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美食摆摊,但狗血文by为喵作伥

作者:为喵作伥  录入:03-04

要真说起来,昨天竹苑烤鸭那件事,是刘奶奶第一次拒绝燕燕的要求。
燕燕不过是个三四岁的丫头,哪懂什么贵不贵的事情,她还没受过这种委屈,又闻着那香味实在是馋,就哭了一天一夜。
“唉,我就是太溺爱这丫头了,这才三四岁就这么娇生惯养,以后怎么了得哦!”
嘴上这么说着,刘奶奶今天却还是无奈地起了个大早,带着燕燕来到了竹苑门口。
“奶奶,我们能吃上烤鸭了吗?”听到这个喜讯,燕燕顿时也不哭了。
虽然大眼睛还是肿着的,但是小丫头整个人就散发出了高兴劲儿,眼睛亮晶晶的。
“能不能吃上还不一定呢,”刘奶奶无奈地叹了口气,嘟囔道,“奶奶试试吧。”
她听说竹苑的烤鸭要两三千块。刘奶奶每个月能领退休金,但此时快月末了,她从自己的养老金里东拼西凑、又找好友借钱,才好不容易凑齐了两千五百块钱。
也不知道够不够。
而且听说竹苑的烤鸭就算有钱,也不是随时就能买到的,要托关系还要预约。
刘奶奶忐忑地敲响了竹苑的大门。
大堂经理老胡一早就注意到了这一老一少。
想不注意到都难啊。
……这竹苑来往的客人,哪个不是一身高定名牌,名车名表那都只是门槛。
结果这突然来了一个穿着普通花布衣裳的小老太太,抱着一个幼儿园小丫头。他们俩看起来也不穷酸,就是普通的小市民打扮,但放在这竹苑门口,就有些格格不入了。
“有什么可以帮到二位的?”老胡慢吞吞地走出来,心不在焉地问。
嘴上说的客气,但老胡那副模样:下巴微微扬着,吊梢眼,不拿正眼看人。
——和他昨天面对穆明秋和霍野的态度相比,不能说是千差万别吧,也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呢。
说来也是奇怪。
他们竹苑私房菜是做餐饮的,明明是服务业,这些员工却都是一副主人的派头。
刘奶奶在衣服下摆上擦了擦掌心的汗,露出个尴尬中带着点讨好的笑容:“您好,我孙女昨天闻到了竹苑烤鸭很香,实在是嘴馋了,想尝一尝……您看,我们能不能买一只烤鸭呢?”
小女孩燕燕也是露出了期待的表情:“叔叔,我想吃烤鸭,谢谢您!”
闻言,老胡却是不说话了。
他慢悠悠地上下打量了一顿奶孙两人,说道:“一只烤鸭三千九百九,您的预算够吗?”
刘奶奶心里咯噔一声。
三千九百九?!怎么比她猜的还要贵啊。
她掌心泛起了冷汗。
自己卡里只有两千多块钱呢,本来以为两千多块钱一只烤鸭已经是极限了,谁知道这烤鸭要四千块!
看刘奶奶这表情,老胡就知道她是买不起。
于是,老胡的表情也更加傲慢了。虽然脸上挂着笑,但那笑里左看右看都带着不屑:“您买么?”
“那个,我能不能买半只啊?”刘奶奶尴尬地问。
小女孩燕燕提溜着大眼睛看看奶奶,又看看老胡,似乎也察觉到了氛围不太对。
她扁了扁嘴,没说话。
老胡清了清嗓子:“可以是可以……”
正当刘奶奶心头要燃起期望的下一秒。
老胡话锋一转:“那麻烦您去我们前台预约一下,我们需要对您的资金进行一个审查,还要先收一千块钱的会员注册费。目前的排期是到了后年的八月份。”
刘奶奶面色一白。
什么??!
不仅要额外收一千块的什么注册费,还要排队一两年。
这不是纯纯刁难人么。
刘奶奶,抱起燕燕就往外走:“那我们不吃了!”
燕燕则是哇哇大哭起来:“呜呜呜,烤鸭,奶奶我想吃烤鸭……”
老胡在后面露出了冷笑,用不低的声音蛐蛐道:“竹苑来往都是有身份的大人物,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吃的!”
刘奶奶气得发抖。但却也做不了什么。
狗仗人势的东西!
而也就是在这时,老胡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面朝某个方向鞠躬,声音变得非常狗腿子、腻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哎呀,这不是穆少爷吗?”
刘奶奶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一辆看着就很贵很拉风的迈巴赫,在竹苑门口停下了。
迈巴赫的门打开。
车上的人长腿一迈,就走了下来,穆明秋一头标志性的红发随风飞舞,俊美而嚣张。
刘奶奶想起,自己之前在报纸新闻上就看到过这张脸,人家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和他们这种平民老百姓确实不一样。
怪不得这狗腿子的态度瞬间就变了。
“穆少爷您要来竹苑吃饭,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们好给你留个座位啊!”老胡惊喜地合不拢嘴,“您一定是来吃竹苑烤鸭的吧?我们厨师马上就去准备。”
同时,老胡还不忘傲慢地扫了两眼刘奶奶,故意大声说:“看见没?我们竹苑又不是那廉价的路边摊,谁都能吃的。平时我们竹苑接待的,都是穆少爷这种大客户……”
穆明秋像是这时才注意到老胡的存在。
他扫了老胡一眼,皱起眉:
“我今天不吃竹苑,路过而已——还有,你们竹苑的烤鸭那么难吃,本少爷又不是冤大头。”
“哦对了,把我的会员续费取消了吧,以后不去了,”穆明秋淡淡道,“你们那烤鸭的香味,比不上这路边摊的千分之一。”
说罢,穆明秋抬腿向对面的小吃摊走去。
越是走近,穆明秋眼中的神情变得愈发热切起来,那股让他魂牵梦萦的香味将他包裹住。
他激动地走向小吃摊,很快步伐加快,变成了小跑……
“嘿嘿,神仙烤鸭,本少爷来了!”
刘奶奶:“?”
老胡:“……?????”
老胡如遭雷击。
穆明秋可是他们竹苑最重要的客户之一啊,说是竹苑的摇钱树也不为过。
这……穆明秋的会员,说取消就取消了???
而也是在这时,小女孩燕燕突然停止了哭泣,动了动鼻子。
她似乎在仔细嗅着什么。
“奶奶,”燕燕拽了拽刘奶奶的袖子,指着对面的烤鸭摊,“我闻到的烤鸭香味,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呀。”
看来,穆少爷的眼光确实是雪亮的。
看见眼前的这一幕,往来的路人都忍不住指指点点议论起来。
甚至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掏出了手机拍起小视频:
“看来这竹苑烤鸭确实又贵又难吃啊,人穆家大少爷吃完都把会员给取消了,直奔对面小吃摊呢。”
“啧啧啧,不仅难吃,还狐假虎威,不过是个开餐馆的,真把自己当大爷了,还在这欺负人家奶孙俩呢,不要脸!”
“你还瞧不起人家路边摊烤鸭?你家烤鸭比得过吗??!”
“可别说,这烤鸭闻着还真挺香……我口水都下来了。嘿嘿,我要去买一只。”
“我也我也!”
听见这些话,老胡在原地面色煞白,气得发抖,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还得跟专业团队紧急汇报一下,琢磨着怎么挽回穆少爷这么个大顾客才行。
在众人的指责和谩骂之下,老胡落荒而逃,灰溜溜地转身进门去了。
进门前,他最后看了一眼街对面的那小吃摊,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不就是一个三岁小屁孩开的烤鸭摊吗。
到底有什么魔力,把穆明秋都给吸引走了?!
刘奶奶一把抱起燕燕,挺起胸膛。
和其他人一起,刘奶奶带着燕燕,也往对面的烤鸭摊走去:
“走,燕燕,奶奶带你去吃真正好吃的烤鸭!”
穆明秋向烤鸭小吃摊走去。
吴卫国跟在穆明秋旁边,眼神中也满是期待——
他昨天打包的那份烤鸭,拿给了女儿之后,女儿和老婆瓜分得一干二净,他愣是一口也再没尝到了。
虽然他昨天自己独享了半只烤鸭,已经比大部分人要幸运了,但依然不够,还是不够。
这么香的烤鸭,他一人能吃三只!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烤鸭闻着比昨天要更香了。
“今天烤鸭闻着比昨天还香,”穆明秋也几乎在同一时间说出了这一句话,他呢喃着,“烤鸭的香气里,还有一丝清甜的果香……”
越是凑近烤鸭摊,穆明秋的眼神就越是兴奋而狂热。
他的眼神已经紧紧黏在那烤炉上了。
越过透明的屏障,可以看见烤炉里整齐悬挂着二十只烤鸭。热气缭绕间,那烤鸭个个饱满,红亮的颜色均匀无比,明亮的灯光照射下,呈现出一种无比油润的光泽。
再配上那不断飘散开的香气……
穆明秋的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一下。
穆明秋几乎吃遍了这京城每一家叫得出名号的烤鸭,也就几年前一家红极一时的老店能和眼前的烤鸭媲美。
但那老店的烤鸭师傅可是烤了四五十年鸭练就出来的功力,后来随着师傅因病隐退江湖,那一手烤鸭的功夫也随之失传了,至今也是穆明秋心头的一大遗憾。
但即便是那么美味的烤鸭,和眼前的烤鸭比,好像也逊色了几分。
看见这烤鸭,穆明秋愈发确信了——
能烤出这样烤鸭的,一定是个高手!
少说也得有个二三十年的相关从业经历了。
绝不可能是个三岁小孩。
吴卫国一定是在拿话诓骗他呢。
为了把那烤鸭看得更清楚些,穆明秋忍不住越凑越近,越凑越近,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他那张美丽的脸都差点要贴到玻璃屏障上了!
而也就是在这时。
耳边响起一道稚嫩的童声:“叔叔,你要买烤鸭吗?”
穆明秋的注意力全都在烤鸭上了,甚至没察觉到老板的声音过于年轻。
穆明秋爱怜地看着那烤鸭,呢喃道:“买,我要买,你有多少只,我就买多少只……”
那道童声毫不意外,非常熟练地拒绝了:“叔叔,一人限购一只哦。”
这是小蓝老板烤鸭摊上门的第三个客人。
……也是第三个扬言要买下所有烤鸭的人。
还好他机智,提前限购了。简云蓝擦了一把冷汗,好险,差点又要光速收摊了。
一只,限购一只???!!!
——轰!
如遭雷击。
穆明秋踉跄了一下,整个人都变得虚弱无比。
这怎么够吃啊!
穆明秋眼神中的哀怨几乎凝成了实质,他的视线恋恋不舍地在烤鸭上流连忘返。好半晌,他才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正对自己说话的人:
“老板,求求你了,通融我一下吧,你让我多买几只烤鸭,我什么都会——嗯?”
穆明秋的话语一停。
他的视线逐渐聚焦在眼前。
空无一物。
等等,老板呢?
刚刚跟他说话的人在哪?
过了好一会,身高一米八八的穆大少爷,视线疑惑而缓慢地下移,下移,再下移——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还没他膝盖高的小不点。
小不点穿着碎花小围裙,一双黑溜溜有些发蓝的大眼睛认认真真地看着他,小脸颊还带着婴儿肥:“不行哦叔叔,一人只能买一只烤鸭,这是我们烤鸭摊的规矩。”
穆明秋:“……”
穆明秋:“…………”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穆明秋感觉有些手痒痒。
他忍耐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按捺住内心的冲动,俯身把小男孩拎起来举高高。仰头看着小男孩,穆明秋甚至连声音都不由自主地夹了起来:
“宝宝,你家长呢?你好厉害呀,小小年纪就帮家长看烤鸭摊。”
那温柔的语调,和他如此嚣张的大少爷外表,还真有些违和。
双脚突然悬空的简云蓝:“。”
不远处的叶清泉:“……!”
啊啊啊你这个坏人快放开我家蓝蓝!
无论叶清泉是个多么松弛感满满的家长,也没办法放心孩子一个人出来摆摊,所以他从昨天起就跟着了。他最担心的就是这种情况,像这种毫无分寸感的陌生人,竟然直接上手。
叶清泉急得团团转,不知道怎么能既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又阻止那陌生人的行为。
不仅叶清泉,一旁在等烤鸭的王大婶和许诗诗也急了。
“喂,不要打扰小蓝老板做生意啊。”“就是就是,小蓝老板刚要给我俩斩烤鸭呢。”
王大婶不愧是老江湖,哪管什么少爷不少爷的,直接就上手把小男孩从穆明秋手里抱下来,放在了地上:“小蓝老板,你别怕,你安心片鸭就是!”
小男孩懵逼地点点头。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重新戴上口罩,然后又熟练地俯身,从那烤炉里拎起一只烤鸭,放在了案板上。
小男孩拎起了刀。
那刀上闪烁着寒光,刀刃磨得锋利,映照着小男孩那稚嫩雪白的侧脸。
这时,在一旁的穆明秋终于绷不住了。
“……真的?这三岁小孩真就是这烤鸭摊的老板?你们在演我吧???”
许诗诗、王大婶、还有一旁的吴卫国闻言看向他,都露出了无奈的眼神。
仿佛穆明秋才是奇怪的那一个。
“三岁小孩卖烤鸭怎么了?很正常好吗。”
“小蓝老板可不是普通人,他是天才宝宝呢。”
“是啊是啊。”
“不是,”穆明秋感到一阵无语了,“那刀都快比他脸还大了,他怎么切——”
下一秒。
小男孩的手腕轻轻一动,烤鸭最中间的酥皮就被完整地片了下来,整齐而均匀。
他圆溜溜的大眼睛中闪烁着果断的光芒,握着菜刀的手几乎挥舞出了残影,一片片的烤鸭如花瓣般飞舞出来,大小均匀,毫不拖泥带水。
唰唰唰!
一边切着,小男孩一边还同步摆盘,那烤鸭片叠着片,如一朵花绽放开。
简直是炫技。
旁边的许诗诗和王大婶激动得鼓起掌来。
“……”
穆明秋一下就闭嘴了。
也、也许,三岁小孩摆摊卖烤鸭,也并不是毫无可能……
眨眼间,两份片好的烤鸭就被放入打包盒里,再配上鸭酱和葱丝黄瓜丝,分别递给了王大婶和许诗诗。
“我今天还做了一份卤水,需要吗?”小男孩笑眯眯地问两人。
许诗诗还没反应过来呢,王大婶立刻说:
“要,当然要!”
就小蓝老板这厨艺,他做的卤水肯定也好吃,就算不蘸着烤鸭吃,回去也可以用来下饭拌面什么的,绝对不亏。
许诗诗也反应过来这一层,也立即说:“我也要卤水。”
简云蓝给两人又打包好了卤水,才转向穆明秋:“叔叔,你要不要烤鸭啊?”
穆明秋没说话。
他在纠结。
在意识到老板是个三岁小孩之前,穆明秋本来已经决定要把烤鸭全买走了,但此时却忍不住犹豫了起来。
就算见多识广如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小的孩子摆摊的,万一烤鸭不好吃,岂不是把他心中的美好的幻想都磨灭了?
然而,穆明秋并没有纠结多久。
因为他身后,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已经赶到了现场……
经历了昨天的血泪教训,叶清泉不再犹豫,戴着口罩和墨镜不动声色地混入了人群中排起队来,起哄了一句:
“大少爷,你买还是不买,倒是给个准话啊?”
其他食客们也纷纷响应:
“你不买我们要买。”
“对对对,不买就别打扰老板做生意。”
“闻着太香了,我已经等不及了,快让我买!”
听着这一声声催促,穆明秋又看了一眼那烤炉里滋滋作响的烤鸭,那红彤彤的外皮,那被烤得滴滴答答向下流淌的油脂……
终于,他不再犹豫。
“我买,”穆明秋吞咽了一下口水,下定了决心:
“小蓝老板,给我来一只烤鸭!”

小男孩麻利地从烤炉里拎起了一只烤鸭放在案板上。
随着那烤鸭出炉,穆明秋的眼睛也黏在了烤鸭上面,彻彻底底地移不开了。
“一份烤鸭一百块,您想整只带走,还是切片打包?”小男孩笑眯眯地问,“有葱丝,黄瓜丝,鸭酱,春饼皮的经典吃法,还可以蘸着卤水吃。”
有客人喜欢整只整只地抱着吃,比如昨天的许诗诗,直接大口吃肉,现场就把一整只烤鸭都啃完了,还打包了十七只走。
这卤水昨天没有,是简云蓝今天新加的。
他参考了金陵烤鸭卤水的做法,除了生抽,冰糖,料酒,各种香料煮开之外,简云蓝还加了一点在烤炉里炙烤出的鸭油,能让卤水味道更香。就算不淋在烤鸭上吃,而是拿去拌饭拌面,也好吃得很。
穆明秋吞咽了一下口水,呢喃道:“一半直接带走,一半切片打包,可以吗?”
“当然可以。”
小男孩先握着刀,在那烤鸭酥皮的表面刮了刮,红亮的鸭皮发出清脆声响。
光这声音,就听得人浑身都酥麻了!
然后,小男孩利落地一刀斩下,烤鸭从中间分成了两半,油汪汪热腾腾的汁水流淌出来,饱满细腻的鸭肉清晰可见。
周围也是响起一阵阵的惊呼声:
“这烤鸭老板真是三岁的娃娃?!这么能干!”
“这么大一只烤鸭,这小孩轻轻松松就拎上来了?本脆皮大学生直接看哭了。”
“卧槽,这烤鸭这么饱满,烤得这么好看,那酥皮的颜色也太漂亮了……”
“光是这香味就让人顶不住啊。”
“奶奶奶奶,就是这个烤鸭,燕燕好想吃!”
此时在烤鸭摊前排队的食客已经有十几个人,除了吴卫国、刘奶奶和燕燕一老一少,还有些恰好路过的路人。他们不少都是被刚刚的刘奶奶和竹苑经理的争执吸引了,在看热闹。
看见穆大少爷放弃了竹苑,直奔这小吃摊后,大家也都好奇来看看这能吸引豪门少爷的烤鸭究竟是什么样的。
此时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啊!
更让人吃惊的是,摆摊的老板竟然是个三岁的小男孩,就他一个人烤鸭、出摊、片鸭、打包,动作熟练得像是干这行十几年的老师傅。
“这可真是英雄出少年。”“是啊是啊!不仅厨艺高超,长得可爱,人还谦逊,家教也好。”“这就是天才吧?”
叶清泉戴着口罩和墨镜混在人群中,听见周围人对蓝蓝的一声声夸赞,心里别提多自豪了。
听到尽兴处,他甚至忍不住摆摆手,自谦道:“没有,也没有大家说得那么夸张,主要是蓝蓝自己努力又有才华……”
周围有人向他投来怪异的视线:“这话说得,好像你是小蓝老板的家长似的?”
叶清泉:“……”
我还真是啊!
但是不能暴露身份。
叶清泉干笑两声,扯了扯口罩,灰溜溜地闭嘴了。
这边说话的功夫,那边,小男孩已经把打包好的烤鸭递给了穆明秋。一半是整只的鸭子,直接装盒里,另一半则是工整片好的鸭子,和葱丝黄瓜还有卤水一块儿打包。
刚出炉的烤鸭,还热腾腾地冒着热气儿呢,表皮色泽呈现出一种晶莹的红,皮下油脂被烤出来的果木香气,让人闻着食指大动。
那竹苑的烤鸭那么昂贵,但却也做不到这么均匀油亮的颜色,更别提那外皮和香味,都达不到眼前烤鸭的千分之一。
“谢谢小蓝老板!”
穆明秋迫不及待地接过烤鸭,声线都有些颤抖了。
他也顾不得找地方了,抱着那热腾腾的烤鸭,就地就在这路边坐下。
穆明秋夹起一块烤鸭,在卤水里轻轻蘸了蘸,送入口中。
“……”
排队的众人都忍不住偷偷瞅着穆明秋,看他的反应如何。
大家也挺好奇的。这烤鸭,是真的和闻着一般好吃,还是名不副实呢?
一筷子烤鸭下去,穆明秋没有说话。
他久久地沉默了。
看他这反应,众人心里都悬了起来。
难道这烤鸭名不副实,让他失望了?还是说——
下一秒,穆明秋仰头望天。
两行清泪从他眼角缓缓流淌下来。
“啊……”
众人:“……”
好、好吃哭了?
“抱歉,我只是一时太感动了,”穆明秋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他眼神中的触动,和他那一头张扬的红发实在是不搭,“好久没吃到这么美味的烤鸭了。”
他又夹了一筷子烤鸭,蘸了蘸卤水,送入口中细细品味。
那烤鸭皮和外表看着一样,焦脆极了,吃进嘴里,那饱满的汁水也随之流淌出来。
穆明秋仔细咀嚼着咔吱咔吱作响外皮和细腻绵软的鸭肉,咸香又鲜美的味道充斥了口腔。那皮下的脂肪被彻底烤了出了,油而不腻,反而是鲜得很。
那卤水更是点睛之笔。
咸中带甜,一丝丝浸入了韧韧的鸭肉里,湿润中带着一丝鲜甜,把鸭肉本身的绵软,和那果木的清香都彻底激发了出来。
浸泡过卤水的鸭皮,比直接吃要更软些,却多了另一层截然不同的咸甜香气,湿润中带着些弹牙,荤香四溢。牙齿穿破鸭皮后,咬到里面结结实实的鸭肉,给人带来的满足感,简直难以言喻……
仅仅是吃着这样久违的美味,穆明秋的眼睛就忍不住湿润了。
有多少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鸭了?
好像,自从爷爷去世后,就没有再尝过了。
世人皆知穆家是整个京圈有名的豪门,穆少爷穆明秋也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
但很少有人知道,七岁以前,穆明秋其实和乡下的爷爷住在一起,爷爷有个小院,种点田,养些鸡鸭,秋天来了的时候,穆明秋赤着脚漫山遍野地跑着,摘果子吃。
也是在那时,穆明秋第一次遇见来乡下过暑假的霍野。
穆明秋对霍野谈不上讨厌,也谈不上喜欢,直到今天也是。
硬要说的话,他俩是一种类似‘搭子’的存在,因为那时乡下只有他们两个小孩,就算想和别人玩,也找不到人。至于世人都传的他是霍野的白月光,穆明秋更是嗤之以鼻。
穆明秋依然记得的是,每个月的月末,爷爷会带着他和霍野一起去城里那家百年烤鸭老店,买上一只烤鸭,三个人就站在人烟熙攘的街头分着吃。
秋风吹拂过,街头巷尾都是那炭火的香味,那一口热腾腾的烤鸭咬进嘴里时,小小的穆明秋只觉得世界都是焕然一新。
时隔这么多年,很多细节他都已经忘了,但仍然记得那吵吵嚷嚷的街头,爷爷温柔地抚摸着他脑袋的手,还有那烤鸭咬下去的瞬间,那让人难以忘怀的美味……
后来爷爷去世,老店关闭,穆明秋回到了城里,是人人都羡慕的穆家大少爷,他吃遍了全程的所有出名的烤鸭店,下至街边小摊,上至昂贵的私房菜,但却再也找不到那记忆里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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