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服了。
以后别喝白开水了,喝你的凉茶和老火靓汤去吧,气死人的广东佬。
不好意思,我骂早了。
老火靓汤真的挺好喝的。
美色当前,我连纪决明的脸都不多看一秒,直接一口气喝了足足两碗。
实在肚子鼓起来了我才依依不舍停下来。
我为了抢汤喝,刚刚甚至没来得及打量纪决明的家。
如今纪决明还在慢条斯理吃饭,我一边有一搭没一搭陪他聊天,一边观察他的房子。
设计非常漂亮,看得出主人审美很好,色彩的搭配和家具的摆放都堪称赏心悦目。
我开玩笑:“不是说总裁的家里都是黑白灰三色调嘛,很清冷那种。”
纪决明摇摇头,讲:“那不行,财神爷来了看一眼都不想进门的。”
我瞪大眼睛,这说的啥,是中文吗?
纪决明解释道:“我们广东那边追求明亮,房子坐北朝南,家里的东西不能太阴暗的色调,还一定要干净整齐、利落,传说是那样招财——听起来有点迷信,不过惯了就好,也不怎么影响日常生活。”
见我还是一脸迷茫,他笑了笑,说,以后带你去广东玩玩。
我吃惊,这是要带我见家长的意思,太快了。
我有点害羞,但还是答应了,很好奇地问:“那你们家装修都是这样的吗?不过也挺好,我刚刚开玩笑呢,我们家也不会黑灰白,那样真会被我妈打死。”
纪决明回想了一下,跟我努力形容:“嗯......广东的话家里客厅一般会有红木沙发,然后还有十字绣或者海报,万马奔腾或者花开富贵那种,还有茶几——跟我这里挺不一样的。”
纪决明自己想起来都觉得好笑,摇了摇头,说:“跟北京没法比。”
我可不敢当:“嚯,您这话说的。”
我幽幽道:“其实我已经知道你身价几位数了,你别装了。”
纪决明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说:“不一样的。”
奇怪,此男明明那么有钱,为什么还是说这种话。
听起来很诡异,但是我在这一秒居然觉得他好像流露出一点不自信。
莫非他有地域崇拜,真觉得北京高攀不起?
我跟他解释道:“一样的。北京豆汁和广东凉茶一样难喝。”
纪决明又被我逗笑。
唉,我就如此风趣幽默,没办法。
不过这样就不能维持京圈佛子人设了,可惜啊。
虽然这个项目我还要在S市待上大半年,但我不必上班打卡,因为我主要是画画供稿,艺术设计顾问,宅家就行。偶尔需要出面一些会议。
于是我心血来潮,问纪决明有空要不要来我家蹭饭。
纪决明眼神亮闪闪的,说:“真的吗?”
我义正言辞点头:“当然是真的。”
纪决明显得感动,掏出手机看行程表,已经开始规划什么时候和我共进晚餐了。
不过,我嘿嘿一笑,我说:“我不怎么会做饭。”
纪决明收起手机,语气庆幸:“没事,我会做。”
说是这么说,我当晚回家就开始搜索“广东菜教程”,彻夜学习了。
我们陆陆续续开始在微信上聊天。
有时候早上他会多订一份早餐,挂在我门口,我起床就拿来热了吃,然后被他训了,说就不能起床吃了早餐再睡回笼觉吗。
纪决明说:早餐要趁热才好吃,不然不鲜了。
我翻白眼:不会和你们广东佬再讲任何一句话。
纪决明:不吃早餐伤胃。
我努努嘴,明白了,原来其实是关心我的身体。
好吧好吧,我把钥匙往他手里一塞,说你以后直接放我餐厅,然后来敲门叫醒我。
他很明显愣住,眼神诧异。
我也迟疑了,动作僵在原地。莫非太得寸进尺了,太没有边界感了?
我有点尴尬地想要收回手,说:“是不是太麻烦你了,不好意思......”
纪决明一把拿过我的钥匙,解释道:“只是没想到你那么放心我。”
我无语了:“干啥,你还能偷我家东西不成啊?”
纪决明笑了,捏了捏眉骨,好像我很让他伤脑筋,说:“不是这个意思。”
那还能有什么意思,难不成会入室强吻我。
我抿了抿嘴,摆手让他退下:“总之就这样吧,早餐钱我另转你。”
纪决明挑眉:“我差这点吗?”
好吧好吧,粤圈大少爷。
我哄他:“不差不差,给你煲汤去,等我哈。”
于是我们关系开始进步,变成了饭搭子。
几乎每天他风雨无阻来给我送早餐,然后敲醒我房门喊我起床,有一次我睡太死没回应,他就火急火燎开门,怕我猝死家中。
探了探我鼻息发现我还活得好好的,纪决明长舒一口气,揪着我的耳朵把我从温暖的被窝拔起来。
他咬牙切齿:“我还以为你不喘气了呢!”
我迷迷糊糊:“您别一大早上诅咒人行么?”
我穿着睡衣,睡了一宿有点歪歪扭扭,被揪起来的时候意识不清醒,东倒西歪地,一下子就靠在了纪决明的胸膛上,还下意识蹭了蹭。
纪决明低下头,看见我黏黏糊糊的样子,以及领口春光乍泄。
这个直男一蹦三尺高,把我推回床上,如临大敌逃走了。
唉,孺子不可教也。
总之,除了这种小插曲,我们相处可谓非常愉快。
偶尔他来我家蹭饭,吃我做的广东菜,对我赞不绝口,说我是做饭天才。
我得意洋洋,说我已经掌握你们广东菜的技巧了。
他好奇地问:“是什么?”
我只答一个字:“鲜!”
纪决明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拜:“你真的已经出师了。”
听起来可能很吓人,但情况的确如此。
我们在寸土寸金的S市别墅园区里,开拓了两片菜地。
对,不是什么玫瑰花园也不是什么养狗大草坪,没有漂亮浪漫的景色,也没有可爱增进感情的宠物,更没有什么空中花园大喷泉。
如果这个别墅有池塘,我怀疑纪决明会在里面养罗非鱼。
总之我们开始种菜,在两个人的家门口各种一大块,生菜、葱苗、还有黄瓜。
我这才知道,黄瓜从花开到结果长大成熟被摘下,只需要一周左右时间。
不过我们是直接移植了一大片黄瓜苗过来,架子都搭好了,瓜藤早就已经会爬蔓了。不是从播种开始的,请不要误会。
没施肥,如果非要问我秘诀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
平时煮饭的淘米水不要倒,拿来浇菜。
而生菜从播种到摘下大概需要一个月。
这个月我们开始趁周末有空的时候就一起去玩。
我们一起爬山,在路上我假装爬不动站不稳,成功和纪决明牵了手几分钟;逛公园,然后在公园看大爷下象棋,然后回家立马买了一副,每晚下班等纪决明回家一起浴血奋战;到月底他心血来潮开着车带我进山,开了两个小时越来越偏,我眼睛一闭想完心动男嘉宾居然是人!贩!子!
原来是传说中的山卡拉农庄,失敬失敬。
我们落座后老板热情上前介绍,说这里都是走地鸡,后边还有池塘,想的话能自己去钓鱼,肉都是现宰现杀,汤底提前几天就开始吊汤,前置工序非常精细......
我很轻地压低声音问纪决明:“走地鸡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区别?”
老板耳朵尖得要命,捕捉到我这个问句,眼睛一瞪:“哇这说的什么话!”
他转过头看向纪决明:“外地朋友啊?”
纪决明点点头。
老板一拍桌子:“今天我必要让你知道什么叫‘鸡有鸡味’!”
纪决明耐心同我科普山卡拉农庄的妙处,我听得大为震惊,广东人对吃的要求确实非常严格,不仅要求食材新鲜,而且火候控制、口感体验都需要严格把关。
纪决明说:“之前我们家那边有家肠粉店,有一天酱油熬的口感不对,直接闭店一天,坚决不卖不好吃的肠粉,街坊邻居都劝他没必要,不过他说卖这么难吃的酱油配肠粉还不如直接砸招牌呢。”
我砸吧砸吧嘴:“你啥时候带我吃肠粉啊同事?”
纪决明看了我一眼,笑了:“听你安排。”
我当然很想立马第二天就出发,不过纪决明是大忙人,我最近也不太空闲,只好思索了一下,摆摆手说“再说吧”。
纪决明已经习惯了我的“再说吧”,低下头帮我啷碗。
热水从筷子一路流下到茶杯,纪决明的动作慢条斯理,却非常流利,像高中化学做实验时的液体引流玻璃瓶一样。
他的手指捏着茶杯和碗边,瓷器便随着他指尖在热水里翻飞几圈。
我对这种风俗还是有点好奇:“这样好像对杀菌作用也不大呀?”
纪决明若有似无地笑,说:“对,但习惯了,在外面吃饭不这样烫一下碗就浑身难受。”
我接过他帮我烫好的碗,嘿嘿地笑着道谢,又讲:“我知道这个叫‘啷碗’,有名词的,我查过。我以前还以为就叫开水烫碗呢。”
纪决明又夸我:“厉害。”
百度一下有什么好厉害的。
我指着纪决明,点评他:“你这种无脑鼓励型的人最好不要生小孩,不然很容易溺爱过度的,会出事的啊!”
纪决明掀起眼皮,静静看了我两秒,神情有点复杂。
然后他又低下头继续烫自己的碗,淡淡地回我:“放心,不生。”
我心里一惊,被吓到:“什么意思,没让你真不生,我开玩笑的!”
纪决明不开心了:“我们两个男的说这个有什么用,又不是我们生,嘴巴长在这就能对女性生育随便抉择啊,她们是工具吗?”
我沉默了。
父权社会下的男的就这样,不经意间就会说出一些自己都意识不到有错误的话语。
我有些难过,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潜移默化地变得很糟糕,一点都不够尊重女性。我低下头,讲,对不起。
纪决明叹了口气,也跟我道歉,说他语气太重了,不是故意说我的。
我还是耿耿于怀自己的口不择言,望着门外发呆。
过了好一会,纪决明突然开口:“其实我本来想说的是,我没打算结婚生子,所以回答你不生。”
我懵懵地转过头:“啊?”
我傻了:“你不打算结婚生子?为啥啊?”
纪决明又有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盯着我,我眨眨眼睛,一脸迷茫同他回望,他似乎被我笨到了,突然笑了一下,然后又叹了一口气,说:“算了。”
我真不懂,追问:“为啥啊?啥算了?我咋听不懂您老讲话呢?”
纪决明破罐子破摔:“因为做不到。你懂了吗?”
他盯着我,眼神锐利,随时随地想捕捉我的反应。
我愣住了,内心仿佛经历一场山崩海啸。
做不到结婚生子......?
我很轻地把脑袋凑过去,压低声音,问:
“你阳痿啊?”
纪决明说要把我扔在这个农庄抵饭钱,他自己一个人开车回去。
菜都上来了,我美滋滋地吃着,纪决明自己走神了好一会,不知道回想到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又生气了,突然又抬起头睨了我一眼,恶狠狠地说:“笨死你算了,祝君好!”
啥呀,我到底干啥了。
这个男的脾气很差,大家不要跟他结婚。
但是这个山卡拉农庄确实非常非常好吃,我大快朵颐,完全空不出时间跟莫名其妙生气的纪决明纠缠,屁股往椅子上一坐、嘴巴一张就这么吃了足足俩小时。
到最后我的小腹都鼓起来了,我躺在椅子靠背上,话都讲不出来,爽得有点神游天外,感觉这辈子吃过最美味的一顿饭也不过如此。
你们广东人实在太会奖励自己了。
我吃的满嘴油,纪决明很看不下去,掏出了纸巾。
他抽出一张手帕纸,然后从中间撕了一半,接着递给我。
我:“?”
我:“有必要这么吝啬吗大少爷?”
纪决明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又觉得跟我解释不明白,没好气地问:“到底要不要?”
我很没骨气地接过了。
我偷偷查了小红书。
原来广东人跟人分纸巾才代表关系好。
难怪第一次去吃云吞面的时候纪决明给了我完整一张纸巾,因为那个时候他觉得跟我还不熟。
现在我俩熟络起来了,他把我当好朋友了,于是自然而然地把纸巾撕半才递给我。
但是因为我不知道他们广东这种奇异的习惯,所以差点误会了他。
不过我说这个真是很怪吧。
纪决明今天这件衬衫都足够买上万包tempo了,来吃饭居然还是要纸巾撕半。
这什么习惯,我真的不懂了。
但是这也恰恰说明他很勤俭持家,很适合当我老公,那好吧,我原谅了。
吃饱喝足我们驱车回家,山路有点颠簸,还很多弯,经常会车,我怕影响他开车,也不怎么聊天,低头刷了会手机之后迷迷糊糊闭了眼。
车内放了低低的车载音乐,都是粤语歌,不太激昂,车载香薰的味道也很舒服,之前坐过好几次纪决明的副驾,我干脆也在这里还放了一个靠垫......
而且我还刚吃饱喝足。
种种因素叠加起来,在纪决明车上睡着应该也不是我的错。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我醒来的时候车子停在了一条没什么人的路边。
我有点恍惚,一瞬间有点没从睡梦里回过神来,下意识看了看旁边,驾驶座已经没有人了。
我瞬间清醒了,坐了起来,往窗外看。
纪决明在车子不远处站着,没玩手机也没抽烟,双手插兜很静地往我这边看。
他一开始还没发现我醒了,看见我坐起身子后才明显愣了愣,然后直起身子朝车子走来。
我降下车窗,眼巴巴看着他:“这是哪啊?”
纪决明的手搭在玻璃上,俯下身子,冲我笑:“大山里的深山,准备抓你去卖了。”
我有点无语了,指了指他身后:“隔两条街就是万达,我看见牌子了。”
纪决明一脸可惜:“好吧。”
纪决明说我上周提过一嘴想看一个画展,路上发现刚刚好时间和地点都很“顺路”,便一口气带我来了。
我努嘴:“那干嘛不叫醒我?”
纪决明指了指我的脸:“您看看您脸上的黑眼圈再说话吧,那惨的呢。”
我心里有点慌,莫非我真的面容憔悴地跟crush约会了大半天?那难怪对方如此不为所动呢!
我把副驾上方的镜子打下来,仔细对着镜子端详了半分钟,发现镜中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帅。
看来纪决明在骗我。
我瞪他,他又笑,似乎逗我真的很好玩。
我真无语了。
为什么直男总爱撩人不自知。
作者有话说:
其实这篇我一边写一边笑......太搞笑了这俩
那次看完画展后,我们的感情又增进了不少。
体现为他开始对我画画很感兴趣,经常问我绘画方面的心得和历程,将我和画画的缘分从头扒到尾,包括我第一幅画是什么时候画的、画的什么,为什么爱上画画,在哪里获得第一个奖项,现在最爱画什么......
我一拍桌子:“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纪决明低下头:“比较感兴趣而已。”
他的表情显得有点委屈,很可怜,我立马于心不忍,说你问吧问吧。
在纪决明几乎要把我幼儿园尿裤子的囧事扒光之前,在白菜满一个月成熟之前,在我们互相蹭饭要满三个月之前,我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
饭桌上,我郑重对纪决明宣布:“我要回北京参加一个交流会,大概要一周后才能回来。”
纪决明愣住了。
那样善谈的、一直如此开朗从不冷场的人,在那一刻似乎不知道要讲什么才好,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
最后,他说:“一路顺利。”
这一周过得煎熬。
和纪决明几乎天天见面两个多月,如今一天不见居然就不习惯了。
这真的太糟糕。
下了机给纪决明报平安,他给我秒回一个“OK”。
我飞奔去吃北京烤鸭,拍照片给纪决明。
他问我:“不回家吗?”
我愣了愣,差点没反应过来他在说我家。
毕竟这两个月我们说回家都是指那两个紧紧挨着的大别墅。
我犹豫了一下,讲:“不回了,回了家就难走了,到时候你得大半个月见不到我了。”
纪决明立马说:“那不回了。”
回北京第一天没有行程安排,我乐得轻松,跟朋友去玩了大半天,晚上回自己之前读大学时买的房子住,跟纪决明打电话。
他在办公,我就整理画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可能回到北京我的语言系统就得改,遇上人要称“您”,讲话也不由自主有点儿化音,这些别扭的习惯让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我问:“你怎么好像没有广东口音呢纪决明?”
纪决明说不知道,讲:“可能因为我妈妈是北方的,小时候跟着她日常讲普通话,就不容易被带偏吧。”
我又想起了陈年往事,开始翻旧账:“我还是香港碰见你才知道你是广东人呢,之前一直都不知道。”
纪决明的声音带上了笑:“我不像啊?”
我嗯了一声:“口音不像、身高不像、就连名字也有点不太像。唉不过我这样是不是有点地域刻板印象了?”
纪决明又笑,说:“名字确实有点不太像。”
我很好奇地问:“那你们那边名字是什么风格?这种东西有说法吗?”
纪决明想了想,对我说:“我念书的时候同学基本都叫家明、嘉峰、伟杰、俊杰、嘉豪......”
我俩又很没出息隔着屏幕一起哈哈大笑。
我又问纪决明:“那你当初知不知道我是北京的?”
纪决明说当然知道。
我很好奇,说为什么呀,你咋知道的呢。
纪决明含糊其辞,说“北京大少爷嘛,谁不知道你。”
我叹气,郑重其事对他说:“小纪啊,多次聊天我已经发现了,你似乎对北京很有滤镜啊?明明你也在北京读过四年书的,不应该啊?”
我说:“北京没那么好的其实。”
纪决明过了几秒才回答我:“我知道,我不是觉得北京好。”
这下我搞不懂了,那他是觉得什么好?
纪决明没有回答我,说我还是很笨。
我懒得和他争,这男的老爱当谜语人了。
我怎么都没想到这一晚会是最轻松一晚。
接下来的一周我简直忙得脚不沾地,天一亮就起床,天黑了还不一定能回家。
纪决明偶尔发信息过来,我都要隔上半天才能匆匆回他几句话,于是他也明白了我的忙碌,改为每天晚上睡前跟我聊几句,但忙了一天的我实在精疲力尽,有时候倒头就睡,只好随便甩给他几个可爱表情包作敷衍。
这已经很高待遇了。
微信99+信息,其他人我完全不带回的。
纪决明还是因为被我偷偷设置了置顶,才能让我及时看见他的骚扰短信呢。
一开始说出差一周,没想到最后延长到快两周。
等我坐上回S市的飞机时,白菜都已经成熟了,我看着纪决明发来的照片,悔恨得捶胸顿足。
我辛辛苦苦种了整整一个月的白菜,到最后居然错过了它的成熟和采摘。
风尘仆仆赶回家的时候已经三更半夜。
我站在门口菜地为白菜哀悼了足足一分钟,然后才回家。
我靠,我家居然亮着灯。
我心惊胆战地拿钥匙开了门,发现纪决明大半夜还不睡觉,在厨房里忙碌,听见声音后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很深。
哦对了,差点忘了我们早就交换过对方家里的钥匙了。
纪决明语气自然地说:“回来了?洗手吃饭。”
他的招呼就像下班回家后最最平常的一句话。
我却一下子眼眶有点发酸。
我把行李箱往旁边一放,跑去洗手,非常高兴:“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纪决明用一种看笨蛋的眼神看我,说:“你自己说的没吃饭就坐飞机了,我猜你飞机上也是睡觉没吃飞机餐吧?”
我点点头,认为此男实在神算子:“完全正解啊!”
纪决明做了两菜一汤,我被香味勾引得想涕泗横流:“纪决明,你真是好人!”
他的脸黑下来:“不爱听,不准讲。”
这男的又怎么了。
夸他他还不乐意了?
客厅里有一大捧红玫瑰,非常热烈、非常惹眼。
我愣了愣:“这啥意思?”
我转过头看向纪决明:“你买的?”
这厮要向我表白?????!!!!!!!!!!
纪决明比我更惊讶:“不是你自己买的?”
我俩互相皱着眉头,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
我走过去,在一大捧红玫瑰里摸索,终于摸出贺卡,翻过来一看,懂了。
纪决明问:“是谁?”
我反问:“你拿进来的啊?”
纪决明点点头:“对,今天下午回家看见放在你家门口的。是谁送的?”
我摆摆手,非常不以为然:“哥的狂热追求者,上周遇上的,拒绝好几次都不死不休,怎么还能被他找到我这里的地址呢?”我有点苦恼,“看起来我真的要加强隐私安全防范意识了。”
纪决明跟我一起坐下到餐桌,眼神还有意无意往红玫瑰那边瞟:“拒绝了好几次?你不喜欢那种类型吗?”
他开玩笑道:“不够漂亮?”
我回想了一下:“确实不好看。”
纪决明显得好奇,一脸求学好问的样子:“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我愣了愣,停下了筷子,抬起头看向他。
我说:“我喜欢男的啊。”
纪决明震惊了。
我也震惊了,原来我一直没跟他坦白过我的性向吗?
那他岂不是不知道我在追他?!
那我这两个多月以来算什么?
自导自演吗?
我崩溃了,我问他:“你不知道吗?”
纪决明也显得崩溃,脸上一向的开朗和温和不再,说:“我不知道啊?!”
可能是半个月不见甚是想念,也可能是三更半夜有人做好饭开着灯等远归的自己回家实在容易让人动心,更可能是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他——
总之,我那一瞬间,脱口而出,说:
“那你是不是也不知道我喜欢你?”
纪决明石化了:“什么?”
我闭上眼睛,咬咬牙,又睁开眼,一不做二不休,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我说,我喜欢你。”
纪决明被我吓到落荒而逃,饭都没吃完,碗也不洗,走之前只是撂下一句“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