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身后、一直减低存在感的柏寅清,眉头不受控制地皱了皱,没说什么。
他静静跟在虞微年身后,像虞微年的专属保镖。只有经过某些台阶,又或是不明障碍物,他才会低声提醒。
“年年,小心。”
虞微年突然被扶住胳膊,他困惑地望了过去,也想看看柏寅清让他“小心”什么。
定眼一瞧,是一只趴在角落、眼巴巴盯着他看的大型犬,见到他似乎格外兴奋,尾巴一直在疯狂摇摆。
柏寅清让他小心的,便是这只狗的尾巴。
虞微年:“……”
先不说这尾巴值不值得小心,就说他与狗的距离,也还没到能小心的地步吧?就算防范于未然,也没这么夸张的吧?
司知庭也觉得离谱,他看了眼那狗,被栓绳了,旁边还有专门照顾的员工:“应该是某个顾客带来的宠物。”
运动馆宠物友好,提供宠物寄养,如果顾客需要带宠物一起来运动馆,他们欢迎至极。馆内同样有宠物spa以及各种美容管理。
“你最近和杭越他们吵架了吗?他们最近一直在联系我。”
原本一脸事不关己、冷淡平静的柏寅清,忽然神色微动,脚步都往前靠了靠。
司知庭继续往下说,“我很意外,他们居然会主动联系我。”
虞微年这几个发小,仗着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在虞微年的一众男友面前,总是拥有特殊的优越感。司知庭自然体会过。
男人的直觉告诉他,杭越他们对虞微年有想法。但司知庭不敢直言,更不敢和虞微年提起此事,他做事讲究分寸,不会做让人为难或困扰的事。
他太过礼貌,也许这就是虞微年觉得他“无聊”的原因。
“他们联系你干什么?”
“问我最近有没有和你联系,也问我你最近心情怎么样。”
虞微年:“你怎么回的?”
司知庭:“我当然不会告诉他们你的具体情况,我让他们自己问你,他们又不回了。所以我猜测,他们惹你生气了?也还没把你哄好?”
柏寅清极轻地扯了扯唇角,似带着几分讥诮与落井下石意味。
虞微年停下脚步,恰好将柏寅清的细微表情捕捉了个正着,柏寅清没来得及隐藏,只能在他的注视之下,迅速切换表情。
他挑了挑眉,哼笑着反问:“我有那么容易生气吗?”
“你不用管他们。”
“真没发生什么别的事?因为你不理他们,他们看起来很着急。”
“能发生什么事?”虞微年漫不经心道,“我想搭理谁,全看我心情,这需要理由吗?”
“倒是你,有空在我这打听八卦,还不如多想想,怎么多帮我赚点钱。”毕竟这家运动馆,他也占有一定股份。
司知庭被拆穿,也不觉得尴尬,而是跟着笑了笑:“好,我不问了。”
司知庭敏锐察觉到,虞微年与杭越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可虞微年当下的态度,又令他觉得,就算事实真是他想象中的那般,又当如何?
只要虞微年不在乎,杭越他们的感情也会被忽视,等同于不存在。要是杭越他们想继续和虞微年以朋友身份在一起,必须把心思藏好。
哪怕装,也要装得不喜欢,不能叫虞微年心烦。
结束运动馆的参观与锻炼,虞微年与司知庭前往一家新开的拳赛酒吧。
司知庭难得能与心情不错的虞微年一起度过时光,不过……他偏头看了一眼阴魂不散的柏寅清。
要是没有柏寅清,会更加美妙。
虞微年在前方走路,正低头摆弄手机。后方两个气质冷淡禁欲的高大男人,仿佛是他的贴身保镖。
现在虞微年注意力不在这边,司知庭看着柏寅清,若有所思:“你跟过来做什么?”
柏寅清面无表情:“我给年年开车。”
司知庭礼貌温和,却不失强硬:“开车有我就够了。你和年年刚分手,最好还是保持些距离吧。”
“如果分手就要保持距离,那最该滚远点的人是你吧?”柏寅清冷睨着他,语气嘲讽。
在虞微年面前低眉顺眼、仿佛无害的绵羊,虞微年不在,柏寅清连装都懒得装。
“是吗?”
司知庭并不生气,“我现在和年年有利益牵扯,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合作方。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继续联系,也有联系的理由。”
“你呢?”他礼貌地笑了笑,“你以为你算什么,还是别太看得起自己了。”
柏寅清表情瞬间沉下,司知庭胜过一筹,心情愉悦地转移目光。果然,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心浮气躁,还得多练练。
“聊什么呢?”虞微年纳闷偏头,一眼便看到柏寅清眉眼阴郁,在他看来时,又转为委屈隐忍。
他被看得莫名。
司知庭:“随便聊了聊,我们现在走吗?”
“嗯。”虞微年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他使唤着柏寅清,“你去开车,等车上暖气打好了,我再下去。”
柏寅清顺从地应了声,离开前,他目光沉沉地望着站在一起的二人,他们不知道在聊什么,肩膀紧挨,远远超出正常社交的距离。
他学聪明了,现在他比从前更能忍。
“年年,你和他现在还在联系吗?”司知庭明知道柏寅清听得见,也知道柏寅清在看他们,却故意在这时候开口,“他刚刚看你的眼神,好可怕。”
虞微年懒洋洋道:“有什么可怕的?”
“那眼神,像下一秒就会把你关起来。”
“……”
关于虞微年和柏寅清的事儿,消息被封锁死了,没有走漏风声。司知庭以为他们是正常分手,无非是和从前一样,虞微年玩腻了甩人,柏寅清死缠烂打,一路纠缠到这里。
至于虞微年此时为什么还在国内,司知庭也思考过。他猜测,可能是因为虞简意恰好也在国内,母子俩多年没有一起过节,于是有了一起过节日的打算。
听到这话,柏寅清表情明显有了变化,他隐晦地看了虞微年一眼,又被虞微年当场捕捉。他愣在原地,像一只知晓自己惹了主人生气的大型犬,纵使体型庞大、气场强势,却蜷缩着尾巴,不知作何反应。
虞微年毫不掩饰地欣赏柏寅清的表情,他望着柏寅清的脸,故意压低身影,哼笑着打趣:“他说你要囚禁我呢。”
“你会这么做吗?”
“……”
低沉嗓音夹杂几分明显戏谑,柏寅清握紧车钥匙,看着那张俊美张扬的面庞,呼吸不由有几分急促。
“年年……”他语气放轻,像在求饶。
明明更过分的事都已经做过了,现在却装成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虞微年收回目光:“去车库吧,别让我等太久。”
他习惯发号施令,说完便没回头,而是坐在大堂的休息室内,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柏寅清给虞微年二人当司机,一路将他们送到相应地点,虞微年没有让他离开,他便默默无声地跟着他们上楼。
等虞微年即将进入vip包厢,才出声道:“你就不用进去了。”
柏寅清脸色一僵,他看着虞微年和司知庭二人肩并肩进入包厢,低声问:“那我在外面等你,可以吗?”
“随你。”
虞微年和司知庭进了vip包厢,柏寅清自费位置,离虞微年有些远。
擂台侧上方的玻璃门内,虞微年可以惬意地品着红酒,占据最佳视野,欣赏热血激烈的格斗。
vip包厢对面的看台,正是柏寅清的所在位置。这里并不是欣赏擂台的最佳地点,却能将玻璃包厢内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柏寅清无心观察比赛,他全心全意观察虞微年,以及接近虞微年的每一个人。
虞微年没有注意到他,而是专心望着擂台附近的动静。
没多久,有个身材不错的服务生进入包厢,热情地给他送上果盘、点心,他看起来兴致缺缺,胃口并不大。但还是多看了这位服务生一眼。
酒吧经理明显知晓虞微年的口味,连送酒的服务生,都按虞微年的喜好定制。
清一色的类型,让虞微年有些腻了,不过还算养眼。
他还是很阔绰地取出一叠钱,朝服务生勾了勾手指。
服务生几乎是头晕目眩地弯身低头。
衬衫扣子被纤白手指勾开,一叠钞票顺着间隙,贴肤塞了进去。虞微年的手指慢慢下滑,隔着一叠美钞,不轻不重地摁了摁服务生的肌肉,又低声说了什么。
年轻的服务生呼吸陡然急促,耳根也跟着赤红。虞微年似是玩够了,才抬抬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虞微年玩心重,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一点。司知庭司空见惯,并不打扰,等他玩开心了,才给他倒了杯红酒。
虞微年接过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很近。
柏寅清沉默地看着一切,看着虞微年玩男模,又看着虞微年和前任喝酒。
情绪缓缓收紧。良久,他喝了一口冷水。
包厢内的虞微年也抿了一口红酒,他小幅度偏头,听司知庭在他耳边低声言语。二人距离再度拉近,从柏寅清的视角,虞微年似乎正被另一个男人拥在怀里。
虞微年身边有人,这个人还是对虞微年旧情难忘的前任。要是之前的柏寅清,必然没办法忍耐。
但现在,他已不再像当初那般冲动幼稚。
柏寅清竭力忍耐妒火,反复提醒自己不能重蹈覆辙。过去的他太年轻,又是第一次谈恋爱,很容易在细枝末节钻牛角尖,又非要虞微年给一个理由。
太天真,太愚蠢了。
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够解释得清楚。
虞微年好不容易愿意给他将功补过的机会,就算虞微年在外头乱玩,他也会装不知道。
柏寅清通过总结先前经验,吸取教训,得出相应结论。
幸福掌握在自己手中,只要他闭紧双眼,守卫这段爱情,他不信还能出错。
曾经柏寅清最无法接受虞微年的欺骗,现在虞微年不是已经没骗他了吗?当着他的面和前任聊天、沟通、喝酒,出行接送都由他负责,毫不避讳的态度,正能说明虞微年信任他。
虽然不避讳的同时,虞微年也没怎么搭理他。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里,虞微年只有在车子空调温度太高、觉得热时,才对他说了一句“温度调低点”。
尽管只有几个字,却是虞微年主动开口,柏寅清不会忘。
种种都能够证明虞微年的行为坦坦荡荡,与前任之间再无其它纠缠。就算还有纠缠,那又怎么样?他不是应该开心才对吗?
现在他是虞微年的前任之一。虞微年有和前任藕断丝连的坏习惯,也正好方便了他。
要是虞微年性子专一忠诚,哪还轮得到他有机会?
想到这,柏寅清眉眼总算舒缓几分,他又饮了一口冷水,借此压下翻滚复杂的情绪。
冷静的态度没有维持多久,便逐渐出现裂缝。
柏寅清注意到,虞微年的目光游离片刻,最终定格在某个方向,没有挪开。
他唇角含笑,全神贯注的模样,眼神称得上直白,闪动着兴致盎然的微光。
柏寅清不会错认。
这是虞微年对一个人产生兴趣的信号。
第66章 忍气吞声(修)
比赛尚未开始, 选手们在一侧赤/裸上身热身。蓝紫色灯光打在他们身上,显得肌肉异常分明。
虞微年注意到了,其中还有几个样貌不错的选手, 两个洋人,以及一个长相较为年轻的东方面孔。
经理亲自送来酒水, 见虞微年望着下方, 低声说:“虞总, 这是今夜的特邀选手, 如果您感兴趣,我等会可以喊他们进来……”
“不用。”
虞微年只是单纯欣赏肉。体,这一群男人没他喜欢的类型。
不过, 他手指微抬,点了点其中一个较为年轻的选手:“他是新来的?以前没见过。”
“对, 新来的。叫段林青, 别看他年纪小, 上台特别猛……”
“多大了?”
“这个不太清楚……应该成年了的。”
经理隐晦地说, “等比赛结束,我把他喊过来,让他亲自回答您?”
虞微年停止摇晃酒杯, 他似笑非笑地偏首:“我看起来就这么寂寞?”
“当然不是!抱歉,虞总,是我的问题……”
虞微年抬了抬手,经理马上噤声, 弓身退出vip包厢。尽管被奉承,他只觉索然无味。
花钱买来的服务总是令人乏味。
司知庭:“你真对他没兴趣?你进来之后,一直在看他。”
他望向沙包边上的年轻男人,刚刚经理说叫什么名字来着……段林青?
“我确实看中了他, 不过看中的是商业价值。”
见司知庭略微差异,虞微年极轻地扯了扯唇角,“你真当我每天纯鬼混?”
他每天的娱乐,也是办公的一种,他随时注意市场动态寻找新的机会。
“我想投资他,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很大的潜力。”
接下来的比赛中,段林青果然没让虞微年失望,尽管段林青是最年轻的那个,但他的拳法漂亮,富有技巧的同时不失观赏性。如果经过专业训练以及培养,其商业价值不可估量。
虞微年收起一贯带有的散漫神色,眉眼专注、认真,眼底跃动狩猎的信号。这是他对一个人感兴趣的标志。
在某位选手比赛获胜之后,马上有人到选手耳边低语。选手看起来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朝更衣间前去。
柏寅清猜测,选手是去洗澡换衣服,然后见虞微年。
不出柏寅清所料,这位年轻选手换上常服,被引着上了另一个专属电梯。紧跟着,透过玻璃包厢,他看到选手进入包厢。
虞微年看起来很高兴,他们简单聊了几句,司知庭便站起身,与他们一起拐进另一边的休息区域。
只有观赏区设有玻璃,休息区无法被外人窥探。柏寅清脸色铁青,他等待片刻,虞微年还是没有自休息室内出来。
柏寅清不是傻子,他隐隐知道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事,情绪迅速翻涌,他想下意识想吃药。手指刚摸到药板边缘,又硬生生止住。
他只能伸向另一个口袋,紧紧攥住虞微年的小毛巾,这还不够,他取出来嗅了嗅。
虞微年家中有许多小毛巾,这些都是他婴幼儿时期留下来的,保存得很好,他每天都要抓着睡。贴身久了,难免染上他身上的味道。
柏寅清闻着属于虞微年的气息,难捱情绪总算有几分好转。他像旁观者一般,冷静地看着空落落的玻璃包厢。
一旁有侍者观赛的同时,又低声言语:“虞少看上段林青啦?这小子运气可真好……不过,虞少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就是啊,段林青明显是青春男大类型。虞少不是一直喜欢司知庭那种冰冷禁欲的款吗?”
“换个口味呗,同一个类型玩多了也会腻……”
侍者下意识偏头看了一眼,酒色迷离下,一张冷淡锋利的面庞如一把刃,让他心惊了片刻。他迅速压低声音说,“我估计真是玩腻了吧……要是虞少还喜欢那种死装的类型,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吧……”
“也有道理……虞少来了之后,目光都没往这边看过,看来是真腻歪了。”
周围音乐嘈杂,擂台比赛打得火热,伴随热情的欢呼声。
因手指过分用力,小方巾被揉得几乎变形。柏寅清闭上眼,太吵了,他有些呼吸不上来,太阳穴发胀发疼。
那两位闲聊的侍者也没说错,虞微年确实没多看他一眼。
因为已经玩腻了。
柏寅清喝了口冷水,他又想吃药了,可想起医生的医嘱——如果再这样滥用药物,彻底丧失性功能还只是小问题,更严重的会威胁生命。
不能再吃药了。
虞微年本来就很烦他,要是他连唯一的用处都没了,之后更没机会留在虞微年身边。
柏寅清谨记医嘱,没有滥用药物,而是专注望着手机时间。
比赛打完一场,中场休息。半小时过去,柏寅清望着对面的vip包厢。
虞微年还没结束。
柏寅清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他给虞微年发了条微信,意料之中没有得到回答。
他回到座位,静静地等待。
又一小时过去……
柏寅清猛地将水杯搁在桌面,他面容沉冷似水,在迷乱的灯光之下尤显阴沉。
他目标明确地朝vip包厢前进,却被门口保镖拦下。
“我找虞微年。”
每个字都像强行挤出,加上那骇人的表情,保镖竟下意识打了个寒噤。他们极有职业素养:“你是谁?”
“我是虞微年的生活助理。”
“没听说过。”
他们又说,“从没听说过虞总身边还有生活助理。”
工作方面他们不清楚,但私底下,虞微年从来不找这些。他想去哪儿,玩什么,大把人帮他安排得妥妥切切,他甚至可以不出一分钱,只要人到场便好。
有的是人愿意为他鞍前马后。
保镖来回打量柏寅清,这人长得倒是不错,往那一站跟男模似的,身材骨架也大,特别是这气质,特别像虞微年以前喜欢的类型。
他们看着看着,也琢磨出来味儿了。
这人八成是想勾搭虞微年,靠男色上位,这种目的不纯的人他们见多了。他们目光晦涩:“你还是走吧,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虞总的。”
那鄙夷又暗藏几分嘲讽的视线,柏寅清哪里看不出来对方在想什么?他从未得到过这般对待,可他却毫无办法!他能怎么样?现在闹吗?
现在闹,只会让虞微年更加讨厌他,亦或是觉得他不懂事。
柏寅清不会再像以前那么蠢了。
柏寅清冷冷地看了一眼保镖,阴沉沉地站在一侧。他视保镖言语于无物,只偶尔低头看一眼手机,看看虞微年有没有回消息。
他全部注意力都在那扇门上,可惜包厢隔音太好,他根本听不见什么动静……
柏寅清敛下长睫,眼底苦涩。
听不见也好。
听不见,他也能合情合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柏寅清在门口守株待兔,没多久,竟真让他等到了虞微年。
虞微年恰好推开门,领口微微敞开,面庞与脖颈皆泛着一片红。他看到柏寅清,似乎有些惊讶。
“虞总,这人说要找您,我们赶都赶不走……”
柏寅清看向虞微年,波澜不惊的面庞再度浮现几分隐忍。
“嗯?”
虞微年喝了点酒,他没搞清楚状况,声音也洇着许些懒倦的哑意。他看向柏寅清,“怎么了?”
话音刚落,虞微年便看见柏寅清猛地走到他面前,又迎面拥他入怀,抱得很紧。他愣了愣,自柏寅清身上传来的体温炙热滚烫,将此刻微醺的他,蒸得浑身发软惬意。
他一直很喜欢这种温度,以及像现在这样严密包裹的拥抱。这回让他有一种被厚实被褥包裹的感觉,舒适又安心。
虞微年被抱得像后退了一步,后腰又有大掌贴上,紧紧将他摁回怀里。他缓慢地动了动睫毛,柏寅清抱他时浑身颤抖,状态有些怪异。
怎么抖这么厉害?
虞微年刚喝了点酒,又吃了几口难吃的海鲜,过敏犯了不说,关键是海鲜不好吃。他潦草动了两口,便专注与选手聊天,了解了一下选手的过往。
期间,他无意识抓了抓脖子,完全没注意到颈侧有几道红痕。
虞微年没注意到的痕迹,柏寅清一眼便察觉到了。他浑身处在不自然的颤抖,只有虞微年切切实实在他怀里时,他才冷静许些。
“怎么了?”虞微年又问。
柏寅清没有回答,他将脸贴在虞微年的额头、面颊,仔细嗅着虞微年身上的味道,缓慢地磨蹭,像一只黏人的狗。
虞微年觉得痒,侧头闪避,却被大掌扶住后颈,不轻不重地揉了揉。
脖子一直是虞微年的敏感地,酒精的微醺感更是放大了敏感。他呼吸乱了两拍,连哼带喘地拍开柏寅清的脸:“干什么?”
“你喝多了?”虞微年只能想出这个理由。
“我没喝酒。”柏寅清说,“我能给你开车,之后你喝醉了,我也能照顾你。”
“你别找别人……”
虞微年:“……”
他不是这个意思。
虞微年明明没喝几杯,可他却跟醉了似的,根本听不懂柏寅清在说什么。
“年年,你们是做……”
柏寅清忽然看向虞微年,言语中止,薄唇紧抿,又不说话了。
虞微年抬起眼,被谜语人般的对话弄得莫名:“什么?”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我还有事。”
柏寅清察觉到虞微年的不耐烦,他呼吸陡然变得急促。他没有继续开口,而是沉默地搂住虞微年。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虞微年身上都是别的味道。他不喜欢。
包厢里的熏香,刺鼻的香水味,不知道是从哪里蹭上的……他需要很费劲,才能从中提炼出独属于虞微年的气息。
他不喜欢虞微年身上染上别人的味道。
但现在的柏寅清只能忍受。他躬身低头,如庞然大物般的高大身躯,明明可以将虞微年完全笼罩、裹在怀里,如今却主动窝进虞微年的颈侧,像一只没有安全感的雄兽,只能借此获得许些依赖。
“再让我抱抱……”柏寅清呢喃着,“抱抱就好。”
“……”
虞微年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这时,门被推开,一个年轻男人光着上身走了出来:“虞少,你还没好吗?”
虞微年侧过身,也正好看到柏寅清僵硬的脸色,从明显的表情变化中,他似乎解读出了什么。没等他回复,段林青又回了房间,用门格挡身躯,只露出一个困惑的脑袋。
“虞少,我们都在等你……”
“嗯。”虞微年懒洋洋地哼了声,“马上。”
柏寅清四肢僵硬,继而缓慢地松开手。
虞微年:“抱完了?”
“嗯。”
“那我走了。”
虞微年有意签下这位选手,方才详细了解选手过往的成绩,顺便过目了一下身材。他出来是透透气,顺便打个电话的。
他还没发话,休息室的段林青也不敢把衣服穿回去,所以一直光着上身。
“年年,你现在……”
柏寅清喊住了虞微年,声线嘶哑,“喜欢这种类型了吗?”
“啊。”虞微年半侧过身,下意识应了声。
虞微年不是没想过换口味,他也尝试过其他类型的男人。但理想型很难改变,否则也不会在第一次看到柏寅清时,便那么激动。
他谈过那么多恋爱,柏寅清是第一个完美符合他理想型的男人,且将各方面数值拉到顶级。但柏寅清的疯狗程度,在他的一众前任中也是名列前茅,没有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