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什么?”魔盒的首领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缓慢地举起双手,而后转身,这是谈判,他需要看见对手的表情,“那个人不会有这种需要。”所以需要的人是琴酒,乌丸莲耶拿到了潘多拉,正处于胜利的前夜,他实际上已经没用了。
背光的脸再怎么研究也是毫无表情,狼一样的两点绿影幽幽,琴酒打量着他,不比打量尸体更好:“不用妄图揣测那位先生——潘多拉的效果,有多少说多少,你的命完全取决于真实性和具体程度。”
“可以确认的是以下几点……”乌丸崇弘屈服得相当坦荡,语速迟缓中高速思考。
根据情报,琴酒是符合魔盒幻术的施术对象,他完全看得见当年羽蛇神之杖的幻象。然而藏在他影子里的魔盒现在却无法发动。不,等等,更重要的是组织已经拿到了潘多拉,那个男人应该知道效果,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来问他,如此急迫吗,还是——这是被隐瞒的琴酒,也瞒着乌丸莲耶的私人问题?
组织的处决人不该和处决对象说太多的话。
“为什么伏特加不在场?”他冒险抬头直视那双眼睛,“我们的私人时间可都不多。”所以让我们坦诚一点吧,让我们都直接一点吧,让我来看看——
组织的狼犬想有什么样的异心?
琴酒的瞳孔的确无人注意地放大了一瞬。
然后,他笑了。一瞬间满室生寒,他笑得所有危险的獠牙都肆意探出:“你在怀疑我对组织的忠诚?”
乌丸崇弘反而露出了笑容:“你有自己的计划,可你的主人不知道。”
琴酒的枪口没有动摇,只是用另一只手打了个响指,他的语气是接近于残酷的轻快:“我是说过了,不用妄图揣测那位先生——不代表你可以随意揣测我。”
乌丸崇弘没能反驳更多,因为所有组织都在燃烧至毁灭。无色无味的气体已经挥发了很久,琴酒的响指只不过是把最后的剂量全部投入使用的命令,那是诱导克隆体基因崩溃的特效药,专门清理此类叛逆的好帮手,乌丸守一至死都不会知道这层办公室内隐含的系统,正如乌丸崇弘也不知道——他们无论是否离开乌丸家,都不曾真正了解过它。
怎么可能了解呢,乌丸莲耶那个疯子,他已经疯了,疯得如此纯粹,痴心不改,不再是琴酒所熟悉的那个BOSS——
但也不代表他会背叛。永远。
“大哥,任务结束了?”伏特加远远地在黑暗里问,琴酒打开一支手电示意,让出收拾尸体的空间,计划表上可以划去实验体024,那么下一个轮到的是逃亡的实验体079……
一闪而过的亮光。
“趴下!”他大吼着顺势一脚放倒伏特加,身体已经自动扑向了死角,黑暗里响起伏特加惊慌的询问,但他完全没意识去听。血花飞溅,先是麻木,随后是热意,最后熟悉的剧痛绞紧了琴酒的肩膀,子弹,毫厘之差,那枚子弹瞄准的是他的头颅。
有人想杀乌丸守一,还是乌丸崇弘,抑或是组织的情报泄露到连他都被当成目标?
“安静点,给,组织发消息。”琴酒稳着声线把手机直接扔给伏特加,先摸出肾上腺素给自己来了一针,同时附近的狙击点闪电般一一划过脑海,700码。不,至少800码开外,这种距离和精度是赤井秀一吗。但他明明至少昨天还在纽约出任务——
一个鬼魂的名字忽然窜了出来。
艾维克利尔。“不识好歹。”
“是的,这也是赤井探员的意思。”裤兜的轻微震动传来,星俊介打住了交接工作,抱歉一笑后一扫手机屏幕。
他差点在FBI总部的办公室里跳起来。
工藤新一下意识挂掉了电话,随后火速安排好工作后才挑了个背对摄像头的地方重新打回去:“出什么事了?你——”他勉强把你又想安排我什么事给吞了下去。
“我在你心里就这形象?你怎么不数数我们谁遇上的案件更多?”池青不怎么认真地抗议,话题一转果然是正事,堪称循循善诱,“名侦探,你的头衔现在可是难得派上用场了。”果然,又是敷衍地糊弄了过去,这点反而诡异地让他心安……只是想想原因,工藤新一又心梗了起来。
等等,这个有点沙哑的少年音——
“你变回来了?!”工藤新一几乎是用气音说话,“什么时候?灰原她终于成功了?你现在是多少岁的体型——”
池青那边的一声枪响终结了他的问题。“喂喂开枪别站那么近!”半生不熟的声音朝别人抱怨,“啊——你就不能徒手吗,那明明会干净很多,省事不好吗!”对面没吭声,也可能是用了唇语。
“请问可以不要在我耳边讨论违法乱纪吗。”工藤新一干巴巴地投诉,“我记得某人刚刚强调了我是一个名侦探。”
零零碎碎的声音过去,池青的声音终于又上线了,伴随着叹息:“我也不想这样,但希望你理解一下我在被死士追杀的现状,好了放心吧,侦探,他没死,警察会过来收拾的,我们待会就要登机,可不想惹出新的通缉令。”这是难得的真话。
“也别说的好像自己有通缉令一样。”只是你的同伙有,十八岁的名侦探沉默一瞬,没有说出什么劝阻的话语,“做好事就别天天装的像个坏人一样,让人误会。”
好事?池青到底在做什么,他真的知道吗?工藤新一扪心自问,他敢保证池青没有任何违背道德与法律的准则吗?
他只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要求别人像自己一样干净。因为他的干净是有人替他做出了牺牲,总有人得步入那片血色。何况他也知道,池青是不会给他留下什么关键性证据的,他用恶的手段行善,自然也能更熟练地用恶的手段行恶。他所能了解的全部,想必也只是池青愿意展露的冰山一角,他们之所以能共行的唯一理由明明只有那个共同目标。
——如果池青敢这么想,他就完蛋了。工藤新一冷笑着打开邮件,除非给所有人的脑子都来个一忘皆空。否则他就必须得承认,池青这个个体曾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他曾和朋友们在波洛里庆祝过生日。他曾在校园祭里拉动礼花,他曾在新年神社里击掌许愿……他和所有人一样,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过。
邮件里跳出来一张简约而名贵的电子信函,明晃晃的邀请对象写在正中心,是久违的给工藤新一的挑战书。
“黄昏别馆?”他思考着,落下干脆的签名回信。反正看这可携带助手的备注提醒,池青打的什么主意真是显而易见,与其让他找更危险的人,还不如自己去看着点。
至于安全问题?那可是池青啊。
在这个越来越热的夏天,办公室里的空调反而令人留恋。但办公桌前冷着脸的上司就不那么使人眷恋了。
“这是最后一次重做机会了,风见君,明天上午十点钟的会议时间前请务必完美地交给我。”剪掉了黑色长发的男人仿佛剪去了多余的同情心,态度从最初的希望大家和谐相处到失望的眼神,也不过两周罢了,风见裕也凄凉地接过自己的报告书,难以避免地回想起被降谷先生斥责的那些年……呃,好像压力差别不大。
毕竟如果降谷先生还未牺牲的话,想必也会很欣赏宿海先生这种雷厉风行、压榨自己也压榨下属的工作速度,说不定两位还很有共同话题——风见裕也打了个冷颤,停止了这过分可怕的幻想。当然,他也无法否认,在殉职了几个月后,那个金色的身影仍不可避免地充斥在怀念者的回忆里。
但实际上办公室里,已经是风见裕也所设想的恐怖画面了。
“你是认真的?”准降谷家主难以置信地扬了扬文件,这是导致他来找宿海集面谈的根本原因,“让厄科,不,松雪幽来当你的公安协助人?”之前他可以说是睁只眼闭只眼,可现在宿海集竟然想让厄科过明面,这性质可完全不一样。
“我知道你们认识了很久,但同样自卧底以后你们也很久没见面了,你怎么能保证他还是你熟悉的那个一之濑幽?”降谷零用手势制止了宿海集的解释,认真地注视他的眼睛,一切都无所遁形,“你知道厄科,你也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的意义,公安协助人可以在一定程度内违规操作来推进案件进展——但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但厄科的违规操作,早就超过了那个对他来说要求严苛的一定程度。
——他是很有用,但他是一把不受控的双面刃。
而宿海集的回答很简单,他知道降谷零这一连串的问题到底在问什么。
“我以朝日影发誓,他会是我们的盾,而我则是他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你是认真的。”降谷零低声重复了一遍,他们都很清楚,彼此有多么固执,否则这命运早让他们支离破碎。
所以最终,还是他长长地叹了那口气:“好吧,你赢了,但他的权限要比其它协助人等级低,而且受监控时间以及相应报告频率也得提高。否则你连黑田理事官那边都过不去。”他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错了,有一个词需要纠正。”带着黑眼圈的宿海警部接过文件,朝他露出一闪即逝的笑,整个人都焕发出一种燃烧般的生命力。
“是我们会赢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崩溃,我好想完结(土拨鼠尖叫),放我去破新案!顺便征集一下番外,已经预定要写的有六个后日谈
*既然快完结了,询问一下大家对池青的印象(掏小本本)
◎奔赴向长野的死神与人类◎
“联合作战的安排还没定下来吗,到底是哪个部门在找碴——是不是FBI?”降谷零没有接这个话茬,身处那些古老家族和财阀内部,他深知有些事情沉重到不应诉之于口,挫骨扬灰,磨尽残骸。直到彻底胜利之前,他都绝不放弃警惕。
“不是。”宿海集稀奇地上下打量,这种程度,对准降谷家主来说是有点喜怒过于流于形色了,“漩涡计划的牵扯还没扫干净,朗姆那边也风波未平,是FBI和CIA自家内部在扯皮。不过我也不打算掺和,反正赤井秀一跟我保证过了最低期限——原来你真的很讨厌他吗?”
“呵,只说讨厌的话,实在有点便宜那个男人了。”降谷零手里翻着文件,难得情绪毫不掩饰,在宿海集这里,他总好歹能放松点的,“毕竟他可是让我深信了四年,苏格兰死于他之手——对于这种满口谎话的男人,用多大的恶意揣度都不为过。集,最好不要轻信他的保证,既然厄科是你的协助人了,还不如去向情报贩子下单。”
他不会忘记莱伊站在被爆破大楼前观赏的那个背影,以及火光里那句轻飘飘的「是我」。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这种事情还是得留给当事人解决。宿海集欲言又止的视线最终转为轻微警示:“免了,幽一直在给公安送情报,但这种官方问题他还暂时代表着MI6……零,别太焦躁了,有得就必须有舍,只要能保证作战的最高指挥权在我们这就够了,公安不可能包揽一切,你明明也很清楚不是吗?”
迎着他的目光,降谷零不可避免地愣了一下。
隔了那么漫长的时间,他竟然又收到了来自同期的告诫。上一次还是苏格兰出门前,跟他轻轻地说,保重。然后他就消失了。
“当然……”金发的青年微微垂下头颅,额发遮掩住神情,“我当然知道。”
我当然知道,可这种日子太美好了。活着的友人,活着的我,笑容,使命,我们在向着一个伟大而幸福的目标共同努力,一切近在眼前,胜利触手可及——这是不是太过美好了?
它是真的吗?它会和以前的一切一样稍纵即逝吗?谁来告诉我,告诉我怎样才能把这种幸福永远留住?
“已经七月份了,总该出结果了。”他转身文件塞进玻璃柜里,杜绝了一切探究性的观察,语气轻松,“降谷谦信只是暂时退居幕后,还没死呢,再不把组织解决掉,我可真的要变成降谷家主了。”政治上的你来我往真叫人恶心,他是有些天赋,但无法说服自己适应。
降谷零顺着思维逻辑想起几张苍老的面容以及降谷谦信傲慢的脸,老神在在,志得意满,只有当自己要求主动给组织设局的时候才爆发出一些活人似的惊诧。组织的威严在朗姆掀起的混乱后已大打折扣,现在已经变成隐形的四分五裂,稍弱的代号成员在佣兵界已经变成了新的猎物,各国都忙着做大扫除。
然而乌丸莲耶本人没有任何行动。
降谷家这种唯利是图的生物当然只会得寸进尺。自从把铁穹神殿地下暗河走私路线吞掉后没得到任何报复,他们的野心自然也随之而上。甚至他在月度会议上提出给组织设套都没引起多大反对。黄昏别馆,那是乌丸家的地盘,谈判的风险显而易见……难道是过于封闭的视界才让他们竟然敢跟乌丸家谈判吗。
降谷零摇摇头,收回思绪,再次转身时已是波澜不惊的一张脸:“和你要求的一样,谈判地点设在黄昏别馆,过程伪装成了侦探寻宝,你要来吗,集?我是得亲自出席,不然那些老家伙可不敢出门。”他特意写了每个侦探都可以携带助手。
“我当然得在外面。”宿海警部打了个响指,微笑的姿态游刃有余,“那天东京发生什么样的事都不奇怪,警视厅需要有人坐镇。”如果明石参事官还活着就好了,可惜现在只有菲尼克斯。
然而明石龙吾也没偷懒,正在和赤井务武满世界挖乌丸莲耶的兔子洞,搞得他连抱怨都没什么正当理由,宿海集遗憾地晃晃手机,示意对方去看邮件:“没关系,会有人替我去的,你也见过他们,那可是我们的秘密武器之一。”
他的同期心里陡然泛起不详的预感。滑开手机,是两张年轻的脸,而不管是年轻气盛的微笑,还是兴致缺缺的走神——都显然是未成年!所以未成年高中生为什么能掺和进这种级别的危险行动!哪怕风见想跟去他都要对方写好一万字的保证书先!
“这是亲临现场,是要提前写好遗书的任务。”降谷零荒谬地看着一向稳妥缜密的朋友,“还有工藤新一,我记得他似乎是行踪不定,近乎失踪了快一年多,你怎么找到他的?还有旁边那个人是谁?”看邮件,下面甚至附上了工藤新一亲笔签名的同意书。
宿海集被他盯得下意识咳了一声,忍不住腹诽好歹不是七岁孩子的外表知足吧:“年龄不能说明什么,头脑才是最重要的,你的情报库里也有FBI那边的数据吧,工藤优作那样的人能发挥出多大力量,大家都有目共睹。至于安全问题,当然是有人负责我才会让他过来。”
“别绕开话题。”降谷零的脸色随着思考一步步地难看下去,“是照片里的另一个人负责保障他的安全吧,这双眼睛,金色的,不是打光问题,那非常罕见,但我觉得我应该在哪里见过……”
金色的,黄金般流淌的,没什么表情的孩子。
池青。总躲在宿海集身后的孩子,那个在米花町深居简出的孩子,根据近乎于无的注意,他在上了一个学期不到的课后就消失了,声称转学,而几个月后,一个待遇的是阿笠博士家那个叫灰原哀的女孩,那么再关注一下旁边……
恐怖的结论彰显事实,降谷零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来:“江户川柯南是工藤新一?!”
宿海集极其自然地点头起身:“是的,一点药物外流的倒霉事件而已,你慢慢看吧,我先去理事官那里送报告——”
一只手先他一步摁住了门把。
“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深入交流一下。”金色恶魔绽开许久不用的笑容,“我亲爱的知无不尽然而不言的同期。”
羽田机场,出入境大厅,准许入境盖下红章。
“欢迎来到东京。”池青这么对自己说。
旧地重游,玻璃天穹早就修补完毕,看不出这里曾发生过惨案,鹤见业在旁边推着他们两个的行李箱,走出人流时盛夏的夜色还未至,只有黄昏的赤影燃烧在天上,池青戴着耳机划拉屏幕,脚步轻快得和任何一个普通少年一样——虽然普通少年不会像他一样做着全套的假证和易容,手机里也不会锁着机密情报。
现在他和鹤见业就是平凡不过的两位外国游客,提着行李挤新干线,准备赶往长野。
找到位子坐下时池青忽然啊了声,鹤见业看向他,默默把心里眺望时每一栋高楼的狙击点代号抹掉:“手续办完了?”
“差不多,新的假证和机票已经寄给了里约。至于他们未来在东京想怎样生活,这部分后售可不是我们的交易会管的了。”池青噼里啪啦地回复着,消息一条条冒出来,是松雪幽在跟他抱怨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怎么因为宿海集找他碴,“哈,看看,幽说集简直像个被勇者包围的公主,而他倒是得做恶龙了。”
鹤见业凑过去看了,中肯评价:“没关系,还有龙吾给他分担火力。”
“你说的很有道理。”池青立刻把鹤见业卖幼驯染的建议发给了对面,得到一个开心的感叹号,没有鹤见业本人的放行,松雪幽也不是很想去招惹明石龙吾。
夜色一点一点暗下来,明亮的列车穿行过黑暗,只有通过隧道时,暗黄色的灯一节节打在玻璃倒影上,池青被泡在光与影的闪烁之间,不甚分明。
“那你呢。”他忽然出声,“你的未来,你想过吗?”
不是梅卡尼科亚,不是鹤见真,作为十八岁高中生的池青,你想过未来如何生活吗,想过除了鲜血、硝烟和死亡外的生活,想过既不杀人也不被杀的生活,想过不再颠沛流离可以一觉睡到天亮的生活,想过真正属于人的那种生活吗?
池青不需要说话,因为真正的话,用他们的眼睛说尽。
“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他熄掉手机,“乌丸莲耶还没死呢。”
“我的经验是,要杀的人是杀不完的。”鹤见业放低了声音,低到仿佛被空气消灭,“但即便如此,我们也会活着,而我们是人,不能只是活着。”
“你的话太多了。”少年皱起眉头,鹤见业不应该有那么多话,他是组织的人形兵器,话语只对固定的人开放,但那也不会多。他从不知道,鹤见业还会有关心他人这一面。尽管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只是不同世界线的同一人。
“因为我活过来了。”
扎着高马尾的男人抚上自己腕间的脉搏,那里空无一物。
活过来的是他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宿海集很多都不跟零说是因为知道了就会牵扯进很多破事。但零要是主动追问的话他会选择性地说一点(被动型情报库),本文因为剧情大魔改新一和赤井反而比较熟,零和柯南是真的不熟,其实我个人觉得最好也不要和公安牵扯太多,工藤新一无法放弃一些去拯救另一些,他只想哪怕牺牲自己也要全救
*鹤见业的身体在被死亡后是数据捏造的非人类。但因为正常人的影响(如工藤)以及本体在旁边世界线是稳定的,「心」奇迹般诞生了
池青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双金色的眼睛。
无法理解的东西,计算不出的概率。但奇迹就是这样的东西,他一把攥住那截毫无生命迹象的手腕,鹤见业平静地任他检查。世界上竟然有这种笑话,活着的人不存在心,死去的人拥有了灵魂,是谁想出来的离奇戏剧?
有什么脱离了掌控。属于梅卡尼科亚的部分在震颤,精妙的规划里,这是不被观测的结果,他的计划牵扯到太多的生命和死亡,任何失误都不应该被允许……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陷入了凝滞。
——不可把控的事件。
——是否需要修正?
一道铃声忽然打破了寂静,也让池青暂时摁下梅卡尼科亚的绝对理智,率先放弃对峙,滑开接通看了眼号码,是工藤新一:“什么事?”
工藤新一眨了眨眼,语气瞬间焦虑了起来:“等等,你那边出事了吗?你没上成飞机?那黄昏别馆的事怎么办,我来负责?”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池青这种毫无感情的声音,生硬得像刚出厂的人工智能。
“我没事。”不甚熟悉的少年音自然而然地转换过来,生动得仿佛恨不得仰天长叹,“但是你能不能别把我当核武器对待啊?我真的没有走到哪里都出事!还有你打过来到底想干什么来着?”
“啊,就是黄昏别馆和BOSS的事。”工藤新一没说你听起来可真像掩饰,“这个线路FBI保证会加密,应该没问题吧。”
“没关系,我早就叫幽给你的号码单独加密过了。”池青的声音很轻,话筒外偶尔传来同行乘客的闲聊,“至于乌丸莲耶的事,你是想先问我怎么知道乌丸莲耶会在那里,还是先问在那里之后我们要怎么干?”
“我两个都问。”名侦探当然不会被话术的隐形强制二选一骗到。他正坐在机场候机厅的贵宾室里,窗外灯火闪亮如白昼,不同于池青的易容加新干线,他走得光明正大,从成田机场直接转飞长野县的松本机场……如果放在过去,工藤新一的消息早就送上组织的案头了。
那只乌鸦,原来真的到了濒死的时候。
池青往空调风口底下凑了凑,冷风一瞬间醒神:“黄昏别馆是乌丸莲耶的老宅,准确的来说,那是乌丸家的祖宅。只不过等乌丸莲耶成为家主后被彻底翻修了,附近的山头只要仔细调查过,它们的实际所有权也属于乌丸家——所以对乌丸莲耶来说,那里既有纪念意义,也很安全。”当然根本性的证据是赤井务武的冒险和后续的种种亲身探查,时间掩埋了太多,表面上,那里只是被乌丸家废弃的老房子。
“最大也是最后的记忆储存中心,就在黄昏别馆。”
他似乎听到了命运的钟声摆荡。
“克隆人……”工藤新一凝视着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我们站在蜘蛛的网上,他绝对会比我们想象得更疯狂,你的保险措施是什么?”
“这就是秘密了。”池青坚持贯彻保密主义,曝光手段只会给自己找麻烦,他又不能明说明石龙吾和鹤见业都已经潜伏到了附近,“你只需要做一个侦探该做的事,当我们的钥匙,解开乌丸莲耶藏身的机密,各司其职,分工明确——接下来的逮捕和清算就交给那群大人吧。”
“别太紧张,名侦探。”列车扎进密林,浓郁的黑暗里,他这么保证,“我们已经熬过了长夜,现在只需要等待太阳升起。”
我可以相信他吗。工藤新一独自一人坐在光明里,思考。结果不出所料。
——我当然信任着我的朋友。
“就算你这么说——”少年突然意识到什么,“今天是不是七月十一?”
那明天就是七月十二,池青的生日。然而明晚他们会在黄昏别馆相聚,没时间办一场朋友间的生日晚宴,白天也不可能有放松的时间,准备资料,研究路线,无数人的工作都寄托在他们身上。但不妨碍他现在预祝一声:“生日快乐,池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