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重洺的眉眼是冷的,嘴巴线条是硬的,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
卓情心脏一抽。
多久了?他有多久没见过这副表情的封重洺了?
“你别这样看我,”卓情的声音发哑:“你哪里不高兴你讲出来,你每次都不讲,每次一生气要么就骂人要么就走人……”
他蓦地闭了嘴,因为面前的人气压更低了。
气氛沉默下来,寒风从看不见的地方被吹过来。
卓情打了个寒噤,去拉封重洺的袖子,封重洺这次没躲,他的胆子便又大了一些,手顺势滑下去,握住了封重洺自然垂落的手。
掌心相贴,卓情一时分不清他们谁的手更凉一些。
“外面太冷了,”卓情两只手都握上去,每个手指头都攥住,给他细细搓着,“我们进去说嘛。”
他说话的时候,纯白的雾气在他们两人的中间升腾起来,这个夜晚突然有了第二种色彩。
封重洺垂眼看他,卓情正专心地给他搓手,他的睫毛卷而长,沾了一些深夜的霜气,看上去湿润润的。
他想到了昨夜,他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听着窃听器里卓情柔声哄别人的声音。
他的表情和现在一样专注吗?
封重洺的胸口传来窒息般的痛感。
卓情一心只想着把封重洺捂热,下颌突然一凉,他的下巴被人抬起,封重洺的脸骤然逼近。
“给朋友过生日?”
他的眼睛被黑夜浸透了,眸色格外深,卓情一阵心慌,感觉那双眼睛穿过他直接钉在了他的灵魂上。
他忽然有一种直觉,他现在最好说真话。
但是他说不了,他避不开封长林。
封重洺不信任他啊。
将自己见了封长林的事情告诉他,封重洺会怎么想?就算封重洺信他了,卓情将他的计划全盘托出,封重洺会愿意冒着危险配合吗?更何况,他虽然对感情迟钝,也从这么多的事情中察觉到封重洺对周青的不喜。
卓情顶着封重洺深沉的视线,嘴巴张开,闭上,复又张开,再闭上,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
良久,他们之间只有寒风呼啸的声音。
忽地,封重洺似乎笑了,他又靠近了一些,卓情感受到了他的呼吸,是热的,没感受几秒,就被风吹散了。
“今天也过?”
“什么?”卓情的注意力有些不集中。
“你怎么不明天再回来?”
封重洺是笑着说的,一点看不出来刚才的不高兴了,声音因此变成云朵,绵绵软软的,太能迷惑人了。
卓情抓着他的手更紧了些,视线缓缓向下,望住了那双离自己很近、看起来很好亲的薄唇。
“我想你,”卓情的喉咙滑动了一下,“我昨天在电话里就说了,我想你,你没理我。”
他说着又觉得难过了,昨天的难过和今天的难过加起来,变成了巨大的难过。
他喘不上气了,他过不去了。
卓情自顾自地往前迈了一步,不管封重洺还卡在他下巴上的手,固执地抱住了他。
他的手死死地揽住了对方的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导致他再说话时声音都是喘的,“那你呢?你为什么不回答?你想我吗?你不想我吗?”
封重洺动了下,似乎想要推开他,卓情没让,用更大的力气将他抱住。
一来一回地,两个人不知道在挣个什么劲。封重洺觉得卓情可恶极了,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
他今天和封长林的见面,亲口说他们关系“一般”,主动问封长林要不要杀了他,只为了那个女人,他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卖了!
他的忍耐居然变成了卓情的筹码,他凭什么那么自信地和封长林说一定会把他带去——他怎么敢!?
封重洺彻底醒悟了,他不会再给这个骗子再一次欺骗他的机会了。被骗第一次,算卓情厉害,被骗第二次,算他蠢,被骗第三次,算什么呢?
“不x……”
他没说完,卓情大声打断了他,“你骗人!”
这人还要倒打一耙!
封重洺气死了,卓情却突然像发疯一样,咬上了他的脖子。说是咬也不是,只有开头那一下疼,后面他就松劲了,用软和的舌面舔他。
封重洺惊了,双手愤怒地捏住了他的肩膀,不知道是要推开还是要抱紧,“卓情!”
卓情却一点不怕他,从他的脖间抬起头,嘴唇红红的,眼睛水水的,满脸满身都是好爱他的样子。
“你ying了!”卓情五官都扭/曲了,还在说:“我感觉到了!”
封重洺已经气得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想把眼前这个人si碎。
卓情声音低低的,像深海的人鱼,讠秀哄他:“我们进去左ai吧,你上次是不是没感/觉,这次我让你舍予服,好不好?”
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在封重洺的脑子里炸开了。
他钳着卓情的手,一脚踹开了摇晃的铁门,卓情像一截轻飘飘的丝带,不想反抗也不能反抗地给他拖了进去。
…………
在不知道晕过去多少次后,这场折磨的情/事终于结束了。
卓情挣扎着爬起来,望向床尾那个赤着上身的人。
“不分了吧?”
封重洺微微偏头,看他。
卓情的眼睛红红的,身上红红的,哪里都是红红的。
封重洺没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卓情的眼睛数不清已经闭了多少次,又被他生生睁开。
他不答应,卓情就不睡一样,就是要和他硬熬。
封重洺面无表情地别过脸去,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最后只剩下让卓情付出代价这一个念头。
“行啊。”他嗤了一声。
“咚”,卓情在等到他回答的下一秒就倒在床上睡死过去。
【作者有话说】
元旦快乐!周四休息!
第44章 你的脑子里是只有这事吗。
卓情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空荡荡的,封重洺已经醒了,没在房间。
他浑身都是酸的,双脚踩到地板上,腿一软,差点没站住,紧接着,腿根一凉,有东西出来了。
封重洺没帮他收拾。
卓情眨了眨眼,觉得自己也还算接受良好吧。
他劝自己不要那么玻璃心,封重洺那个性格,不愿意帮人清理也正常。
他打开花洒,蹲在地上,看着那东西混着水一点点流远,思绪也漂浮起来。
封重洺昨天和他做的时候只脱了上衣,卓情中途想去亲他缓解疼痛,封重洺也不给他。
卓情晃了晃脑袋,企图阻断那些负面情绪。
灯光下,卓情的脸很白,良久,他轻轻笑了下,想,无所谓,封重洺舍予服了就行。
应该是舒服了吧,不然也不会还和自己在一起了。
他觉得上次给他药的朋友说话还是有道理的,——男人都是下本身思考的,让他舒服他就离不开你了。
真是,好方法。
卓情洗完澡出来,看了眼时间居然已经下午了。
客厅没人,冰箱的菜少了一点,封重洺吃过了。卓情朝窗外瞥了一眼,封重洺拿了一个椅子坐在花园里晒太阳。
阳光把他的每根发丝都照得金灿灿,毛绒绒的,明明是很温暖的画面,但是卓情觉得封重洺不是很开心。
卓情心口一颤,又担心是自己想多了。
封长林说封重洺已经把封远之救出来了,就是说他已经离回到封家很近了,他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卓情摇了摇头,简单热了点菜吃。
他没到外面客厅上坐着,站在厨房里端着碗就吃了。从他这个视角可以看到房子后面的一条小溪,现在天冷,芦苇变成黄色的,交杂在一起,河面上被对面的人家圈出来一块几平米的栅栏,有几只肥硕的土鸭子在里面游。
“在看什么?”
封重洺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突然出声把他吓了一跳,卓情的碗差点没端住。
“没什么。”他说,低下头继续刨饭。
过了几秒,他听到封重洺在身后冷声质问他,“我是不是和你说过要在餐桌上吃饭。”
封重洺今天果然不开心,卓情想,他每次一不顺心就爱找他麻烦。
卓情好声和他解释,“我一个人就随便了,不想擦桌子。”
封重洺对他的回答不满意,冷眼看他,卓情的嘴唇张张阖阖,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封重洺走了,紧接着,“砰”的一声,卧室的门被很用力地关上。
卓情盯着那道门看了会,收回视线,没胃口再吃了,把剩下的饭菜全倒了。
下午,封重洺在卧室里忙,卓情就在花园里忙。
他坐在封重洺坐过的椅子上,联系人去找阿嬤。他重新让人去查了那间医院,又给周青打了电话,让她提供那位目击者奶奶的特征。
已知的线索有限,他目前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他的人找到了那位奶奶,花了好一番功夫让她同意配合。奶奶告诉了他们那天的细节,跟来的画像师根据她的描绘把护士画出来了。
卓情在第三天的时候收到了护士的地址,护士刚上完夜班回来,看到了等在他家门口的卓情。
她神色惴惴的,一开始并不愿意说,还要赶卓情走。卓情拿出了一张支票,她的眼神开始闪,卓情又拿出了一张。
她思考了很久,说给她点时间考虑,卓情知道这就是有戏的意思,没再给她压力,走了。
卓情走了没一会,又有人敲开了护士的门。
那人举止斯文,戴着个平框眼镜。
护士后退了一步,感觉这人比刚才的男人还危险。
卓情驱车回到了小平屋。
他回来的有点迟,将近十一点才到家,封重洺已经洗完澡上床了,卓情拿过衣服去了卫生间。
他洗的有点久,封重洺背对着他睡在里面,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卓情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是他今天去市区刚买回来的油和套。
他掀开被子,躺了一会,突然抱上了旁边的人。
封重洺挣开了,转过身来看他,面色不虞。
卓情眨了眨眼,说:“左ai吗?”
封重洺的神色透着几分意味不清的味道。
距离他们上次已经过去了三天,那次虽然很痛,但是卓情没有受伤,歇几天就差不多了。
封重洺不说话,卓情和他对视了一会,tian了下唇,拱到被/子里面去了。
封重洺的眉头蹙了起来,过了十来分钟,他che着卓情的头发把他拉起来,一摸,意外地挑眉,卓情自己弄过了。
想到卓情这样讨好他的目的,封重洺也不觉得高兴了。正要进去,卓情却忽然推他,“我买了tao。”
封重洺当没听见。
卓情第二天睡到下午两点,他一醒来就收到了一个坏消息,护士不见了。
原本他今天的计划是让人早上替他过去一趟,再威胁一下对方应该就差不多了,却没想到护士突然消失了。
卓情知道封长林不会那么容易让他就找到阿嬷,只是他想不通,封长林早不出手晚不出手为什么偏偏现在出手。
他只能让人继续去找护士的下落,只不过没抱希望就是了。
调查医院的事也一直碰壁,卓情又想了几个法子,一群人努力了好几天,都没能找到阿嬷。
如果一周后还是这样的话,他就只能采取最后一个办法了。
这个办法需要封重洺的配合,但是卓情现在觉得问题有些棘手,因为封重洺不怎么理他了。
除了在床/上。
卓情平日里找不到机会和封重洺说话,自然也没有办法哄他,晚上两个人睡一起,卓情有意和封重洺说话,对方也不理他。如果卓情想要让他说话,就得zuan到被子里去。
一连一周都是这样,卓情已经快受不住这样频繁的床事,而且更糟糕的事,封重洺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好。
明天就是他和封长林约定的日子了,卓情便有些着急,所以他这晚又来和封重洺求爱,封重洺却一反常态,一把将他从被子里薅出来了。
卓情的头发这阵子长了一些,凌/乱地搭在眼前,他的脸红红的,嘴上亮/晶晶的。
“怎么了?”他有些惊喜,以为他的付出终于让封重洺满意了。
“你的脑子里是只有这事吗。”封重洺却这样说。
卓情愣住了。
封重洺几乎是嫌恶地在说他:“你就这么欠cao吗。”
卓情眼前一白,好半天没说出话。
“不要再搞这些没用的了,”封重洺坐了起来,“你到底想要什么?”
虽然事情的发展和卓情预想的不一样,但是最终的结果都差不多,封重洺愿意和他说话了。
卓情感觉自己的眼前有些模糊,他尽量用轻快的语气说:“一个月不是快到了嘛,我们还没约会过,我想明天和你出去约会,就当作我们……”
他没说完,他不想说完,也不需要说完,封重洺肯定能听懂。
好几秒,封重洺像是没听到一样,不出声。
卓情顿了下,抬眼看过去,却猛地对上封重洺阴沉的脸,心口当即一缩,连忙又低下头。
良久,封重洺回他了,“行啊,去哪。”
卓情吞了下口水,说:“前面几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小山,没什么游客,我们去爬山,傍晚的时候看看夕阳,你觉得怎么样?”
“我的想法重要吗。”
卓情没听懂,眨了下眼。
封重洺定定地看着他,问:“你还爬得动吗?”
“换个地方吧。”他说。
卓情心里泛起酸涩的甜蜜,他想,封重洺还是在乎他的吧。
但是他只能不识趣地摇头,“去爬山吧,我挺想和你一样看夕阳的。”这是实话。
封重洺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的人,卓情让他觉得可怕。
他白天想着怎么去救那个女人的阿嬷,晚上忍辱负重地爬自己的床,就为了把他骗出去。
真是辛苦了。
他扯了下嘴角,为他们的结局作了决定。
“好,爬山。”
【作者有话说】
连更到周一。
第45章 你不是要我的命吗?
卓文单这几天都住在小情人这里,封长林最近有事没事总找他吃饭,来这喝多有人照顾,他就没回家。
自从两人签过合同后,他觉得封长林对他的态度不大对劲。他找人看了合同的内容,对方没发现问题,他的狐疑才打消了一点。
他从情人房间出来,隔壁的住户也出来了。
那是个戴着平框眼镜的男人,和卓情的年纪差不多大,但是看上去可比卓情稳重太多了。
卓文单这个时候还在想,要是卓情能有对方一半像样就好了。
那小青年跟在他身后走向电梯,经过安全通道的时候,他的脖子一疼,整个人被人提着后颈推到楼梯间里去了。
他被人摁在墙上,呼吸困难,那个小青年彬彬有礼地朝他一笑。
“卓先生,您好。”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他说:“我来帮我的老板传达几句话。”
卓文单眼睛都快瞪裂开了。
“不好意思,忘记说了——我的老板是封重洺先生。”
今天是一个大晴天。
卓情早上迷迷糊糊被封重洺弄醒,嘴巴还没张开呻/吟先跑出来。
他彻底醒了。
封重洺昨晚还拒绝他,今天早上又和发/情的公狗一样gan了他一早上。
卓情死鱼一样躺在床上,封重洺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正午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块垒分明的腹肌格外引人注目。
他掀开被子看了自己一眼,不像封重洺那么明显,但是肌肉形状也还不错。
卓情慢慢地又把被子盖上了。
他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手边的床铺一塌,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睫毛被什么东西拂了下,痒痒的。
卓情睁开眼。
封重洺坐在他的旁边,浅色的眼瞳被阳光照得格外剔透,一幅非常漂亮的美人出浴图,但对方说出来的话不是很好听。
“还去吗?”
卓情立刻摆明态度:“去啊,为什么不去?”显出几分急切。
封重洺冷冷地勾了下嘴角,“你还起得来?”
卓情赶紧坐起来,不敢再躺,“起得来,我去洗澡。”
他尽量走得很正常,但是从封重洺的视角看过去,还是能看到他在用力着的、明显强撑的背部肌肉。
如果卓情这个时候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封重洺沉得能滴出水的脸。
“砰——”
浴室门被轻轻关上,几秒后,淅沥的水声传了出来。
封重洺打开手机发着消息,确认今天傍晚的计划。
对方回消息的速度很快。
——卓文单已被策反。
一直到下午快两点,他们才出发。
两个人中午就在家里随便吃了一口,车子刚开出去没一会两人就都饿了。
路的尽头有一个小摊支在那里,卓情扫了一眼,是卖烤饼的。
“吃吗?”他问。
封重洺眉眼间有些挣扎。
那小摊经年摆在这四面通风的街口,摊面一周都是雾蒙蒙的灰尘和擦不净的油渍,确实对封重洺来说太有挑战性了。
封重洺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
卓情望着他,笑了下,推开车门下去了。
还没走近,卓情就闻到了一阵米面的香味,卖烤饼的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戴着一个蓝色的头巾,眼睛很亮。
卖的饼也很便宜,一块五一个,卓情问她买了十个。
他拎着一大袋子饼上车,没过一会,烤饼的香味就弥漫了整辆车。
卓情把烤饼放在副驾台上,自己拿了一个叼嘴里,发动了车子。
他没问封重洺吃不吃,自己单手开着车,另一只手拿着饼,嘴巴故意砸吧砸吧的。
封重洺肯定是要说他的,卓情预判他了,抢在他前面很夸张地说:“哇,好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饼。”
封重洺盯着他看,肚子突然小小地叫了一声。
卓情差点噗嗤笑出来,憋了好一会,终于向这个别扭的人发出邀请,“你尝尝呗。”
封重洺还挺容易被煽动的,卓情看他伸手拿饼的时候这样想,他觉得封重洺的底线可能也没有那么坚不可摧——
今天的事情结束后,他向封重洺解释,封重洺会原谅他的吧?
卓情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渐渐攥紧了。
车子平稳的前进着,车内温度被一路随行的阳光晒得很舒适。
卓情余光见封重洺吃完了一个,又拿了一个,又又拿了一个……还在拿。
他感叹地说:“是不是挺好吃的。”
封重洺不理他。
卓情自顾自地说:“你下次多给自己一些机会,……也给别人一些机会,不要总是一棒子打死……”
封重洺蹙眉打断他,“你在教训我?”
卓情很轻地笑,“没有,哪敢。”
乡野间的路多崎岖,再加上卓情为了避人耳目特地绕远了一些,中间买饼又花了一些时间,开了一个小时才到山脚下。
卓情把车停下,低头看手机。封重洺下车,站在车头,静静地眺望着这座山。
这山不属于那种很险峻的高山,山头光秃秃的,但巨石和灌木奇多,人要是钻进去了还不太好找。周围的居民大概常来这里,有很多条人为踩出来的小径,但绝对不适合普通人攀登。
封重洺回头看了一眼卓情,卓情刚好从车上下来,说:“走吧。”他看了眼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太阳就下山了。”
封重洺看着他,说:“还有两个小时也爬不到了吧,回去吗?”
这不是今天封重洺第一次打退堂鼓了,卓情想了下,说:“你是不喜欢爬山吗?”
封重洺没应他这句,只是说:“一定要爬是吗。”
“……来都来了。”卓情小声说。
他觉得封重洺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
封重洺冷冷地收回视线,率先走了。
卓情落后在他身后两步。
这山卓情之前一个人爬过几次,他前几年经常一个人跑来小平屋睡觉,睡醒了就去爬这个山,有时候能赶上日出,有时候则赶上日落。
这山并不是很好爬,不像其他的旅游景点有人工铺的路和阶梯,这边什么都没有,只能沿着前人留下的脚印慢慢往上走。
封重洺一点不像是第一次来的,他的运动细胞挺不错的,在前面给卓情带路,卓情好走很多。
但是他走的有点太快了,而且一点都没有等他的意思。卓情今天早上才被他摁着干了一早上,两腿都是软的,实在没有封重洺那样的体力。
“封重洺,”卓情叫他,封重洺脚步停了,在离他五六米远的上方站定,卓情扶着一旁的树干,喘着气说:“歇一会。”
“就你这样还要来爬山,”封重洺说:“回去吧。”
他就是老瞧不起自己,卓情不愿意被封重洺瞧不起,额头上的汗都布了一层了,还是摇头。
封重洺似乎有些烦躁,踢了下脚边的碎石,又等了会,问:“走不走?”
卓情咬牙,撑着膝盖往上爬,走过封重洺的旁边,封重洺攥住了他的胳膊。
“怎么了?”卓情疑惑道。
他的脸颊两边爬得带了些红,不深,像梅子色,将他整个人染得很生动,一滴汗水从卓情的鼻尖滚下来,落到他的衣服上,泅湿了一小块。
见封重洺还不说话,也不走,卓情莫名地“啊”了一声。
封重洺这才说:“喝不喝水。”他走的时候带了瓶水,一直拎在手里。
经他一说卓情才觉得渴,说“喝”,封重洺就自然地把他喝了一半的水递给卓情。
卓情喝完了又还给他,走到他前面去了。
封重洺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猛地意识到什么似得,看了眼手里的矿泉水。他从不和别人共用一件东西,更别提同喝一瓶水。
封重洺想把瓶子扔了,临了了还是拿住了。
他臭着脸超过卓情,卓情被他擦了下肩膀,难言地看着前头那个又莫名其妙生气的人。
山顶到了。
金黄的余晖从地平线那头缓缓落下,粼粼地给世间铺了一层钻。
封重洺先到的,卓情落后几步爬上来,他气喘吁吁抓住封重洺的胳膊,几乎是吊在他身上,哑着嗓子说:“水。”
封重洺任他挂着,把水给他了。
卓情拧开盖子库库一顿灌,还剩一个底的时候停住了,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封重洺,“你喝吗?”
“不喝。”
“喝吧,”卓情把瓶口往他嘴边递,封重洺拧眉躲开,卓情还在劝,“待会下去也要走好远呢,喝点。”
封重洺本来就烦,被听不懂人话的卓情搞得更烦,他一把把卓情的手推开,不耐道:“不喝!”
卓情被他一推,没拿住,水瓶哐当掉了地,滚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