南绮说罢,倏而又想起问:“对了,你们那房子布置得如何?”
“家具都已经定好了,在长丰商行定的,约定是在三天后送到,也就是下礼拜二。”纪轻舟一面回答,一面又拿起饭勺给盛了碗饭,“我们和骆明煊约好了,到时他找几个朋友一块来帮忙搬搬家具,打扫一下卫生。”
至于窗帘和他的那些人台衣架、裁剪工作台等的定制,则都需要一到两周的制作工期。
“那你们还挺迅速的,等工作室开业了,可要放个鞭炮搞个剪彩?”
“那就不必了,又非什么大企业,届时就办个小茶话会吧,请一帮朋友过去聚聚。”纪轻舟说道,“您要来的话,我便将开业日期调到周末去。”
沈南绮虽然高兴他有这份心,但她的工作也忙得很,周末假期时长时短的,不一定能凑到空闲时间,就道:“你们一群小辈的我凑什么热闹?不必专门为我安排时间,左右你这家工作室是我挑选的房子,那我迟早是要过去光顾的。”
纪轻舟闻言就爽快地应声:“好,那之后等您有空了,随时过去坐坐。”
夜里又下起了雨,雨丝绵绵敲打着玻璃,发出沙沙声响,卧室内气氛宁静怡人。
同往常一样,解予安洗澡的时候,纪轻舟仍是跷着长腿,窝在沙发里画稿。
如若没接潘女士的那笔礼服单子,那他这几天的工作安排其实是相对比较宽松的,没有什么特别赶工期的工作,白天在店里做陈梦仪女士的铜钱纹旗袍,晚上在家闲着没事就画稿,时间还算周转得过来。
但今日多加了一笔礼服单子,工作任务一下就繁重了起来……
好在报社月中要的那八张画稿已经完成了六幅,而电影戏服的画稿,三张还只画了半张。
工作虽多,他倒也不着急,忙碌的生活于他而言更具有趣味性。
沙发扶手旁的小桌台上放着铁皮盒装的水彩颜料,纪轻舟拿着画笔在盒盖上调出了不同明度的灰,在打完底稿的纸页上,从上而下、从左往后地层层递进铺色。
在阴影处进行叠色处理,在受光区域适量留白,以表现出纱质面料的叠加层次感,而后再以稍轻的笔触对裙身的褶皱进行整理。
潘女士对她想要的礼服风格要求很是简单,她就给了三个词,“时髦”、“典雅”且“沉稳”。
她的身高不高,身材有些丰腴,面孔保养得还不错,没什么皱纹。一头乌发浓密油亮,气色也很红润,总之就是位瞧着挺健康的夫人。
纪轻舟考虑过后,便采用了一种郁金香式的轮廓曲线,褶皱的印花雪纺犹如长条的披肩从背后绕过双肩,在胸前交叉出V字领,着重强调胸部的设计,并露出更多的脖颈肌肤,以拉长颈部线条,将视觉重心转移到脸部周围。
腰间以宽腰带微微收腰,并未特别强调腰线,下半裙身部分则长而丰盈,是为多层同面料的真丝雪纺顺着人体自然曲线垂落而成,犹如待放的郁金香,遮盖了丰满的臀部。
裙长完全遮盖腿部,但露出脚踝,十分适合穿上一双丝绒质感的黑色高跟鞋,沉静典雅的同时,也将人体的比例拉得更为修长舒适。
最后再给模特添上一双拉长手臂线条的黑色丝绸手套,以及一顶黑纱质地的阔沿帽。
这张交给顾客的设计效果图便已完成。
将画完的稿子摊开着放在茶几上晾干,纪轻舟一抬头才发现解予安不知何时已经坐在沙发上休息了。
“洗完了?要不要把阿佑叫进来给你念书?”
纪轻舟一边问,一边又摊开一本画本,拿起画笔在水杯里洗了洗,擦干后,沾了点白色颜料,开始绘制之前未画完的戏服稿。
关于如何让这套中西合璧式的衣裙在黑白荧幕上显得光彩四射,纪轻舟有了个想法,便是使用织金或织银手段做出提花,甚至是使用水钻或亮片在面料上贴出他想要的花纹,那么即便在黑白镜头下,衣衫流动时依然闪闪发亮,如同洒金印银,流光溢彩。
当然这样就有个问题,便是不符合剧情设定。
原著里秀蝶是偷了裁缝店的料子,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复刻了黎小姐的衣服,而寻常的裁缝店怎可能会备有那样复杂的料子?
尽管一晚上复刻一套美丽衣裙的事情,在纪轻舟眼里本来就挺不切实际的……
于是他准备画两个版本,一个版本是采用原想法设计,另一个备选就画一套剪裁用料相对简单的洋装,总有一套能对上片方的口味。
解予安没有回答他刚刚的问题,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本书放在茶几上,说道:“睡前念这个。”
纪轻舟抬眸扫了眼,发现是《飞鸟集》。
原文版的,显然阿佑念不了。
“你不是不喜欢听诗歌吗?”纪轻舟疑惑地挑了下眉。
解予安:“谁说的?”
“那为什么阿佑每次念到诗歌的时候,你就让他跳过?”
“他念得难听。”
“奥……”纪轻舟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故意拖长尾音道:“所以是我声音好听喽?”
解予安没有否认,用带着些微戏谑的语气道:“不应该吗?京剧大师。”
“咳咳。”纪轻舟刚刚燃起的几分得意立马被他这句“京剧大师”吓得打回了原形。
一本正经道:“我已经洗手不干好多个月了,往事勿提。”
聊起此事,解予安突然想起了骆明煊提过,他之前经常会光顾丹桂园,也看过几次纪云倾的演出,最开始就是在那里和当时还是个伶人的纪轻舟结识的。
纪轻舟居然会唱戏,唱的还是旦角……解予安每每想到此事都觉得不可思议。
在他的刻板印象里,伶人说话都是细声细语的,而自他认识纪轻舟起,对方就像个嘴里含着炮弹的小老虎,脾气一点就着,跟他斗起嘴来更是神气十足,少有甜言软语的时候。
那道清朗的嗓音,平日里总张扬肆意,当其变得温柔起来会是何等感觉……
这么一想,就有些泛鸡皮疙瘩,同时又不禁心头突跳。
犹豫片刻,解予安拐着弯问:“你,会唱昆戏吗?”
“昆戏?”纪轻舟抬头看向他,倏而一笑:“怎么,你想听啊?”
解予安故作淡定道:“小时候常听,你会吗?”
“我有什么不会,别说昆戏了,黄梅戏我都会,但你就别想听了,反正我这嗓子是不打算再开张了。”
纪轻舟低头作画,感慨道:“诶,有些人有些事就是这样,错过了就回不来喽……”
解予安静默下来,闭上了嘴,却静不下心。
过了几秒,他忽然起身走向床边,掀开被子坐到了床上。
“这就睡了?才八点半啊!”纪轻舟看了眼柜子上的座钟道,见对方兀自解着蒙眼纱带,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样,便问:“不会又生气了吧?就因为我不唱给你听啊?”
“困了。”解予安冷淡回了句。
“真困了?”纪轻舟歪了歪头,佯作关切口气问,“那你还听泰戈尔诗集吗?”
“……”
“听不听啊?”
外面风雨歇停,衬得屋内格外寂静。
缄默十几秒后,解予安靠在床头,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诶。”
“……幼不幼稚。”解予安轻嗤了声。
“嗯?什么?”纪轻舟假作没听见,拉长语调道,“解元宝?回答哥哥的话。”
“……”
解予安暗暗磨了磨后槽牙,平躺到床上,拉起薄被盖过胸膛一言不发。
纪轻舟见状不由失笑,用着哄小孩般的口气说道:“等会儿啊,先别睡,哥哥我马上就画完了,等会儿就来给你念啊。”

但出了梅,紧随而来的便是暑热袭人的盛夏。
纪轻舟和往常一样,八点四十从解公馆出发, 约莫九点就到了店里。
而此时日光已烫得灼人,连陶记酒家那只总爱趴在门口酒坛子上睡觉的黄狸花也挪到了树荫底下。
“早啊,先生。”见纪轻舟到来,正拿着扫帚打扫卫生的祝韧青便露出了笑容问候。
这两日天气炎热, 长袖是很难穿得住了,祝韧青就只穿了件露臂膀的对襟白褂和一条宽松稀薄的苎麻直角裤。
仔细看,马褂领口和袖窿的针脚都有些歪歪扭扭, 这是纪轻舟帮他画了样板, 祝韧青自己裁剪手缝制作的,用的是江西万载的夏布。
短褂的盘扣也是他自己做的,虽细节处处理得有些毛糙, 穿在身上倒也舒适合身, 乍一看挺像模像样。
“早。”纪轻舟没什么神气地打了声招呼, 摘下背包放进了布料箱。
天一热起来,他的神经就好似被融化了, 身体如绵,连说话都觉得费劲。
祝韧青边打扫边道:“方才刘姨来了一趟, 说她找了熟识的师傅今日下午来安装电插座, 不过这钱她不承担。”
“就没想过让她出钱。”纪轻舟摇了摇头,拿起挂在架子上的围裙套在身上。
继而卷起袖子走到熨烫桌旁, 插上电熨斗说道:“今后安装了插座, 不管我在不在,你来店里后就尽管插上电扇吹风,不用刻意帮我省电。要是有谁路过想进来乘个凉吹会儿风, 不碍事的话也让他们吹吹。”
“奥好的,先生。”祝韧青抿了抿唇应声,心想先生真是心善。
但清晨傍晚唯他一人在时,多半还是不需要用这电扇的,毕竟电费不便宜。
动作利索地扫完了地,祝韧青提着畚斗去巷口倒了垃圾,回到店里放下工具就问:“我今日需要干什么活?”
“嗯,我想想……你今日,就做盘扣吧。”纪轻舟说着,抬头示意了一下架子上那块靛蓝色的麻丝混纺的平纹交织布,这是之前沈南绮定做的那件素色旗袍的主面料。
“就你最擅长的一字扣,做九对。”
“好。”得了活之后,祝韧青马上提着工具篮坐到了屋子里偏阴凉的角落开始忙活起来。
另一边,纪轻舟则忙着给陈梦仪的那件连钱纹旗袍做最后的整理熨烫。
旗袍做得多了,这活儿也变得得心应手起来,只不过天气太热,电熨斗又不停地释放着滚烫的热量,通过与之接触的面料散布于周围空气之中。
才熨了不到十分钟,汗液就已浸湿了后背。
推书 20234-02-21 :在恐怖片里当万人》:[无限流派] 《在恐怖片里当万人迷[快穿]》作者:姜之鱼【完结+番外】(2018.12.16更新番外完结)晋江VIP2018-12-07完结总书评数:27357当前被收藏数:54275营养液数:25107文章积分:650,220,160作者:姜之鱼文案全息观影技术,可以让观众们身临其境进入电影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