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鹰在他扎好的头发上插了朵大红花。
无常看了看,两只手在他头上一碰,两个毛绒绒的大耳朵就固定上去了。
龙啸拿起手里的胭脂,用食指给他涂了两个红脸蛋。
松风最后上场,给宋俭眉心也点了一个红点。
长鹰、龙啸、无常、松风:“好了大人。”
宋俭手里没镜子,也看不到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站起身,深呼吸几口气。
“告诉陛下,俺不是孬种。”
“会的大人!”
他往前走了几步,没忍住又回头:“真的可爱吗?”
身后一排暗卫一脸严肃的点头。
“很可爱大人。”
宋俭:“噢。”
“那我去了。”
营救小动物行动,够够够!
宋俭再次来到阮家院子门前,他轻轻敲了敲,然后探头进去:“你好……”
阮家女儿一抬头:“?”
宋俭对着手指眨眨眼:“我想问问,你有没有见过一只头顶上有一撮黑毛的兔子?还有一条小白狗,一头花猪,一只爱乱叫的大公鸡。”
阮家女儿沉默许久,脸上也出现了诡异的两坨红。
“你来找它们啊。”
宋俭狂点头。
阮家女儿:“不早说。”
她利索转身:“再没人来找我就都宰了,太能吃了。”
没一会她就从里面抱出一只小兔子,兔子浑身雪白,毛茸茸的,正啃着胡萝卜。
身后的小白狗也连滚带爬的跟着跑出来:“汪汪汪!”
大公鸡又开始打鸣:“喔——喔喔喔——”
个个都被照顾得很好,根本不像阮家女儿嘴里说的马上就要宰了。
他又问了句:“那……花花呢?”
阮家女儿示意了一下,宋俭赶紧跟着跑过去。
两人站在猪圈边,看着花花正在和另一头猪暧昧的拱鼻子。
“吼吼吼吼——”
这猪,合着是跑来人家屠户家里谈恋爱来了。
离开时,阮家女儿又看了好几眼他的装束。
宋俭察觉,停住:“(。· _ · 。)”
阮家女儿有些扭捏。
片刻后,憋出两个字:“可爱。”
宋俭:“……”
回到村头时,羊肉串还在吃草。
低头薅一把,抬头,扭着嘴咀嚼。
“(嚼嚼嚼)”
“咩~”
把五只出逃动物送回易府时天色已经很晚了,易夫人抹着眼泪,抱着她的爱宠哭得好不伤心。
宋俭和易革仁说了下这只叫子涵的大公鸡在城西扰了一村子的民,易革仁连连点头:“我定会给城西的百姓一个交代。”
忙活了一整天,他们终于能吃口热饭了。
结果没想到从易府出来没一会就撞上了从府衙赶来的祁景之。
祁景之盯着他。
宋俭:“?”
他赶紧把头上脸上的东西清理掉,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几日后,萧应怀手里收到了一幅画。
据宫德福说是祁景之的新画作,风靡全京城。
他看着上面的人。
两只毛毛耳朵,两个红脸蛋,眉心中间还点了一点红,喜庆的很。
这幅画的名字叫——
《宋大人妙断爱宠出逃案》
萧应怀想起前几日龙啸和松风的回禀:“……”
怪不得好些天没见着笑脸。
他抬眼看去, 发现是易革仁。
易革仁小跑过来, 往他怀里塞了包东西:“宋大人, 这是家妻做的糕饼, 让我务必拿给您尝尝,您别嫌弃才是。”
宋俭捧着糕饼, 时隔好几日, 眼睛终于亮了。
另一边萧应怀走过长廊,远远瞧了眼这两人, 随口问了句:“是鸿胪寺的易革仁?”
宫德福看罢,“诶”了声:“回陛下, 是易大人。”
萧应怀:“这两人最近走得倒挺近。”
宫德福:“前些日子宋大人带人帮易府找回了走失的家宠,易大人易夫人都十分感激宋大人,所以这些日子才走得近了些……”
话说到这宫德福突然怔了一瞬,意识到什么后心头一跳,忙说道:“老奴的意思是说宋大人是奉陛下旨意去办案, 易大人感激宋大人, 想必也是感激陛下的宽厚仁德之心啊。”
萧应怀瞥了眼宫德福。
宫德福吓得连汗都不敢擦。
顿了片刻,萧应怀嗤笑了声:“朕还不知朕是这个意思, 你倒是会解读。”
宫德福:“……”
下午宋俭在御书房值守,在出去查探完动静蹦蹦跳跳回来后,第三次对上了帝王看过来的视线。
宋俭终于忍不住了,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属下……脸上有花儿吗?”
萧应怀没说话。
宋俭不明所以的待在原地。
许久后。
“朕瞧你今日心情不错。”
宋俭眨了下眼,下一秒:“嘻~”
被发现了。
萧应怀收回视线, 垂眸看着奏折:“何事如此高兴?同朕也说说。”
宋俭小跑过去,在男人身边站定,然后从怀里掏掏掏,掏出一个小油纸包,拿给他看:“陛下,这是易夫人给属下做的糕饼。”
萧应怀看了眼,等着他继续说。
然而等了好大半天都没动静,萧应怀才意识到,身边的人已经说完了。
“一包糕饼便如此高兴?”
宋俭:“陛下,这不是一包普通的糕饼!”
萧应怀以为里面藏了金豆子,结果就听少年振振有词道:“这是易大人和易夫人对属下办案能力的认可,也是对属下办案结果的嘉奖!”
宋俭握拳道:“所以!这不只是糕饼!这更是荣誉!”
萧应怀:“之前的河款贪污案朕也赏了你金豆子,怎不见你如此高兴。”
宋俭:“陛下,那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萧应怀问。
宋俭两颗大眼睛炯炯有神:“河款贪污案最大的功劳应该是怀义的,属下不过是捡了个方便,现在这个案子才是属下办好的第一个案子。”
萧应怀挑了下眉。
旁的人都想方设法的给自己身上揽大功,偏眼前的人给自己揽小功。
多稀奇。
宋俭:“虽然前几日属下确实因为一些事情有些郁闷,不过比起这些来,郁闷的事情都微不足道了!”
萧应怀:“易府这案子府衙的人都不当回事,你倒上心。”
宋俭听完这些话,突然安静了。
萧应怀:“?”
好一会后,少年抿着唇,幽幽问了句:“陛下,您也不当回事吗?”
萧应怀:“……”
“所以您才让属下去办这个案子,是吗?”
萧应怀默然片刻,掀眼:“你在问朕?”
如若是宫德福在这里,听到这个语气就知道帝王不悦,万不会再说其他什么,还要跪下磕两个头求陛下息怒。
但宋俭没听出来,还认真的点点头:“嗯!”
萧应怀提笔朱批,本不打算再理他。
可批了几个字,又鬼使神差的扔出了一句。
“不是。”
少年瞬间扬起笑意:“属下就知道。”
萧应怀淡声:“你又知道了。”
宋俭挺起胸膛,骄傲的仿佛在夸自己:“那当然,属下早说陛下是大好人,陛下和别人不一样。”
萧应怀朱批的手一顿。
但也只有一瞬,而后便继续写下去。
他的嗓音如常:“宋俭,这不应该成为你辨别是非善恶的全部依据。”
“两年前秦党一案朕下旨斩首上万人,河款贪污案程玉瑾全族流放,长宁涉事官员下狱几十人,再早些年,朕在战场上也杀过数不清的人,只是你未见过罢了,朕从未标榜过自己是善人。”
身旁又一次静悄悄了。
不多时,萧应怀批完手边的这道折,搁下笔起身。
“朕去湖心亭走走。”
御书房的门打开,男人走了出去。
宫德福手里抱着披风:“陛下,外面天儿冷,您当心受寒。”
萧应怀系好披风,刚走两步,后面又响起少年的脚步声。
“陛下!您等等我!”
萧应怀朝后低瞥。
少年小跑着跟上来:“陛下,您嘴硬!”
宫德福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听岔劈了。
他瞪大眼睛看过去,伸手想拦:“哎呦祖宗诶,怎可对陛下无礼,您说得这叫什么话……”
萧应怀出声:“让他说。”
“您总说属下辨别是非善恶的依据太过浅薄,可事实上就是所有人都不在意易大人家的案子,所有人都觉得无足轻重,所有人都觉得不应该浪费时间浪费人马,只有您下了旨意让属下带人去找。”
“您大可让府衙的人一拖再拖草草结案的,可您没有。”
宫德福吓得好像一头受惊的驴:“哎呦,哎呦哎呦哎呦!”
萧应怀什么都没回,迈步朝前走去。
宋俭站在原地也没动。
宫德福走过去小声说:“宋大人呦,您侍奉天子左右就要学会谨言慎行,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
话还没说完,前方就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不跟上来在后面做什么?”
宋俭眸光一亮:“嘻~”
他赶紧跑上去。
“陛下陛下……”
宫德福人站在后面,有点傻眼。
他听着帝王与少年之间的对话。
“所有人都不在意的案子,你又为何要如此在意?也是因为你要让行善者得善终?”
少年腼腆的笑了笑:“这倒不是,属下还背了其他句子呢。”
“嗯?”
少年朗声道:“勿以善小而不为!”
帝王眉目浮起浅淡笑意。
宫德福:“(阿巴)”
天爷啊,多少年没见他们陛下这样笑过了。
湖心亭。
凌烟湖上的这座亭子宋俭之前来过一次,那是他刚被从诏狱放出来的时候。
当时他只顾着害怕,根本没仔细欣赏过凌烟湖的景色,现在再看,三步一小景,五步一大景,哪怕已是冬日,仍然别有一番趣味。
徐羡又被从礼部叫来,在亭中与帝王煮茶下棋。
“陛下如今下棋好似……温和了些。”
萧应怀在无为那里也听过同样的话。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棋罐边缘,只说:“心境不同,气自然也不同。”
徐羡闻言,视线抬了下,瞥向蹲在帝王身后在地上画圈圈的人。
他轻笑一声,了然于胸。
此时的宋俭早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了。
萧硬槐明明说出来走走,怎么就开始下棋了。
下棋是走走吗?骗人。
他无聊的在后面蹲了会,蹲得腿都麻了,又站起来,在亭子里溜达。
溜达来,溜达去。
萧应怀听着耳边的动静:“……”
所幸没溜达一会人就累了,又团到了他身边的软垫上。
宋俭:“啊——哈——”
他擦擦眼角的泪花,望着君臣在棋盘上无声的厮杀。
“……”
为什么没有手机,他也想厮杀,他想去王者峡谷全军出击。
宋俭又打了个哈欠,低头抠手指。
抠着抠着,视线突然注意到帝王身上的披风。
他吸了下鼻子,视线看向其他地方,若无其事的样子。
正在下棋的萧应怀清晰的感觉到后背某个地方被人用手指摸了下。
摸完一次还不消停。
还换着地方摸。
有时候内力太深厚也不是什么好事。
宋俭对此一无所知,他手指轻得不能更轻,只是想去摸摸上面精致的龙纹刺绣而已。
萧应怀不搭理他的小动作,全神贯注的下棋。
半刻钟后。
“咚”的一声,团在旁边的人睡着了,脑袋不偏不倚的抵在他的胳膊上。
与此同时,“啪啦……”
他手里的棋子也飞了出去。
宋俭不知道自己无意中触发了百分百撞飞领导手中物的技能,因为他人已经在梦里会周公了。
“miamiamiamia~”
徐羡唇边噙着笑意,默默帮帝王将棋捡了回来。
“陛下,该您了。”
这一觉宋俭睡得好香,睁开眼时天色将将昏暗,亭中烧着几个炭盆,在室外竟也暖意融融。
宋俭还迷瞪着,好久才反应过来身上盖着件披风。
宋俭一个激灵就爬了起来,腮帮子上印着条红红的印子。
徐羡和帝王都已不在湖心亭内,他们在廊外站着,似是在聊什么。
宋俭爬起来就往外跑。
“陛下!属下知错了!”
萧应怀听到声音扫了一眼过去。
“怎么说?”
“今年举子名册中倒看不出什么异样……”
“属下不该擅自睡觉!”
宋俭喊完才意识到,萧硬槐压根就不是在和他说话!
他默默往后缩了缩,擦了下颊边的口水。
一直等到徐羡退下,男人的视线才落了过来。
宋俭赶紧摆出忏悔的模样。
萧应怀:“既睡醒了,就再陪朕走走吧。”
宋俭抬起头:“?”
他迈步跟上。
走着走着,天空中恍然飘起了小雪,白生生的,有如苔米一般,落入湖面便消失殆尽。
宋俭是南方人,哪见过这景象。
“陛下!陛下!下雪了!下雪了!”
“朕没瞎。”
“是雪啊陛下!雪!快看雪!”
“……”
“呜!!”
“哇!!!”
“雪啊!!!”
萧应怀觉得,眼前这人惊奇的模样,倒是比初雪还有意思一些。
第35章 能屈能屈
初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 满城银装素裹,大红宫墙琉璃砖瓦仿佛一夜之间都披上了狐毛大氅。
瑞雪兆丰年,是个好兆头。
御书房外, 宋俭正在宫院里到处溜达着巡逻, 本来按照排班他应该在书房内值守的, 不过宋俭很积极主动的接过了这个在外巡逻的艰巨任务。
他巡一圈就摸一把雪, 巡一圈就摸一把雪,两只手冻得红红的。
宫德福见状忍不住笑道:“宋大人当心冻着, 老奴让小五子给您去抱个汤婆子来。”
宋俭忙着玩雪, 头也不抬的挥手:“不用不用。”
“噢!对!小五子有空的话就帮我找根胡萝卜吧!”
小五子应了句:“好嘞宋大人!”
宋俭说完又开始撅着屁股在地上滚雪球。
此时的御书房内,几位肱骨大臣刚被赐了座, 正在和帝王商议国事。
今日进宫的大臣并不多,因为宫外道路雪厚难行, 帝王下旨休朝两日,一切礼节都免,无事不必进宫。
汤涞吸着冻出来的鼻涕,拿着册子说了下官员年底考课的事情,他主管吏部, 每年都免不了这一遭。
官员队伍里有合格的自然就有不合格的, 名册上着重圈出来几个显眼的酒囊饭袋,朱笔在名字下方标记着大大的叉。
萧应怀看罢:“过些时日让这几个人来朕这里述职。”
汤涞又吸了吸鼻涕:“fu溜……”
“臣遵旨。”
萧应怀最后又看了几眼名册便随手丢开了。
朝中多的是无功无过的官员, 自然不能挨个杀过去,尤其是现在的大燕。
秦孝源案本就是釜底抽薪,这法子固然正中要害,却也结结实实伤了大燕的元气,如今朝中急需用人,像名册上这些官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吓唬几句也便过了。
于是他又问起徐羡秋闱与来年春闱之事。
徐羡拱了拱手便开始说。
萧应怀登基之前大燕官场混乱了好些年,秦孝源一党独大,将吏治搅得犹如粪坑,堵死了许多寒门士子的科举之路。
文人一身清白骨,许多人寒了心后便再不入仕,如何将天下英才揽入彀中成了大燕一筹莫展的难题。
御书房的门再次打开已近午时,几位大臣纷纷行礼告退。
宋俭刚给雪人安上眼睛鼻子——两颗煤球和一根胡萝卜。
他手里拿着树杈子站了起来。
汤涞徐羡和其他几位官员刚好走到这里,宋俭乖乖打招呼:“几位大人下班啦。”
汤涞点头,顺道关心:“天儿冷,宋大人当心受寒。”
宋俭插好树杈子,给汤涞展示了一下自己怀里揣的汤婆子:“不冷,德芙公公给的。”
汤涞似有些诧异如此恩宠,一转头看到徐羡一副了然神色,心里模模糊糊好像也想到了什么。
离开时他说道:“宋大人留步吧,快些回陛下身边伺候着才是。”
宋俭抱拳:“各位大人路上小心。”
再次安静下来后宋俭往回走,还没走两步,御书房内的男人就系着披风走了出来。
宫德福跟在后面:“陛下,陛下呦,您要去哪呀。”
萧应怀:“别跟着朕,做你的事。”
宫德福一个急刹。
宋俭小跑着迎过来:“嘿嘿~”
萧应怀瞥他一眼:“傻笑什么?”
宋俭献宝似的指着墙角的雪人:“看啊陛下!”
萧应怀出来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嗓音淡淡:“值守值出个雪人来?”
宋俭:“不是值出来的!是属下自己堆的!堆的!纯手工!”
萧应怀见过狡辩的,没见过自曝的。
“擅离职守,回天察司领三十道鞭子。”
宋俭:“……”
好无力。
萧应怀迈步走着,随口道:“宋大人看起来对朕的旨意很不服气。”
宋俭哪敢,低着头说:“属下没有。”
还没有,脸都垮到肚子上了。
萧应怀盯着少年毛绒绒的头顶。
“……就算雪人是堆出来送给陛下的也要领鞭子吗?”
毛绒绒的头突然冒出来这么一道声音。
萧应怀:“?”
宋俭小声嘀咕着求饶,准确来说也称不上是求饶,只是几句咕哝哝的话:“陛下,属下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您饶了属下吧,求求您了。”
萧应怀一向知道眼前人认错是极快的,不是跪下大喊冤枉就是抱着他的腿哭,现在这样……
哪像是求饶,分明是有恃无恐。
萧应怀看破不戳破。
“天察司的规矩一视同仁,怎的宋大人就觉得自己能法外开恩。”
宋俭亦步亦趋的跟着,不明白萧硬槐发什么癫。
细想了一大圈才得出结论,肯定是刚才在御书房上班上得不高兴,所以才拿他这个无辜路人开涮!
宋俭是个能屈能屈的人,当然不会和领导计较。
他探着头对手指:“属下没觉得自己能法外开恩,属下只是觉得陛下是胸怀天下的明君,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和属下计较呢。”
萧应怀:“……”
宋俭飞快的眨着眼睛。
“陛下?”
“陛下?”
“陛下!”
萧应怀想,这嘴怎么就这么多话。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宋俭睁大了眼睛。
“陛下,我……”
“嘣!”男人两指一伸,在他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嘣。
宋俭:“?”
萧应怀:“长长记性。”
宋俭眨了下眼。
眼看着男人已经走远,宋俭赶紧又追上去:“陛下!陛下!那属下还能堆雪人吗?!”
“爱堆多堆。”
“嘻嘻。”
于是趁热打铁,宋俭下午又堆了好多,御书房这边直接被雪人占领,三步一个小的,五步一个大的。
扫雪的小太监十分为难,去问宫德福。
宫德福也十分为难,晚些时候又去问了萧应怀。
“陛下,这些雪人……”
萧应怀头也没抬:“留着吧。”
宫德福赶紧应声:“诶~”
这个时候的萧应怀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他处理完政务起身,一出门在御书房窗边看到了一排小雪人。
巴掌大小,个个点了眼睛,不倒翁似的站了一长排。
再看,左边也有。
三四级台阶上也没少下。
萧应怀无从下脚。
“……”
第二天宋俭就因为太闲被领导派出宫干活去了。
据说是有几个不好好工作的昏官,也就是俗话说的职场混子,年底KPI没完成,让宋俭和汤涞一块过去敲打敲打吓唬吓唬。
他领了这个任务,在衣服里面多加了个暖呼呼的毛领子,然后就溜达着出了宫。
这几个混子官龄都不算小,为官十几年片叶不沾身,祸没怎么闯,政绩也可以说没有,总之就是领着朝廷的俸禄不干事。
宋俭跟着汤涞先去了第一家,赵府。
根据他和汤涞的计划,他并不需要进去,只要拿着刀在门口摆pose就行。
宋俭抱臂站在赵府大门口,一脸严肃的盯着外院的人。
汤涞:“¥%%……@%……”
赵大人一脸惊恐。
汤涞手舞足蹈。
赵大人:“!!!”
汤涞指指点点。
赵大人老泪纵横。
汤涞指着宋渐:“(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宋俭不明所以,但还是严肃着脸,拔刀!
“chua啦!”
赵大人扑通一声跪下:“下官知道错了!下官再也不敢了!”
汤涞满意的点点头,离开前拍拍他的肩膀:“老赵啊,在其位谋其政,这话私下我也与你说过多回,你不听,如今入了陛下的眼,连天察司的人都来了,你最清楚天察司的人干得都是什么活。”
赵大人哆哆嗦嗦的抖着:“多谢汤大人提点!”
汤涞转身离开。
出了赵府,两人击了一掌。
然后又如法炮制的走了三四家,宋俭一直在门口反反复复的欻拉拉拔刀。
也不知道汤涞具体都说了什么,总之那些混子官员见了他都一副见鬼的模样。
从最后一个官员家里出来时,宋俭伸了个大懒腰。
他和汤涞走在积雪未化的路上,问道:“汤大人,您和他们都说了什么啊?”
汤涞摸着胡子神秘莫测:“自是说了些官场禁忌。”
宋俭转头:“什么禁忌?”
汤涞:“宋大人真是糊涂了,除了秦孝源,这前朝哪还有什么其他禁忌。”
宋俭装糊涂:“头疼,头疼,忘了些事情。”
正说着,他们经过一座府邸,汤涞指了指:“刑部曹大人家,当年秦孝源最大的狗腿子,那可是满门抄斩,全族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宋俭听得后背一阵发凉,猛地一抖。
又走了不知多久,宋俭眼前出现了一座十分气派壮观的府邸,宋俭望着灰扑扑的牌匾,依稀辨出上面的两个字:秦府。
如此恢弘的建筑,门前却十分寥落,就连镇宅的石狮子头上都被人丢了不少菜叶子上去。
汤涞脚步只顿了一下就快步经过,低声感叹:“承乾四年时也是这样一场大雪……”
宋俭忍不住回头去看,突然想起之前中秋宫宴萧硬槐和他说过的话。
他说,两年前秦府可是宋大人亲自带人去抄的。
宋俭没有原主的任何记忆,对承乾四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