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养权by三拾叁

作者:三拾叁  录入:02-23

“你们俩赚钱的出发点是好的,赚钱的方法也有很多种。”厉明深说着,忽然话锋一转,“但为同学写作业并不是其中之一,其实你们自己心里也清楚,对不对?”
经过前面的铺垫,两个孩子已经不再那么抵触,厉明深点到为止,给他们时间自己思考。
半晌,杨思乐说:“是不对……但那要怎么赚钱?”
梁宸安也朝厉明深看,明显有同样疑问。
“生活中处处是商机,只要善于发现。”厉明深说,“但发现新的商机很难,所以最简单的做法就是看别人怎么赚钱,然后跟着做。”
梁宸安想了想,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纠结地眉毛都拧了起来。
厉明深说:“这样吧,村子里商铺比较少,明天我带你们去附近的县市转转,你们看别人怎么挣钱,然后选一种适合自己的。”
杨思乐激动起来,梁宸安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但厉明深看出他也跃跃欲试。
梁宸安的确有点心动,他没说话,只是转头朝还在厨房的梁暮秋看过去。
厉明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说:“你们秋秋那边我来说,他会答应的。”
梁暮秋背对着窗户站在料理台前,一手拿着梨,另一手拿削皮刀,半天没削完一个,竖起耳朵听外头的说话声。
听到厉明深那句“秋秋”,他的脸蓦地红了,三两下削完梨,摆在盘子里端出去,路过厉明深时垂下目光飞快看了一眼,而后把果盘搁在石桌上,故意冷着脸招呼:“吃水果。”

吃完梨梁宸安就回房间去了,乖乖洗漱上床,等梁暮秋去看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房间里亮着一盏小灯,梁暮秋站在床头看了一会儿梁宸安的睡颜,又悄悄退出来。
厉明深还在院子里,听到动静便仰头朝他看来。
对视几秒后,梁暮秋走了下去。
厉明深站在那颗梨树旁边,饶有兴致打量,等梁暮秋走到面前便问:“这是你种的?”
“嗯,这是我从果园移回来的。”梁暮秋竖起大拇指比划,“刚移回来的时候只有这么细。”
他甚至都不确定能不能养得活。
如今这颗树最细处也有成人手腕粗,高及厉明深胸口,茂密的枝叶间缀着几颗幼小的果实。
厉明深问:“什么时候移过来的?”
梁暮秋说:“五年前。”
厉明深立刻联想到梁宸安:“冬冬出生那一年?”
梁暮秋一愣,厉明深怎么知道梁宸安多大?
“是啊。”他回答道,没有多想,心想或许是自己曾经在聊天时跟厉明深提过。
此刻月上中天,脉脉月光如水般洒满小院,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也让梁暮秋忽然有了倾吐的欲望。
“当时栽这棵树的时候冬冬刚出生,我就想着种一棵树陪他一起长大。”梁暮秋抬手抚摸树叶,露出笑来,“没想到真的长大了。”
植树,育人,厉明深看着他被月光映亮的侧脸,忽然问:“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嗯?”梁暮秋转头,一时没明白。
“是不想我来吗?”厉明深朝他走近,影子在地上交叠,难分彼此。
梁暮秋这会儿听明白了,又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保持沉默。
“不主动一点……”
夜色寂寥,厉明深的声音听起来格外低沉,似乎只是开玩笑,又像在认真抱怨,“就不怕你的客人跑了?”
梁暮秋再次感受到了强烈的悸动,一下一下冲击他的心脏。他强自镇定,用玩笑的语气回道:“跑了也不怕,你都付过钱了。”
厉明深紧紧盯着他,半晌勾起唇。
“付早了。”他说。
“是我失策。”
空气沁着早秋的凉意,梁暮秋却感到面颊发烫,他转过身,避开了厉明深的视线,说道:“有些晚了,早点休息吧。”
厉明深跟在他身后上楼,楼梯旁的夜灯亮起,两道脚步相互交叠,梁暮秋深呼吸平复心跳,到房间门口时停下,预备同厉明深道晚安。
厉明深先问他:“明天带冬冬去哪儿?”
梁暮秋愣几秒,反问:“你确定吗?”
厉明深问:“确定什么?”
“你真的要带冬冬和乐乐出去?”刚才站在梁宸安的床头,梁暮秋就想过这个问题,他愈发看不懂厉明深。
“我记得你来村子是找人的。”梁暮秋说,所以为什么要提出带梁宸安出去。
厉明深眼神忽然一深,被夜色遮掩,梁暮秋并没发觉。
“人我不找了。”他一字一字说得缓慢清晰,“你当我单纯来放松。”
梁暮秋还是不明白,“放松的方法有很多种,你可以随处逛逛,实在不必——”
“你怎么知道和你们待在一起我不是放松?”厉明深打断他,轻声却强势,“还是你觉得我烦?”
“当然不是!”
走廊光线昏暗,又蓦地安静下来,梁暮秋动动唇,“我……”
“我知道。”厉明深截过他的话头,平静又自然地问,“所以我们明天去哪儿,平阳县?”
梁暮秋心道厉明深一定是个谈判高手,刚才三两句就把话从两个孩子嘴里套出来,这会儿三两句又把他绕回最初的问题。
“就去平阳县吧,离得近。”梁暮秋妥协了,看着厉明深,对他说晚安。
“晚安。”厉明深回道。
第二天清晨,梁宸安难得没有赖床,早早爬起来去找杨思乐,等梁暮秋从小院出来时,两人已经站在了厉明深的车子前。
厉明深一早去村口把车开进来,对梁暮秋说:“坐我车吧,今天我来开车。”
梁宸安和杨思乐钻进后排,一人占据一半的座位,看样子不准备给梁暮秋留地方,他只好坐进副驾。
因为去赴郑天厚的约,厉明深没开之前那辆轿跑,换一辆偏商务的林肯。
车门不是往上开的,也不能敞篷,梁宸安有点遗憾,不过这辆车空间宽敞,皮饰全黑,有种低调的神秘,就像厉明深这个人。
他在后面悄悄打量开车的厉明深,谁想被厉明深察觉,从后视镜中看着他,眼睛微微弯了弯,似乎无声地笑了一下,说:“下次。”
“什么?”梁暮秋起初还以为厉明深在跟他说话,后来才发现厉明深是在跟梁宸安说话,他扭头看梁宸安一眼,目光又移回厉明深身上。
厉明深单手撑着方向盘,两条长腿在座位下舒展,姿态闲适,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什么什么?”他飞快看梁暮秋一眼,又把视线转回前方,装作不明白,还反问,“你看我做什么?”
梁暮秋:“……”
他于是把头扭开了。
半小时就到了平阳县,厉明深直接开进县城中心最繁华的商圈,放慢了车速,带梁宸安和杨思乐兜圈。
杨思乐很快发现一家炸鸡店门口排着长队,激动地说要卖炸鸡,梁宸安冷静问:“你会炸吗?”
他记得厉明深说过,看别人赚钱是一方面,也要考虑自己能不能做的来。
杨思乐摇头,他会吃。
“那我们做什么?”杨思乐问。
“不着急。”梁宸安很沉得住气,“再看看。”
梁暮秋起初并没把两个小孩要赚钱当真,抱着带他们转转的心思出门,没想到两人竟真的研究起来。
厉明深插话:“你们知道我们现在的行为叫什么吗?”
两个小孩齐齐看他,就连梁暮秋也忍不住朝他看,厉明深才说:“这叫市场调研,简单说就是收集市场的信息、分析信息,为最后的决策打基础。”
两个小孩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但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厉明深,如果梁暮秋在此时照镜子,会发现他也差不多,眼波晶亮,看着厉明深一眨也不眨。
厉明深忽然很想抬手在他鼻子上刮一下。
一个街区逛完就去下一个,之后又去商场,梁宸安和杨思乐手拉手走在前头,时不时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一上午很快过去,中午吃麦当劳,梁暮秋请客。
店里坐满,他们便在商场另找地方,幸运地找到一处圆形卡座,背后是装饰用的绿植。
商场的天花板很高,阳光直直地照进来,梁暮秋抬头看去,发现天花板是膜结构玻璃顶,这种材料的优点就在于白天透光性强,晚上又自带绚丽的灯效,是时下常见的设计。
他看得津津有味,汉堡举在手里都忘了吃,忽然又想起郝建山说的,有些东西刻在骨子里,如吃饭喝水已经形成习惯,就像他此刻坐在商场里,总会不自觉地打量周围的设计,神情不免又有些黯淡。
等回过神,才发现厉明深在看他。
梁暮秋想起上次在医院,以为自己嘴角沾上沙拉酱之类,连忙用手背去擦,就见厉明深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梁暮秋问。
厉明深撇开眼:“没有。”
梁暮秋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明明就笑了。”
“我没有。”厉明深气定神闲,还反问他,“你为什么看我?”
梁暮秋莫名其妙:“我没看你。”
厉明深又朝他看,眼底含着分明的笑意:“没看怎么知道我笑了?”
梁暮秋:“……”
他感觉被耍了,转过头,在汉堡上狠狠咬下一口。
杨思乐吸着可乐,眼珠子在两个大人身上转来转去,小声跟梁宸安说:“他们在说什么,好幼稚。”
梁宸安心里认同,但梁暮秋一上午都没怎么跟他说话,应该还在生他气,他不敢表现出来,拉了杨思乐一下,问:“吃完了吗,我们继续吧。”
两个孩子逐层地进行“市场调研”,遇到人多的店就停下研究。厉明深跟他们讲品牌、讲渠道、讲成本,把两个人听得一愣一愣。
梁暮秋可乐喝得慢,杯子里还剩一半,咬着吸管安静地跟在旁边,发现厉明深并没有长篇大论,而是看准时机才说上一两句,语言简洁且直白易懂,更多地是让梁宸安和杨思乐自己思考。
梁暮秋也若有所思。
商场逛完已经快到傍晚了,梁宸安得出的结论是他们并不具备开店的条件。杨思乐脚都走疼了,有些泄气,梁宸安却不愿就这么回去。
梁暮秋见梁宸安如此执着,不是没有触动,他刚才已经想到两个孩子可以做什么,忍不住给点提示,于是说:“要不去夜市逛逛吧。”
平阳县的夜市远近闻名,沿着江岸,一整条街都是,售卖各色小吃、小玩意儿,还有展现附近村子民俗文化的手工艺品,一到晚上灯光璀璨,香气四溢。
受前阵子很热的夜摊经济影响,县里将一部分摊位作为固定摊位,另一部分则是非固定摊位,让有兴趣的市民也能来自行体验。
他们到的时候恰好见到有个家长带孩子在摆摊卖花,花扎成一束束,摆在汽车的后备箱里。
梁宸安立刻想到了,绷了一天的小脸终于展露笑容,对杨思乐说:“乐乐,我们也可以摆摊啊!”
厉明深朝梁暮秋看去,梁暮秋正温柔地望着梁宸安。
嘴硬心软。
厉明深在心里评价他。
除了卖花,摆摊的人中还有卖毛绒玩具和闲置旧物的,但卖花的似乎生意最好,等他们转完一圈回来时已经卖光了,杨思乐于是说:“我们也卖花吧!”
“不行。”经过厉明深的熏陶,梁宸安俨然成了半个小专家,“我们没有进货渠道,而且也没钱进货。”
“那卖水果!”杨思乐说,“村子里好多梨,我们可以捡来卖!”
有渠道,几乎没成本,梁宸安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朝厉明深看,似乎想问他行不行。
厉明深这才说:“不是不行,但没有特色。”
见梁宸安疑惑,厉明深进一步解释:“特色说白了就是大家都卖水果,为什么客人要买你的,不买别家?”
杨思乐语气里满满自豪:“因为我们的梨最好吃!”
厉明深不由一笑,说:“酒香也怕巷子深,东西好别人并不知道,所以宣传要到位,电视广告就是这个道理。”
梁暮秋听得入神,一副受教了的模样。
回去路上,两个孩子在后座讨论到底要卖什么,一天下来梁暮秋已经摸清厉明深的路数,他会引导两人思考,而不是直接给答案。
梁暮秋有种感觉,厉明深似乎是有意在教梁宸安。
梁暮秋边想边忍不住侧头看去,目光直白不加遮掩。厉明深叹了口气,开口时语气中含了些无奈。
“别看了,再看我要开沟里去了。”
梁暮秋这才意识到他竟一直盯着厉明深,仓皇地移开目光,看向车窗外面。
快到小梨村了,这段路间隔十几米才有一一盏灯,光线昏暗,远方的梨园在夜色下呈现出模糊的影子。
梁暮秋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忽然间想起什么,又转回去,对厉明深说:“你又不是没开到沟里过。”
说这句话时,梁暮秋眼神明亮,藏着揶揄,仿佛终于捉到厉明深的痛脚。
厉明深想起来了,他第一次来小梨村时车轮陷进泥里,是梁暮秋帮他推车。
当日的情景历历在目,厉明深记得他出差梦见勖明昭,决定亲自跑一趟,想找孩子舅舅谈谈,威逼也好利诱也罢,目的就是拿下抚养权,完成勖明昭的托付,安抚歇斯底里的厉環。
但他一样也没做到。
当时的他根本无法想象,有一天梁暮秋会坐在他的副驾上。
前方道路有一段没灯,视野变暗,只能靠车前灯照明,厉明深十年驾龄,拥有丰富的行驶经验,稍微放慢了车速,游刃有余地把握着方向盘,牢牢掌控车辆的行驶方向。
但很久以后他才意识到,即便拥有丰富的理论和足够的经验,很多事也不会沿预定轨道前行,总有意外发生。
对他来说,梁暮秋就是那个意外。

一回小院,梁宸安就跑去书房。
夜市上有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在卖旧玩具,梁宸安受启发,不过他玩具不多,倒是有很多书。
梁宸安甩掉鞋,跑到书架旁一本本看过去,余光见到厉明深站在门口,于是停下,冲他问:“叔叔你想进来吗?”
“可以吗?”厉明深道,“你舅舅说书房是你的地盘,进来必须得到你的同意。”
梁宸安眨眨眼,似乎思考了几秒,说:“我同意了,你进来吧,不过要脱鞋。”
“好。”厉明深学梁宸安脱掉皮鞋,只穿袜子,走了进去。地板是橡木的,踩上去很舒服,靠墙两排可以上下推拉的书柜,墙角铺了地毯,摆着看上去就舒服的卡通靠垫,旁边立一盏落地灯。
厉明深可以想象梁宸安平时坐在地毯上背靠软垫看书的场景。
他仰头看去,不禁一怔。
原以为这间书屋只有三面墙壁是透明玻璃,没想到天花板也是,高阔的夜空仿佛就在头顶,一眼望去毫无阻隔,满天繁星都清晰可见。
梁宸安没管厉明深,继续找书,他平时看的书放在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再小时候看的图册和绘本都搁在上层。
他垫脚拿下一些,再往上就够不到了,厉明深问:“需要帮忙吗?”
“你能帮我把那格里的书拿下来吗?”梁宸安指着一处问。
厉明深手掌宽大,一下抓好几本,附身轻轻放在地板上,又问:“还有吗?”
梁宸安又点几处,厉明深都轻易就取下来,即便最高一层对他而言也轻而易举。
梁宸安看着他,心里暗暗想,他以后也要长这么高。
觉得差不多了,梁宸安对厉明深说谢谢,盘腿坐在地板上,头发在灯光下显得服帖柔软。
厉明深低头看他,陈述的语气说:“你有很多书。”
梁宸安嗯一声:“都是秋秋给我买的。”
他挑挑拣拣,想挑几本拿出来卖,但哪本都舍不得。
“你喜欢看书?”厉明深继续问。
梁宸安这才抬头看他,表情严肃跟个小大人似的:“不能总玩电子产品,眼睛会瞎掉的。”
厉明深微微一笑:“这些书你都看完了?”
“大部分吧。”梁宸安感到厉明深似乎在怀疑,忍不住说,“我认得很多字。”
“万一遇上不认识的怎么办?”
“查字典啊。”梁宸安奇怪地看了厉明深一眼,心想厉明深这么聪明为什么要问这么笨的问题,“秋秋会跟我一起查。”
厉明深不再说话,抬头环视一遭,见书柜顶上还搁着个纸箱,又问梁宸安:“箱子里的书也是你的吗?要拿下来吗?”
梁宸安听见了,但没过脑,含糊地应一声,厉明深便把书柜顶上的那个纸箱也搬下来,很有些份量,他不得不用上两只手。
纸箱用胶带封着,厉明深没多想便撕开,出乎意料,入眼全是各种手绘稿,有未上色的线稿,还有上了色的彩稿,右下角都署着同一个名字。
厉明深将那叠手绘稿拿出来,看到了底下堆着的几摞书,粗略一翻都是跟室内设计相关,空挡插着一捆用皮筋扎起来的铅笔钢笔和马克笔,表面布满使用过的痕迹。
梁宸安也被吸引了注意,凑过去跟厉明深一起看。这个纸箱一直在书柜顶上搁着,梁暮秋从没拿下来,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
梁宸安拿起一张纸,利落的线条勾勒出纵深的空间,看得出画的是个房子,他问厉明深:“这是什么?”
厉明深没来得及回答,梁暮秋走了进来,原本脸上挂着微笑,看到纸箱后立刻面色一凝,一言不发地把书和画稿塞回箱子里,动作急切甚至有些粗暴,画稿都被弄出褶皱。
梁宸安察觉他有些不对劲,不敢出声只小心地看他。
梁暮秋把箱子重新封好,抬高手想要放回书架顶上,踮脚还差一点,他难免有些心急,然而越心急越出错,眼看箱子就要掉下来,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的厉明深忽然走过去,从背后托着他的手背往上一抬,把纸箱推了上去。
厉明深的鼻息就在耳畔,梁暮秋有些僵硬,回过头,尽量维持自然的表情:“谢谢。”
“不用。”厉明深退开了些距离。
地板散着不少书,梁暮秋又转向梁宸安,却没说什么。
梁宸安手里还捏着本书,怔怔地望着梁暮秋,忽然有样东西掉落脚边,他弯腰捡起,发现是页书签。
这书签是四月梨花盛放时梁暮秋给他做的,黑色笔触勾勒出梨树的枝和叶,顶端那朵白色的花却是真真正正的梨花花瓣,风干后粘上去,再塑封保存。
梁宸安眼睛一亮:“我知道要卖什么了!”
说完便一阵风似的从两个大人身边刮过,跑去隔壁找杨思乐。
书房只剩梁暮秋和厉明深,一时无人开口,梁暮秋深呼吸,刚说了个“我——”,就听厉明深的话音同时响起。
“对不起。”厉明深认真道,“我以为纸箱里面是冬冬的书。”
尘封的往事忽然被人窥见,梁暮秋一时情急,这会儿冷静下来,也有些后悔刚才的举动,说:“没事的,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他说完便朝外走,经过厉明深身边,听到他问:“那里面的设计图都是你画的?我看到右下角有署名。”
梁暮秋想否认都不行,停下来看他,反问道:“你懂这个?”
厉明深说:“懂一点。”
梁暮秋假装开玩笑:“你怎么什么都懂,有你不懂的吗?”
厉明深没有被他带偏,继续问:“所以你以前是学室内设计的?”
梁暮秋抿着唇角很轻地嗯了一声,眼睛看向别处,很明显不想讨论。
“画得很好,至少我这么觉得。”厉明深注意到他逃避的意图,却停不下试探的举动,“怎么不做这方面的工作?”
梁暮秋有点急了,努力掩饰焦躁,转过头看着厉明深,勉强翘翘唇角:“没兴趣就不做了。”
“太晚了,早点休息。”
他说完就低头离去,到隔壁把梁宸安叫回来,随后将院门插好,径直上了楼。
梁宸安和杨思乐最终决定用树叶做书签,夜市上没得卖,保证独此一家,何况材料遍地都是,做起来也不复杂,于是一早便拽着杨阿公去拣树叶,厉明深主动请缨开车载他们。
小梨村多的是梨树,除此之外村子周围还有农村常见的杨树、白桦、银杏和水杉。
车开到一片银杏林前,刚一停稳两个小孩就迫不及待跳下去,一路欢呼着跑进了树林深处。
秋风到了,落叶铺了满地,杨阿公捡起一片银杏叶,叶片还是绿的,但根部已有些泛黄。他感概地对厉明深说:“现在还绿着,过段时间就全都变黄喽,等到那时叫小秋带你来看,可漂亮了。”
厉明深笑笑没说话。
捡完叶子又马不停蹄回村里,厉明深把车停在村口,梁宸安和杨思乐拎着几大袋的树叶从后座爬下来。
经过杂货铺,栗阿婆探头出来,瞧见了好奇问:“冬冬乐乐,捡那么多树叶干什么啊?”
“做书签!”梁宸安大声回答。
杨思乐接着说:“我们要赚钱!”
“乖乖,那么厉害啊!”栗阿婆一副吃惊的表情。
天气转凉,她在脖子上搭一条丝巾,系了个漂亮的花苞结。
梁宸安说:“阿婆,你今天可真好看。”
杨思乐紧接着说:“顶顶漂亮!”
“小嘴真甜啊。”栗阿婆心花怒放,抓了把糖往两个小孩口袋里塞,又嘱咐说,“少吃点哦,不然牙要坏掉的。”
等几人回小院,梁暮秋也从杂物房里翻出了那台几十块网购回来的塑封机。有段时间没用,他忘记如何操作,正坐在院子里对着说明书研究。
见梁宸安回来,梁暮秋也只是抬了下头,神情平淡,语气也淡淡的:“回来了?”
梁宸安犹豫了一下,把兜里的糖都掏出来,摆在梁暮秋面前的桌子上,一点不敢私藏,生怕梁暮秋发现了又要生气。
梁暮秋动动眼皮,猜八成是栗阿婆塞的糖,没说什么,等梁宸安拿着树叶跟杨思乐两人到旁边去,他才在那堆花花绿绿的糖里挑了一颗,三两下剥开包装纸,含在嘴里慢慢地化。
厉明深拎着一袋树叶在旁边坐下,将树叶倒出来二次筛选,确保叶片完整没有破损或者虫洞,之后再一一过水清洗。
梁暮秋研究好,把说明书搁下。
糖甜滋滋的,最后还剩一点的时候他忍不住嚼碎了,馋虫被勾上来又吃第二颗,听见厉明深问:“好吃吗?”
问这句话时厉明深没有抬头,微垂着眼,睫毛在阳光下显得浓密纤长,他穿一件深色的衬衣,脊背宽阔双肩平直,修长的手指正将一片树叶浸到水里,像是随口闲聊。
梁暮秋看他一会儿才嗯一声,含着糖的嗓子粘糊发腻:“挺甜的。”
他以为厉明深顺口一问,当剥第三颗的时候见厉明深抬眼看他,才意识到对方潜台词,于是问:“你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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