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诡—— by糠木

作者:糠木  录入:02-22

“……”
卓情的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闭上了,也没挂在人家身上了,往一旁走了几步,拿出了手机。
封长林在两小时前给他发了消息,说看到他和封重洺了。
卓情回:阿嬤位置
封长林:谁让你把他带上山的?
卓情复制粘贴:阿嬤位置
封长林:你给他带下来我发你
卓情:你没有选择,你不给我就带他走另一条道下去,你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封长林:别和我玩花样,你爸还在我手里
卓情差点笑出声,封长林凭什么以为卓文单是他的软肋。
手上却回:卓文单在你手里我怎么敢?
封长林似乎在思索,卓情等了一会,新消息再次进来,是一串地址。
他的心跳快了几分,立马发给手下去核实。
他刚发完消息,封重洺就说话了,“不是要看夕阳。”
卓情抬头对上他的眼,心跳突然慌了一瞬,“在看。”
封重洺的眼底似乎闪过了什么,卓情要细看时他已经把脸转过去了。
天边只剩下半轮残日,正以飞快的速度向下坠。
封重洺站在光的阴影里,面目模糊。
卓情心头忽然一悸,想和他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几分钟后,太阳完完全全落了下去,夜幕缓缓降临了。
手心里的手机一震,卓情慌忙点开,手下回复:“找到了!”
卓情骤然松了一口气,收起手机,拉着封重洺的手就要走。
他知道有一条小路,可以避开山脚下的封长林。
手臂一紧,完全没反应过来,卓情猛地被人朝反方向拽去。
他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你……”
封重洺面如阎罗,“你要带我去哪。”
“我……”
他的话没说完,封重洺猝然一笑,“别演了。”
耳边的风声骤然消失了,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卓情心头一颤,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他想要往后看,封重洺却一下子掐住了他的下颌,力道之大,让他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封重洺欣赏般得看着他,逼近了,缓缓说:“你不是要我的命吗?”
卓情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般大小。
倏地,原本暗下的天空亮如白昼。
封重洺放开了他。
卓情伸手捂住眼,从指缝中,看到巨大的灯源处一个身影缓缓走出来。
是封长林。
一阵窸窸窣窣声过后,无数个黑影自他身后出现。卓文单也在其中。
“重洺啊,”封长林笑得和蔼,又势在必得,“二叔好久没见你了。”

第47章 他做了一场经年的梦。
宋子昱接到卓情的电话,匆匆出门,半道撞上薛珩,薛珩来了一句“你一人解决不了”带着他过去了。
宋子昱没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像薛珩至今没和他算封重洺的账一样。
到了地方,宋子昱有一瞬的懵。
几度的天,卓情赤裸着上身,后背被冻出骇人的乌紫色。他伏着身子,抱住了躺在地上的人,那人已经不动了。一大团暗红的血迹凝固在他们身下,像古老传说中的妖异图腾。
卓情睁开眼。
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不一会,噔噔噔的几下,他的眼前出现了两个圆圆的东西,那东西还会发出响声。
他目光呆呆的,像个刚落地的新生儿。
宋子昱的手在他眼前挥了下,卓情的眼睛就又闭上了。他让一旁的周青去叫医生。
傍晚,卓情醒了。
他坐着轮椅,让宋子昱把他推到了卓文单的病房。
卓文单还没醒,身上缠着很多纱布,明明才两天,卓情却觉得他瘦了一圈。
宋子昱在后面幽幽开口,“我真以为你们感情不好。”像是嘲讽,又像是疑惑。
他忘不了那时看到的画面,卓情居然把自己的衣服撕开,绑在卓文单身上止血。但如果不是这样,卓文单肯定活不下来。
“不好,”卓情说:“我恨他。”
宋子昱没再发表评价。
感情这种事情如果靠三言两语就能说清,世界上怎么还会有那么多执迷不悟的人。
周青这么多天一直家里医院两头跑,卓情让她别来,在家照顾阿嬤,她也不听。
第五天清晨,她带着阿嬤来看卓情,没在卓情的病房看到人,就让阿嬤先坐着等,她去隔壁卓文单那看一下。
卓文单骂人的声音很大,还没走近就闯入耳朵,她不是有意偷听。
“小时候就非要跟他玩,高中又死皮赖脸追人家,到现在几年了?你自己数数,我是不是早就和你说过,让你不要去惹那个人!”卓文单拍着病床的铝合金扶手,“都是因为你!不然我今天能躺在这吗!”
他说话真的很难听,周青虽然不知道他嘴里的“那个人”是谁,但是不管怎么样,卓情救了他的命不是吗?
卓文单还在说:“我本来没必要淌这趟浑水的!都是你那个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他拿你的命来威胁我!你这么喜欢人家,你得来了什么,你有什么好处?你的好处就是把你的父亲往死路上逼!”
听得心惊,门内声音停了,她没忍住从门缝往里看。
卓情坐在轮椅上,背对着门低着头,脖颈纤细,连着肩背的弧度,薄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断了。
卓文单扶着胸口,闭着眼,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疼的,脸色苍白。
他叹了口气,道:“我们父子俩被别人玩死咯。”
周青没敢再看,匆匆离开了。
阿嬤见她脸色不对,问了她几句,她心不在焉地敷衍过去了。
十来分钟后,卓情回来了,见到她们愣了下,过了两三秒才想起来她们是谁似的,和她们打招呼。
平常他哪有这样的,周青拽过一直拉着卓情说话的阿嬤,说:“我们先走了。”
卓情似乎也松了口气,说“好”。
阿嬤看了看他们,明白了什么,心疼地摸了下卓情的头,“小卓好好吃饭啊。”
卓情点头,勉强勾了下唇。
周青说:“我下午再来。”带着阿嬤走了。
卓情爬上床,没过一会就睡着了。
下午护士来吊水的时候卓情被疼醒了,不是人家技术不好,是他现在很容易被戳青,挂了几天水手背已经没好地方了。
周青抱着饭盒出现在门口,看他醒了,和他开玩笑,“我本来都做好热十次粥的准备了。”
她进来,问他要不要趁热喝。
卓情不太想喝,犹豫了下还是点头。
“这就对了!”
周青很高兴,把床上桌弄出来,粥和小菜摆上去。
卓情吃着,周青把电视打开了,想找点综艺给卓情看,卓情现在太死气沉沉了,她有点担心。
“诶?”她随口问道:“这几天怎么没看到宋子昱?”他们不能每次来都错开吧。
她接到阿嬤的第二天给卓情打电话,是宋子昱接的,她这才知道卓情出事了。
宋子昱是有几天没来了,卓情觉得他可能是被自己气着了,说:“忙吧。”
周青点点头,没再多问。
正调着频道,卓情突然开口了,“就这个。”
周青停下了。
是封氏集团的最新消息报道,最近网上全是这个集团的事。
周青对这些不感冒,她看了眼卓情,卓情看得很认真,她也就陪着看。
看了几分钟,大概就是封远之“起死回生”,重回封氏坐镇,封长林下台,以及失踪三个月的封重洺在董事会上高调现身。
“你们有钱人的世界我都看不懂,”周青掰了瓣橘子,镜头扫过一张脸,她咀嚼的动作一卡,惊道:“那是谁?”
卓情垂眼:“封重洺。”
“封重洺?”周青愣愣的,控制不住地在脑海中回味那张一闪而过的俊脸,半晌叹道:“居然长这样啊。”
卓情舀粥的姿势一顿,“怎么了。”
“就是没想到长这么帅,有点像外国人。”她啧啧两声,又说:“但是以我多年来毒辣的看人经验——”
卓情以为她能说出什么来,结果她说:“这是标准的渣男脸!”
卓情没忍住笑了。
周青陪了他这么多天都没见他笑过,心底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松动几分,笑着说:“你比他好看。”
卓情扯了扯嘴角。
有周青一直陪他,卓情很少去想东想西。
一月后的某个下午,他被周青搀着从花园散步回来,发现卓文单的病房被警察包围了。
他站在人影憧憧外向里看,卓文单面色铁青,身旁的律师口水直喷。
到了晚上,警察走了大半,还有几个守在门口,手上拿着枪。
卓情走过去,说是卓文单的儿子,要求见面。警察拒绝。
律师从病房里走了出来,把卓情带到一边,和他解释情况。
他说的很多商业名词卓情听不懂,只知道卓文单可能会面临牢狱之灾。
他想到了封长林说的那份合同,律师却说不止这样,“卓先生早些年做的那些……都被人扒出来了,卓少还是早做准备。”
“封长林吗?”他挺镇定的:“还是封重洺。”
律师听到后者脸色一变,立马告辞,“我先进去了,卓少自个儿小心。”
卓情站在原地没动。
许久,他撑着墙往前走,推开厚重的防火门,走了进去。
拿出手机,卓情拨打了那个早就被他铭记在心的号码。
漫长的“嘟”声后,卓情以为会自动挂断,但在最后一秒,被接起了。
他的呼吸一窒。
有半分钟,没一个人说话。
卓情深吸一口气,轻道:“是你做的吗?”
他说的没头没尾,但是对方肯定清楚他在说什么。
“对。”半分不愿意转弯的一个字。
卓情锤了锤自己的胸口,“这是……你的报复?”
封重洺没说话。
卓情惨笑一声,发自内心地想向他寻求答案,“我做错了什么?”
封重洺语气冰冷,“我以为你是来求我的。”
话说到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余地了,卓情不想让自己更加难堪,挂了电话。
他抱着膝盖坐在楼梯间里,浑身被不知从哪刮来的风吹得冰凉。
忽然,他抬起头,把手机狠狠地砸在了对面的墙上。
“砰”,白墙黑了一小块,手机掉在地上,裂了。
他不清楚封重洺是从哪知道他和封长林的聊天的,总不能是封长林告诉他的,他倾向于封重洺在他的手机里装了东西。
一想到封重洺从来到尾都在利用他,他的心就像碎了一样疼。
他当然知道这是幻觉,不然他怎么还坐在这。
如果人的记忆和手机一样,可以轻而易举销毁就好了。
后来的一个月,卓氏被政府查封,卓文单手里的所有资产都被冻结,包括他曾经买给卓情的房和车。
卓情前后求了很多人,只有袁成愿意帮他。袁成从国外找了一个律师,给卓文单做辩护。
卓情把手里的所有资产和在袁氏会所的股份全卖了,包括市中心的那套房、小平屋,一个不留。
那么多钱砸下去,却也不能让卓文单免于囹圄。
最后那次庭审前,卓情终于有机会见了卓文单一面。
卓文单两鬓花白,看了他许久,一个字都没说。卓情也没说。
时间到了,卓情站起来要走了,听到他变形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听爸的,别喜欢他了。”
开庭了。
卓文单带着手铐,步履蹒跚地被带了上去,卓情拒绝以亲人的身份出面,一个人坐在了最后一排。
全程他什么也没听进去,感觉只是坐了一会,庭审就已经走到了尾声。
他听到法官掷地有声的声音从遥远的那头响起,卓文单被判了十年的有期徒刑。
“咚——”
法槌落下,一切宣告结束。
恍惚之中,卓情仿佛听到了一声嘹亮的哨声,来自七年前的那场足球比赛。
他做了一场经年的梦,在这一刻,终于醒了。

卓情被周青和阿嬷强制收留了。
她们住在岳市最北边的老破小,卓情跟着她爬六楼,爬到一半脸上就多了一层散粉。
进了屋,阿嬷看他的脸,又心疼又想笑,给他淘了个毛巾擦脸。
“委屈小卓了。”她说。
周青他们租的这个房子对两个女人来说刚好,再加一个卓情就有点挤了。卓情想告辞,阿嬷非常严厉地呵斥了他,问他是不是不拿她们当家人。
这个名头太大了,卓情承认和否认都不太对。
阿嬷在卓情来之前已经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出来了,她去和周青睡一间,给卓情准备的被套和用具都是新买的。
卓情实在没有精力推拒,他便有了何圆走后的第二个家。
卓情最开始整天窝在房间不出来,不说话,周青和阿嬷谁也不会说他,不会觉得他是一个没有用的大人。
周青白天去上班,家里就剩阿嬷和卓情。阿嬷不是那种事很多的小老太太,她尊重卓情所有的陋习和混乱。她每天早起打完八段锦就去菜市场买菜,做好饭敲卓情的房门,只敲一遍,从不给卓情压力。
在石榴花开得最旺盛的时候,卓情从房间出来了。
阿嬷坐在沙发上,戴着一个老花眼镜,给卓情织今年冬天的手套,是大红色的。卓情本来以为她是给周青织的,结果他刚坐下阿嬷就抓着他的手往毛线上比。
“太早了吧。”卓情很小声地说。
“不早,”她说:“我看不见啦,织得慢。”
卓情抿抿嘴,坐在她旁边放空,阿嬷也没和他说话。
过了很久,卓情又出声了,“阿嬷,我有一个问题。”
阿嬷头都没抬,很随意的和他聊天,“阿嬷听听。”
“……我要、人要怎么做才能不难过。”
阿嬷说:“我们那个年代的人从来不难过。”
“为什么?”
“活都干不完,哪有时间难过呀。”
卓情思考了一天,第二天决定出去找点事情做。
踏出单元楼,在晒到太阳的那一刻,卓情一阵头晕,心脏“砰砰砰”的,快要跳出胸膛,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感到“活着”。
卓情从来没工作过,不知道去哪儿找活,在街上晃荡了一圈,迷茫而返。
晚上,周青回来,给他带了一个新手机,教他怎么在手机上投简历。
周青看他填学校,说:“双一流啊,不错,应该不会太难找。”其实她是骗他的,不想太打击卓情的信心,毕竟现在211都只能去摇奶茶。
“卓文单花钱买的。”卓情说。
周青:“这得好几十万吧!”
卓情思索片刻,“我能不能不要这个学历和学校把钱要回来。”
周青说不行,遂放弃。
卓情按照周青说的海投,最后只收到了两个回复。
周青只扫了一眼,“电销。”
知道了什么是电销后,卓情也一样拒绝了。
周青推荐他投一些大公司,卓情去看了,都是熟人的企业,他要是真进去了,见到以前一起玩的公子哥,他要怎么自处?
小一点的企业基本上都不回他,卓情慢慢才反应过来,他姓“卓”,被封家摁死的那个“卓”,岳市已经没人敢用他了。
卓情的心思都放在找工作上,很久没时间想其他糟心事,人的精神气也好了很多。
某天晚上,他经过一家酒吧,站在马路边和进进出出的人对视了好几眼,走了进去。
卓情长得好看,又高又瘦,这种小酒吧管的松,都不看他身份证,当天就催他上岗。
他从最低的服务员做起,卓情是很熟悉这套工作流程的,毕竟他从前也是夜店的常客。
只不过他从来不知道,干这行不仅累,还要被骚扰。
一晚上,卓情被摸了五次屁股,在第六次的时候,他终于当场抓住了对方。
把啤酒肚男的手摁在桌上,酒瓶高高举起,砸下去的时候卓情留了一线,往旁边挪了半寸。酒瓶在脸边炸开,啤酒肚男当场吓尿了。
卓情下一秒就被请去了经理办公室,经理骂了他很久,卓文单都不会用那么难听的话骂他,说他“来这种地方还想立牌坊”。
他很想不干了,但是不行,他不能再待再在家里当米虫了。周青每天早出晚归,阿嬷每晚都去夜市卖织的小玩意。只有他,什么都做不成。
于是卓情和经理道了歉,保证自己没有下次。
经理扣了他一周的薪水,他才上第一天,一分钱没见到,居然还倒欠酒吧钱。
周青和阿嬷不知道这事,也不同意他在那种地方上班,但卓情坚持,他目前非常需要这份工作让他往前走。
他无法改变环境,只能改变自己,鱼儿一样穿梭在各种客人之间,遇到难缠的还要笑着和人家斗智斗勇。
这半年,卓情把前二十几年没吃过的苦全尝了一遍。偶尔闲暇时会想,就算封重洺现在站在他面前,他都能笑着说欢迎光临,并且和他推销他们店里加了自来水的天价白酒。
这当然不可能发生了,他和封重洺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封氏的消息经常上新闻,卓情想不注意都难。
封老爷子不知道抱着一个什么心思,不仅没有处理封长林,还让他和封重洺平起平坐,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孙子每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斗。
封重洺的日子大概不是太好过,但是他的日子在慢慢变好。
最近这两三个月,揩他油的人少了很多,来买酒的人反而多了不少,他赚的比一开始多多了。
卓情想把钱放在周青那里,周青拒绝,卓情就把她们说过的话还给她,“我不是你的家人吗?”周青只能收下。
他尝试了很多从前没做过的事情,体验最深刻的就是会和别人讲价了,每次成功后他都会暗自回味很久。
现在的日常有点符合卓情以前想象中的养老生活,他很喜欢。
只是在某些瞬间,他会觉得背后发凉,一回头,又都正常了。
他把这当成自己上太多夜班的副作用。
日子就这样越过越快,冬天再次降临了。
阿嬷生日将近,周青想给她买一个金戒指,卓情找了个休息日和她一起去。
到了金饰店,店员却以为他们是即将结婚的情侣,一个劲给他们推销婚戒。本来想解释,听到对方说这几天婚戒有打折活动,两人对视一眼,非常默契地同时闭嘴。
店员拿出各种款式的对戒摆在他们面前,周青眼睛都看花了,激动到已经忘了来时的目的,催卓情试戴。
卓情只好试了一个,店员很有专业素养,不用量就能看出他的指围。
他第一次戴不会掉的戒指,举着手在灯光下看了很久。
店员对他的反应很满意,热情地继续推荐,“我们这里还有很多男士宽戒,也很好看,您……”
“不喜欢宽戒。”卓情淡声打断她。
他的情绪忽然降低,店员察觉到了,没再烦他,只专心给周青介绍。
后来周青也看出他兴致不高,便提出回家。
卓情把自己关在房间,干坐了一会,突然翻起了衣服。
关于那两个月的记忆太混乱,他只记得随手把那枚戒指揣进了衣兜,具体是哪件衣服就记不清了。
找了很久,没找到,可能是丢了。
反正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他这样想着,就放弃了。
阿嬷敲门喊他吃饭,卓情回过神,发现外面天已经黑了,他竟然不知不觉坐了这么久。
手机上收到一条同事发来的消息,说今晚有事,想请卓情帮他代班。
卓情想都不想就同意了。
没吃饭,直接出门,卓情从一条必经的小巷出来,眼前忽然一黑,他的双手被人从身后绑住,嘴巴也用布团堵上了。
卓情反应不及,被人抗在肩上塞进车里。
车上并不止他一个人,卓情紧贴着车门,心脏狂跳不止,——那人在看他。
这道视线莫名熟悉,让他背后发凉。
倏地,眼前的黑布被人扯开,卓情得以重见光明。
他瞳孔颤抖,对上了那双近在咫尺的、深灰色的眼。
【作者有话说】
下章周五!我理理反囚的纲!

封重洺没想再和卓情有瓜葛。
他很忙,封氏事务繁多,身边围着的苍蝇老鼠不断,没有多余精力分给一个不重要的人。
他是这样想的。
但在半年前,某一个寡淡的深夜,他鬼使神差打开窃听器,发现没有办法听到那人的声音。
他开始失眠。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越来越难以入睡,经常睁眼到天亮,生活质量以一个可怕的速度下降。
封重洺比任何人都明白西瓜和芝麻的比重,所以,监视卓情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是为了缓解失眠,而已。
果然了解了卓情的每日动向后,他的生活重新步入正轨。
每天早上九点、下午六点,顾雁都会在他的办公桌前事无巨细地汇报卓情昨日和当日的情况。
封重洺把这当成每天需要处理的日常工作,就是不会耗费他的精神、也不会让他产生波动的那种“打卡”工作。
但在今天,顾雁和他汇报,卓情和周青去看了婚戒。
有几秒钟,他失去了五感,是顾雁将他喊了回来。
顾雁神色小心地扫过他的桌子,封重洺垂目,本来握在手里的钢笔,钢笔尖已经全部嵌进了办公桌。
他把钢笔拔出来,桌面上便留下了一个两厘米深的孔洞。
像是扎在了他的胸口。
时隔一年,他的心脏再次传来了熟悉的窒息感。
封重洺不喜欢失控,他只思索了几秒便得出结论,——他需要做点什么。
将车停在卓情必经的路口,让人把卓情骗了出来。
卓情总是又蠢又好心,听到同事的求助根本不会拒绝。
他毫不费力地就把他绑起来,不会有人知道。
封重洺逼得很近,他仔仔细细地观察眼前的这个人。
他想找到他的病因。
实在不行,杀了吧。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赤裸了,封重洺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恐。
“你怕我?”封重洺面无表情地问。
他从前从来没在卓情脸上见过这副表情。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封重洺更近地贴上去。
于是他更加清晰地感知到,他越靠近,卓情越后退,——哪怕他已经退无可退,可怜地缩到了车门和车座的夹角里。
封重洺的身体完完全全地覆盖了他,他的鼻尖几乎抵上了卓情的。
卓情的嘴巴被堵住,不能说话,眼睛就变成另一个出声口,湿漉漉的,仿佛在控诉他。
“你凭什么怕我?”封重洺不能理解,眼睫很重地落下来,“你才是那个最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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