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诡—— by糠木

作者:糠木  录入:02-22

周青脸白了,却上前一步,担心地看着卓情。
卓情的身形一动不动,好半天,办公室只能听见卓文单呼呼喘气的声音。
蓦地,卓情笑出声,缓缓地扭头过头来,嘴角的血流出来泅红了一大片皮肤,“我真没觉得你老,你还会跟你儿子一样大的女人上床,你怎么会老呢?”
“你、你……!”卓文单眼球都气得凸出了,他指着卓情的鼻子,手直抖,“你还知道我是你爸!我是你爸!就算我就算做了天大的错事,你就算再不满意我,我也是你爸!”
“从小到大,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别人有的你有,别人没有的你还有,你哪里对不起你卓情!你现在大了,翅膀硬了,跑到你老子头上来拉屎撒尿了,打主意敢打到你爸的女人头上!”卓文山看着已经长成成年模样的卓情,忽然一阵恍惚,“你妈走得早,我工作又忙,没人照顾你,才让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他的脸颊透露出一丝灰败,卓情却毫无触动,死死瞪着他,“你不许提我妈。”
以往何圆是他们两人都避讳的话题,卓文单不愿意和卓情提,但是他认为卓情已经病态了,他今天必须要把他弄清醒了。
“你妈已经走了十七年了……”
“你闭嘴!”卓情大吼出声,恨不得掐死他,“如果不是你,她根本不会跳楼!”
“那是她掉了孩子心情抑郁,和我——”
“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卓情猝然一笑,眼里盛满了红血丝,“她怀孕的时候你出轨,她发现了,那个夏天你们一直在吵架,整晚整晚都在吵,一直到她自杀的前一晚你们还在吵!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卓文单缓缓后退了半步,卓情遽然一笑,向后抓住了周青的手腕,“你现在找她是什么意思?怀念被你害死的妻子?还是为了掩盖你的心虚让自己好过?!”
周青的手一直在抖,卓情以为是自己抓她抓的紧,但是他此刻没法顾虑那么多。
“你要是真的还对她有一丁点感情,你就干点人事,别恶心她了,让她在下面安稳点吧。”

第23章 贼心不死的小偷。
卓情的脑子一直是炸开的,眼前的画面很清晰,却无法在大脑成像,一切感官都是模糊的,直到周青的声音从遥远传来。
“卓情?卓情?”手臂好像在晃。
卓情木木地看着她,哦,原来是周青在叫他。她眼里的担忧很重,卓情的视线缓缓向下,看到了自己正抓着她胳膊的手,非常用力,周青那一圈手腕已经青了。
瞬间清醒了,卓情立马松开了手,“对不起。”他像个无头苍蝇,“我带你去医院。”
“没事,”周青真的没当一回事,她倒是比较在意卓情的状态,“你还好吗?”卓情刚才抓她的时候一直在抖。
“你可以和我说说的,说出来会好很多。”
她笑的样子真的和何圆很像,卓情看了她很久,移开视线,“谢谢。”
“太客气了你,”她摇摇头,“我们是朋友嘛。”
卓情还是带周青去了医院,医生给周青包扎的时候,旁边的小护士一直在看卓情。
卓文单打的那一巴掌很重,卓情脸上手指印非常清晰,边缘泛着青紫的颜色,看上去触目惊心。
医生给周青包完,瞥了他一眼,“脸上回去鸡蛋揉一揉。”
出来的时候下雨了。
已经十一点多了,下雨路滑,车辆的行驶速度都不快。周青家离这里不算太远,半小时的路程,但是雨越下越大,已经有大量的车靠边停了。
“我们停一下吧,”周青建议,“前面好像有车撞了。”
卓情看了一眼,前头乌泱泱的,警笛的声音由远至近,渐渐清晰。
这下不停也没办法了。
卓情靠边停车,想掏出手机看一眼监控,没找到自己的手机。
“是掉哪了吗?”周青打开自己的手电筒在脚下摸了一会,“找到了!”
手机感应到人体的触碰,自动亮了屏,周青不小心看到了屏幕上的日历提醒——
“今天你生日?”
卓情看了眼手机,时针已经指向新的一天,“不是。”
“啊?”
卓情望向窗外,“我妈生日。”
身侧静了一会,几秒后,卓情听到了车门解锁的声音。
周青半边身子已经迈进雨里,“你等一下!”
卓情眼睁睁看着她跑进了街角的一家蛋糕店。
五分钟后,她出来了,怀里抱着一个不小的透明方盒。
卓情已经意识到那是什么了,缓缓睁大了眼睛。
周青打开车门,衣服被雨淋透了,她的刘海凌乱的搭在眼前,一双圆圆的眼睛被水泡的特别亮。
“刚好有人因为雨太大取消了订单,好幸运啊。”她把蛋糕递给卓情,笑着说:“祝阿姨生日快乐!”
往年的这一天,卓情会去墓地待上一会,倒是从没有想过给母亲买蛋糕。
他的眼眶有些湿,接过蛋糕盒,轻声道:“谢谢。”
“你老和我客气!”
卓情默默抱着蛋糕半晌没有言语,周青也没有打扰他。
雨渐渐小了,砸在车玻璃上的声音轻了很多,卓情解开包装,喊周青,“来吃一块。”
周青笑:“好啊。”
卓情给自己和周青都切了一小块,各自吃完后,雨彻底停了,前头的车祸也处理完毕了。
“回家睡觉吧,”周青说:“今天已经是新的一天啦。”
卓情攥着方向盘的手渐渐放松下来,“嗯”了一声,重新上路。
送过周青,卓情拎着蛋糕回到家已经两点多了,打开门,发现最里面的房间门缝下隐约有灯光透出来。
封重洺还没睡?
卓情提着蛋糕过去,轻轻扣了扣门,“封重洺?”
没人应,但是隔着门板传来了一声玻璃杯被搁置的轻响。
卓情犹豫了下,推开了门。
屋内,封重洺穿着睡衣坐在床头,头上绷带被他自己拆了,略长的头发全部倾洒下来,衬得他的两颊越发瘦削凌厉。听见声响,淡淡地朝他投来一瞥,移开,又看了过来。
卓情扒着门框和他对视,猛然发觉自己可能并没有把封重洺养的很好,对方甚至越来越瘦。而且这几天他不知道哪里惹到对方,封重洺的心情也很差,他们之间一直怪怪的。
卓情把手里的蛋糕往身后藏了藏,不打算打扰对方了。
“你睡吧。”
“拿得什么?”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蛋糕。”卓情答,还是把门全部推开了。
缺了四分之一的蛋糕完全暴露在视野中,卓情拎着盒子走近了,封重洺看到他嘴角残留的痕迹。
白色的,是奶油。
卓情把蛋糕放在床头,他没洗澡,衣服脏,没在封重洺的床边坐下,直接在地板上蹲下了。
“吃吗?”他这样问,没等到回答手已经开始拆包装了。
“你吃吗?”封重洺反问。
“吃啊,”卓情说:“陪你吃。”
“你还吃得下?”
“为什么吃不下?”卓情奇怪地瞥了他一眼,这才发现封重洺的表情非常冷淡,卓情迟疑地问:“你不爱吃蛋糕吗?”
“还可以。”语气还算正常。
“那就行——”
“我不吃别人吃剩的。”
手指一勾,最后一个小结已经解开,礼带彻底四散开来,有一截过分的长,坠落在地上,卓情把它捡起来,用手兜着。
“……也不算吃剩,”卓情抬头看他,“这都是切开来吃的啊。”
“不要。”
他说的清楚又果断,卓情一下子没词了,只好说:“那你早点睡。”
他又开始把礼带重新扣上,他能感觉到封重洺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手上,像是带着重量的。卓情手不稳了,礼带从指缝中溜了下去,他有些狼狈地低头去捡。
封重洺就在这个时候说话了,“你看上去心情不错。”
卓情不明所以,还是实话实说,“还行。”
“被打了还能这么开心?”
卓情这才想起来自己脸上有伤。
他这会后悔直接来找封重洺了,担心脸上的伤太丑,低下头去避开对方的视线,含糊地说:“和这个没关系。”
“那和什么有关系?”不知为何,卓情觉得封重洺有些咄咄逼人,“和这个蛋糕有关系?”
卓情隐约觉得这个问题危险,他努力思考了一会,什么都没得出来,于是只能点头。
等了一会,没等到封重洺接下来的话,卓情的脑袋动了下,拿眼尾小幅度地看过去,然后是整颗脑袋,——封重洺仍是坐着的姿势,但是他是闭着眼睛的。
卓情戳了戳他的胳膊,问:“你要睡了吗?”
封重洺过了好一会才回答他,“没有。”
卓情想了想,说:“这个蛋糕是我的朋友买给我的,今天是我妈妈的生日。”
封重洺睁开了眼。
卓情还是蹲着的姿势,只不过不避着他了,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脸,“我有个想法。”
“封重洺,我想吹个蜡烛。”
虽然是吃过的蛋糕,虽然吹蜡烛的也不是寿星本人,但是卓情对这一切依然非常满意。因为身旁陪他的封重洺。
他从家里抽屉翻出了一根不知道何年何月的彩蜡,有些太大了,但卓情不挑,点上了。
头顶的灯被关掉,房间黝黑,只有黄色的烛火在闪动,在他们身上晕开很多个温暖的光点。
卓情望着火光,长久不言,侧脸的弧度清晰又脆弱,封重洺看着他,突然开口,“阿姨生日快乐。”
卓情愣住,随后惊喜地笑开,跟着说:“妈妈生日快乐。”
“呼。”他吹灭了蜡烛。
黑暗像一层厚重的布帘,铺天盖地地落下来。
卓情的视野消失了好几秒,随后才感知到窗外落进来的月光。
刚下雨,浸透过雨水的月色带着一股清透的柔光,顺着窗户缓缓流淌进来,像一条无声的河。
河水漫过封重洺的手背,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洗得发亮,似乎隐隐发着光。
卓情看了几秒,情不自禁握了上去。
封重洺似乎有一瞬的想撤,被卓情更紧的握住了。
他仰头看床上的人,封重洺感受到他的视线,也看向了他。月色在他的眼瞳蓄了一汪泉,瞳心中的点点靛蓝像是坠落泉心的宝石,幽幽向外散发着蛊人的光。
卓情的心脏跳得厉害,喉咙发紧,还有些口渴,像喝醉后的症状,——但是他没喝酒。他移开视线,复又望回去,确定了,他没醉,只是被封重洺蛊惑了。
一只手抓住封重洺的手,另一只攀上了床沿,无法自拔地,像个面对珠宝贼心不死的小偷,在自认为的隐秘里,逐渐靠近。
越来越近,席梦思发出了一丝难以承受的暧昧的轻响,卓情前进的姿势一顿,再抬眼,清晰地撞上了封重洺的视线。
有那么三四秒钟,他的动作是静止的,可是,他完全无法再这个时候掉头了,内心的渴望冲破了所有,他再度靠近,这次的速度快了一些,但也是封重洺能够躲开的速度。
那双淡粉色的唇近在眼前,干渴的症状越发明显了,卓情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他闭上眼,却没有朝双唇的位置,而是向着下面一点点,睫毛颤抖着,吻上了他的下颌。
“封重洺,”他叹息着,说:“我真的好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我就说是纯爱!(点头)(确信)

卓情第二天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他身上热热的,内裤却是凉的。
昨夜从封重洺那回来,兴奋得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后来睡着了也不安生。
梦中的画面在脑中迟迟不肯散去,卓情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躺在床上良久没动作,耳后却越来越红了。
他轻叹了一口气,放弃似的把手伸了下去。
搞出来后,卓情随手把纸扔在地上,暗色的木地板上,白色纸团显得过分旖旎。
门外传来车轮碾在地板上的声音,卓情躺着喊了一嗓子,“封重洺!”
车轮的声音停了一秒,转而又响起,由远及近的,最后消失在他的房门前。
“两点了。”门外的人说。
卓情突然想笑,他享受起这种隔着门说话的感觉,拖着嗓子问:“怎么了嘛。”
封重洺过了几秒才说话:“我饿了。”
这真的稀奇了,封重洺居然会表达需求了。
卓情一个鲤鱼翻身从床上跳下来,拖鞋也不穿,光着脚丫就跑过去,呼啦一下拉开门,平地掀起一阵小风。
他穿的睡袍,前襟是敞开的状态,因为刚才那事腰带半掉不掉地挂在胯上,这风一荡,直接把上半身薄薄的衣料刮得更开了,两截轻滑的布危险地吊在肩头,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胸膛以及其上两个淡粉的小点。
“你想吃什么?”这人还浑然不觉的。
封重洺不动声色地把眼睛从面前的肉色上挪开。他坐在轮椅上,视野本就不如站立得开阔,下意识避开什么东西时,只会往更低处看——
屋内地板上,一堆含义明显的纸团格外醒目,纸团旁边,是一滩小小的、却难以忽视的黑色布料。
“啊?”卓情没得到回答又问了一遍,“你要是等不及,家里好像还有方便面……你吃方便面的吧?”
想到封重洺的挑嘴,卓情还是多问了一句。
“嗯。”非常敷衍的回答。
封重洺也不看他,手搭上轮子就要走开,卓情赶紧抢过来,“我来,你去沙发坐着。”
他的动作又大又急,睡袍的腰带打在了封重洺放在扶手上的手臂,像毛茸茸的小狗尾巴蹭过的触感,一点儿不重,痒痒的。
封重洺面无表情的,把手缩了回来,两只手交握着放在膝盖上。片刻后,松开,掌心摸向手臂,摁上了被那块正在异常发热的地方。
卓情把封重洺推到沙发那,又把卡在沙发缝里的遥控器找出来,“不玩游戏了吧?泡个面很快,你随便调个电视剧出来看吧。”
说完就走进了厨房。
特别巧,家里就还剩两袋方便面,一个红烧牛肉一个酸菜,据卓情观察,封重洺还是能吃一点辣的,他就没多问。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吃的话,泡了就完事,但是要给封重洺吃,卓情就要用煮的,还打了四个蛋。
两袋面是放在一起煮的,卓情煮之前还担心会不好吃,煮好后闻着味就知道差不了。
他拿了两个碗把面分好了,一人两个蛋,直接给封重洺端到茶几上了。
封重洺找了个粤语电影出来看,画面黑黢黢的,不知道在放什么。
“你先吃,”卓情说:“我去洗个澡。”他的内裤做那事的时候脱了,一直没穿,挂着空挡还是有点凉飕飕的。
刚转身,封重洺就出声了,“方便面?”
“对啊。”卓情回答,见封重洺沉吟不语,疑惑地问:“你刚才不是说你吃吗?”
封重洺和他对视着,眸子不明显地闪了下。
“……”
“……”
“那你等会吧,我去点外卖。”
“吃的。”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卓情眨了眨眼,封重洺已经偏开头拿起筷子了,卓情也没再说什么,“那我去洗澡啦?”
封重洺“嗯”了一声。
卓情本来洗澡就快,剪了头发后更快了,前后五分钟就出来了。
他擦得潦草,浑身上下都带着水汽,发尾那几根稍长的头发一直滴滴啦啦往下掉水珠子,后颈和后背衣服都被晕湿了。也不知道是洗衣液还是沐浴露的味道,又或者是香水,一沾上水香气更浓郁了,直直荡过来。
他还非要靠过来看封重洺的碗,看到他吃了大半才放心地坐回去。
封重洺左手托着碗,筷子放下又拿起又放下,最后他双手把碗筷放在茶几上。他这动作太正式了,卓情看得一愣一愣,扒着面的动作都停了,迷茫地看他,嘴角还挂了一截断面。
封重洺看了眼他的发尾,嘴巴动了下,说:“吃饭不要发出声音。”
“……吃面很难不发吧……”他见封重洺的眉头动了,赶紧说:“好好好,我不发。”
没想到封重洺还是不放过他,卓情被他盯得浑身发麻,“干嘛呀。”
“下次要在餐桌上吃饭。”
“……好的。”
“你吃相不好看。”
“……”
卓情嘴角一抽,终于发现了自己嘴角挂着的面,意识到封重洺在说什么,伸出一小截粉色的舌尖,速度非常快地舔掉了。
“好了吧。”他有些告饶了。
封重洺却还是不太满意的样子,眉头皱着,又不像是不开心。
“你别看我了,”卓情真服他了,“快吃。”
封重洺还是盯着他,卓情被他看得汗水直冒。终于,封重洺似乎他的身上挑不出错了,别过脸去,愿意放过他了。
卓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两人相对安静下来,封重洺慢条斯理地吃着面,莫名其妙地想,泡面的味道还不错。
他从来没吃过泡面,因此他很难得知是卓情的手艺进步了还是泡面本身就好吃,或者又是其他什么原因。
他甚至想尝一口泡面汤,可惜这和他的用餐礼仪相悖。但是卓情喝得很香,他发出咕噜咕噜小猪一样的声音,简直就像是在引诱他。
封重洺眉头皱得更紧,卓情似乎发现他了,也很努力地在改进了,于是后半程变成了小金鱼吐泡泡似的,啵啵啵的。
卓情全部喝完了,脸颊都被热量冲红了,非常满足的样子。封重洺面无表情地看他,卓情四处张望,就是不和他对视。
吃完了,卓情把碗收拾了扔进洗碗机里,远处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就是一瞬间的事,眼前也暗了,紧接着,哔哩剥啦地,雨混着冰雹砸了下来。
卓情打开窗,捡了一颗落在窗檐上的小小冰雹,献宝似的拿到封重洺面前,“你看,冰雹哎。”
就这么拿了一会的功夫,卓情的手心就被冻红了一块。
封重洺眼睛半抬,觑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卓情感觉自己被瞪了。
还没想通,手心上被人放了张纸,那人一脸嫌弃,说:“脏不脏。”
卓情灰溜溜地去洗了手,坐回来。
电视里还在放着他听不懂的粤语电影,语调时而婉转时而呢喃。
天边的乌云完全压了下来,屋内屋外都是一片暗色,又不会完全看不清,有点像电影院里的氛围。
卓情的心神有些摇晃,偷偷看向身旁的人。
封重洺面色沉静,背靠沙发,一只手搭在了身侧的灰色靠枕上,电视折射出的光影在他的眼睛里不停闪烁,柔和得像是另一个世界的画面。
卓情看了一会,又低头去看近在咫尺的、封重洺的手。他的手修长漂亮,指甲修剪地平整而干净,是放松垂落的姿态,指骨因此微微凸起,分明又有力量。
卓情稍稍坐过去了一些,几十秒后,又坐过去了一些。
他小心去瞧封重洺的神情,见对方没反应,更大胆了些。目光欲盖弥彰地盯着面前的电视,手上却突然袭击了封重洺的手,蛮不讲理地扣了进去。
五根手指成功插进了对方的手指间,卓情的心已经跳到嗓子眼了,他感受到了封重洺投过来的视线。
“卓情。”他叫他,嗓音很低,听不出来情绪。
“干嘛。”卓情目不斜视,一副对电影很感兴趣的样子。
侧边的目光停留了非常久,久到卓情的脖子胸膛都红成一片了。好久好久后,封重洺才移开了视线,卓情重重吸了一口气,他意识到自己竟然一直憋着气。
浑身都发热,哪哪都烫,卓情却一动不敢动,——封重洺没有让他拿开,他自己也没拿开。
封重洺默许了。
他们牵手。
卓情咬着嘴唇,把嘴巴咬的通红,全部的注意力不在电视上,也不在他们相握的手上,卓情也不知道它在哪里,他飘飘然的,感觉自己坐在了云朵里。
“卓情。”
封重洺把他的注意力叫了回来,他懵懵地扭头看他,“嗯?”
“你出汗了,”封重洺动了下手指,卓情浑身一抖,感觉自己触电了一样,“好多汗。”
他全身上下的所有器官和细胞都在尖叫,尤其是他的心脏,已经超出了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卓情怀疑下一秒他就要爆炸了。
“那、那……”他不知所措,不想不牵,于是傻傻地把自己的另一只手递过去,“换一只牵。”
“可以吗?”

第25章 没有转圜余地。
电影不知道讲到什么了,演员说话的声音变得很小声,细细碎碎的,就像现在卓情的心情。
紧张,难耐。
封重洺不回答他的话,也不说可不可以。卓情忍不住,等不了,自作主张拿开右手,把左手送了过去。最后又小心地瞄了封重洺一眼,没有反应。
没有反应就是最好的反应,卓情心头泛起隐秘的满足。只是这样他的坐姿会很别扭,身体的主干只能朝向封重洺,看电视需要很大幅度的扭头。
卓情硬着头皮看了两三分钟,用这个难受的姿势假装自己很沉浸,但真的看不进去。他另一只手撑着下巴,视线缓缓、缓缓地偏移,小心翼翼地停在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上。
封重洺骨相优越,轮廓线条清晰而利落,加上那双浅淡的眼睛,没有表情时会让人觉得冰冷、难以靠近,——卓情在过去常常会产生这样的感觉。但此刻电影朦胧的光模糊了他的五官,又让卓情生出几分自以为是的亲昵来。
——他觉得自己离封重洺很近。这种“近”不是空间上的,是一种感觉,感觉他能尝试着,去够一够对方。这种若有似无的希望让他上瘾。哪怕当下是他的错觉,他也非常珍惜,他愿意拿全部的东西来换更多这样的时刻。
卓情的目光太过赤裸,封重洺再难以装作看不到。他偏过头,落下眼帘,卓情猝不及防地被抓了个正着,眼睛立刻瞪大了,一副干坏事被当场戳穿的受惊模样。
“不看就关了。”封重洺的声音和平常一样,但是在这个让卓情心慌意乱的时刻里,就会显出几分漠然。
“要看要看,”卓情望回电视机,很担心封重洺真的会关,急切地表明自己,“我在看,在看的,好看,不要关。”
后面就是卓情维持这个别扭的姿势看了整场,结束后他的脖子就扭了,大概这就是勉强自己的下场,不过卓情并不后悔就是了。
第二天早上,卓情早早起来了,一是因为昨天让封重洺挨饿了,今天可不能了,连续两天就说不过去了,二是因为脖子实在不舒服,还不如起来。
他身体醒了,脑子还没醒,煮了两个白煮蛋,闭着眼滚脸,脸上滚滚又往脖子后面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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