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重洺没再说话。
卓情最后是托人才订到的,他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对封重洺招手,“来受死。”
这是一款封重洺没有玩过的新游戏,卓情非常有信心。但是他没想到,就打个电话的功夫,封重洺跟进化一样,技术猛涨,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接连两把都是如此。
“再来。”卓情咬牙,不信邪。
封重洺嘴角扯出一个很淡的笑。
门铃突然响了。
卓情放下手柄,有些奇怪,问身旁的人:“你叫外卖了?”
“我没有手机。”
“不好意思,忘了。”
卓情走过去开门,热烈鲜艳的红色霎那间从门缝挤进来,就和婚礼上从天而降的绣球一样,卓情被吓退好几步。
巨大而饱满的玫瑰花束背后,店家骤然发力,铿锵有声的嗓音在空旷的长廊久久回荡——
“您好!周青女士,这是卓情先生送您的九十九朵玫瑰,他希望你天天开心,永远幸福!”
“……永远幸福!”
“……幸福!”
“……福!”
卓情服了。
他选错地址了!
卓情可能要恋爱了,封重洺背靠着沙发随意地想。
说来可笑,他对这件事认知这么清晰居然是因为感同身受,毕竟上一个让卓情如此急切的人是自己。
然而卓情对他的“喜欢”已经过去五年了,他会喜欢上别人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这种感情就是这么脆弱。
封重洺对失去卓情的喜欢无感,只是会觉得有一点麻烦。这意味着卓情将不再渴求他,将脱离他的掌控。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封重洺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这件事情的紧急程度还是很高的。但莫名的,封重洺却很少主动思考这件事。
他只愿意在一些偶然的间隙,比如,卓情出门的时候、在厨房打电话的时候,以及,现在他抱着花在玄关给别人发消息的时候,去想接下来的计划。
但是每每奇怪的是,他发现他想不到什么。大脑神经像是被隔断,身体的异样反应变得突出,——胸口很堵,像是有人往里面塞了一捧土。一呼吸,鼻腔里都是又腥又脏的臭味。
——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卓情给周青重新下了单,随手把怀里的一大捧花扔在餐桌上。他走回沙发的时候,带过来一股清雅的玫瑰香,不浓重,但是一直萦绕在鼻尖,存在感强烈。
封重洺问卓情:“还打吗?”
“打啊,”卓情说:“为什么不打?”
“你一直输。”
“一直输怎么了?”卓情不爽,“你前几天一直输我都没嘲讽你。”
“你没有?”
“……”
卓情撇撇嘴,“那你来嘲讽我。”
“不了,”封重洺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你玩。”说着就自己扶着沙发站起来。
他刚迈出一步,不知道为什么没站稳,忽然晃了下,受伤的腿直直就要撞上坚硬的茶几。
这要是碰了可不得了,卓情心下一紧,慌忙拉住了封重洺的胳膊。他用了一百二十分的力气,成功把人拉了回来,两人又因为惯性,一齐摔在沙发上。
封重洺一百五六十斤的大个子,没有任何缓冲地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卓情身上。
“唔。”卓情的面目扭曲一瞬,来不及缓,一心想着身上的人,“你撞到了没?”
“没有。”封重洺的声音倒冷静。
卓情放心了,这会才觉出难受,小幅度地推他的肩提醒,“我喘不上气。”
等了一会,没等到回应,卓情狐疑地抬眼瞧他,刚好撞上上方一双暗灰色的眸。
卓情的心跳霎时漏了一拍。
因为姿势的原因,封重洺多日未剪的头发垂落下来,在脸颊两侧落下一道又深又沉的阴影,莫名显得很凶。
卓情被他盯得后背出汗,一些稍硬的发梢戳到他的嘴唇,带来不可控制的痒,他很轻地抿了下唇,移开了视线。
一秒,两秒,卓情又望了回去。
他的眼睛聚了些许水汽,看上去湿漉漉的,眼尾透着薄红,细腻的粉色一直蔓延到整张脸,和他平日里的阴沉分毫沾不上,显得格外吸引人。
封重洺凝了他许久,眼神最后落在了卓情轻抿的淡唇上。因为动作的原因,最内侧晕开了一团鲜艳的红,像是初春将开未开的花骨朵。
封重洺淡淡地移开视线,心里头那阵不舒服的感觉已经下去了很多。他从卓情身上起来,半分钟后,卓情才慢吞吞地爬起开。
卓情别了下鬓边的头发,看向身侧的人。
“要说什么?”可能是他看了太久,封重洺主动开口了。
“没有,”卓情眨了眨眼,奇怪封重洺这会看起来又正常了,还是想问,“你刚刚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封重洺没什么语气地反问他,“还是你觉得我需要为什么事情生气?”
这话说的弯弯绕绕的,卓情听不明白,只听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你哪里生气你就告诉我,你说我就听,我就改。”
封重洺静静地注视着他,把他眼底的渴望和探求看得一清二楚。
卓情这副样子就是还喜欢他,至少是放不下他,却又要和别人不清不楚。
封重洺将他的三心二意判定为虚伪:“别装。”
“装?”
卓情眼睛瞪大了,嘴巴微微张开,露出一点点粉色的舌尖,看起来惊讶又不安。
封重洺近乎漠然地和他对视。
他讨厌卓情这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明明他是最会勾引人的。每天用发亮的眼睛盯你,细心为你安排所有事情,为你做饭把自己手上弄得全是伤口,天天都说很多以你为中心的话,表现出一副非你不可的样子——
但其实都是假的。
卓情只是装成一幅情深不寿的样子,不然怎么会和别人一起对付他?
封重洺的额角剧烈鼓动着,他在心里默默倒数,想让自己渡过理智空白期,但是收效甚微,尤其是卓情还在锲而不舍地问他:“你说话。”
“说什么,”封重洺语气冷硬,眼里是明晃晃的嘲讽,“说你对我做的这些破事?还是说你为什么不让我走?”
卓情脸色一白,被他的冰冷的眼神刺穿,半天动不了,直到封重洺回屋了,他才慢慢缓过来。
他承认刚开始那两天对封重洺很不好,封重洺这样的人,肯定接受不了自己这么侮辱他,卓情可以为这些事情道歉。
但是让封重洺走……卓情认真、仔细思考了很久,他做不到。
他的喜欢就是这样子的,既不高尚又充满暴力,并不会让对方感到幸福和开心。但好在卓情不会让封重洺一个人,他会陪着他一起痛苦。
到了晚上和周青的约定时间,卓情自知理亏,没敢去触封重洺霉头,头一次没和他说明去向,轻手轻脚地走了。
卓情定的是靠窗的桌子,坐在窗边从外面拍不会显得假,也很清晰。
外头的侦探拍了大半程,快吃完的时候才走,卓情终于不用假笑了,放下筷子就想走。
周青叫住了他,“你今天不高兴吗?”
“没有。”卓情冷脸说违心的话。
“你如果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可以和我说,我帮你想办法,毕竟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我也想帮你。”周青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长大,非常会察言观色,见卓情没有那么抗拒了,又说:“我们圈子不同,你也完全不用担心会有暴露的风险。”
卓情缓缓把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
周青坐在他的对面,含笑的神情和她母亲格外相似,卓情的心理防线渐渐崩退。
他蹙眉,问了一个不是很明显的问题:“怎么让一个讨厌你的人喜欢……不那么讨厌你?”
周青没有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因为卓情看起来不像是会被人际关系困住的人。
“认同对方的价值观,培养相同的爱好,做对方喜欢的事情。”
卓情想了好久,表情逐渐狰狞,他发现,他说着喜欢封重洺,却一点不了解对方,周青说的这三个点他一个都不知道。
周青大概是看出他的窘迫,又换了一个说法,“或者,你可以放大自己的优点,让对方看到。”
——他,没有优点。
卓情的表情更狰狞了。
周青沉默了一下,“或许,你可以改变一下你让对方讨厌的行为?”
卓情神色一顿,“之前我给他做了饭,他好像不是很喜欢,因为他在里面吃出了我的头发。”
周青轻松了下来,“这是小事,你可以……”重新给对方做一顿,让他知道上次是意外。
卓情胸有成竹地抢答,“把头发剪掉。”
周青:“……?”
卓情对头发长短没有要求,留这半拉头发也是因为懒,短头发需要随时去修剪,长发只用自己卡擦一下发尾就行。
他让发型师给他剪成最短,或者直接剃了,那个发型师是个有自己追求的,说卓情头发太软,不适合太短的,又说,光头的尴尬期会很难看。
他捏着嗓子劝:“虽然小哥你长的很好看,但是你不要想不开呀!”
卓情一想也是,他本来就一张脸还能看,如果这点优势也没有了,封重洺估计更烦他了。
“你剪到脖子上面就行,”又补充了一句:“剪好看点。”
Tony笑,“交给我吧帅哥!”
Tony自称为全世界手艺最好的Tony,事实证明他没有说大话。
卓情齐肩的头发被剪短,露出了半截白玉的耳朵,额发也修短了,黑珍珠似的眼睛全部露出来,眉眼间的倔强一览无余,头顶灯光一照,阴沉的气质倏而一变,像清晨阳光下的初雪,疏朗又清冷。
“帅哥,”Tony擦了下嘴,“你是的吧?我也是,我们加个V?”
“什么?”
“那个呀!”
卓情听不懂,拽回自己的衣服,“不是。”
“不是就不是吧,”Tony见多了他们这种不敢承认的人,把手机举在他面前,退而求其次,“不加也行,和我拍个照我要发ins!”
卓情被他磨得不行,冷脸拍了好几张才脱身。
回家就耽搁了一会,到家一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
家里黑灯瞎火的,卓情摸着黑走到封重洺的房门口,趴门上听了一会,轻轻打开了门。
屋内,封重洺背对着他睡在床上,窗外月亮的清辉透进来,像是一个沙白小丘。
卓情看了一会就心痒,想离封重洺近一些,悄么声溜进去,不敢坐床上怕把封重洺吵醒,蹲在床边仰头看封重洺的后脑勺。
封重洺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卓情想到封重洺这个姿势可能会压到他受伤的腿,于是伸手拽了下封重洺的被子,没拽动,又加大了一些力气,还是纹丝不动。
卓情酝酿着,要憋个大的,正要使力,封重洺突然翻过来了。所有力气反弹回自己身上,“咚”地一声,卓情摔了个屁股蹲。
床上,封重洺缓缓坐了起来。
卓情知道自己又做了蠢事,不敢看封重洺的眼。
封重洺根本没睡着,卓情一进来他就发现了。
他身上裹着从别人那里沾来的香水,这是一款非常黏腻的糖果味女士香,强势地闯入他的房间,无孔不入地往他的鼻孔里钻,让封重洺想吐。
他冷眼打量坐在地板上的人,意识到什么,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卓情只感觉后颈一凉,随后发根一痛。
封重洺的五指插在他的发里,用力向后一拽,卓情的头被迫后仰,露出修长而脆弱的脖颈。
“你这头发——”
封重洺薄薄的两片嘴唇轻启,吐出分外刻薄的声音。
“她不喜欢长发吗?”
发根被生生拽起的痛感非常强烈,以至于卓情的脑仁开始抗议般地跳起来。
他非常难受,这个姿势也让他很没有安全感。卓情想去摸封重洺的手,又不太敢,只好忍着疼痛,茫然又恳切地看他,“你在说谁?”
“因为下午的事情吗?你还在生气?”
封重洺没有回答他的意思,眼神没有任何情绪地看他,像两颗无机质的玻璃球,卓情被他看得心慌,喉结可怜地滑了下。
“你消消气,”卓情还是伸出手,虚虚地握住了封重洺的手腕,“我和你道歉好不好?”
相碰的一瞬间,他感觉手心里封重洺的肌肉好像跳了下,抓住自己的力道也轻了许多。
“道什么歉?”良久,封重洺终于开口了。
卓情眨了眨眼,五指稍稍用力,封重洺的手居然松开了。他的呼吸终于顺畅了,捏着封重洺的手腕,指节很轻地在他内腕细腻的皮肤上蹭了下。
砰砰,他听到了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卓情抓着对方的手,却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越抓越紧,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贴着封重洺坐在了床边。
封重洺的表情全程没怎么变化过,只在卓情靠过来的时候,眼神微微顿了下。
“……就,所有事情。”
这话说得太过敷衍,封重洺的眼皮深重地压下来,卓情却一点没受影响,他甚至嘴角带着笑,毫无遮挡的眼里全是星星点点的光。
“你——”他身子前倾,慢慢靠近了封重洺,唇息喷洒出来,很轻的语气,“吃醋了?”
封重洺的瞳色更重了。他嘴角的弧度是紧绷的,这是一个防御的姿态。
但是卓情毫无所觉,只以为自己说中了,笑得更开心了。
他兀自享受了会难得的甜蜜,然后才说:“跟别人没关系。”
“封重洺,”本来到了嘴边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难以启齿,卓情移开视线,又把自己的手收回来握在一起,顿了几秒才说:“我只在乎你。”
说完这话后,封重洺的脸色似乎好了些,但是也没有和卓情说话。他抖了两下被子,卓情就自觉站起来,封重洺把自己盖好了,闭上眼。
这赶人的意思太明显了,卓情的情绪还没消化掉,在说出那么羞耻的话却没有得到回应后,他后知后觉有一丝丝的尴尬。
不过他很快想通了,他将这归于封重洺的内敛,对他说了句“晚安”就走了。
卓情的心绪终于开朗了一些。
封重洺现在会吃醋了,已经开始在意他了,说不定有一天,封重洺真的会喜欢上他。卓情开始觉得前路有所期盼,第二天更加积极地在封重洺面前嘘寒问暖,但是封重洺却不怎么搭理他。
卓情挑了很多做饭小视频给他看,问他有没有喜欢吃的,他也不怎么说话。
“我不会再把头发做进去了,”卓情穿着单衣,和封重洺一起靠在床头,屋里空调打得很高,他不会觉得冷,“我已经剪完头发了。”
封重洺把眼睛从平板上挪开,一偏头,就看到了卓情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很是期待的样子。
他本来觉得有点动容,但是看到卓情的表情,心头又慢慢淡下去,“我让你剪的吗?”
卓情的表情顿住了,他感觉自己的半边身子都僵了,张了张嘴,吐出一个很轻的“没。”
“所以,你整天标榜这件事,是想要我给你什么反应?”
卓情被他说的越来越无措,脸色隐隐有些发白。
他说话真的很难听,什么叫“整天”,还有“标榜”,显得卓情别有目的一样,虽然他确实有目的,只是想讨好他而已,这也不行吗?
卓情拿着平板的指尖因为发着青,他的胸膛起伏了一阵,翻身下床,“那我点外卖。”
卓情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了封重洺,但是他能看出来封重洺不高兴。
于是下午一个人待在房间,没去讨人嫌,手机上侦探的消息结束在昨天,是对方发的一条,“照片已经匿名给卓总发过去了。”
卓情给周青发消息,问对方卓文单今天找你没?
周青很快回复,“还没有。”
卓情说:“照片发过去了。”
“?”周青回:“成了?”
卓情捏不准卓山单的想法,他这几年和卓文单几乎断联了,于是说:“再等等。”
晚上也吃的外卖,卓情等着封重洺吃完了,进去收饭盒。
中午那会还在憋气,没去收,现在床头柜上堆了一些中午和晚上的餐盒。数量是有点多的,但是封重洺已经将他们堆好,卓情一提就可以走了,他没走。
他这会把自己哄好了,又想赖在封重洺的房间了。
收几个空碗收了五分钟,卓情背对封重洺坐在他床边,时不时偷摸拿眼尾瞥他,不知道多少次后,他才蓄满开口的勇气,“打游戏?”
封重洺的视线望着窗外,卓情跟过去看了一会,又说:“到了一个新游戏,网上评分很高,听说双人模式比单人有意思。”
卓情不是一个话很多的人,因为他没什么欲望,不需要表达,大多数时候一个人窝在家里打游戏就能度过一整天。如果当天袁成叫他出去,他也会出去,完成一些对方认为的正常人需要的活动量。
但是他对封重洺有欲望,所以在封重洺的面前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会主动找话题,说很多没有用并且不讨喜的话。
或许真的是他过往的社交经验太少,卓情总是词不达意,经常会惹封重洺生气,也难以明白封重洺为什么一会这样一会那样。
不过,卓情只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因为他真的亏欠封重洺,他平白无故把人锁在家里,任谁都不会给好脸色。
卓情叹了口气,拽了下封重洺的衣服,拿出袁成喊他出门时的说法,“整天窝着不动对身体不好,很容易生病的,打会游戏换换状态。”
封重洺的眼神从窗外移到他身上,卓情和他一对视,一眼就看出封重洺又要说让他不舒服的话了。
“不打就不打吧,”卓情想避开和他发生不愉快:“早点睡。”
他拿起垃圾要走,封重洺又把他叫住,看表情不是太高兴,“我说我不玩了吗?”
“你就那么喜欢随意揣度别人的想法吗?”
【作者有话说】
上章有宝宝叫封重洺防沉迷,这个名字真的太妙了!我超级喜欢!!!爱所有人!感谢所有评论!
第22章 完全不会处理。
卓情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又下来,他站那半天,袋子都把他的手心卡疼了,最终说了一句:“那来吧。”转身就出去了。
卓情把垃圾扔到厨房的垃圾桶,双手撑着雪白的大理石台面发呆,过了很久,封重洺才从房间里出来。他自己推着车,速度不快,卓情看他的手握住轮子上又觉得不应该,封重洺的手白净漂亮,不是用来做这些事情。有心过去帮推,太着急,咣当一声,半个身子撞在透明玻璃门上。
左边耳朵一下子被刮狠了,卓情当场差点没忍住蹲下来,好几秒没动作。
封重洺这会的速度又快了很多,一眨眼就到跟前了,蹙着眉,隐隐不耐的模样,“不知道看路?”
卓情本来能忍的,被他说了一句,突然忍不住了,眼眶瞬间红了。
封重洺真挺坏的,他想。
电话恰好在此刻响了起来,卓情从来没觉得手机的默认铃声这么好听过,赶紧接起来走到一边。
“卓情!”周青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厕所,“我在公司加班,刚才碰上你爸了,他说让我忙完去找他,估计是看到照片了。”
卓情想都不想直接说:“半小时。”
周青的语气放松下来,“等你。”
卓情挂了电话,不想让封重洺看出他的闪躲,尽量自然地说:“我有点事要出门。”
“游戏盒在箱子里,你可以自己先玩。”
不知道为什么不敢看对方的眼,卓情的视线微微偏开了半寸,封重洺的声音随之响起,带着点点笑意,很轻的语气。
“你不是说一个人不好玩吗?”
卓情干干地“啊”了一声,他对这样的封重洺陌生,完全不会处理,不知道怎么办。
“我答应玩了你又要走?”
“……有点事。”
封重洺定定地看着他,说“行。”
卓情摸了下鼻子,要走,但是封重洺的轮椅就正正挡在厨房门口,他又过不去。
卓情飞快瞥了他一眼,说:“我把你推房间?还是沙发?”
封重洺一个都没要,自己推车走了。
卓情站在后面看他的背影,感觉被撞的半边身子更疼了。
看了半程,看出封重洺是要回房,卓情小跑追上去推他,“我来我来。”
给人推进屋,卓情站在门口,封重洺背对着他,头也不回一下,说:“麻烦帮我关下门,谢谢。”
这样生疏的语气,卓情的呼吸一滞。
之前他想让封重洺好好和他说话,没实现,现在封重洺好好和他说话了,他又觉得浑身难受。
反正横竖都是不舒服,卓情想不通,放弃思考了,带上门走了。
他心情不好,把车开得奇快,花了二十分钟就到公司了。
卓情给周青打了电话,电话声响了两声,被掐断了。他收了手机,直接进了楼。
这个点的公司已经没多少人了,卓情先去了行政部,没找到人,又去了总裁办公室。卓文单的私人秘书拦住了他。
“卓少?”她很惊讶的样子,眼尾飞快扫了一眼身后的办公室,“您怎么来了?”
“让开。”卓情将她的目光看得一清二楚,绕过人就要进去,被秘书抓住衣服,衣领都被拽歪,“您等等,等等!我去帮您问一声。”
女性的力气本来就比不过男性,更何况她还穿着八厘米的高跟鞋,但是她真的很努力了,她把卓情拽的乱七八糟,还是被卓情推开了门。
屋内,卓文单坐在老板椅里,面前站在脸色难看的周青。
卓情一直憋着的那口气遽然松了。
周青不敢动,看都没看他,坐在宽大红木桌后的卓文单脸色阴沉了一瞬,扫了眼双手还扒在卓情身上的秘书。
秘书被看得狠狠一抖,卓文单冷声道:“滚出去。”秘书仓皇退下了。
厚重的木门被关上,完全隔绝了外界的所有声音,一时间,屋内静到落针可闻的地步。
卓情走到周青身前站定,厌恶的情绪毫不遮掩,“卓文单,你真他妈作孽。”
没有父亲可以容忍自己的儿子这么和自己说话,更何况是一直身居上位的卓文单,他拿起手边的上万元的钢笔就扔了过去,卓情偏开头,钢笔擦过他的耳朵。
他很重地皱了下眉,卓文单直接拍桌站了起来,“你是不是真当你老子老了!你这点小伎俩想糊弄我!”
卓情让人大张旗鼓送花的时候他确实震惊了一下,紧接着感到一阵羞恼,他断定卓情一定是故意的,在看到邮箱里的匿名照片后,更加确定。
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从心里暴涨,卓文单大步走过去,一巴掌甩在卓情的脸上,啪地一声,卓情的半边身子都被打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