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像之前说的那样,高专的咒术师没有在这里找到任何咒灵存在的痕迹,于是这个事件就又被踢回了警方那里。
第八个失踪者是前天出现的。
失踪者独自睡在家中,因为警方提前在黑泽家所有亲戚们的家门口安装了摄像头,摄像头记录下了那一夜的恐怖画面。
凌晨两点钟的时候,那个人家里的窗户毫无征兆的打开了,那个人神游一样弓着背自己从窗户翻了出去,走进了树林当中。
警方:“……”
他们甚至已经开始怀疑黑泽家有梦游进树林的家族遗传病了。
总之,因为这源源不断的“报复”,黑泽家的人很绝望,他们要么因亲人的失踪而悲痛欲绝,要么就是在害怕下一个失踪者是自己,整日战战兢兢地,如今黑泽家的亲戚们分为了两派,一派是他们这群人,正在四处寻找解救家族的方法,警察不行、高专也不行,那就去找附近有名的巫女、大师、神婆、阴阳师;另一派则已经陷入疯狂,撒皮打滚要求当事人的小黑泽自杀,让他用命向狐狸们道歉,让狐狸停止这场恐怖的报复。
夏油杰和远山纪子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再不出手解决问题,这个家族就要完蛋了。
他们当即作出决定,要去白誠镇看看。
远山纪子是附近小有名气的神婆,多年来一直无偿帮助周围的邻居解决疑难杂症,这次的事她觉得自己应该过去看看,正好夏油杰来了,她也想趁此机会了解一下夏油杰。
按照她的观察,夏油杰这个人虽然礼貌又健谈,但本身应该是比较内向的人,不大跟陌生人展现真实的一面,眼前这个彬彬有礼,面对长辈时温文乖巧的好孩子形象并不能代表真正的夏油杰。
车上,远山纪子问他:“你这是什么?给我的伴手礼?”
夏油杰“啊”了一声,提起纸袋,“这是远山前辈的教师制服,刚做好的。”
至于渡边羽的,他已经寄给渡边家了。
远山纪子这才哦了一声,告诉他:“我的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入冬前你们就帮我搬家到东京咒术高专吧。”
“好,东京校那边也收拾好住所了。”夏油杰熟练地陪老人家闲聊,“听说远山前辈在这里很有人缘,邻居们应该很不舍得你吧。”
“呵呵呵呵呵呵……是啊,还挺舍不得他们的,不过我跟他们说,我只是去亲戚家里住一段时间,过几年还会回来,那里是我小时候住过的房子,是我的父母留给我的家。”
她慢慢露出怅然的神色。
至于曾经和女儿、丈夫一起生活过的家,她离开京都的时候就卖掉了,那个能把她的心撕裂的地方,她这辈子都不敢再回去看看了。
“五条悟怎么样?他找到京都的叛党了吗?”
夏油杰表示:“没有,最近在京都那边挑事的都是诅咒师,旧总监部的势力很安静,安静到有些反常了,我们猜测他们或许已经离开了日本。”
远山纪子没好气道:“不需要同情他们,总监部这些年为了权力和金钱不知道干过多少事,那些人全部都是帮凶,其中还有几个我教过的学生呢。”
“……”
夏油杰没有问远山纪子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些往事一定十分惨烈,背刺远山纪子的也不仅仅是那帮烂橘子,还有乐岩寺嘉伸这个上司,以及远山纪子本人的学生们。
车上,黑泽家的亲戚们不停地偷偷观察夏油杰两人,他们本来只是听说这个神婆很厉害才找过来的,但经过刚刚的交流,他发现神婆不仅仅是个德高望重的神婆,还跟那个警察介绍来的什么高专认识。
所以,这个神婆可能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他们在心里祈祷这两个人能够解决狐狸的灾祸。
终于到了镇子,他们先去看了最近的一个失踪者的家,就是最后一个消失的男人,夏油杰和远山纪子走进去,果然没有发现任何跟咒灵有关的痕迹,被褥掀开扔在一边,失踪者失踪前明显是在睡觉。
他们又去拜访了小黑泽的家——就是偷看狐狸嫁女场景的当事人,但他们在外面敲了很久的门,黑泽家也没人出来给他们开门,亲戚们恼怒道:
“惠子,开门,我们带着神婆大人来了!”
“我知道你在家,开门!”
“开门!开门开门!”
咚咚咚,咚咚咚。
黑泽家的内部始终一片安静,夏油杰从他们的话里听出了什么,“经常有人来这里闹事吗?”
黑泽家的亲戚们叹气道:“这也没办法吧,闯祸的就是他们家的儿子,大家作为被无端牵连的亲戚,也很愤怒啊。”
听起来是大吵过好几轮了。
有个脾气爆的忍耐不住,抬脚就要踹门,被夏油杰拦下了。
“等等,别这样。”夏油杰说:“用这种方式硬闯进门的话,一会儿就更不好谈了。”
远山纪子叹了口气,也说:“你们都回去吧,我们想见见当事人,你们不在这里的话他们兴许就给我们开门了。”
黑泽家的亲戚们看起来有点不情愿,远山纪子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后一个愿意来试试的人,他们很怕一松手,连远山纪子这个希望也跑掉了,夏油杰看出他们的担忧,主动说:“要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事情有了新的进展我们一定第一时间联系你,如果你们遭遇了什么危险或者发现什么异常,也能随时打电话给我。”
为首的亲戚立刻点头:“好,好,给我吧,我跟你交换电话!”
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那几个亲戚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哥,他们两个靠谱吗?我们是不是应该再找点别的大师?”
“哎,这附近的巫女和大师都被我们找遍了,现在还能去哪里找可靠的大师……”
“唉……”
几个人唉声叹气,愁容满面。
他们全都离开后,夏油杰高声道:“你好,黑泽夫人,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是高专的咒术师,希望能再和您聊聊,你的亲戚们已经回去了!”
过了大概三分钟,黑泽家的门才犹犹豫豫地打开,一个深蓝色和服的夫人警惕地探出头,确定门外只有他们两人才松了口气。
“你们……又是高专的?”
“是,之前的咒术师没有发觉异常,所以高专又换了我们过来。”
“……进来吧。”
他们走进黑泽家,发现黑泽家到处都乱糟糟的,院子的落叶明显是很久都没有扫过,地上还撒着大袋大袋的面粉和盐,还有被打砸的一些桌椅柜子和碗碟碎片,全部都被扫到了这里。
黑泽惠子木然道:“他们昨天晚上才砸了我家。”
“……”
夏油杰和远山纪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走进屋子,看到里面也很久没收拾了,黑泽惠子跪坐下来,把摞在茶几旁边的东西一个一个收起来放到另一边,给他们腾出能够坐下的位置。
“我丈夫被狐狸抓走了,亲戚们都要我儿子偿命,我现在没有心情打扫家里,还请见谅。”
夏油杰和远山纪子都表示了谅解,夏油杰一扭头,就看见了一个坐在房间角落的男孩,男孩穿着和服,小小一个蜷缩在角落,但他的神情是麻木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魂魄一样,连害怕警惕这样的情绪都没有,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短刀。
黑色的刀鞘,隐约能看见一些金色的纹路。
“这孩子……”
“被一系列的变故吓怕了。”
夏油杰养了一段时间的孩子,看见他这个样子就有点不忍心,他在不远处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朝孩子伸出一只手,小黑泽的眼珠跟着他的手动了一下,牢牢盯住了他的掌心。
然后,夏油杰晃晃那只手,跟他打了招呼,露出一个友好的笑脸。
“……”
小黑泽还是盯着他。
夏油杰轻声问:“可以把你手上的东西给我看一看吗?”
“……”
大概过了半分钟,小黑泽把手中的短刀递给了夏油杰。
很沉的一把,刀鞘和手柄的部分都是黑色,上面有金色的狐狸纹,夏油杰拔出短刀,发现刀身也是金色的。
但……并不是咒具,同样也没有任何咒力的气息。
接下来,黑泽惠子便向他们详细的陈述了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那一天,她在院子里晒了一些东西,儿子就在旁边玩,她在厨房忙活了一阵子,才发现外面下太阳雨了,她连忙小跑出去收东西,这才发现刚刚还在院子里的儿子不见了。
太阳雨并没有持续多久,她站在屋檐下等了一会儿,8岁的儿子就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一阵胡言乱语,说是什么树林里有一群人,很多男人,一个女人,穿白色和服,在树林里行走,长得很恐怖,周围还有奇怪的音乐,音乐停下的时候他们全都盯着他看什么的。
黑泽夫妻都很惊讶,他们一开始以为是树林里出现了奇怪的人,为了镇子的安全,他们通知了邻居们这件事,一帮人一起去查看,结果什么也没发现,后来事情传开后,镇子上的老人们都说小黑泽见到的场景是狐狸嫁女。
稍微年轻一些的人对此半信半疑,或者干脆不信,还觉得这件事只是一场乌龙,大概是他们镇子后面的树林风景好,吸引了一些外地人来这里拍结婚照而已,但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在儿子的枕头边发现了切腹用的刀。
之后没多久,灾祸就开始降临了。
“我的丈夫应该是那天深夜消失的,睡觉前他还跟我说了一些进货的事情,和平时没什么区别,我起床就发现他不见了,不在家里,也没去店里,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他被狐狸抓走了。”
黑泽惠子掩面哭泣。
这两个月,她几乎精疲力尽。
夏油杰垂下眼眸。
第一个消失的人是黑泽爸爸,粗略一算也消失了两个月,能活着回来的概率小之又小。
“我很希望这一切能停下来,就算我的丈夫不回来,也不要再有新的失踪者了,他们会逼死我们母子的。”
狐狸的灾厄,竟然是如此恐怖。
远山纪子思考片刻,说:“把你丈夫的出生年月日告诉我,再给我一张照片,对了,你这里一定有他用过的物品,也给我一个,越常用越好。”
他们走出黑泽家,远山纪子问:“你觉得该怎么做?”
夏油杰回答:“派咒灵保护镇子上的人,我进入树林查看情况,尽快袚除咒灵。”
远山纪子点点头,“是该这样。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替他们占卜一下。”
夏油杰一愣,“占卜?”
远山纪子笑笑:“劳烦你替我这个老太婆跑一趟,去买一筐鸡蛋回来。”
这就是要露一手的意思。
夏油杰眼前一亮,立刻去镇子上的店铺里买回来一大筐鸡蛋,然后他们又联系了之前来找他们的男人,收集到了所有失踪者们的姓名、照片、出生年月日和用过的物品,借了两个碗回来。
两个人干脆在镇子外的树林前圈了一块空地。
“一年级下学期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学过一个可以强化术式的法阵?”
夏油杰说:“有是有,不过那几个都是最基础的通用法阵,因为大家的术式都不一样,所以实际效果比较鸡肋,只能起到辅助的作用。”
“就画其中最复杂的。”
夏油杰便撸起袖子,在空地上画了一个辅助阵法出来,远山纪子站在一旁,没有插手,只是耐心地看夏油杰怎么画,缓缓点头。
画的很对,一点都没有出错。
她当过那么多年的老师,很清楚越是有出色天赋的孩子越容易小瞧这些咒术师通用的基本功——当然,天赋强大的孩子就算把教科书扔在一边也没问题,高专也是更支持孩子们专注于自己的术式的,但她是没有术式的咒术师,能在三十多岁的年纪成为一级咒术师,靠的就是这些,夏油杰要学习她的本事,基础的功课就必须到位。
等夏油杰画好了,远山纪子便将黑泽爸爸的照片和物品放上去。
她捧着一颗鸡蛋,坐在照片前念念有词片刻,手里的鸡蛋竟然自己出现了裂痕,露出里面新鲜完好的蛋清蛋黄。
“嗯,换下一个。”
夏油杰连忙换上照片和物品,远山纪子看了一眼照片主人的姓名和出生年月日,开始重复刚刚的操作,这一颗鸡蛋也碎裂了,里面是完好的。
就这么一连敲碎了五六个鸡蛋,借来的大碗中,鸡蛋已经堆了很多,远山纪子手中又换上新的鸡蛋,这一颗鸡蛋上出现裂痕的那一刻,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出现了。
“——!”
这个味道比腐烂的尸体还要令人作呕,而且极其浓烈,出现的那一刻便让人头晕目眩,不像是小小一颗鸡蛋能散发出来的味道。
远山纪子捧着散发臭味的鸡蛋,喃喃道:“这可不是坏掉的鸡蛋能散发出来的味道啊。”
她把这颗腐烂的鸡蛋放进单独的碗中,又捧起其他鸡蛋,继续占卜,好在这样的事情没再发生。
最后,远山纪子将所有的照片撤走,在阵法上放置狐狸纹的短刀,重复了前面的仪式。
鸡蛋静静地躺在她的手里,没有碎裂,没有任何反应,占卜失败了。
远山纪子露出早知如此的表情,得出了结论:“大部分都还平安,只有一个人的结果不太好,刚刚那个人是谁?”
夏油杰的表情有点凝重,“黑泽海。”
远山纪子告诉他:“这个人很大概率出事了。”
夏油杰问:“前辈,这是可以测出吉凶的占卜吗?”
“嗯,虽然只能测出来大概的吉凶,但以我现在的手感,八九不离十了。这个占卜只能针对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用来预测未来。想学吗?”
夏油杰眼睛发亮:“我可以学吗?”
“当然可以,这是很基础的占卜术,就算你的术式不是占卜类也可以学,不过,它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学习,至于最后的准头,还得看你本人的天赋如何。”
夏油杰很感动,不愧是今井校长推荐的老师,靠谱!
远山纪子叹了口气,“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得尽快找出失踪者们,他们现在还算平安,不代表明天后天也是平安的。只是……咒灵没有留下任何咒力痕迹,要找到咒灵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咒灵的位置不能占卜吗?”
“信息不够,占卜失败了。人的名字,人的出生日期,人的画像,还有经常使用的物品上附着的气息,都是和本人有重要联系的‘信息’,但这次的咒灵,我们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何时出生,长相如何,咒力是怎样的……如果它动手杀了人,我们还能从死者的尸体上提取凶手的气息,但很可惜,被害人都消失了,只有一把毫无咒力气息的短刀,对占卜没有太大帮助。”
夏油杰轻轻叹了口气,“那,这些鸡蛋要怎么处理?”
看他还知道要处理这些,远山纪子笑了笑:“呵呵呵,炒一下还能吃,可不要浪费了。”
她把盛放鸡蛋的大碗端起来:“你把碗送回去,顺便把剩下的半篮子鸡蛋也送给他们作为谢礼,我要把这颗臭了的鸡蛋埋起来。”
夏油杰深觉远山纪子靠谱,便照做了,他把鸡蛋送过去的时候,中年男人明显很懵,夏油杰原本要抬腿离开,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问道:“对了,之前说这个镇子上有关狐狸的传说很多,你们能告诉我镇子上还有什么其他有关狐狸的其他传说吗?”
男人和他的老婆愣了愣,开始回想起来。
除了“狐狸嫁女”、“狐狸住在彩虹的尽头”以外,还有一个很有名的“钱仙”游戏,据说可以通过这个游戏召唤狐狸大人回答问题,狐狸大人回答了召唤人的问题之后,召唤者们就会被狐狸带走。
夏油杰皱眉:“钱仙游戏……有人尝试过吗?”
“据说镇上学校的孩子们尝试过,后来有两个跳楼自杀了,一个整天待在家里不出门,最后一家人一起离开了镇子。那几个孩子以前确实住在镇子上,后来也确实出事了,但究竟是不是因为狐狸大人……其实也不好说。”
夏油杰心想,亲历者们都不在镇上了,确实难以验证。
男人的老婆说:“还有一个,听说树林里有一个心形的湖,在湖水里面洗澡的话,能洗去人类的味道,骗过狐狸,让狐狸以为你是它的同类。”
“树林里有这样的湖吗?”
“嗯……没有吧。树林里水潭很多,但没有心形的湖,不过,我们镇子上有一个亲历者,听说有一天晚上她梦游了,自己跑进树林去了,还失足掉进了一个心形的湖里,出来之后遇上了一大群有尾巴的男男女女,跟他们玩了一会儿,第二天早上被村民们发现的时候整个人都快冻僵了,大家都说她的灵魂差点被狐狸们带走了。”
“这个亲历者还活着吗?”
“活着呀,斜对面有一个红色屋顶的房子,就是那家的老太太,她很尊重狐仙,年年都让孩子们去树林里祭拜。”
“……”
夏油杰立刻去拜访了这位老太太,可惜的是,当事人老太太已经年近90,说话都不太利索了,但她的几个儿女都表示母亲对他们讲述过这个狐狸的故事,树林的深处似乎真的生活着一群狐狸,会变幻成人形,回穿人类的和服,会跟人类一样玩捉迷藏,唯一的不足就是不会说话,只会笑着到处跑来跑去,非常活泼。
不过,老太太经历那件事的时候还住在从前的村子里,那个村子如今已经空了,村子里的人大都搬进了镇子,有一部分人则去了更远的城市,那里如今无人居住,也很少有人去看,只有镇上几个爱好打猎的男人偶尔会去从前的村子里住一两个晚上。
他把这件事告诉了远山纪子,并提议去从前的村子看看,毕竟他们手里也没有别的线索,碰上什么就调查什么吧。
半个小时后,夏油杰和远山纪子总算在树林里找到了那个村子,十几年无人居住的村子荒凉破败,一点人气都没有,而且每个房子都空荡荡的,夏油杰在里面转了一圈,发现这些房子被搬得太干净了,桌椅板凳全部都被半空,只剩下四面光秃秃的墙壁。
他有点走神的想:可能以前的人搬家就是要什么都带走的吧,只是,整个村子居然都是这样……
“哎哟哟哟……”远山纪子往一个废弃屋子的门槛上一坐,“不行了,年纪大了,走不动了。”
他们来的时候是乘坐夏油杰的咒灵来的,可即便如此,今天的运动量还是有些超标了。
离开高专的这些年,她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待在家里给找上门的人治病的,一时间还真适应不了这种到处跑来跑去的高强度工作。
“你还好吗?前辈。”
“不行了,不服老不行了,哎哟哟哟哟,我的腰啊……”
夏油杰召唤出丑宝,从丑宝嘴里掏出一瓶水,远山纪子有点惊讶,随后道:“对,你是咒灵操使来着。”
她喝了水,休息了一会儿,缓过来不少。
远山纪子说:“这里还是没有咒灵的痕迹,但既然那位亲历者曾在这附近掉入狐狸的世界,那咒灵的结界应该就在这周围。”
“嗯。”夏油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几个失踪者都是后半夜失踪的,亲历者掉进湖水当中的时间也是后半夜,钱仙游戏的那几个受害者进行游戏的时间以及跳楼的时间据推测也是差不多的时候,所以我在想,咒灵的结界会不会是半夜才会打开?”
“有这个可能。”
“所以前辈,我想在这个村子里呆一个晚上看看情况,你看你要不要先回去?”
远山纪子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夏油杰问她:“您能在这里过夜吗?”
老太太看了一圈荒凉的村子,“有床被褥就可以,我也不是不能吃苦的人,只是年纪大了,怕冷。”
当年在高专的时候,她也会在繁忙的夏天风餐露宿,如今到底还是老了。
夏油杰对她说:“我们今晚留在这里,其实也不一定能抓到咒灵,耗在这里的时间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久,前辈,我们是要打持久战的。”
“……”
这一点,远山纪子也是赞同的。
她开口道:“孩子,这次的咒灵级别绝对不低,光是不留痕迹地做到这么多事就不是普通的咒灵可以做到的,我认为它有相当高的智力,而且有丰富的与咒术师打交道的经验。”
聪明、有手段、跟很多咒术师打过交道,这无疑证明咒灵的级别很高。
远山纪子低声道:“最糟糕的情况下,它有可能是特级咒灵。”
夏油杰缓缓点头:“我也这样想。去年春天的时候,我在高专的图书馆看过一本书,上面记录着日本曾经出现过的十六只特级咒灵,其中有一个咒灵被称为‘伪装玉藻前’,是从玉藻前的传闻中诞生的特级咒灵。”
玉藻前,传说中的玉藻前曾独自对战八十八万大军,杀死了不知道多少巫女和尚,它会呼风唤雨,会放出大火,会引来雷电,会制造幻境,会化身成美女,会操纵人类,是个智谋与力量双全的大妖怪,从玉藻前的传说中诞生的咒灵必然是超规格的大妖怪。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过去的数百年,这个“伪装玉藻前”多次与人类发生冲突,其中包括御三家,包括两所高专。
它曾经杀死一座城的百姓,挖出他们的肝脏,曾在神社里举行过属于自己的庆典,骗无数人类误入其中,醉生梦死……
但每一次,这个狡猾的狐狸咒灵都做到了全身而退。
“它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与狐狸挂钩的大咒灵,我现在怀疑这里的咒灵就是这个伪装玉藻前,但奇怪的是,当地流传的狐狸传说却跟玉藻前无关,更像是一群野生的狐仙,这一点又跟玉藻前对不上。”
远山纪子缓缓摇头。
她同样觉得这一点很奇怪。
就当地这点“钱仙”、“狐狸嫁女”、“在湖水中洗澡”的传闻,诞生的咒灵撑死也就是个准一级,但准一级的咒灵是做不到如此不着痕迹的“犯罪”的,尤其是悄无声息往孩子的床边放切腹的短刀这一点,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这份谨慎和狡猾,比大部分人类咒术师都要更胜一筹。
远山纪子说:“但愿是我们高看它了,它或许只是有特别一点的术式而已……”
他们回到了镇子,在镇子的一家旅馆订了房间,远山纪子留在旅店里,做出来二十张小纸人,注入咒力,夏油杰将这几个小纸人送到黑泽家的各个亲戚那里,多出来的全部由自己带着,一个人上了山。
这些纸人无法打架,只有短距离报信一个作用。
十一月的深山已经不暖和了,满地的枫叶硬邦邦的,夏油杰一脚踩上去,就能听见枫叶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