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他红着脸蛋缩在旁边, 仿佛帝王说的不是“朕有龙阳之好”,而是“你有龙阳之好”。
但其实也没差多少了。
就喜欢男的,那咋了!居然拿这个事情嘲笑他阴阳他!
帝王说完后很是悠闲, 手里反复的摩挲着玉扣, 一直等到小老头世界观崩塌的差不多, 起身说道:“老臣忽然想起府中有急事, 先行告退。”
萧应怀:“大皇叔慢走,有空多去看看萧达和永宁。”
“是, 陛下。”
小老头离开的背影沧桑了不知道多少, 白头发都多了几根。
御书房再次静了下来。
萧应怀看向身边的人:“有话对朕说?”
宋俭又气又脸红,又悲伤, 又丢人。
他飞快的咕哝道:“性取向是天生的,只要没伤害到别人, 就不能拿来嘲笑!”
萧应怀又一次试图理解这笨蛋说了什么。
“……”
“你的意思是朕是在嘲笑你。”
宋俭:“QnQ。”
萧应怀扔开了手里的玉扣,“噔”的一声,玉扣磕在了御案上。
宋俭吓得一哆嗦:“!”
好啊这个萧硬槐!还吓他!
他怂怂的顶嘴:“因为属下之前对陛下说过属下有龙阳之好,陛下不是在嘲笑属下是在嘲笑谁?”
萧应怀:“……”
“属下只是喜欢男子,又不是犯了天条……”
萧应怀气的冷笑:“好啊。”
“那朕倒想听听宋大人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宋俭看向眼前的帝王, 思考片刻, 有学有样:“喜欢貌好肤白的男子。”
萧应怀:“?”
宋俭腼腆:“嘿嘿。”
“陛下要给属下找个男子指婚吗?”
“其实黑点的也行。”
萧应怀一听这笨蛋自己还提起要求了,手指不轻不重的敲着桌子:“还有呢?宋大人一次性说清楚。”
宋俭:“个高腿长, 宽肩窄腰。”
“长相能看过眼就行,不用太俊俏,太俊的相公都花心。”
“最好力气大点,手上腰上有劲,方便以后出了宫讨生活。”
“心地善良,是个好人, 阳光开朗一点更好,这样过日子舒坦。”
“暂时就这些,其他的属下想到再补充,谢谢陛下。”
萧应怀望着他。
宋俭眼睛里闪着期许的星星。
盯着他看了许久后,萧应怀勾了勾手指:“过来。”
宋俭还以为要跟他说什么,赶紧凑过去。
“嘣!”帝王两指一伸,给了他一个脑瓜嘣。
“啊!”宋俭捂着脑袋,满眸惊诧。
萧应怀:“早些休息,梦中什么都有。”
宋俭:“……”
好过分一人。
这天之后誉王好长时间没再进宫,萧永宁得了闲跑来找宋俭,很佩服的夸道:“你太厉害了宋大人,居然能把大皇叔给请走,你怎么做到的呀?”
宋俭:“不,不是我厉害,是陛下厉害。”
萧永宁好奇:“我皇兄干啥了?”
宋俭掩着嘴悄悄说:“你皇兄为了不被催着立后立妃就说自己有龙阳之好只喜欢貌好肤白的男子。”
萧永宁超大声:“啊?!!!!我皇兄他……”
宋俭赶紧比着食指:“嘘嘘嘘! 小点声。”
萧永宁:“哦哦哦哦哦。”
她赶紧俯下身体,激情三问:“我皇兄疯了吗?这种话说出去还能收回来吗?他就不怕大皇叔给他塞几个男妃子男皇后吗?”
宋俭:“这话说来可长了……”
他低头叽叽咕咕的把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仔细的说了一遍:“就是这样,陛下是在嘲笑我,我和丹萝姑娘祁景之徐羡大人都是清白的。”
萧永宁摸着下巴,转头缓缓的看向他:“宋大人,原来你喜欢男子啊。”
宋俭:“嗯?”
“不早说。”萧永宁:“我可以帮你介绍啊!”
宋俭眨眼。
萧永宁掰着手指头开始数:“户部齐大人家的嫡女与我交好,她有个大哥年方二十三,长得可好了,前年科考中举,二甲十一名,特别会作诗,现在任职礼部。”
“鸿胪寺卿家的嫡子,年纪稍比你小些,但人特别稳重,之前游园诗会我见过一面,谈吐温和举止有礼,很不错的。”
“哦,还有还有,严将军府长子严嘉赐,之前冬狩你见过的,年纪是大了点,和我皇兄相仿,但小严将军英气逼人武艺高强,最关键的是他年纪轻轻就已经军功满身,还和我皇兄关系好,绝对是良人。”
“再不济还有萧达呢,他朋友多!我让他把他靠谱点的朋友都喊来,你挨个过目!”
宋俭脸蛋坨红:“这……合适吗?”
萧永宁叉着腰:“怎么不合适!!我是公主!只要我皇兄不反对,那就没有人可以说不合适!”
“你放心吧宋大人,只要你有看上的,我一定会亲自去找皇兄替你说情的。”
宋俭:“嘿嘿。”
萧应怀这日宣了严嘉赐进宫,一来想谈谈边疆军务,二来也是因为常年不见想沟通沟通感情。
然而没聊几句萧应怀就从严嘉赐嘴里听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消息。
帝王拧眉:“你再说一次?”
严嘉赐:“?”
他迟疑片刻,又说了一次:“公主殿下好像在帮宋大人……相看京中适龄男子。”
见帝王不语,他继续说道:“据微臣所知,目前公主殿下打听过户部齐家长子,鸿胪寺孟家长子,还有……”
萧应怀:“还有谁?”
严嘉赐摸了下鼻尖:“咳……还有微臣。”
萧应怀沉默良久,开口:“大皇叔催婚催到他头上了吗?”
当晚,燕宁宫。
门口三个人低着头排排站。
而宫德福在殿中三进三出。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最后还是没忍住又走了进去:“陛下,外面天寒地冻的,公主殿下贤王殿下和宋大人都穿得单薄,老奴实在于心不忍啊,临近年关了可别把两位殿下和宋大人冻坏了。”
萧应怀头也未抬,垂眸看着手中的书卷:“既有胆子犯这种错,就该有骨头承受后果。”
宫德福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此时门口罚站的萧永宁擦了擦眼泪:“宋大人,我对不起你。”
宋俭低着头,挠挠脸蛋:“是我对不起你才是。”
“你们最对不起的人难道不是本王吗?”
两人齐齐转头。
萧达大吐苦水:“本王今日是被人从席上带走的,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本王犯错被皇兄抓回宫里了,本王不要面子的吗?真是上辈子欠你俩的,要不是被抓到这里罚站,本王现在已经在醉仙楼喝酒听戏了。”
宋俭、萧永宁:“对不起。”
萧达:“……”
他又扭开头:“得,我自找的。”
宫德福忍不住劝道:“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宋大人两位殿下还是少说几句吧。”
萧永宁问:“我皇兄要气到什么时候啊?”
萧达问:“我皇兄到底在气什么啊?”
宫德福叹气:“哎呦。”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慢慢悠悠飘起了小雪,于是宫德福又又又又进去了。
“陛下,外面下雪了。”
萧应怀终于掀了下眼。
宫德福:“宋大人和两位殿下都知错了,两位殿下在外面站了大半个时辰一动也不敢动,还有宋大人,都快哭了,老奴瞧着实在可怜。”
萧应怀眉心微蹙,许久后挥了挥手。
宫德福赶紧应声:“诶,老奴这就把人叫进来。”
没过一会,三个人就灰头土脸的走到了御前。
萧应怀视线朝左扫了下,然后又看向宫德福,眸中就写着一句话:不是说哭了吗?
宫德福不敢吱声。
这祖宗何止没哭,他出去的时候还在那偷偷玩雪,嘴都咧到耳根后面了。
但这话宫德福哪有胆子说出来。
萧应怀先看向中间的萧永宁,目光沉沉的盯了会,吐出四个字:“胆大妄为。”
萧永宁一哆嗦。
萧应怀:“自己的婚事尚且不上心,倒开始替别人着急了,挨过的戒尺板子一个都不往心上记,是觉得长大了朕就不会罚你们了吗?”
萧永宁吓得鼻涕泡都差点出来:“皇兄,臣臣臣、臣妹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萧应怀:“不罚不长记性。”
“传旨下去,长公主即今日起至除夕夜禁足永宁宫。”
萧永宁天塌了:“呜呜呜呜哇哇哇哇——”
宫德福上前把萧永宁送走了。
萧永宁回头看着宋俭:“呜呜呜呜宋大人——”
宋俭忍不住想求情,结果还没开口,帝王的视线就又投向了萧达。
“回京这段时间整日花天酒地不务正业,朕不说便以为朕不知道。”
萧达一凌。
靠,不是说相看男子的事吗,怎么又说到他头上了?
他开口解释:“皇兄……臣弟也没有每天都……”
萧应怀懒得多说:“传旨下去禁足贤王府。”
萧达:“……”
很快宫德福把萧达也送走了。
殿内就剩宋俭还站在原地,他乖乖的等着眼前的帝王也让他禁足天察司,但等啊等,等了半天都没动静。
他抬起眼睛,小声说:“陛下,属下愿意和长公主殿下贤王殿下有难同当,您让属下也禁足吧。”
萧应怀冷笑一声:“想得倒美。”
宋俭被戳穿了,赶紧又低下头。
萧应怀站起身朝他走去,而后在他面前站定。
“抬起脸来。”
宋俭一抖,乖乖抬起来。
“知错了吗?”
宋俭点头如捣蒜。
“错在哪里?”
宋俭瑟缩着:“……嗯……属下、属下不应该擅自带着公主殿下胡闹,也不该去相看什么男子……属下知道错了。”
萧应怀:“朕还以为你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宋俭:“知道知道,属下知道,陛下息怒。”
萧应怀站了会,语气骤然又变了。
“宋大人如此大张旗鼓,不如同朕再说说你又看上了京中哪家公子,户部齐家?鸿胪寺孟家?还是看上了朕的肱股之臣小严将军?”
宋俭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没有。”
萧应怀半眯起眼:“一个都没看上?”
“不是的,陛下。”
宋俭脸蛋一红:“其实……属下还没来得及看呢。”
萧应怀:“?”
第43章 药浴
这之后宋俭自然也没去相看什么男子, 而萧达萧永宁被各自禁足,一直到除夕夜宴才被放出来。
罚站三人组在上阳殿重聚,萧达一副十分防备的模样:“你们两个离本王远点, 闯祸别拉着本王。”
萧永宁白他一眼:“胆小鬼, 以后不和你玩了。”
萧达:“本王胆小?你那天都吓出鼻涕泡了, 别以为本王没看到。”
萧永宁:“……”
宋俭安抚他俩:“冷静冷静, 我们平白无故怎么会闯祸呢,放心吧, 我有分寸。”
萧达哼了声, 甩袖子率先入席。
萧永宁冲他:“略略略~”
正略着,丹萝扒开重重围堵冲了过来:“公主啊, 你怎么还在这里,快跟奴婢走, 永宁宫也该入席了。”
萧永宁:“噢噢噢噢,那宋大人我先走啦,有空的话就来找我玩,给你准备好吃的。”
宋俭:“好好好!”
之后宋俭又当起了他的皇宫保安,在屋顶上巡逻, 在树杈子上巡逻, 在偏殿巡逻。
巡逻完一大圈后,他叉着腰松了口气。
很好, 安全。
除夕夜宴依然是帝王家宴,群臣会宴在明日。
戌时一刻,宋俭听到了宫德福尖细的嗓音远远传来,帝王銮驾到了上阳殿。
殿内陡然肃静,皇室宗亲叩首行礼。
宋俭混在人群后面,囫囵吞跟着走了遍叩拜大礼, 帝王免礼平身后,宋俭就直朝着帝王跑去。
趁着皇室宗亲落座的间隙,宋俭附在帝王耳边悄悄说:“陛下,属下已经把上阳殿里里外外都检查过了,没有刺客!”
萧应怀掀眼:“有刺客你又当如何,你救朕还是朕救你?”
宋俭:“……”
中秋宴那么久远的事情这人怎么还记得呢。
他戳戳手指:“属下当然有救驾之心,只不过属下打不过刺客,陛下靠自己好像比靠属下更安全一点。”
萧应怀嗤笑一声。
如今在他面前已经是这般理直气壮了。
“那宋大人就祈祷今夜没有刺客吧,朕可不一定会救你。”
宋俭:“嘤QAQ”
除夕夜宴很快开始,宋俭站在旁边乖乖不吭声,看下面皇室宗亲轮番献礼。
大燕藩王常年不在京城,拍龙屁表忠心的机会十分有限,自然不会放过除夕宴这大好时机。
殿中进献的珍宝如流水一般,闪的人眼都要花了,还有些藩王修炼出了一套熟练且精湛的拍龙屁功底,吟诗作赋高歌舞剑,中心主旨就一个,陛下好!大燕好!
宋俭呱唧呱唧鼓掌,偷偷说:“陛下,好用心啊!”
萧应怀凉凉扫他一眼,然后挨个赏过去。
压轴进献的是大皇叔誉王,好些时日不见,大皇叔又憔悴了些。
萧应怀直接免了誉王的礼。
小老头拱拱手谢了恩,然后让人把他的献礼抬了上来,是一座很精美的角雕,萧应怀很给面子,特意让宫德福下去收了礼。
正要给小老头赐座到御前,就听小老头又抱拳说道:“陛下,老臣还有一物。”
萧应怀示意了下,誉王叫了声禄云,禄云就端着个金托盘过来了。
小老头掀开金托盘上的红布,上面赫然出现一个玉壶。
“陛下,这是嵊关特产的一种甜酒,色泽如琼浆玉液,入口绵密甘甜,在当地十分盛行,老臣特意千里迢迢带回京城献给陛下,臣惶恐,万望陛下赏脸。”
萧应怀点了头,宫德福下去将玉壶端走,经人一番检验后确认无毒才呈给帝王。
玉壶做的十分精致,瞧着虽不大,却能装不少酒。
宫德福小心给帝王斟了一杯,清甜的酒香登时溢出。
萧应怀轻抿一口,的确是上好的酒液,他赏赐了誉王,然后说道:“给大皇叔赐座。”
小老头连忙道:“老臣多谢陛下。”
不多时,殿中奏响了宫乐。
宋俭背着手站在旁边,很努力的克制自己的视线不瞥向帝王面前的美酒佳肴。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等回天察司他让严力力也给他做一桌,没事的。
没一会。
“咕~~~~”
宋俭赶紧捂住了肚子。
萧应怀正在和回京的几位藩王交谈,听到动静视线未动,稍片刻后,他随手将一盘糕饼放到了旁边。
宋俭低头。
给他的!
宋俭不太确定,也不太敢伸手,只直勾勾的盯着放到自己眼前的盘子。
嗯,非礼勿动。
许久后萧应怀回身,耳边又传来一阵:“咕~~~”
萧应怀:“?”
“现在吃都不会吃了?要朕喂你不成?”
宋俭茫然的眨了下眼。
萧应怀又递来一盘:“管好肚子,吵着朕了。”
宋俭:“!!!!”
“谢谢陛下!”
他听话的拿了块糕饼,然后背过身去一口塞进嘴里。
“(嚼嚼嚼)”
好吃好吃好吃!
帝王身旁的少年腮帮子鼓的像仓鼠一般,席中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却无一人敢言。
视线扫过去,对上帝王,再挪走。
再偷偷扫去,依旧是帝王的视线,再挪走。
宋俭吃了大半盘终于吃饱了,只是有些噎,他捂着嘴巴小心打了两个闷嗝。
萧应怀抬眸,淡淡道:“逢吃必噎,你喉道是有多细。”
宋俭摇头:“没有……”
萧应怀斟了杯玉壶中的酒给他。
宋俭赶紧乖乖接来,他放到鼻尖下轻嗅了嗅,很甜的味道。
“嗝~”
他一口闷掉,心想,好好喝的酒,怪不得在那什么嵊关盛行。
誉王进献的这壶酒不易醉,萧应怀浅酌几杯后便赏给了身边的人。
宋俭直接当甜水喝了,除夕宴结束时玉壶早已经空空如也,萧应怀抬了下眉,看向他,发现人依然清醒才放下心。
帝王率先离席,宋俭小跑着跟上去。
“陛下,您又要去逛逛吗?外面不安全!属下保护您!”
宫德福也连忙带着一大帮人跟上了:“陛下!陛下呦,您等等老奴。”
萧应怀:“……”
“朕回燕宁宫。”
宫德福又赶紧挥了挥拂尘:“摆驾燕宁宫——”
帝王要回去休息,宋俭自然也得跟回去值守,他想,看来今天是没机会找小八玩了。
燕宁宫中,萧应怀简单沐浴一番,更了衣后便去暖阁看折子了。
他其实不喜热闹,人多了便头疼,每逢宫宴都离席甚早,除夕宴留至亥时已是例外。
萧应怀翻看着折子,手指按上鬓角。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例外,他今日头疼得厉害,身体也比往日里温燥。
看了片刻后,他唤宫德福送了解酒的汤来。
宫德福放下茶盏低声询问:“陛下,要不要老奴叫太医过来瞧瞧。”
萧应怀挥了挥手:“无碍,下去吧。”
宫德福:“诶。”
萧应怀喝完解酒的汤后又低下了头,一直将手边的折子看完才起身。
回到主殿后他看了眼梁子上的人,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脸色有些微醺,正坐在梁子上发呆。
萧应怀没说什么。
宋俭觉得自己像是醉了,但又不完全是。
有点奇怪。
他撑着烫乎乎的脸蛋转过来转过去,啊,好热啊,好热,热得睡不着觉。
之前喝了酒也有这么热吗?
宋俭忍不住拽了拽自己的毛领子,颈间已经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难道是地龙烧得太热了?不应该啊。
宋俭闷头撑了大半夜,迷迷糊糊也睡过去一阵,再次醒来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只觉得自己浑身像是水洗了一样。
还有些难以启齿。
宋俭四肢发软,开口:“陛下~~~”
嗓音也哑得吓人。
他从梁子上挪了几下,然后软绵绵的跳了下来。
“嘭。”落地还摔了一跤。
宋俭慢吞吞爬起来,朝龙榻边挪:“陛下,属下好热啊……”
萧应怀骤然从梦魇中惊醒,浑身湿汗,内力在经脉中横冲直撞。
耳边响起一道微弱的声音:“……陛下……”
萧应怀转头,发现少年不知何时倒在了榻边的地上,整个人缩成一团,脸色潮红,发丝被汗水打湿,紧贴着白皙的面庞。
萧应怀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宫德福!”
宫德福从暖阁中跑进来:“陛下,怎么……”
帝王嗓音低哑,拧着眉沉声道:“宣太医。”
子时二刻,整个太医院都炸了锅。
而燕宁宫殿内,地上齐刷刷跪了一排太医,毛太医为首,正在检查今日誉王进献的那壶甜酒。
殿内静得掉针可闻,毛太医检查完后擦了擦汗道:“回陛下,这酒并无问题,的确是嵊关地区盛行的一种酒,只不过这酒的功效是……”
“什么?”
毛太医:“补虚壮阳。”
“还有些许的……催……催情作用。”
“……”
毛太医:“而且这壶酒酿得又比普通酒浓一些,功效自然是翻了倍的提升。”
萧应怀现在如果还想不明白他那位大皇叔的想法,这帝王之位也该换人了。
子时三刻,太医们急匆匆的进出着燕宁宫偏殿中的浴池。
好容易才弄好了这药浴的汤池,毛太医喘了一大口气:“吁~~”
“陛下,您放心吧,只要泡上两个时辰就没事了。”
萧应怀应了声,然后挥退了偏殿内所有的太医。
毛太医正打算出去,临走前看了眼在浴池边缘倒着的少年。
忍不住又说了句:“陛下,宋大人喝的酒多,得尽快让宋大人进浴池才是。”
“朕知道了。”
宋俭身上没劲,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的外衣中衣都让剥了,他捂着胸口:“登徒子……”
下一秒,“哗啦”一声,宋俭被丢进了水里。
他慌忙睁大眼睛喘气:“谁……谁踹我……”
袅袅热气中,男人正靠在浴池一旁。
“朕何时踹了你?”
宋俭被这道哑得剌耳朵的嗓音惊了一下:“陛下。”
帝王手臂搭着浴池边缘,眼眸闭了起来:“离朕远些。”
现在这个状况宋俭十分识时务,赶紧划着水到了另一边,里衣湿哒哒贴在身上,但也没工夫计较了。
他蹲坐在水里,鼻尖都是汤池里的药味。
“呼~~”
宋俭眨着眼睛,接触了水后清醒过来几分。
他小声嘀咕:“陛下,看来誉王殿下根本没信您说的假话。”
萧应怀:“什么假话?”
宋俭揉着滚烫的脸蛋,说:“就是您为了不立后不立妃说自己有龙阳之好啊,誉王殿下很明显是觉得您……”
“谁跟你说这是假话?”
宋俭猛地愣住了。
“陛陛陛陛陛下……我我我我我我……”
萧应怀不用睁开眼都知道这笨蛋是什么样子,他问:“你如何?”
宋俭脸热的厉害,这么大个汤池不知道该钻到哪里去才好。
“所以您才不让我去相看京中适龄男子的吗?”
萧应怀:“?”
宋俭很有一套能自洽的逻辑, 他手忙脚乱的说:“就是如果您喜欢女子的话, 那按照传统天下女子都该先过了您的眼才能出嫁, 同理如果您喜欢男子的话, 那天下男子也都该先过了您的眼才能……”
萧应怀本就热得烦躁,听完这乱七八糟的话更燥, 直接掀眼看去, 语气不耐的打断:“你又如何知道朕是因为这些才不许你相看的?”
宋俭懵懵的。
萧应怀眉目深沉,直勾勾盯着他:“朕看宋大人也是风韵犹存。”
这话细听之下还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
宋俭直接宕机了。
一时之间, 浴池里只余升腾的袅袅热气。
萧应怀看着他。
宋俭:“O.O”
不知过了多久。
“啊!”
宋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脸红成了大苹果,急得在浴池里游了两下:“啊啊啊啊啊!”
“(///////)”
萧应怀沉默:“?”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宋俭游游游游游, 游了半圈又躲回自己的小角落,一蹲,缩成一团:“我还没有准备好呢!”
“准备什么?”
宋俭小半个下巴尖尖沉在水里,睫毛扇了好几下:“属下还没谈过恋爱呢,没有过男朋友, 连暧昧对象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