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情蹲在花洒下,抱着自己的膝盖,脑袋被热水烫到发烂,他想起了那天在电视上狗仔偷拍的照片。
那个女生,即使看不清脸,从背影也能看出来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生。
之前,看到那张照片,他只有被欺骗的愤怒,甚至在知道封重洺要结婚后,想的也是,封重洺要结就结,和他没关系。
可当他看到封重洺身上的,属于别人的印记,他终于对这件事有了实感。
封重洺在和女生接触。
封重洺要结婚了。
他清晰地意识到,他们处得很不错。
那么重的香水味,对方得离封重洺多近,又是什么样的姿势,才能把口红印到那个位置。
卓情猛地咬住舌尖,强行阻断自己的情绪——
不可以,够了,卓情。
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浴室门被人从外打开。
朦胧的水雾背后,封重洺那张冷隽的脸渐渐清晰。
他把门自身后轻轻带上,一步步向卓情走过来。
卓情在一瞬的紧绷之后,突然放松下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封重洺走近,在自己面前蹲下,那个印着女人口红的位置直逼近他眼底。
卓情强迫自己去看,不允许自己退却。
封重洺看了他一会,伸手掰过他的脸,让他的视线移到他的脸上。
封重洺的大拇指很轻柔地刮着他的皮肤,他微微低下头,眼底有一些细小的光,“你在意吗?”
卓情看着他。
封重洺的喉结滑动一下,凑过去在他的唇上贴住,好一会才分开。
卓情依旧是那副无声无息的表情。
但封重洺却觉得自己踏实了很多。
他思索了几秒,道:“我这阵子确实在和对方接触,不过只是形式上的,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不喜欢她。今晚她喝醉了,走不了,我给她抱上车,只是这样。”
卓情藏在臂弯里的指尖捏紧了,“你和我说这个干什么。”
封重洺轻微一怔。
“你想让我相信什么?”卓情的声音很低,“有什么必要呢?我被你关在这里,你不是想对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结婚了,想让我留在这,还是和你的新婚妻子住在一起,不都是你一句话的事。”
卓情偏开头,避开脸上那双温暖的手,“你不用多此一举,想做什么就做,我不会再躲了。”
他真的受够了。
他不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让他想到曾经那个没有想法、没有尊严、只会围着封重洺转的自己。
太难看了。
“你不用再对我做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了,不需要。”他尽力勾了下嘴角,又很快落下去,“你做得不高兴,我也接得很累。你就像从前那样,做你高高在上的封重洺就好。”
“……什么意思?”封重洺微微后仰了一些。
他真的听不懂。
“意思是我不想让自己变回去了!”卓情的眼眶微微泛红,“我求你了,封重洺,你别再这样了。”别再让我回去了。
“我哪样?”这是封重洺意料之外的局面,他的大脑完全不会转了。
卓情深吸一口气。
封重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不想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他看见,卓情的眼神渐渐安定下来,他重新将视线转向他,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告诉他。
“你去结婚,我离开岳市,我保证一辈子不出现在你面前。”卓情说:“我们,都不要再走偏了。”
“走偏?”封重洺语气颤抖:“你说的走偏是指什么?你凭什么决定我……”
卓情打断他,“你这样的人,难道不知道哪条路最好走吗?”
封重洺呼吸一窒。
卓情顿了一秒,继续道:“利益和感情,没有人会选择后者。你说的。”
封重洺仿佛被冻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卓情站起来,关了水,拿过一旁的浴巾往外走,“做你自己吧。”
封重洺眼前发晕,滔天的怒火吞噬了他。
做自己?去结婚?
他为什么可以这么轻而易举地说出这些话!
卓情的手刚握上门把,身后一阵劲风袭来,“咚”地一声,他被人摁在门板上。
封重洺眼睛赤红,十指狠狠掐进他的肉里,“好,好,你说的。”
唇上一疼,封重洺彻彻底底压了上来。
封重洺抽走他的浴巾,随手向后一扔,卓情便赤/条条地站在他面前。
他的身上还有未擦尽的水珠,一颗一颗地坠在身上,顺着白皙细腻的皮肤往下滑。
封重洺低下头去,咬/上他的锁骨,一寸寸往下,将那些肆意的水珠全部舔/干净。
卓情只在一开始僵硬了一瞬,后来就放松下来,予取予求。
封重洺像一头受伤的兽,只想竭尽所能地撕/碎对方。
他想在卓情身上找到那些不一般的证据,但是他越发狠,就越找不到。
完全像卓情说的那样,他不再“走偏”了。
他们从浴室到床上,一直到天边既明。
封重洺从卓情身/上起来。
卓情身体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这场性/事,比他们从前的每一次都过分。
但是,至始至终,封重洺都没有见卓情表露过一丝脆弱的模样。
他真的失去他了。
封重洺再也不敢去看床上人,脚下踉跄着,往外走。
他脸色苍白,在楼下被安姨抓住一顿问,封重洺什么都听不见,用力挣开安姨,只想逃。
他上了车,安姨追着他的车跑了两步,追不上才停。
小少爷状态太不正常了。
安姨想到了什么,神色陡然一凝,匆忙往楼上跑。
敲了好久的门都没人应,安姨心一横,推开门进去了。
她看到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小卓。
“小卓……”
安姨惊慌失措,差点平地摔了一跤,走近了,又被眼前的景象吓懵了。
“怎么这样呢,怎么这样呢。”她无意识地重复这句话,眼泪唰地淌下来,“怎么会这样呢。”
她哆嗦着手,拿起地上的被子给他严严实实盖上。
安姨坐在床边,很轻地摇晃他,“小卓,小卓……”
没人回应。
“都是姨的错,”安姨抹了把眼泪,“姨错了。”
【作者有话说】
新的一年!祝大家和和美美,心想事成!每个人都发大财!
——下面是小情侣版新春祝福——
卓情(弯眼):新年快乐。
封重洺:……
封重洺不语,只是一味递卡。
浑身像被车撵过一样,动一根手指头都费劲。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发呆,好像什么都想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安姨推开门走进来,看到卓情醒了很高兴,给他端来了现煮的粥,坐在床边看他喝。
卓情看到她的眼眶有些轻微的肿。
他喝完半碗就喝不下了,和安姨说自己要睡觉,安姨这次也没逼他吃。
等对方出去了,他就撑着墙晃着腿走到浴室,打开花洒,蹲在地上扣自己肚子里的东西。
他搞一会,歇一会,搞了半个多小时才躺回床上。
卓情年轻,又睡了一觉身体就好得差不多了。除了走路有些别扭外,已经不难受了。
他这几天没出房间,安姨都把食物送上来给他吃。
卓情这几天吃得不多,她也没像以前一样说他。不过卓情为了不让她担心,都会硬逼自己多吃一点。
他没再去花园晒太阳,就坐在房间,通过窗口往远处看。
身后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是安姨。
安姨走到他旁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什么都看不见,那棵很大很密的桂花树几乎挡住了全部的视野。
安姨保持着这个姿势,跟着看了一会,叫他,“小卓。”
卓情“嗯”了一声。
安姨用唠家常一样的语气问他:“你喜欢小少爷吗?”
卓情缓慢地将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移回安姨的脸上。
安姨的鼻尖很红,她这两天上火了,想来是为他们操了很多心。
卓情只是思考的时间长了一会会,安姨仿佛知道了答案一样,说:“好。”
她说:“小卓你走吧!”
卓情愣住了。
安姨伸出了手,摸了摸他的脸,“小卓是个好孩子。”
“安姨……”
安姨笑了,鼻尖更红了,“小少爷脾气太差了,我们不伺候他了,啊。”
卓情抓住她的手背,眼神闪烁,“那您……”他想要了很久的路就在他的面前,一时心神都被冲散了。
“小少爷虽然脾气烂,但是心肠不坏,他不会难为我的。”安姨环视了一圈,发现卓情也没有可以收拾的东西,“你直接走吧。”
卓情站着没动,安姨就拉着他往下走,“趁现在日头高,你早点走。”
她说:“外头有一圈公路,你一直走到底,有一个公交站台,随便坐哪路,都是往市区方向的。”
他们来到了花园门口,安姨在那机械锁捣鼓一会,“滋啦”一声,门开了。
两扇巨大的金属铁门向外缓缓打开,卓情站在正中央,那平坦的大道映入眼底,连一旁败落的枯草都是那么可爱。
卓情扭头看身后的人,“安姨……”
安姨“哦”了一声,“你等我一下。”她跑向屋内,没一会手里拿了一沓碎钱过来,“安姨身上没多少,就这些,你坐车用。”
卓情捏着钱的指尖攥紧了,他抿了抿嘴,道:“我……”
“快走,”安姨说:“这儿好多监控。”
卓情定了定神,“那我走了。”
安姨点点头,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卓情隐隐瞧见她眼里的水光。
他走出几步,忽然停下,转过身,脚下跑起来,风一般抱住对方。
安姨被他带得连退几步,脑袋高高仰了起来。卓情弯着腰,靠在她的肩上,把她抱得喘不上气。
安姨任由他抱着,安抚地在他身上拍了拍,道:“走吧。”
“我以后会来看您的。”卓情声音闷闷。
安姨笑:“姨等小卓。”
卓情松开安姨,“我走了”。他转身,向天边走去。
阳光照在身上,卓情的脚步越来越快。
经过一个弯道,卓情步伐一顿,回头看了一眼。
安姨面色模糊,一直站在小洋房门口看他。
卓情低头,往前走。
安姨和小洋房就再也看不到了。
快过年了,公路上来往车辆很多,一辆辆呼呼呼地从他身后蹿过。
卓情贴着防护栏走,边走边张望哪里有出去的口。
又一辆车唰地冲过来,他没在意,直到他听到了一声急停的刹车声,和车门被拉开的声响。
卓情头顶的阳光瞬间消失了。
他猛地向后看去。
两个高壮的黑衣保镖站在他身后。
他毫无反抗之力地被绑住双手,推上车。
这次比上次好一点,他没被蒙眼。
他被两个壮汉夹在中间当夹心饼干,前座还有两个。
卓情想过封重洺迟早会发现,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他忍不住出声讽刺,“封重洺给你们多少钱,让你们心甘情愿替他干这种违法的事!”
没人说话。
卓情察觉到他左边的保镖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收了回去。
卓情看他,“你们要带我去哪?”车子一直往前开,根本不是回去的路。
封重洺难道要换个地方关他?那安姨呢?
卓情又问了几次,车内都是一片寂静,没人理他。
一小时后,车子进入市区,在一条商业街的背面停下。
卓情被保镖推下车,他环视四周,几乎没看到人影。
他内心深处知道是封重洺不会伤害他的,只是不免奇怪,对方将他带到这里,想要做什么?
他被带着走了几米的距离,一辆与周遭格格不入的迈巴赫出现在视野里。
随后,那辆迈巴赫的后座车门被打开了。
在卓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被人压低头塞进去了。
他只有半边屁股挨上座椅,手又被从背后绑住,整个人不可控地向前倾去,眼看就要撞上驾驶座,被一只手拉住了。
卓情堪堪稳住身形,向旁边看去。
对方鹤发松姿,眉宇间和封重洺有几分相像。
卓情完全愣住。
他微微笑了一下,很和蔼的样子,说:“你好,卓情。”
卓情在电视上、软件上、报纸上等等各个平台,不止一次看过这张脸。
他悄悄坐直了身子,咽了下口水:“封董事长。”
封远之:“你和重洺一样,叫我爷爷就好了。”
这话卓情接不住,他的后背已经开始冒汗。
封远之似乎也不在乎卓情有没有回复他,用那种毫不遮掩的打量的目光将他从头看到脚,缓缓道:“我想先替重洺和你说声抱歉。”
卓情微微向后,靠住车门。
“重洺实在是太混帐了,”封远之说:“让你受了不少苦,爷爷和你道歉,希望你不要和他一般计较。”
这种轻飘飘的语气,就好像,封重洺只是不小心碰了他一下那么简单。
但他是什么人,对方又是什么人,卓情有什么资格说“不”,他能说的只有“没关系”,不然就是他给脸不要脸。
这种看似给人选择,实则将你往一条路上逼的模样,和封重洺,如出一辙。
卓情咬着后牙,摇了摇头。
他知道,封远之大费周章把他抓过来,绝对不是和他“道歉”这么简单。
封远之“呵呵”笑了,“你是个好孩子。”
他这一天听了两个“好孩子”,一模一样的字眼,却完完全全给他两种感觉。
他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情绪,静静等待对方接下来的重头戏。
“但是——”
卓情心头一凛。
“你和重洺相处这么多年了,应该知道他的脾气吧。”封远之:“你觉得你跑得了吗?”
他警惕地半抬眼,看向封远之,不懂对方这句是什么意思。
这是要把他给封重洺送回去?那又何必和他见面?
“重洺是意志非常坚定的孩子,他想要的任何东西,哪怕变成‘死物’,也要得到手。”
卓情眉心微皱,心里头一阵不舒服。
“请您直说。”他听不下去了。
“我们在大方向上是一样的,”封远之的目光落在前方的大道上,“你想获得自由,我想让他结婚,你愿意和爷爷一起努力吗?”
卓情并不言语,他眼皮一阵跳,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愿意吗?小卓?”他突然将目光扫向他。
卓情顶着他颇具威压的视线,不卑不亢:“您先说说希望我怎么配合您。”
封远之看了他几秒,笑了,“请你继续待在重洺身边。”
卓情眉心皱得更紧了。
封远之慢悠悠道:“等到订婚的前一晚,你给他下药,迷晕他,我会让人接应你,我要确保他第二天出现在订婚典礼上。”
完全不复杂的语句,卓情听完却怔了很久。
“事成之后,爷爷会给你报酬,你想去哪去哪,等过几年,爷爷再帮你把你爸爸弄出来,你觉得好不好?”
听上去,卓情完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但是,但是。
“为什么要迷晕他?”卓情咬了下舌尖,“他不想要结婚的话,为什么非要让他结婚?”
封远之微微眯眼,“你想和他在一起?”
“不,不是。”卓情的脑子有些乱:“我和他不可能,只是,我觉得,不应该、不应该让封重洺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封远之依旧慢条斯理,“你怎么知道什么是他想做的,什么又是他不想做的呢?你是他吗?”
卓情被他这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弄得直来火,他终于知道封重洺那死样是和谁学的了。
“他要是想结婚,为什么需要我给他下药?”
“这是为了帮你,小卓。”封远之隐隐失望的样子,“你在帮你获得自由。”
“不对,”卓情说:“你刚才说了,你是为了确保他出现在订婚典礼上。”
封远之只问:“你不要自由吗?”
卓情愣住。
他继续问:“你想一直被他关着?”
“但是这和……”
“小卓,”封远之叹了口气,“我不想把话说这么明白的,但是你应该看出来了,我让你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重洺对你死心——你应该知道你在重洺那里有些份量吧。”
卓情咬住了嘴唇。
他眸光四散,没有注意到封远之微微发冷得表情:“但是重洺是不需要感情的。”
像是突然被一根利锥刺入,卓情猛地想起很多画面。
“他现在对你这样,只是因为他觉得他还有机会。他很自信,他认为集团和你,他都可以得到,所以才自以为是地在我手底下搞一些小动作。”
“如果,我让他在集团和你之间二选一,你觉得他会怎么选?”
二选一?
一时间,卓情的耳边仿佛有狂风呼啸而过,他听到了一些不应该存在于这个空间的声音——
“十万块已经足够了,你就值这么多。”
“有选择的情况下,她们就会选你吗?”
“利益和感情,没有人会选择后者。”
“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人,都不会有人选择你。”
卓情一只手捂上了耳朵,他用力甩了甩头,企图将那些声音从大脑里晃出去。
封远之看着他痛苦的表情,放松地靠上后背。
“重洺能走到今天,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他比任何人都懂得取舍,在他放弃你、让你再次受伤之前,你不如先放弃他。”
“聪明人都是懂得提前规避伤害的。”
封远之伸出一只手,勾出被卓情无意识摁进眼睛里的发尾。
他的声音低下来,显出几分长辈的温柔,“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吧,小卓。”
【作者有话说】
应该连更到周三,如果有意外会提前说。
封重洺一只手摸上耳机,视线仍是朝向电脑,问:“怎么了。”
顾雁低眉,“小洋房的门被打开了。”
封重洺如剑的目光立刻扫过来。
顾雁几下就调出小洋房的监控,神色微凛,将显示屏转向封重洺的方向。
屏幕上,卓情离去的背影从清晰到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去找。”封重洺只说了两个字。
耳机里有人在温声叫他,封重洺又打开麦克风,不紧不慢地用英文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顾雁悄无声息地向门口退去,关门前,他透过门缝向室内扫了一眼。
封重洺头颅半垂着,额前碎发的阴影遮住他大半张脸,他的嘴唇在光线下又冷又白,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顾雁不敢再看,轻阖上门。
卓情在商业街逛了很久,越往里走人越多。
他看到一圈人围在一起,走进去一看,在套圈。
各种可爱的小玩偶,还有两排看着就活不太久的小乌龟。
卓情看三个小孩套乌龟,来来回回套了大几十了还没套到。
商家拿着橡胶圈过来问他要不要玩。
卓情摸了把口袋里的钱,要了十个圈。
他一个劲往乌龟缸上扔。
三个小孩钱都花光了,期盼地注视卓情的表演。
卓情从前玩这些都还行,只是今天有点小风,每次都差一点,最后一个套中大半的缸。
“算吗?”卓情问。
商家为难。
三个小孩:“算吧!算!给哥哥吧!”
商家以为他们是一起的,想着小孩儿花了那么多,就点头了。
卓情接过小乌龟,和三个星星眼小男孩对视一眼,走了。
他把小乌龟带到电玩城,随手抓出一把钱换币,坐到推币机前。
来来往往很多人,每个人经过这台推币机都会看一眼坐在那里的青年。
青年身姿冷冽,黑发柔顺,随意在脑后绑出一个小揪,细长的睫毛弱化了他周身的淡漠,五光十色的灯时不时从他的身上扫过,给他涂上一层旖旎的彩,让人移不开眼。
卓情身边观战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他也不在意,自己玩自己的。
币叮叮当当滚下来,卓情弯腰去捡,瞥见一双高档定制皮鞋。
他动作顿了几秒,随后如常地把币捡起来,放在小框里,没有要走的意思。
只是这次他的注意力很难集中,也是这时他才发现,看向他们这里的目光比一开始多得多。他太专注了,才一直没发现。
不知道错过多少次合适的时机,身旁杵着当柱子的人终于按耐不住,伸手覆上他的手背,往下摁了一下,又移开。
机器响起欢快的音效。
卓情面无表情:“你还会这个。”
封重洺:“刚学会。”
卓情想起他逆天的学习天赋,瞬间没了继续的心情,也不管那些没用完的币,站起来往门口走。
封重洺过了一会才跟上来。
外面天已经黑了,商业街的人更多了。
卓情被人流挤到小吃街。
手腕被一只手攥住,封重洺站到他的身侧。
卓情任他抓着,在原地眺望几秒,向一家章鱼小丸子的摊位挤去。
走到跟前,他一看标价,傻眼了。
这物价也涨太快了,八个章鱼小丸子就二十了,之前六个不是还十块。
卓情:“六个多少?”
店家看了看他,又看了眼封重洺,伸手指向标牌角落的小字——
“无声摊位”
卓情:“……”
店家又在口味上指了指,问他要哪个。
卓情的口袋只剩下尴尬的十块钱。
手被松开了,封重洺掏出手机,付款。
商家又往面前的口味上指。
卓情有点烦。
虽然封重洺什么都没说,但是卓情就是觉得不舒服,但并不是不高兴。
他随便点了一个。
商家热火朝天地开始做了。
手腕又被拉住,卓情小幅度地往自己面前扯,没成功。
封重洺贴在他耳边说:“人太多了。”
卓情:“我又不是小孩。”
封重洺默了一秒,“我是。”
卓情:“……”
店家做好章鱼小丸子,卓情拎起袋子就走。
他逆着人流继续往里走。
手腕上的力量渐渐松了,直到不见。
卓情往前走了几步,还是停下来,回头看。
封重洺在离他四五米远的地方,完全被人群控制,动弹不得。他的高定西装被挤出条条褶皱,甚至连精心抓过的发型都散了。
卓情蹙眉看他。
封重洺察觉到他的视线,对他做了个口型,“马上。”
卓情不愿意“马上”,转身,往身侧的小道去了。
这是一条通往马路的近道,没有摊贩,人流量少很多。
卓情率先钻出来,站在马路牙子上打开小丸子纸盒,一个个往嘴里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